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江予没把袖子放下来, 那枚“狗牌”就大剌剌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崇英的胸牌做得精致漂亮,金色的长方形,微沉,没有人知道江予把它缠在手腕上的目的。
庄敛从到了教室之后就没什么动静了。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重要内容, 江予上课无聊的时候拨弄着这枚胸牌, 微微出神,没主要到他被戴子明看了好几眼。
直到中午下课, 他们去吃饭的时候, 戴子明才捉起江予的手腕,翻来覆去把那枚胸牌看了几遍, 疑惑说, “铁汁你把这玩意儿缠手上干什么?”
“……”江予抽回手,没让他继续看下去, 咕哝了句, “你别管。”
戴子明茫然:“??”
江予被戴子明和秦晟夹在中间走, 戴子明亲亲密密地勾着江予脖颈,长吁短叹。
江予想挣开他, 但戴子明这两年不间断撸铁,肌肉已经比高一的时候还壮硕,勾着江予的手臂铁钳似的, 感受到他在推他,吭吭哧哧嘲笑他, “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铁汁,你还想跑哪儿去?”
江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顾忌地说,“你先把我放开。”
“不放。”戴子明“操”了一声, 他知道江予在顾忌什么,“庄敛他娘的管得了我?铁汁一拳把他揍成返祖比目鱼!怕他个几把!”
戴子明说得掷地有声,已经有不少路人开始回眸看他们了,他还铿锵有力继续说:“铁汁我疯狂撸铁两年!就是!为了!今天!他庄狗休想诱拐我们清纯小鱼!唔……”
“…………”江予立马尴尬得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凶神恶煞地威胁,“戴子明,你再说一句,我今天打死你!”
戴子明:“唔唔唔!”
江予没敢看其他人的眼神,低着头,捂着戴子明的嘴,强行让他佝着脖子,俩人纠在一起鬼撵似地溜了。
秦晟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回头淡淡看了眼某个方向,才抬脚跟上江予和戴子明。
在他们消失在拐角的刹那,庄敛从某棵不起眼的树后出来,阴冷潮湿地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宝宝。
庄敛眼角阴沉,慢腾腾地想。
你们,太亲密了。
好想,好想打断他的手。
庄敛指腹拂过一枚陈旧的胸牌,这枚胸牌已经从当初的光滑漂亮变得坑洼,又被经常抚摸,已经掉了色。
好想把他关起来。
庄敛突然闭了闭眼,梦里那个深爱他的江予又噙着暖融融的笑出现在他眼前,他用力叩紧了胸牌,尖锐的角立即刺破他的掌心。
那些危险的想法在井喷前顷刻被重新封印到了心底。
他要,像个正常人追他。
庄敛舌根压着涩苦的药片,在口腔完全充斥那股涩苦之前,他终于想起来,他曾经见过那样爱着他的江予。
在事情败露之前。
江予已经完全准备好接纳他的爱意。
庄敛用力嚼碎了药片,转身,朝与江予相反的方向离开了,猩红的血液连成线,顺着指尖滴在地上。
他离开了。
江予强行扭着戴子明走远了才停下来,等秦晟跟上来,才放开戴子明。
戴子明耳红脖子粗地喘气,嘶哑说,“小鱼,你干脆捂死铁汁得了。”
江予接过秦晟递过来的纸巾擦手,闷闷地说,“谁让你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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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说了什么?”戴子明纳闷了,“铁汁不说的都是实话吗?”
“……”江予不理他,把纸团扔进垃圾桶,走了。
崇英这两年翻新了二食堂,场地宽敞明亮,还请了好几个五星大厨掌勺,每天出的花样都不同。
戴子明拿了两份牛排,又跟着江予和秦晟去取了一份鸡公煲,他一个人的食量能抵江予和秦晟两个人。
江予和秦晟坐在同一边,看着戴子明放弃了刀叉,直接用筷子把鲜嫩的牛排盖在了米饭上直接咬,才问秦晟,“秦哥,你学校定好了吗?”
“嗯。”秦晟撩起眼皮恹恹看了眼对面饕餮似的戴子明,说,“去剑桥。”
戴子明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闻言插嘴,“剑桥?那不是密斯郑的母校吗?我还以为你要去麻省理工。”
江予附和地点头。
秦晟从父母那里遗传到了高智商,从小享受到的都是最好的教育,再加上学校定下来后会有名师对他进行专业的辅导,他去麻省理工不是问题。
但麻省理工在美国。
秦晟没说话。
江予还想说什么,突然看见戴子明直溜溜盯着他身后,心里咯噔了一下,鼓起勇气回头,看见庄敛出现在门口。
庄敛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攫住江予。
江予捏着筷子的手下意识收紧,面上露出一点惊惶。
但庄敛并没有直接走过来。
褚莺莺出现在他身后,看到佟媛在她们经常坐的位置那里等她,经过庄敛过去,和佟媛咬耳朵。
江予没注意到她们,转回头,过了会感觉与他们相邻的那张桌子坐下了个人,没转头,但感受到了对方炙热沉默的目光。
他开始食不下咽,味同嚼蜡地塞了几口饭菜就放下了筷子,接过秦晟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说,“我吃好了。”
他没吃多少,秦晟和戴子明都没劝他。
戴子明也放下了筷子,咧嘴笑了下,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哎哟我去,怎么突然这么倒胃口呢。”
秦晟用纸巾压了压嘴角,随后圈着江予的手腕站起了身,拉着他走了,戴子明紧跟其后,离开食堂前回头尖锐冷漠地看了眼庄敛。
庄敛神情阴郁地坐在座位上,微微抬着眼盯着他们。
戴子明冲他竖起了中指,无声地说了句话,才讥讽地眯了眯眼,走了。
在他们起身离开座位的瞬间,褚莺莺和佟媛就发现了。
食堂的阿姨开始收拾他们留下的餐具,褚莺莺才看着小姐妹叹了口气,她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庄敛和江予出问题了。
“爱情。”褚莺莺手指夹着奶茶的吸管,当成烟吸了一口,才痛心疾首地说,“只会影响我发SCI的速度。”
佟媛和她喝同一杯奶茶,闻言弯了弯漂亮的嘴唇。
江予被带到了教学楼下面的休息区。
那个AAAAAA崇英外卖专送小吴还在干这个,戴子明原本想叫外卖让他送进来,但江予没什么胃口,再加上这个休息区不允许吃味道大的食物,所以没让他叫。
秦晟去自动贩卖机那儿取了三瓶水回来,在江予身边坐下,揣在裤兜里的手机贴着大腿肉震动,他刚拿出来,就看见戴子明冲他使眼色。
秦晟顿了下,才低头看他发的消息,皱了下眉,抬起眼皮看了眼戴子明,思索了片刻便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
两人当着江予的面交流小秘密,偏头看见江予疑惑地看着他们,一人伸出手揉了一把他的头。
江予晃了晃脑袋,把他俩的手晃了下去,又捋顺被他们揉乱的头发,问,“你俩干嘛呢?”
“哥哥们有点事要处理。”戴子明吊儿郎当地说,“待会你自己回去。”
“?”江予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地答应了,“好吧。”
秦晟捏了捏他的右耳尖,江予又躲了一下。
他们俩有事,很快就走了,江予也没在休息区待多久,在午休铃响起的十分钟前回了教室。
教室的人不多,崇英给每个崇英学子都提供了宿舍休息,很多人都选择去宿舍午休,江予犹豫了片刻,也去了宿舍。
崇英的宿舍是套房式的,一人一个房间,江予和秦晟戴子明住一个套三,客厅有家具,不算空,秦晟提前让周扬来过一趟,把三个房间的床都铺了。
江予回房间睡了一个半小时,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发懵。
他又梦到了和庄敛谈恋爱。
在梦里和庄敛谈的恋爱太过美好,也太过真实,以至于他一时半会都没从这场梦境中抽离出来。
江予睡得脸颊都红扑扑的,在床边坐了两分钟,才穿好衣服,打算去教室。
但他刚出房间,秦晟和戴子明也一前一后从另外两间房间里出来了,和他一道去教室。
戴子明脸色看起来很臭,但江予看过去,他又龇着牙笑得若无其事,仿佛刚才是江予的错觉。
江予皱了下眉,转头看向秦晟,秦晟照旧是一副没睡饱的模样,困恹恹地走在他身边。
“你俩……”江予敏锐地说,“去干啥了?”
“没干啥。”戴子明大剌剌地说。
江予抿着嘴角,看着他和秦晟。
但是他们都不肯说,江予也没办法。
他们到教室的时候刚好打上课铃,江予抬起眼皮看了眼教室后面,刚好看见庄敛充斥着躁狂的眼睛。
庄敛在看见他的瞬间就立即站起了身,动作幅度很大,致使他的课桌“嘎吱——”一声尖锐地划过地面。
他的眼睛漆黑,沉着神经质的暗光,直勾勾地盯着江予。
——他快要忍不住发疯了。
江予蜷了蜷手指,深吸了口气,转身朝教室外走,快步走向厕所。
他刚进去,身后的门就关上了,紧接着,庄敛双臂箍住他的腰身,鼻子埋在他的颈窝用力地嗅闻,“宝宝。”
他病态地呢喃,“宝宝,小狗已经132分钟没有看见你了。”
“小狗好想你。”
“……………”江予抿了抿嘴唇,想起刚才他离开教室时不经意扫见的惊讶的眼神,闭了闭眼说,“不可以这样。”
“你还没有追到我,不能抱我。”江予小声说,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但庄敛沉默地收紧了箍在他腰身的双臂,鼻尖贪恋地拱着他的脖颈。
他想了想,抬起缠着“狗牌”的那只手,说,“庄敛,你想做我的狗吗?”
“我给你个机会。”江予晃了晃那只手,细链碰撞响起了细碎悦耳的声音,他说,“你听话的话,我就把这枚狗牌给你。”
“你要不要?”
第114章
江予手上的这枚“狗牌”和庄敛手中的相比似乎更加精致漂亮, 再加上它是江予特意做给他的,仅凭这一点,它就对庄敛有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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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吸引力。庄敛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江予的手腕,想要伸手碰一碰, 却被躲开了。
“宝宝。”庄敛喉结攒动, 他难以克制地低声渴求,“我想做你的狗。”
他的目光紧随着江予的手腕, 祈求般说, “把它给我,让我做你的狗, 宝宝。”
江予摇了摇头, 放下手说,“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小狗。”
这是江予第一次这样说话, 有点紧张, 还感觉有些尴尬, 他不太自在地说,“庄敛, 你听话吗?”
“……听话。”庄敛低低地说。
江予立即说,“那你放开我。”
“放开宝宝,宝宝就可以把狗牌给小狗吗?”庄敛说。
“不给。”
“不放。”
江予:“……”
庄敛又收紧了抱着江予的手臂, 紧紧缠在江予身上,细嗅着江予的脖颈, “求求宝宝把它给小狗。”
“不给。”江予说,推了下庄敛。
这次庄敛顺从地被他推开了,漆黑的眼瞳燃着两簇幽火, 低头盯着他。
“下次不可以这样。”江予浅浅吸了口气,才抬起眼皮看着庄敛, “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你不能抱我。”
庄敛眼神沉寂郁然,看着他,低声,“宝宝,小狗离不开你。”
“我不走。”江予弯了弯眼睛,朝他笑了下,说,“你不是还要追我吗?”
庄敛盯了他一会,突然说,“我没有宝宝的微信。小狗可以加宝宝的微信吗?”
江予顿了顿,他原本没打算就这么让庄敛这么轻易就加到他的微信,但是打一棍棒还得给一甜枣……他掏出一支笔,揭开笔盖,牵起庄敛的右手,在他缠在手上的白色绷带上写下了一串数字和字母。
他乖顺地低着头,露出一小截白皙秀美的后颈,细白纤长的手指圈着庄敛的手,笔尖轻轻划过掌心带起瘙痒。
庄敛低着眉眼。
他早已将江予的微信号熟记于心。
GavinJiang0924。
江予写完就合上了笔盖,抬起眼睫看庄敛,顿了顿,将笔留在了庄敛手上,然后说,“我回去了。”
他说完就离开了。
只剩下庄敛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留下的那支笔,凑到鼻端,陶醉地嗅着他残留在上面的香味。
关上门,江予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懈了下来。
他刚才很害怕庄敛突然发疯。
秦晟和戴子明就在不远处,看上去像在等他,江予看见他们,加快脚步走过去,说,“你们怎么在这儿?”
戴子明不答反问,“庄狗欺负你了?”
“没有。”江予摇了摇头,跟在他俩身边回教室,又疑惑说,“你为什么这么叫他?”
“他不是想给你当狗么。”戴子明搭着他的肩笑嘻嘻,藏着些轻蔑,“也不看看咱小乖乐不乐意把位置让给他,叫他一声庄狗都算给他脸了。”
“别这样。”江予忧心忡忡,不想让戴子明掺和进来。他看了眼秦晟,想让秦晟阻拦一下戴子明。
秦晟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又别开了目光,他和戴子明都没再说话。
他们回了教室,江予偷偷看了眼手机,在意料之中看见了一条好友申请,赶在物理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点了通过。
十几分钟后,庄敛回了教室,手里还握着江予留给他的那支笔,经过江予的时候目光在江予的手腕上停留了片刻,躁郁的眼神变得十分渴盼和狂热,几乎能将江予的手腕烧出一个洞。
庄敛没有在江予身边停留,江予等他离开后才微微松懈捏紧中性笔的手指,摸了摸缠着在腕上的“狗牌”。
庄敛看起来真的非常想得到它。
意识到这点,江予有些高兴,但他很快就敛起了这点高兴,没让庄敛发觉。
最后一排,庄敛直勾勾盯着他,兴奋地咬着江予留下来的笔。
宝宝。
崇英强制高三上晚自习,统一安排了课表。
秦晟提前离开了,晚上放学,江予和戴子明分手,上了江家的车,放下书包,疲倦地靠着椅背。
任志刚从后视镜看他一眼,没出声打扰他,也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车在跟着他们。
江予没休息一会,手机就开始不停震动,拿起来一看,全是庄敛发过来的消息。
庄敛:小狗一直没打扰宝宝,小狗很听话。
庄敛:宝宝能把狗牌给小狗吗?
庄敛:好期待,宝宝。
庄敛:小狗已经开始想宝宝了。
庄敛:宝宝饿了吗?小狗去给你买宵夜好不好?宝宝想不想吃……
手机还在不停震动,江予手都被震得发麻,他没看完,也不想理庄敛,直接关掉了震动,把手机丢在一边,但过了会他又拣起来回复庄敛:不吃,我累了,不许打扰我。
回完了他就对庄敛开了消息免打扰,丢开手机偏头看向车窗外。
后面那辆车依旧匀速地跟着他们,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一个小时后,任志刚把车停在小别墅的车库,帮江予拎着书包。
陈姨煲了汤,盛了一碗刚好放凉,江予就跟在任志刚身后进来了。陈姨“哎哟”了一声,招呼江予过去喝汤。
江予今年高三,文珊女士特意让陈姨做点补脑的汤给他。江予知道他如果不喝,陈姨会告诉文珊女士,于是乖乖喝了两碗才上楼。
睡觉前才看手机,庄敛发过来的消息已经积攒了117条,最新发过来的一条被呈现在聊天列表:好想看宝宝洗澡。
“……”
完全没听他的话!
江予气得磨了磨齿尖,用力按键盘:不准!骚扰我!
江予越想越气,索性直接把庄敛删了,然后倒头就睡,不理人了。
另一幢漂亮的小别墅中,漆黑的房间内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亮了一隅天地,同样也映亮了一张苍白阴郁,俊美的脸。
庄敛阴晦地盯着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躁郁侵袭他的脑仁,指骨因隐忍而剧烈颤栗。
他叩着掌心的伤口,几乎将伤口撕烂,才堪堪忍住了将手机砸得稀巴烂的暴戾和从阳台爬进江予房间的欲|望,呼吸声如同一头力竭濒死的困兽,急促破碎。
过了许久,他终于抑制住快要失控的破坏欲,重新发过去一条好友申请。
庄敛:宝宝,小狗错了。
第115章
江予没有及时看到这条好友申请, 他在删掉庄敛之后就很快沉入了梦境。
梦境在他面前展开,江予心底难以言说地有些期待。
他在期待见到那样的庄敛。
这次的梦境,庄敛用左手写字写得已经十分漂亮,替江予整理的错题集的字迹也从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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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的生涩变成后面的铁画银钩。
但是庄敛并没有在他面前展示。
这是江予翻看那本错题集的时候发现的。
江予指腹小心拂过错题集的字迹, 感受着密密麻麻的触感, 抿着唇角,在明媚的日光中敛着眉眼。
庄敛已经好多天没有来找他了, 也不让他去找他, 每周去西城区的约会也被取消了。他不来,江予很想他, 思念到了最后慢慢变得煎熬。
“走什么神呢, 小鱼?”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朋友拿着一瓶冰水贴了贴江予的脸。
江予一直坐在教室里吹空调, 被冰水冰得哆嗦了一下, 抬起头看了眼朋友, 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梦中他并没有觉得奇怪, 抱怨说,“冷。”
高壮的男生涎着脸笑嘻嘻在他身边坐下,仔细观察了他几秒, “嘶”了一声,说,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在想什么?”他说着用胳膊肘怼了下江予,“想不想听附中的好戏?”
江予幽幽看着他, 兴致缺缺地说,“什么好戏?”
“前段时间解二失踪后被人割烂了嘴送去医院缝了好几针么。”男生说, “据说是庄家那个新找回的少爷做的,庄家当天晚上就把他押到解家认罪去了。”
江予倏然掀起眼睫盯着他,紧张地捏着指尖,说,“然后呢?”
“应该进医院了吧,解二一直都很记仇,你不是也知道么?其实他们也没证据说是那个庄少爷干的,但偏偏解二失踪那天和他有过冲突。”
他喋喋不休,“其实照我说就解二那个狗脾气他和谁没有过冲突?也就仗着这倒霉蛋刚回庄家……”
江予表情很难看,男生终于停下来,说,“你咋了铁汁?不舒服吗?”
江予白着脸摇了摇头,倏然站起身出去,给庄敛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没通,情急之下,他只得求助他的朋友们,但在他说清楚之前,他终于收到了庄敛的短信:他在崇英的一处杂物间等他。
他还能来崇英,说明腿和脚都没有问题,伤得不是很严重。
江予焦灼地赶去了杂物间。
这间杂物间已经被废弃了,灯没打开,墙上的窗早已经被封死,只有一处狭小的通风口透过几缕微弱的日光,室内依旧伸手不见五指。
江予刚要开灯,就被人按住了手。
“别开灯。”他听见庄敛在他前方不远低声说,声音像闷在什么后面,于是他顺从地放下了手,转而轻轻抱住了庄敛的腰,沉默不语地靠在他身上,任由渴切的思念和焦心的担忧在心底蔓延。
良久,他轻轻舒了口气,在黑暗的遮掩下小声撒娇,“哥哥,小鱼好想你。”
庄敛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单手环抱着他说,“我也想宝宝。”
“那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理我?”江予脑门抵着他的肩,手指从庄敛身上摸到他的脸,但他才刚摸到庄敛的下颌,却摸到了一只口罩,他想把它摘下来,却被圈住了手腕,他问,“有没有哪里疼?他们打你哪里了?脸?”
“……”庄敛沉默了几分钟,说,“宝宝知道了?”
“嗯。”江予吸了吸鼻子,“把灯打开,给我看看。”
庄敛握住了他两只手,没让他开灯,带他远离了电源开关,找了个地方带他坐下来,低声安慰他,“别担心。”
江予挣开他的手,强硬地摘下了他的口罩,说,“不行,我要看。”
黑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江予刚掏出手机打算打开手电筒,庄敛就拿开了他的手机。但屏幕的光一闪而过,短暂地照亮了他们这隅天地,让江予足够看清庄敛现在的模样。
庄敛侧脸淤紫,脖颈有勒痕,唇角有一侧被刀片划出了伤口,不深,乍一看却让人胆战心惊,江予又惊又怕,心疼得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庄敛接住了他滚烫的眼泪,拇指擦过他下眼睑,低声哄慰,“宝宝不哭。”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江予眼泪掉得厉害,哽咽地说,“他们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你就是迫害解二的那个人,他平时还那么欺负你……”
“是我。”
“……”江予一顿,紧张地说,“那、那他看到你了?”
“没有。”庄敛说,“他不知道我是谁。”
江予张了张嘴,“那为什么?”
“是庄家。”庄敛很平静。
解二怀疑他,所以庄家人将他送去了解家“认错”,以求得他们原谅,不会连累到庄家。
庄敛嘴唇很轻地蹭了下江予微烫的眼皮,黑沉的眸子藏在江予看不见的地方,郁然阴鸷。
他把江予藏得不够好,还是有人发现了他,他们当着他的面对他心爱的少年大放厥词企图亵渎他,所以他教训了他们。他原本可以很好地抽身出来,可惜被庄家人横插了一脚。
庄敛微微偏过头,唇角挨了挨江予的鬓角。
“他们对你不好。”江予小声地抽着气,说,“庄敛,你去找闻老先生吧,你不要待在庄家了。”
“闻老先生不好接近,但我有办法。”他说,“他在紫金那儿开了一家地下拳场,好多人在那儿看打|黑拳,闻老先生偶尔也会去。”
江予有些忐忑,他有点担心庄敛会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些,“你见到他,就对他说,你知道他的尸体在哪儿。”
庄敛寂然无声地听着,过了片刻,他才出声,“宝宝。”
“以后,除了我来这里找你。”他说,“我们别见面了。”
他不忌惮那些人有权有势,他只担心他会连累到他心爱的少年。庄敛久久顿下来,才继续说,“宝宝,你乖乖藏起来,好不好?”
总有一天,他会把那些人踩在脚下,正大光明地牵着他心爱的少年走在阳光下。
——
江予在闹钟响起之前睁开了眼,心脏闷闷地有些难受,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梦,他摸了摸心脏,在床上躺了会,仔细回忆这场梦。
那个和他说话的男生应该是戴子明,因为只有戴子明才会叫他“铁汁”……梦里他为什么要说他有办法接近闻老先生?他为什么知道他的尸体在哪儿?
与闻老先生有关的尸体,江予猜他说的应该就是闻老先生的爱人。
两年前,他曾经猜过闻老先生没有像原剧情中那样终其一生都没有找到他爱人的尸骨,是因为闻老先生重生前从庄敛那儿得到的消息。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庄敛会知道闻老先生爱人的尸骨在哪儿。
现在看来,好像是“他”告诉的庄敛。
梦里的“他”是谁?
……这真的,是个梦吗?
如果不是梦,是什么?记忆吗?谁的记忆?他的,还是……庄敛原本的那个白月光?
江予咬着唇混乱地思索,心脏突然重重一跳,开始变得有些窒闷。
他突然有点不敢想下去。
过了两分钟,他感受到了闹钟的震动,只得关掉了闹钟,爬起床洗漱、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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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背着书包上车。
上了车之后他才发现手机落下了,犹豫了半分钟,还是去取了下来。
江予翻阅着昨晚错过的聊天记录,在看到“新的朋友”四个字旁边的红点顿了下,点进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头像和昵称。
大概是吃了教训,庄敛只发了一条验证信息。
江予浅浅吸了口气,他现在看到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心里很乱,索性点了通过,庄敛像是守在手机边似的,很快给他发:宝宝饿吗?小狗给宝宝准备了早饭。
“……”江予捏着手机深吸口气,回他:不。
那个梦就像沉甸甸的秤砣压在他的心上,他放下手机,有些难受地望向窗外。
在他后面的那辆车上,保镖正在为年轻的主人处理伤口。这些伤口狰狞地重叠在他的小臂,有最好的药物治疗,这些伤口溃脓的情况才不严重。
上好了药,庄敛才收回手,慢慢往手上缠绷带,他零星睡了一会,眼中布满了血丝,眼神混沌,脑子却一抽一抽地泛起痛楚,强行吊着清醒,让他原本就苍白阴郁的面容愈发显得疯意骇人。
庄敛感受着自己浑浊的呼吸,嗓音低郁滞涩,“宝宝拒绝小狗了。”
保镖不懂中文,只能当个安静的听众,很快,庄敛用意语问他,“卡萨帕,我这样,会不会吓到他?”
卡萨帕是个成熟寡言的意大利男人,他从庄敛两年前出现在庄园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见过庄敛夜里很多次发疯,此时他看了眼庄敛,忠实地说,“会。”
“那位小少爷,很可爱,胆子很小。”卡萨帕察言观色,继续说,“您会吓到他。”
庄敛眼角沉郁阴鸷,神情阴晴不定地死死盯着卡萨帕,他拔|出了他后腰处的枪,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卡萨帕的脸,弯了弯苍白的唇,附在他耳畔,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嗓音阴恻森寒,“你怎么,这么了解他。”
卡萨帕冷静地说,“他是您的人。”
庄敛阴郁地看了他片刻,低冷地说,“把药给我。”
第116章
江予的声音在庄敛沉入梦境的刹那响起, 他在黑暗中轻贴着他的肩,撒娇地倾诉磨人的思念,“小鱼好想你。”
清甜的嗓音瞬间安抚了庄敛几近暴走的理智,抽跳的脑仁也奇迹般安静下来。庄敛贪恋地嗅着心爱的少年身上好闻的馨香, 却面无表情地等待接下来的酷刑。
他知道接下来他会面对什么:车祸、倒在血泊中的心爱的少年、扭曲吊诡的尖叫、骨灰盒和遗照, 以及精神病院无尽的折磨。
他早已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他在精神病院里看到的幻觉, 这到底是真实, 还是虚妄。
庄敛上午没有来学校,他现在只在学校挂名, 又不再是两年前录取进来的穷学生, 有校领导特意打的招呼,连老舒也不关心他去了哪里。
江予原本还因为昨天晚上的梦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直在想那个梦到底是什么, 连带着关注起了庄敛, 他没有转头看教室后面的空座位,但每次教室门口有人经过, 他都会不自觉抬起头。
发现不是庄敛,他又很快低下头。
在又一次下意识抬起头之后,江予终于意识到了, 顿了顿,指尖拨了拨眼睫, 强迫自己沉入学习,才改掉了这个习惯,也终于把那个梦抛到了脑后。
中午临近下课, 教室后门来了几个外国面孔的保镖,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 直到下课有人出了教室他们才被发现。
这几个保镖人高马大,学生们不敢靠近他们,绕开他们走。保镖们站在学生中鹤立鸡群,鹰隼般的眼睛在人群中逡巡,终于停在了江予脸上。
江予也认出了他们,他曾经在庄敛身边见过这些人。
卡萨帕走近,用英文称呼他,“小少爷。”
在江予回应前,戴子明把江予挡在他和秦晟身后,不客气反问,“干什么?你他妈谁啊?”
他们用英语交谈,路过的崇英学子大都是能用英文交流的,多看了他们几眼。
卡萨帕掠了戴子明一眼,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但他目光在秦晟脸上停顿了一秒,才对江予说,“少爷让我接您去用午餐。”
秦晟面色冷淡,刚准备开口,就听见江予在他们身后说,“不用了。”
秦晟和戴子明都比他高,再加上戴子明健硕的身材,江予被他们挡得严严实实,只冒出点声音,他无奈推了把戴子明的肩,露出脸,看着卡萨帕说,“你们回去吧。”
卡萨帕回想起几个小时前拍打在脸上冰冷的枪身,想起他的主人对这个少年珍视的态度,不敢强行带走江予,只得沉默地目送着他离开。
距离越来越远,但他还能听到刚才那个呛他的男生故意咧着嘴阴阳怪气地学舌,“‘少爷让我接您去用午餐’。”
戴子明中英文混着骂,“我说天怎么黑了原来是庄狗摆了个天大的谱,让去就去放他妈五光十色的屁!motherfucker!”
——都把庄敛骂出花儿,就差跳起来骂了。
最后一句脏话骂得尤其大声,卡萨帕就算不懂英文也听得懂那个国际通用的脏话,脸色很难看,目光阴沉地目送他们乘电梯下去。
电梯里人多,戴子明还在骂,秦晟双手插兜充耳不闻,江予站在他们中间,突然说,“听说食堂今天有烤鸭。”
戴子明骂骂咧咧的嘴一顿。
江予:“还有宫保鸡丁,东坡肘子……”
这些都是限量提供的,晚去了就没有了。
“靠。”戴子明发出一声怪叫,被顺势转移了话题,“背菜单呢小鱼?馋死铁汁了。”
江予弯了弯嘴角,看了眼秦晟,在电梯开门的时候率先走了出去,秦晟淡淡揉了把他的头发,江予抬起视线,正好撞见他低下来的目光。
在对视的下一刻,江予眨了眨眼,抿着嘴角朝他笑了下,叫他,“秦哥。”
午休的时候江予跟着戴子明和秦晟去宿舍睡午觉,入睡前他有些忐忑,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抗拒再梦到那些片段。
……从早上他突然意识到那些梦可能都是那个白月光的记忆后,他对“做梦”这件事就有了隐隐的抗拒,他不想看到庄敛和他的白月光谈恋爱。
那样对他有点太残忍了。
江予心里叹息,没睡着,直接熬过了午休。
下午和晚上他也没有看见庄敛,庄敛也没有给他发消息,直到晚上放学走出校门,他才看见了庄敛挺拔站在一辆黑色迈巴赫前,捧着一大捧香槟玫瑰,沉静地盯着校门口的方向。
距离太远,庄敛杵立的位置也不够敞亮,江予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瞬间,庄敛一眼就看到了他。
因为他发现庄敛的刹那,庄敛周遭与世隔绝的冷清和孤寂瞬间消融,原本被他影响暗淡的香槟玫瑰也在顷刻间亮起来。庄敛兴奋地直勾勾盯着江予,仿佛一条看见了主人向他狂摇尾巴的大狗。
江予看着他,沉默了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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