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扶着她躺下。
许念一头一沾枕头就睡死了。而许鹿尔来到厅堂的沙发上,脑袋里乱嗡嗡的,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睡去。
许鹿尔醒来时候六点都不到。衣着单薄的她来到外院,抱臂倚着门柱看向远处。
清晨的风在雾里穿梭。鹿尔额前的蜷发在颤动,凉意在她的脖子上、脸颊边,手指尖渗透,一双透亮水灵的眼睛默视着不远处的水渠。
水渠旁生着已开始泛黄的草,尖梢处凝着露珠,水渠的东侧是一片常青树林,通过这片林子再走一段路,就可以到达商云区。
过了一阵子,雾散了一点,而鹿尔人仍倚在原地。风渐渐大了起来,簌簌地鼓动着她的衣摆。她的脑袋有些昏沉,差不多就要这么睡着。
一道略带惊异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站在门口?”清和温柔的,是属于陆晨雪的声音。
“有点宿醉,稍微清醒一下。”鹿尔含糊而倦怠地说着,不想转身。
陆晨雪来到她的身后,将一件呢子大衣披到她身上,说:“像你这样的,还不怕冷?”
鹿尔转过身将其拥住,冰壳似的衣服让晨雪打了个寒噤,她伸出手指抵在了额头上,顶开她。
鹿尔被晨雪俏皮的动作逗起兴致,她嘴角含着笑,轻搂着晨雪的腰,问:“我怎样了?”
“明明怕冷还逞能。”
鹿尔微笑着牵起她的手,想往屋里走。她道:“良辰佳人,衾枕留恋。”
陆晨雪垂着眼帘,想收回手去。
许鹿尔说:“不冷的。”然后将晨雪拉近。
晨雪安安静静的,不再有所动作。
“抓稳喽。”鹿尔说着就拦腰抱起陆晨雪,朝屋内走去。
走过台阶时,衣服从鹿尔身上滑落,掉到了地上。
“衣服掉了。”晨雪轻呼道。
“管它呢。”
许念一醒来时胃里很不舒服,她从客房走出来,站了片刻,又转到院子里。
日光毫不吝啬地将光亮送到院中。光爬到大院的每一处。屋子的边缘,樟树的冠叶,阴暗的旮旯地带,以及——台阶上的一件暗纹大衣,都沾上了熠熠的暖光。
这件大衣的边缘处散着虚莹的光晕,纤微的毛与丝被阳光描摹尽致。
许念一懒得去想这件错乱出场的大衣的由来。只是弯下腰拿起它,抖了抖,然后自然而然地披在身上。大衣带着阳光的温暖与柔和,裹在身上,让体内的不适缓和了几分。
许念一听到后方传来开门的声响,侧身一看,却看到许鹿尔正穿着薄绒及腿的浴衣懒神地从离院外最近的一间客房走出来。她扶着脖子扭动,卷翘的头发有些凌乱。她站在原地,衣领松垮,润泽的肩颈处泛着浅红。
俩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
许鹿尔顺了顺头发,又稍整衣领,打了个招呼后,就朝厅堂走去。念一也跟着去。
许鹿尔到茶几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她见许念一愣然地站在那,就笑着问:“大限将至了还是什么?”
见她不说话,就又问:“来杯茶?”
许念一很不自然地摆头。鹿尔倒了一杯茶,直接送去。
“等会去商云区,就我和你。”
“晨姐她们不去?”
“嗯——她要休息。”许鹿尔说,“到了东商,带你去看即将开营的书店,已经差不多修好了,你大概会喜欢。”
许念一轻点了一下头。
“昨天喝得有点多,你头痛不痛?”
“还好。起来时胃有点不舒服,现在好一些了。”
许鹿尔说:“应该是着凉了吧。”她走到杂物柜前,拿出一个药盒取出胃药,又递给许念一:“吃两片?”
她照做了。
服下药后又喝了几杯茶,觉得有点热,就将台阶上的大衣脱了下来。
许鹿尔椅子上呷哺着茶,看着堂妹脱下外套,不知怎的,她感觉念一似乎变得局促了很多。
“我去洗个澡。”
鹿尔想逗她。当许念一经过她面前时,就伸手朝她臀部轻佻地拍了一下。
许念一不耐烦的“啧”了声,接着斜瞪着鹿尔。许鹿尔仍没心没肺笑容不减。她问道:“酒还没醒呢,样子反常啊。”
许念一将手中的外套甩向她,说:“穿好衣服吧,你!”然后就离开了厅堂。
商云区东西南三面临村组,以商品贸易为主,其间也建有校区,属于小型城镇。它被划分为五个区域,与许家组接壤的是“东商”。
东商主要进行传统的集市贸易。这里的店铺密集,只要摸清错杂的路线与方位,几乎能在这里买到人们想要的所有物品——食物补品、生活用具、古玩玉石、书册画本,甚至刀枪剑戟都有相应的店家售卖。
这里的建筑十分具有古典风味。街道冲要矗立着的牌楼,复古式的酒肆茶馆,专为歌舞戏曲表演所设的琼宇,还有祈福拜神用的寺庙,就连校园建筑也充满古韵。传统建筑文化在这里得到了极致的展现。
许鹿尔带着许念一去饰品店,为了买装潢书屋和过涅元节用的饰物。她挑了四条挂坠,每条约有一条胳膊长,上面有数个灵犬纹样的金属牌相连,其下带有流苏;还挑了十个小型精巧的灯笼。
她叫念一也挑个玩意。最终念一只挑了个手工编织的五彩绳结。环状的绳结下坠有灵犬。
“不给你学校的朋友挑一些,作为节日礼物?”鹿尔问。
“不了,她们对这些形式无所谓。”
“这是你的心意,她们会开心的。”
许念一还是摇摇头。
“那蛮无聊的,缺了这些,过节还有什么味?虽然只是形式,但过节的氛围也是靠仪式感烘托出来的。”
“天天都像过节一样穷乐,到了过节也就无所谓了。再说平时也送了不少。”
“那——怎么个乐法?”
“装嫩卖傻,哗众取宠。”
“这算是现在学生的思维常态吧。情理之中。”许鹿尔评价。她翻了翻物品柜上的各色宣纸,抽了一幅出来,喃喃道:“过几天请泠婶帮忙写副对联…”
临近正午时,她们来到一家酒楼解决中餐。
酒楼共两层,格局中等,装潢别致,符合这一片区域的整体建筑格调。
她俩只点了几道简单的菜。
许念一早上没有吃东西,脑袋有点沉。她认为自己的胃已经缩成枯枣般的一团,早已饿过头。但是等菜一端上来,她就开始大快朵颐。
这个时段客人很多,酒楼内很嘈杂,而楼上偶尔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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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几声清婉的戏腔却怎样也逃不过她的双耳。
许鹿尔见她吃饭的速度明显缓了来,有些奇怪地问:“吃到苍蝇啦?愿吃不愿吞的。”
“有人在唱戏,还蛮好听的。”
“你指的是楼上唱戏的?”鹿尔笑笑,“听得出是什么戏种么?”
“南曲吧。”
许鹿尔仔细听了会儿,点点头,说:“等会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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