到尚方宝剑,竟连跪都不跪了么?”
孙氏闻言,身形一抖,忙不迭跪了下去。许是跪得太用力,膝盖头猛地一阵痛,她咬着牙落下几滴汗来。
女子身形伏于地,瑟瑟发抖:“拜见……沈大人。”
沈蹊扬了扬下巴。
他虽是在笑,眼神却是十分冰冷淡漠。满屋子的人,除了兰芙蕖,都齐刷刷跪了一地,暗暗发着抖。
见孙氏她们跪得这么规整,兰芙蕖也觉得自己这么坐着好似有些不妥,便也要走下堂,去拜。
沈蹊被她给折腾笑了,眯着眼睛伸了伸手,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抓回来。
“你跪什么?”
她刚跑下去,又被沈蹊抓回身后。
“你犯错了什么错了么,说跪就跪。”
孙氏几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们又断不敢忤逆沈惊游,兀自在地上跪了阵,跪得膝盖生疼,才小心翼翼道:
“可否问问大人,民妇……究竟犯了何错?”
沈蹊乜斜孙氏一眼,抽过桌案上那一沓宣纸,扔到孙氏裙脚边。
“柳玄霜罚的是谁,方才本官进来,殿内抄经的又是谁。”
这话听得周遭人一愣,沈大人这是想插手女子后院之事,公然替一个未过门的罪奴鸣不平?
月光冰凉,映在他白皙的面容之上,他的唇极薄,声音亦是极淡,却令人止不住地一阵瑟缩。
“此乃柳兄内院之事,本官本不想插足。但本官听闻,前几日有人诽谤我与内院一女子有染。孙夫人,此流言究竟从何而来?”
孙氏本就跪得后背冷汗不止,听了这话,更是浑身抖成了个筛子。一边磕头,一边道: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民妇并非有意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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谤大人,大人宽宏大量,饶恕民妇这一回吧!”
她头磕着,脑门儿冒出血斑来。
兰芙蕖在一侧看了,心悸不止。
她抿着唇,坐在桌案前,身后是佛堂内供奉着的观音像,偌大的红莲菩萨,垂眸无声凝视着眼前这一切。沈蹊脚步轻轻叩响,走到孙氏身前。
他眉锋凌厉,用脚尖勾了勾匍匐在地的女人的下巴。
孙氏被迫着,仰面与他对视。
刚一抬头,就看见了男人腰上缠着的、长满倒刺的青鞭。
“在北疆,无故诽谤他人之人,是要被本官削鼻去舌,授以抽肠之刑。”
孙氏半边身子一软,几乎要吓晕过去。
静影见状,也吓得直抖。
几人压抑着哭腔,求了好一会儿的请,直将头都磕烂了,男人才收回右脚。孙氏见他收回脚尖,生怕自己的下巴污了大人的靴面,忙不迭去找手帕,给他擦拭。
“大人饶命,民妇当真是无心之言……还望大人看在往日与夫君的交情上,饶恕民妇这一回……”
她的声音里尽是颤音。
沈蹊转过头,看了身后的兰芙蕖一眼。她也面色灰白,不知在想些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他这才想,自己方才是不是吓到她了。
沈蹊声音便不自觉温和了些,对孙氏道,“将柳玄霜罚你们的,只字不落地再抄一遍。不光如此,”他指了指正在出神的兰芙蕖,“她的那份,也抄了。”
孙氏赶忙点头如捣蒜。
“民妇记着了、记着了。”
“若是柳玄霜问起……”
对方抢着应道:“民妇会用两种字迹誊抄经文,大人放心,柳大人不会问起。”
沈蹊这才满意,转过身,牵了牵正发着呆的少女的胳膊。
兰芙蕖还沉浸在那句“授以抽肠之刑”上,被沈蹊这么一牵,也忘了反抗,乖乖地跟着他走出佛堂、出了庭院。
院内的雪已经停了,庭院外,拴着一匹马。
他拍了拍马鞍上的雪,将马缰握在手掌里,回头见身侧之人面上冻得通红,便解下宽松的狐裘,披在少女身上。
兰芙蕖站着未动,由他将自己包成了个粽子。
身上暖和了些,陡然一道清香拂面,她缓回过神思。
“大人。”
她的声音很轻。
“大人这是要带奴去哪儿?”
沈蹊将她脖子上的衣带系成了个蝴蝶结,“我不喜欢你称自己为奴。”
她吸了一口气。
半晌,道:“大人要带我去哪儿?”
经书不用抄了,佛堂也不用跪了。
他牵马,是要带她去哪儿?
沈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垂眸凝视着她。
兰芙蕖这才发现,男人的睫毛很长,很密,些许月光落在其上,他眼中有着薄薄的光晕。
他道,声音很轻,却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
“以后受了欺负,不要自己忍着。兰芙蕖,你可以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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