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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准备放弃表演去学导演一样,是林云笙从刚接触到他开始就明了的:

    ——陆钧行总是害怕他在乎的人为自己担心。

    林云笙关上门,反身将陆钧行抵了上去。

    林云笙的语气柔和,表情却难得严肃:“陆钧行,你觉得我昨晚是真没看出来你的情绪里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在表演吗?”

    陆钧行脑袋一空,怔住了。

    随即而来的恐慌让他瞬间乱了阵脚,就跟生性顽劣的小孩忽然被人抓包一样。

    可如果林老师真的每次都能辨别出自己什么时候在表演,他怎么可能还总是顺着自己,总是心软,让他坏事得逞。

    林云笙叹了口气,陆钧行在看到成绩之后心情明显低落了许多。

    “不管你是假的伤心还是真的难过,我都愿意哄你。”

    林云笙依旧像昨晚一样,无节制地给予陆钧行柔情,他抱住了眼前人,抬手把对方的脑袋按进自己肩窝。

    “宝贝,你不该在真正需要我的时候把我推开。”

    第94章

    “林老师凶我。”

    陆钧行语气闷闷的,他圈着林云笙的两只小臂不断缩紧,说出来的话是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救药的无理取闹。

    林云笙眨了眨眼睛,把下巴枕到陆钧行的肩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钧行先是一愣,接着发出几声道不明含义的轻笑。

    他吸了吸鼻子,垂着眼睛,翻腾着酸意的鼻头牵动起旺盛的泪腺,最终在林云笙不厌其烦地轻拍后背下,眼尾流出两滴姗姗来迟的泪,然后让一切情绪变得愈演愈烈。

    陆钧行太替林云笙感到不值了。

    他的林老师怎么能奢侈到用“诚恳”来溺爱自己。

    一声没有利益相叠的道歉里,牵扯着面子、牵扯了情绪、甚至牵扯到待人处事的原则,可林云笙总是这样认认真真地回应陆钧行的无事生非。

    “林老师,我的高考成绩比去年中影的录取分数线低了八分。”陆钧行哭得很安静,泪珠却砸得更凶了,“我觉得我可能真的考不上中影了。”

    中央电影大学的导演系今年一共发放了十一张艺考合格证,而在学校后来公布的扩招预录取名额里,官方也写明了只打算收六位导演系学生进行培养。

    根据专过文排的录取原则,陆钧行的高考分数必须要在所有拿到艺考合格证的考生里,排在前五名才能顺利入学中影。

    林云笙皱起眉头,他粗略回忆起去年中影导演系最后一名学生的分数,好像是刚过一本线的水平。

    要是这么算下来,陆钧行这回被录取的概率确实玄之又玄。

    只不过他都闯五关斩六将地走到现在了,这会儿再被淘汰也太摧折少年的理智,得亏陆钧行刚刚居然还能把气一直沉到林云笙追问的时候。

    “你先不要急,一本的分数线不是还后天才出来吗?”林云笙好生安抚,“我们再等等看,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林云笙之前看过网上的说话,今年的高考卷子比去年难,说不定一本线整体的分数也会由此降低,陆钧行考的分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不尽人意。

    陆钧行抿了抿嘴,没吭声,他习惯性地陷于焦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人们登上并非自己所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自己所选择的剧本,大家不会永远心愿,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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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云笙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循循善诱地开导对方:“陆钧行,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中影是实现你梦想的高效途径,但不是唯一途径,如果你想继续我会陪你,想放弃我也会陪你。”

    “高中三年你分了那么多精力去平衡学习和工作,考前三个月从上不了二本的成绩努力到一本线……”

    “宝贝,你真的已经很棒了。”

    陆钧行静了几秒,抬起头,他用手背抹掉自己的眼泪,期期艾艾地对上林云笙的眼睛。

    “林老师,那万一我到最后什么事都干不成怎么办?”陆钧行低眉垂眼,问得小心翼翼。

    最近这段时间,陆钧行亲身经历的脏水和骂名还历历在目,王卫林苦心筹划的综艺节目现在被轻而易举地叫停,他好像终于能理解徐峰为什么总讲自己不可一世。

    可非要说的话,陆钧行面对自己所追求的道路是有一定心理预期的,不然当初李安凯也没可能总是那样拦着他。

    陆钧行不害怕失败,无数人前仆后继地走在这条路上,可能他失败才正常,陆钧行也不怕被封杀,他行得正,坐得直,网络上纷至沓来的流言蜚语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陆钧行唯一害怕的是,林云笙某天会对总在失败的自己失望。

    “应该不至于吧,”林云笙歪着头想了想,“我觉得起码有一件事情,你干起来还挺有天赋的……”

    “干什么?”陆钧行连忙追问。

    林云笙笑着轻声道:“干我?”

    陆钧行懵了两秒,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年长者故意挑逗了。

    他气得大叫:“林云笙!”

    “听到了,听到了。”林云笙对此依旧置若罔闻。

    他一手牵起陆钧行,一手打开房间门,客厅里的余州和夏光收拾完器材早就不见了踪影,他们为了方便日后的素材补拍,所有家具还被细心地蒙上了一层防尘罩。

    林云笙拿起压在薄膜上的车钥匙,眉眼弯弯,拉着陆钧行就要往外走。

    “走吧,我带你去做普通人。”

    这个概念最早还是陆钧行教给林云笙的。

    要说里面有多少说服力,林云笙只觉得一半一半,因为陆钧行每次只要露面,不说上热搜,但也总会在微博上引发不少议论。

    可现在林云笙已经顾不上别的什么人了。

    他就想让陆钧行开心。

    于是林云笙驱车来到了依山世家附近的一个商圈,买衣服、吃饭、看电影,陆钧行想怎么折腾都行,他随时奉陪。

    可陆钧行的行动偏偏避开了林云笙的所有预想。

    他让林云笙在奶茶店里休息着,自己绕路走进一家花店,买下一大簇的向日葵后,捧到林云笙跟前,塞进了他的怀里。

    林云笙见陆钧行若无其事地在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下,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开始喝,笑看他呆呆地愣在原地。

    林云笙二十五岁生日时收到的向日葵,无论他再怎么小心翼翼地养护着,没了根系的鲜花也还是在将近一个月之后枯死了。

    林云笙摸了摸自己怀里鲜嫩的向日葵花瓣,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他抬头去看陆钧行:“我想牵你的手。”

    林云笙知道的,这句话其中要思考的利害有很多,会不会被人撞见、会不会被拍照发到网上、会不会引起偌大的形象舆论……

    而陆钧行只是往椅子的前沿处坐了点,从桌子底下悄悄把自己五指钻进了林云笙的指缝。

    两个人的指尖在暗处相扣,脑海里不断构想着上万种饮鸩止渴可能会酿成的后果,却任凭来来往往的人群从身边流过。

    “陆钧行,你知道吗,当时我生日收到那束向日葵,心里其实后悔了很久。”

    林云笙拿指尖轻轻蹭过陆钧行的手背:“后悔自己的生日为什么是在今天,而不是明天或者后天。”

    “这样我就能把向日葵尽快交到善于打理花草的乔晗手里,拜托她想各种办法延长花期。”

    年长者的语气好像只是随口提起了一桩旧事,可陆钧行却能清楚地感知到林云笙的自弃。

    世界上无数人都会特地去庆祝的日子,在林云笙这里却比一束自己送的向日葵还无关痛痒。

    陆钧行不由得追问:“那现在呢?”

    “现在?”林云笙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想当然道,“现在应该不会再拜托小乔了,我后来自己也学了要怎么打理向日葵。”

    陆钧行有些无奈:“我说得不是这个。”

    他垂眼叹完一口气后,又笃定地看向林云笙。

    “林老师,现在只要你想,我每一天都可以给你买花。”

    不需要挪动生日,也不要付出任何代价,林云笙只要单单站在那里,陆钧行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告诉他——你是值得被爱的,而我非常非常爱你。

    陆钧行忽地想起自己刚刚买花时路过的婚戒店:“林老师,我以后都会努力对你好的。”

    林云笙眨了眨眼睛,不由得弯起嘴角:“宝贝,你其实哄我也挺有天赋的。”

    陆钧行忽然一怔。

    他剥开林云笙言语外层的戏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年长者一边守护他的自尊心,另一边却不断想要传达出来的意思。

    “以后要是真的一事无成了就来做我的小白脸吧。”

    林云笙的一只脚挤进陆钧行两腿之间,他的鞋面隔着裤料,故意勾了勾眼前人的小腿内侧

    “我养你。”

    但说实话,陆钧行现在虽然没有任何自尊心受辱的想法,可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落入完全依仗林云笙的境地。

    陆钧行想让自己成为林云笙可靠的后盾,就像对方现在能永远托住他事业上的起起伏伏一样。

    两个人喝完饮料,从店里闲逛出来,下了几层扶梯,拐进一楼LV的线下门店。

    “林老师,这个颈链好看吗?”

    陆钧行挑的款式很基础,一指宽的颈圈下挂着个镶了钻的小型LV商标。

    林云笙没忍住联想起陆钧行姓氏的拼音,他笑着打趣道:“挺好的,看起来很像独属于你的小狗项圈,我连定制名字牌的步骤都能省略了。”

    结果陆钧行不仅没做任何反驳,反倒在突兀的沉默中,目光灼灼地盯着林云笙。

    林云笙的思绪当即漏了半拍,两秒后,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可能性。

    “你想让我戴?”

    总会自然消退的红痕不同,项圈带有一种天然的驯化意味。

    而这个乍看寻常的饰品才被年长者亲手赋予了特殊意义,林云笙的脖颈明明还没有任何束缚,却好像已经被陆钧行的眼神打上了什么印记。

    暴露坏心的小狗举着年长者嘴里“独属于自己的标记”,可怜巴巴地望向眼前人:“林老师,可以吗?”

    林云笙思量了好一会儿,左右还是觉得难为情。

    可他在抬眼撞上陆钧行目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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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脑海里所有的防线便节节败退,立刻心软得一塌糊涂。

    林云笙叹了口气:“我没手拿,你帮我戴吧。”

    他拢了拢自己怀里的向日葵,主动扬起下巴,露出纤细修长脖颈。

    林云笙纵容着陆钧行的占有欲,连带溺爱起那些欲望肆无忌惮地疯长。

    丝绒制的料子一点点贴合上林云笙柔软白皙的肌肤,陆钧行用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将年长者关进自己眼底。

    陆钧行按下锁扣的那一刻,没忍住在心里想:

    这是我的林老师。

    我的。

    第95章

    一本线的分数隔天就出来了。

    五百五十三分的划线确实如林云笙料想的那样比去年低了许多,但偏偏陆钧行的高考成绩跟这个一本线之间还是差了尴尬的两分。

    系统里填报大学的志愿栏有四十个,陆钧行只在头一栏填下了中央电影大学的戏剧影视导演专业。

    剩下的三十九个空白果断地放在那里,颇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看得白昊倒吸一口凉气,想劝都不知道从何开口。

    白昊相信陆钧行不可能不清楚,如果滑档了,到时候肯定瞒不住网友,满天乱飞的流言是他避无可避的。

    更要命的是,哪怕陆钧行明年真的考上了中影的导演系,今年这个滑档的痛处他一辈子都要受到黑粉的嘲笑。

    白昊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值当。

    林云笙那时候后背贴着陆钧行的前胸,正被人抱在怀坐里。

    他的目光追着陆钧行的动作,眼见对方退出与白昊的微信聊天页面,然后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宝贝,你答应我,”林云笙止住陆钧行的动作,“千万别把实现梦想当做拍电影的动力,好不好?”

    陆钧行身形一顿,其实没太明白林云笙的意思:“为什么?”

    林云笙抿了抿嘴,眉头微皱,思考着措词犹豫道:“那样太累了。”

    一本线出来后的这几天,陆钧行没哭没闹,但身上就是有种萦绕不散的郁郁寡欢。

    林云笙牵过陆钧行的手放到自己腹前:“如果把目标看得太重,许多挫折也会被放大,我不希望你未来整天患得患失,陷入无法自拔的焦虑里。”

    陆钧行沉默了很久。

    半晌,他缓缓开口道:“林老师,带我去榕城玩吧。”

    “啊?”林云笙一下有些接不上对方跳跃的话题。

    陆钧行将脑袋抵上林云笙的后颈。

    “我想去你长大的地方好好玩一圈。”

    既然陆钧行都主动开口了,林云笙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翌日,林云笙把车开到文博中学的校门口。

    他刚好眼见着陆钧行找老师领完毕业证书,三步并作两步地蹦下台阶,头顶烈日朝自己这里跑来。

    等陆钧行都坐到副驾驶座上了,林云笙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真的不去参加毕业典礼吗?”

    王卫林的综艺审查最快还要两三天才能结束,陆钧行却急着在他毕业典礼那天定下出游计划。

    当年因为刘贤诗的去世,林云笙受到的打击太大,毕业时就是走个过场,没有跟同学聚会庆祝,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可惜,他私心不想让陆钧行留遗憾。

    “没事,都已经跟他们好好道过别了。”陆钧行却伸手关上车门,扣紧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

    事已至此,林云笙只好踩下油门,发动汽车。

    “宝贝,你才十八岁,我有时候总觉得你应该多去接触新鲜的事、在更大的平台上结交优秀的人……”

    陆钧行下意识追问:“然后呢?”

    林云笙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他忽然轻笑出声,偏头对上自家男朋友的目光:“然后还是觉得我最好。”

    两个人这趟打算自驾回榕城,林云笙把昨晚两个人收拾的三箱行李放到了汽车的后备箱。

    陆钧行扭头放书包的时候只瞥见后座上的相机设备,他心间一动,将相机从摄影包里拿出来,回忆着林云笙的习惯,在手里摆弄按键。

    “林老师,你这次怎么有兴致带相机了?”

    林云笙有条不紊地照着导航的指示拐进一个路段,期间抽空瞥了眼身边的陆钧行。

    “想拍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钧行手上的动作便停住了。

    后来林云笙几次抬眼都受了对方过分灼热的视线影响。

    他看透视镜里的人神情专注:“干嘛一直盯着我?”

    陆钧行的舌尖舔过下嘴唇:“林老师戴颈链的样子好色|情。”

    林云笙想着自己前段时间带人在车上开的先例,刚涌上嘴边的“胡说八道”拐个弯又咽了下去。

    他看到路口处的红灯,将车稳稳停下,抬手挠了挠陆钧行的下巴,笑着道:“不可以,我可不想含着你的东西还疲劳驾驶。”

    起初陆钧行还没反应过来“含”什么,秉承着不耻下问的精神,他刚把疑惑问出两个字,声带便倏地没了震动。

    紧接着,陆钧行脸色爆红:“林云笙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畜生!”

    “小狗不是畜生吗?”林云笙眉头一挑,随口道。

    谁想陆钧行真的划开手机去搜百度,然后猛地抬头大叫:“不是!”

    陆钧行瘪了瘪嘴,收起手机:“林老师,我伤心了。”

    “那怎么办?”

    绿灯亮起,林云笙驾驶着车向前驶去。

    他见陆钧行难得不吭声,连忙哄人:“今晚由小狗来定我的睡衣?”

    陆钧行趁机得寸进尺:“后面旅游的每一天都要我定。”

    “好,”林云笙悉数应下,“只要小狗不生气就行。”

    林云笙的睡衣全是陆钧行收拾的,具体是哪几件被对方选中塞进行李箱他自己都不知道。

    陆钧行哼哼两声,气焰当即没了大半,反倒开始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起来:“你今晚穿、穿银灰色的那件包、呃,好不好……”

    林云笙的睡裙有很多,说起银灰色却只有一条免脱的包臀裙。

    免脱的意思就是林云笙光把裙子穿在身上,陆钧行就能做尽他想做的所有坏事。

    裙子紧身的版型设计下,后背整片布料都是透视的柔纱,腰臀侧的连接仅仅由两根绑带固定,胸前深V领口处的绸缎做了隔断分层。

    每回陆钧行的指尖只要撩开绸缎里的蕾丝层,就能轻而易举地吃到两颗红果。

    最早林云笙买这套衣服回来确实是用来故意勾人的,但因为效果太过出类拔萃,以至于他没穿几次就心有余悸地把东西封存进了衣柜角落。

    没想到这次居然被陆钧行借着旅游的名头特意翻了出来。

    林云笙眯起眼睛,字正腔圆的一声一顿道:“陆小狗,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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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早上八点出发,中间停了两个服务区休息,直到下午快四点才开进榕城的郊区。

    一路上陆钧行都在临时抱佛脚,做未来几天的出行计划,他偏头去问林云笙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推荐,然后收获了年长者持久的寂静。

    “我觉得榕城没什么好玩的。”

    陆钧行深吸口气,看了一眼小红书上破十万的推荐帖,最终还是按灭了手机屏幕。

    “林老师,那你带我去见刘阿姨好不好?”

    林云笙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或许这才是陆钧行执意要来到榕城的原因。

    林云笙不动声色地抬了档油门:“墓园七点关门,但六点过后就不让进了,我试试看能不能赶过去。”

    刘贤诗栖息墓园依山而建,车子只能停在山脚。

    林云笙上次去见刘贤诗,还是他拍《烂泥》到一半受不了了,从沪都逃回榕城避难。

    林云笙对自己母亲的感情很复杂。

    他的学生时代,被刘贤诗面对林楚时近乎偏执的道德绑架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林云笙也内疚于自己高三的失职——他一边享受着母亲收容,一边又总想要从她身边逃开,忽略了刘贤诗身体上的异常,导致了她的离世。

    林云笙从小居住的房子,后来也因为外婆伤心女儿的去世,在他启程去沪都上大学后做主卖掉了。

    以至于榕城虽然是林云笙的故乡,可他在这里却没有家。

    上大学后林云笙再回到榕城都是住酒店,而如何度过在这里时光,基本都是到刘贤诗的墓前呆坐一天。

    陆钧行是林云笙唯一的变数。

    他当时意识到自己要做出什么改变,不能被抑郁症永远的困死在过去,所以创办People-云笙企划、尝试投稿1839摄影奖……

    也在长久的犹豫后,选择答应陆钧行,以一个过路人的身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林云笙的车开到墓园门口的时候,已经六点五十七分了,这种尴尬的时间段放不放人进去全凭保安做主。

    但保安认出了林云笙,大手一挥,让他开车进去,早去早回。

    陆钧行背起书包下了车,爬了几道台阶,跟着林云笙来到刘贤诗的墓前。

    这里面躺着的是一盆骨灰,碑上的照片却言笑晏晏,让人能一眼辨出林云笙精致的五官大多遗传于谁。

    陆钧行静了两秒,忽然突兀而紧张地开口道:“阿姨好,我叫陆钧行,是林云笙的男朋友。”

    林云笙要被他吓死了。

    他扯着陆钧行的手臂,左右看了一眼周围,生怕有人在附近听去。

    林云笙都不敢想,万一这件事情被曝光到网络上,陆钧行的公共事业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可陆钧行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反而明目张胆地牵住了林云笙的手。

    陆钧行知道,有时候自己的过分关心会经常让他擅自忽略,哪怕林云笙进过精神病院,但他本质上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林云笙在高考期间得知母亲去世,考试的时候就应该感受到了自己失衡的答题状态,但他在查成绩发现与理想院校无缘后,仍然坚定地拒绝了李安凯为他创造的特权……

    陆钧行拉开自己的书包拉链,拿出两本毕业证来,其中一本颜色饱和度偏高的被他塞进了林云笙的手中。

    “这个馊主意是我出的,证也是我自己做的,但模板是小乔姐找的,PS是大余教的,夏光跑了好几个厂家,才对上当年你毕业高中的证书用纸。”

    林云笙的抑郁症是他经年积压的苦果。

    如果非要让陆钧行选出一个加速恶化病情的事件,他大概会选在刘贤诗去世。

    因为林云笙对于亲情的渴望,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

    林云笙只会用勺子吃饭、不过生日、不过春节……他的生长期像是枯萎在了一次次家庭争执的时间节点。

    “我原本想着要在一个公开的场合,把这份证书郑重地交到你手上,要有红毯,有拱门,有上百号人见证……”

    陆钧行笑了起来:“但左右想想林老师你并不喜欢被人凝视,所以就只要我们两个人好了。”

    林云笙不明所以地翻开证书,发现里面赫然贴着自己的照片,可再细看下面的红色公章,盖的分明又是“清姿工作室”的字样。

    陆钧行也把自己的毕业证书摊开:“我想在这里请阿姨做个证明。”

    林云笙愣愣地对上陆钧行的目光。

    “林老师,我们一起努力往前走吧。”

    第96章

    林云笙想,在陆钧行浓郁而偏执的占有欲里,最为豁达的一点大概便是,对方允许他先学会如何喜欢上自己,然后再去说什么“我爱你”。

    要知道界定中度抑郁症和重度抑郁症之间,有一条很重要的指标——患者是否有自毁倾向。

    林云笙一直都有。

    他付诸了好几次实际行动,只不过就跟老天有意阻拦似的,全部意外地失败了。

    后来,夏光把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陪伴的精神院治疗历程,称作一场旷世奇迹,问他到底是依靠什么念头咬着牙坚持活下来了。

    林云笙答得含糊。

    要是拿他的病症去执果索因,这其实是一场原生家庭、学校教育、社会歧视的共谋。

    以至于到最后林云笙连停药都并不代表着痊愈,患病期间形成的思维习惯,仍然烙印在他的思维与行为里。

    林云笙第一次做人,有好多想不明白的自怨自艾。

    为什么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假如我立刻结束生命,重新再来到这个世界上,会有机会变得更加幸福一点吗?

    他从前发病时只要心一沉,便跟若有感召似的捂住胸口,紧接着身体会开始不受控地抽动,脉搏心率飙升到每分钟一百零七次,像被淹没过口鼻的溺水者,呼吸间只有痛苦的窒息感。

    而此刻,林云笙却在一个消沉的黄昏里,迎来了陆钧行鲜活而热烈的赤诚之心。

    从正式确立亲密关系开始,他的缺憾正在被眼前这个人一点点弥补。

    苦难永远是苦难,林云笙不情愿去美化,可他如今单单看着陆钧行,有时候都会冒出“自己现在的生活好像过得也不错”的想法。

    林云笙喉结滚动,迈步上前抱紧了陆钧行。

    一条全新的道路向他铺展开来,过往的悲戚渐渐模糊、消弭,连回忆也垂垂老矣,被当下的动容挤占得只剩下半个小小的标签,或许只能称得上是很久以后用来伤春悲秋的平淡素材。

    “林老师,哭出来吧。”陆钧行又在怂恿。

    即便他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但这回还是忍不住把同样的话再次说出口。

    陆钧行并不希望林云笙去抗拒流泪,婴孩诞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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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需要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啼哭,这只是一种很正常的情绪反馈。

    他想让林云笙真正尊重自己内心的任何感受,欢乐值得歌颂,悲伤也应该被珍视。

    陆钧行感受着自己脖颈处的温热,两手环住了林云笙的腰际,把人带进怀里。

    他忽然开口:“林老师,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在床上一边嗯啊一边流泪的样子每次都好美。”

    林云笙抬头去看陆钧行,甚至顾不上那几颗正好从他的眼眶里滚落的豆大泪珠:“陆钧行,你是变态吧?”

    陆钧行闷笑出声,附身吻住了林云笙的右眼,弄得对方眼帘发烫。

    “我的意思是,林老师,别害怕流泪,在我这里你真的怎么样都很好。”

    林云笙的上齿咬着下殷红的嘴唇,把头埋进陆钧行的肩颈,不说话了。

    陆钧行叹了口气,他将指尖陷进年长者的发丝,自己没忍住鼻头一酸。

    “林老师,谢谢你那么努力地坚持到今天,帮助芸生企划里的大家找回自我,鼓励工作室里所有人的用自己的方式生活,还让我能够有机会遇到你……”

    “一定很辛苦吧?”

    林云笙被旧时光夹住的一条腿直到此刻才被放出来,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才开始发芽,才准备抽枝生长。

    终于,林云笙死灰复燃的咽呜声轻细地出现在了陆钧行的耳边。

    陆钧行又把人抱紧了点,可他的林老师却好像还是在小心翼翼,没有打算愈演愈烈。

    但这样也足够了,陆钧行想。

    未来还很长,剩下的碎片他可以一点一点慢慢修补。

    开车去酒店的路上,陆钧行闹着要用林云笙的相机拍照片,让他帮自己调相机参数。

    “哪有你这样,”林云笙哭笑不得,“窗外的景色都在变,参数没有固定公式,肯定要根据不同的拍摄对象和光线进行改动地。”

    陆钧行趁着红灯的间隙,不由分说地把相机塞进林云笙手里,语气委屈坏了:“我又没想拍景,就拍你不行吗。”

    “我有什么好拍的。”但林云笙拿陆钧行没办法,只好踩着红灯的倒计时,随手给他调了几个不会出错的数值。

    两个小时后,陆钧行自校园霸凌的风波过去,首次更新了微博。

    内容是段一分多钟的短视频,没配文,只有一个俏皮的吐舌表情包彰显着他的心情。

    视频里,作为被摄者的林云笙在开车,位于画幅左侧的黄金分割线上,他的身后是落日黄昏,天空烧得橙红的,隐约间还能听见海浪拍岸的声音。

    陆钧行憋着笑的询问声从画面外传来:“林老师,我拍照好看吗?”

    只见林云笙的舌尖舔过唇面,他不知道想起什么:“你想听我说什么,夸你?”

    “嗯!”陆钧行大抵是点了头,连画面都在跟着上下晃动。

    “你要夸我有天赋,拍得比大余还好看,明年能冲击1839摄影奖的特等奖。”

    林云笙弯了弯唇角,眼尾扫向镜头,不顾自己泛滥的恻隐之心,从善如流地满足了陆钧行的孩子气。

    【连1839摄影奖都是你们play里的一环吗???】

    【林神,算我求你,中影可以不去,摄影奖可以不领,但陆钧行的自拍技术真的不能乱夸TVT】

    【哈哈哈哈哈我笑发财了,大家速去清姿工作室的官博围观!他们急得连发九条微博跟自家老板的发言划清界限!】

    【只能说你陆妖妃到底还是妖妃,名副其实,他这要给林老师灌多少迷魂药,才能让一个1839摄影奖的特等奖得主睁着眼睛说出这种话啊??】

    【很难评价,感觉陆钧行恃宠而骄的味儿太冲了……】

    【如果39s处入镜的红色装桢本是你们刚刚在国外领的结婚证,我可以选择原谅这个视频里所有大逆不道的发言】

    陆钧行按灭手机屏幕,浴室的门正好被人拉开,他眼见年长者兑现了自己的要求,穿着那条银灰色的免脱裙从里面出来。

    林云笙的背很薄,通常他吊带只要挂住一边,另一边就会牵动年长者胸前的轻柔衣料微微下垂,露出若隐若现的春光。

    再加上林云笙太高了,屁股又翘,原本应该完全包住臀部的紧身裙,现在只能勉强盖过他的臀尖,陆钧行见对方随意一晃腰身,便能诱得自己加速多巴胺分泌。

    而此刻,毫无觉察的林云笙正站在浴室门前毛绒绒的地毯上,他浑身还冒着热气,不紧不慢地蹭去脚掌上的水渍,见原本放置拖鞋的位置空空如也,抬眼去看陆钧行。

    也是某个童年的契机,林云笙早晨一旦犯了起床气就不爱穿拖鞋。

    他拜托陆钧行管了自己一段时间,不仅没什么用,还被这人培养出了一个新的恶习——只要视野范围内找不到拖鞋,林云笙就会喊陆钧行过来抱他。

    两个人订的酒店房间不算大,两张床,阳台正对着沙滩与海。

    擅自收起拖鞋的罪魁祸首手里还拿着从楼下餐厅顺上来的牛奶,这会儿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林云笙。

    陆钧行都等不到年长者开口求他,自己抑不住欲望的走上前去,把牛奶塞进林云笙的手里。

    “林老师,我想喝热牛奶怎么办?”

    林云笙眉头一挑,他太清楚陆钧行的坏心:“都多大的人了,还想让我一口一口喂你啊?”

    话音落下,只见林云笙的手腕微微倾斜,控制着玻璃杯里的一点牛奶流出杯口,顺着他的锁骨淋淋漓漓地淌湿衣裳,滑过半边的果尖,然后一路向下。

    “坏小狗,现在想喝多少要懂得自己倒。”

    时隔几日,陆钧行炙热的舌头再次顶入林云笙的口腔,他就着年长者的挑衅,右手扣住对方的后脑上,缠上他柔软的舌尖,肆意摩擦吸吮,将人吻到忍不住溢出几声喘叫。

    而乳白色的液体携着两人的体温从林云笙的嘴角溢出,陆钧行在他嘴唇上用力地咬了一口,才作罢把牛奶舔掉。

    平时陆钧行做这档子事总会下意识地收着点,可今天他却跟受了刺激似的,荤话与哄慰混杂,发了狠地折腾人。

    陆钧行把牛奶倒在林云笙的锁骨、倒在平坦的小腹,以及各类起伏的沟谷。

    林云笙挣乱了被褥,他胡乱借力的手不慎将窗帘拽拉开,酒店高处的楼层能清晰地瞥见夜空,像是被缀着的繁星窥视了似的,林云笙没忍住脚趾蜷缩。

    陆钧行有心故意吓人:“林老师是故意想让别人看见我们吗?”

    林云笙话音断续地说着没有,一双只装满陆钧行的眼睛蒙着雾,湿漉漉的,看着可怜坏了。

    林云笙原本想逃远点停下来,让对方别这么疯的,现在只好两手主动环住他的后颈,乖顺地回到陆钧行怀里,求着人帮忙把窗帘拉上。

    直到后半夜陆钧行才结束了这场云雨。

    林云笙的手腕脚腕落满被人禁锢的指痕,包臀裙盖去了大半的红痕与破皮,他却止不住地脱力累倒在陆钧行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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