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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2页)

  说不准她在游园宴上,就能被哪位世家公子看中,上门被提亲呢?

    顾萱口中的好事,是指安乐伯府的那一场笑话。

    倒是将自己的所为忘得一干二净,口口声声将责任推到他人身上。

    顾菀眸光盈盈,笑容恬淡,与顾萱的激动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稍稍歪了歪头,疑惑道:“三妹妹,我做了什么好事?”

    顾萱闻言,当即就要信誓旦旦地张嘴说话。

    却见顾菀神色一凛,是从没见过的冷厉之色:“或者你该想想,你做了什么事情?”

    不时的言语挑衅和蔑视不提也罢了,反正听在她耳朵里,还不如耳挖勺挠痒痒的威力大。

    但从刚回府的惊马,到准备推她落水的坏心思,再到今夜……老亲王提到信。

    顾萱被顾菀的气势压倒,乍然惊慌地后退一步,回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心中不免心虚,可这心虚持续不到片刻。

    ——便都是她做的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顾菀纵然要怪,也该怪自己生得美貌,怪自己无故抢了老夫人对她的疼爱!

    这样想着,顾萱就梗起了颈脖,准备继续嘴硬。

    “原是我忘了,三妹妹生了病,难免记不住许多事情。”顾菀却收了凛然的神色,面上柔柔弱弱地一笑,眉尖蹙起十足的良善模样:“不过三妹妹近日来,都在房中认真临摹练字,锻炼心性,是极好的。”

    听到顾菀前半句话,顾萱一愣,随即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那日她在自己屋中刚清醒过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镇国公派人拖去了正厅,行了家法。

    一掌宽的厚木板打在身上,自然是疼的,可更疼的是自己的面子。

    被执家法,仆众围观。

    叫她以后如何在府中使唤下人们!

    可不论顾萱如何哭求,父亲都没有放过自己。

    连她视为亲生母亲的嫡母和从小跟从的长姐,都仅仅为自己求情了几句,一遭到父亲的呵斥,就再不出声。大哥匆匆赶来,只顾着护着嫡母和长姐,再不看自己一眼的。

    最后还是她埋怨不疼爱自己的祖母替自己开口说了话。

    顾萱记得,老夫人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无恼无喜,好像在看一个物件。

    “耀儿,方才几下便好了。”老夫人的口吻也极为平静,仿佛今日只是参加了一个普通的宴会,无事发生:“三丫头既然生了病,就怪不得她,找人好好医治,从今以后静养便是了。”

    生病?她生了什么病?

    顾萱尚在疑惑,就见盛怒中的父亲渐渐平静了下来,回首对老夫人颔首:“母亲说得对——将三小姐带回房间,明日再仔细请了太医来,为她看看这多疑症。否则在人前动辄发疯,次数多了,岂不是丢了镇国公府的颜面?”

    即便再蠢钝,顾萱也想清楚了一点:她在安乐伯府宴席上的那一场,不论如何都丢了镇国公府的面子。为了保全家族名声,便众口一词地说她“病了”。

    可这样说,也相当于半毁了她的前途。谁家会要一个身患有疾的新妇?纵然镇国公府将来说她大好,说亲时也必然会让人悄悄揣测——这病会不会复发?又会不会传给下一代?

    顾萱当时趴在宽凳上,背部疼痛不已,嘴中发出不甘的悲鸣呜声。

    分明当时顾菀也在事情当中,为何偏生要牺牲自己,而不是顾菀?

    还不是因为那张狐媚子脸和祖母的偏心!

    回想起当时的悲愤,顾萱此刻是满心愤怒,恶狠狠地盯着顾菀。

    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前去掌掴那张娇艳的芙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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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顾菀的下一句话,就让顾萱僵立在原地。

    整个人就像在冬日寒风中被泼了一盆冷水,立时被冻在了原地,面部、动作俱是僵硬剔透。

    能轻而易举被人看穿内心的龌龊。

    ……练字。

    这是顾莲的主意。

    彼时顾萱受了家法,又被关在祠堂抄写家规,正是连个洒扫丫头都能白自己一眼的时候。

    惟有顾莲日日来探望她,给她送好吃的,给她带伤药,还惩戒了对自己轻慢的丫头。

    也为她想到了出气的法子。

    ——临摹顾菀的字迹,等临摹得七七八八了,就专给老亲王写信,上头写一些肉麻不知羞耻的话语,再送给老亲王。

    若是老亲王回信了,就照着前头的计划,引得老亲王要了顾菀回去。要是老亲王不上钩,倒也无妨,回头找机会让那些信件流传出去,照样能坏了顾菀的名声——要主动献身给老亲王,可见是个爱慕虚荣、攀龙附凤且饥不择食的女子。

    人人见可唾之。

    “三妹妹放心,二妹妹那样陷害你,我必然是要替你出气的。”顾萱记得,顾莲轻轻搂住自己安慰:“我和你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最是亲如姐妹,我永远是为你好、向着你的。”

    “你只管照着我的法子去做,我都替你安排好就是。”

    顾萱满心信任与感动地点了点头。

    之后是一切顺利。

    在今日游园宴出发之前,顾莲还找了她,告诉她计划大成,只差最后的一阵春风。

    所以顾萱一直满怀期盼地等待着。

    甚至管家还未准备的时候,她就自己点燃了一根蜡烛,坐在正厅等待着。

    她想亲眼看到,顾菀比她那日还狼狈的模样。

    最好老亲王疯一些,不慎毁了顾菀的脸,过后就弃之如敝履,这才是最痛快的。

    但顾萱所幻想期盼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顾菀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容色娇艳,是压倒性的美丽。

    还开口提了她练字之事。

    是随口一提,还是知道了什么?

    顾萱的面色惊疑不定。

    “你怎么……”

    “自然是听长姐说的了。”顾菀眼儿一眨,良怯的笑容中无声地渗了几分狡黠:“长姐还和我说了许多旁的话呢。”

    说罢,她深深望了一眼顾萱,留下一句“三妹妹你好自为之”,就离开了正厅。

    只徒留顾萱一个人手脚冰凉。

    ……顾菀的意思,是长姐做了个双面卖好的人,要将事情的责任都给她?

    恍然思索间,顾萱似乎想起了什么,也顾不得许多,即刻就提着裙摆,急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在书桌那儿翻找。

    书桌靠墙的那一角,堆放了许多纸张,都用一个老旧沉重的砚台压着。

    底下都是顾萱近期临摹的成果。

    顾萱也顾不得看,慌乱地一把抓起,口中唤道:“艾草!人呢!”

    片刻后,艾草才磕磕绊绊地出现在门口。

    原因无他,当日在安乐伯府,她在老夫人面前失语,漏说了一点三小姐对二小姐的打算,当下就叫苏妈妈打了嘴。

    老夫人就和她说,好好看着三小姐,否则就发卖到窑子里去。

    而三小姐昏沉醒来后,照样对她颇为信任。

    于是,艾草对着顾萱时,就有些出卖主人的心虚,却也怕做不到老夫人的吩咐,真的被发卖出去。

    幸好三小姐近日没有怎么作妖,只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练字。

    只是突然唤她是为何?

    “快快,去库房里取冬日燃炭火的盆子来,我要将这些东西烧掉。”顾萱神情慌张,不断地催促艾草。

    艾草未及细看顾萱手上的东西,就急慌慌地去取了炭火盆来。

    三小姐是个动辄暴躁的脾性,若不如意,可少不得一顿好骂。

    等取来了炭火盆,就见顾萱取过书桌上的烛台,也不顾险险就要滴下的滚烫烛油,当下取了一张纸点燃,放入盆中,再将剩下的纸张匆匆数过,以此放入。

    盆中火光渐盛,红红地映在顾萱秀丽的面庞。

    莫名地有些骇人。

    手中的纸张越来越少了,顾萱的眼睛却是越瞪越大,瞪得眼珠子都要突了出来。

    像是画中恶鬼的模样。

    艾草有些瑟缩地想。

    “你有没有动过我的东西?”忽然间,顾萱就朝着艾草扑了过去,狠狠地揪起艾草的衣服:“说!有没有动过我书桌上的东西!”

    她的眼珠染上了些许血丝,神情因为濒临崩溃而不自觉地扭曲,进一步与恶鬼像重合。

    艾草几乎被吓哭了:“小姐冤枉呀!您是知道的,奴婢没有您的吩咐,哪里敢动您的东西呢!”

    顾萱摇晃着艾草,不死心地又逼问了两句。

    见艾草只是不知所措地哭啼,顾萱只好放开艾草,转而扑去书桌那边,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从缝隙中寻找可能遗落的纸张。

    她找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顾萱泄了气似地由趴着变为倒地。

    她双手捂面,口中呜呜不绝:“怎么会!怎么会莫名丢了那纸!”

    有几张临摹到后期,几乎和顾菀所练字迹一模一样的纸。

    好像莫名其妙不见了。

    艾草急得跪在地上叩首:“小姐,小姐,奴婢可以保证,这屋子除了您和我,还有大小姐,其他人是绝对没有来过的!是不是您记错那纸张的数量了?”

    “或许是……”听着艾草磕了三四次的响头,顾萱渐渐冷静下来,口中反反复复地安慰自己,是自己记错了纸张的数量。

    只是面上的眼泪却是止不住。

    让顾萱不禁回想起了顾菀方才的话。

    ——“长姐还和我说了许多旁的话呢。”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认真地回想起顾莲对她说的那些话。

    ……真的是对她好吗?

    顾菀对顾萱可能遭受的心理折磨混不关心。

    她三言两语只为小小挑拨离间一下,若顾萱因此而痛苦,那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看见顾菀独自回来,琉璃和琥珀都惊讶了一瞬。

    见顾菀眉眼间有明显的疲惫之色,二人默契地没先讲话,而是一个张罗着给顾菀打热水洗浴,另一个上来给帮顾菀脱下披风。

    琥珀摸了摸披风料子,笑道:“这是靖北王妃给小姐的吗,摸上去可比咱们府上的料子要好多了。”

    话还没说完,琥珀就看到顾菀身上皱皱巴巴,带着香汗的衣裳,微微一惊,又看顾菀一直掩着的右手掌被纱布裹住,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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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升起几分不祥的预感:“小姐……”

    “等琉璃回来再说。”顾菀轻声叹了一句,又吩咐道:“准备些宵食的小盅汤,再将我上回买的那些药膏取一盒了。”

    琥珀一一应下,随后有些不解道:“小姐准备这些是作甚么?”

    顾菀却没有答话,只是转头望向窗外。

    天边孤月低垂,似是挂在镇国公府不算高的墙头之上。

    她低头轻轻弯了弯唇角,在心里小声道:

    等一个,或许会翻墙来告诉她好消息的少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修)

    ◎(双更半合一)肃王是为了婚事而来◎

    那头谢锦安进了宫, 先回了自己的寝宫,吩咐小时子先打水来洗浴,换身衣裳再去见太后。

    小时子尚且沉浸在对自家殿下和顾二小姐关系的猜测中, 嘴上就道:“是,奴才即刻就传人送了热水来。”

    谢锦安却是面色一顿,俊面上带了几分克制的神色,耳郭微微染了红色。

    “不必, 打了冷水来。”

    他的嗓音沉沉哑哑,像压着许多东西。

    “是、是。”小时子不明所以,转身去传召冷水,在心里只想:殿下真是悄悄勤勉,今日去了宴席, 送了顾二小姐回府, 还抽空去练习武功了。

    从前殿下总是悄悄地练武,每回半夜再打些冷水来。

    谢锦安望向天边的低月,手上取了玫瑰药盒来把玩,薄唇在沉思中微微抿起。

    ……太后嘴上说着不会插手他的婚事, 实际上却悄摸儿地看好了人选。

    要说服太后,对他也不算难事。

    如今难的,是镇国公府的围墙,究竟高不高?

    时辰尚不算太晚, 太后却觉得有些熬不住了,早早地吩咐身旁伺候的李嬷嬷传唤热水。

    “人老了, 实在是熬不住了。”太后手握佛珠, 长长地叹了一声:“恐怕今年年节的守岁, 哀家都要提前回去歇息了。”

    李嬷嬷吩咐了人下去, 转头给太后倒了一盏醒神的浓茶:“太后娘娘瞧着还年轻呢, 怎么会呢。”

    太后掐着手指一算,叹息声更重:“照着哀家这个年纪,正是含饴弄孙的时候,可哀家的孙儿们都没定下婚事呢。”

    若要等抱孙儿,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李嬷嬷就道:“太后娘娘莫急,奴婢看着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都在给太子殿下和武王殿下相看王妃了,估计都快了。”

    “哀家还不知道她们的心思。”太后和蔼的面上隐约露出几分讥嘲:“从当年进宫就开始争,如今儿子们长大,要争的除了儿媳,还有儿媳的娘家,估计一时半刻还定不下来呢。”

    即便定了下来,两人还要争着比谁先生皇长孙,又哪个孙儿更得皇帝太后的喜欢。

    说到这,太后的眼中流露出几分遗憾:“所以当年哀家和皇帝最看好罗氏,只可惜罗家……”

    “贵妃娘娘当年最是和气聪慧,只可惜肃王殿下倒是不像贵妃娘娘,也不像陛下。”李嬷嬷低了头,在心里接上了后半句:肃王殿下一副混样儿,整日无所事事,倒是养废了。

    太后转了转佛珠:“这样才最好。”

    在宫闱中,做个闲散无事的皇子,才是最安全的。

    她抚养肃王长大,不求他如何出人头地,只要一辈子平平安安就是。

    平安顺遂,是在皇家中最为难得的四个字。

    这也是她当年答应罗氏的。

    正说着话,外间就有贴身宫女墨香进来。

    “今日热水比往日要快上许多。”李嬷嬷笑着开口,转头却看见墨香的神色不对劲,不像是来报备好热水的。

    像是外头发生了什么大事,又在太后娘娘面前难以开口。

    李嬷嬷看出来了,太后更是。

    她当下就面容微冷,淡声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墨香浑身一震,低头开始支支吾吾。

    李公公就在这时进来,向太后行了个礼,笑道:“太后娘娘,肃王殿下求见您。”

    说罢,他看了一眼墨香,又道:“肃王殿下很是焦急,见墨香进来后没动静,又推了奴才进来。”

    李嬷嬷会意接口:“墨香,你也服侍太后娘娘许久了,怎么现在这样不稳重?”

    “太后娘娘赎罪,奴婢是怕打扰到太后娘娘……”墨香深深叩头请罪。

    “太后娘娘,奴婢瞧着肃王殿下匆匆前来,怕是在宴席上相中了哪家姑娘,回来请您赐婚呢。”李嬷嬷回首对太后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

    太后也不禁笑了起来,没追究方才墨香的异常,只说道:“那快些将肃王请进来,哀家可要看看他说些什么。”

    谢锦安轻车熟路地进了寿康宫。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他认真又郑重地给太后请安。

    太后道了免礼后,就细细地打量了谢锦安。

    发髻整齐干净,面容英俊昳丽,神情肃正,且身上没有往日参加完宴席后微醺的酒气,泛着清凉凉的水汽,是沐浴过后再来求见的。

    再看耳垂指尖都有几分羞红,可见李嬷嬷或许说对了。

    ——肃王是为了婚事而来。

    果然,谢锦安并未起身,还是保持着请安的姿势,慎重问道:“皇祖母先前答允过孙儿,若是孙儿有看中的闺秀,就立刻下旨给孙儿赐婚的话,可是当真?”

    太后立刻乐开了怀,点头道:“自然自然——快些告诉皇祖母,你看中了哪一家的闺秀?”

    口中虽如此询问,太后心中却有着期待的猜测。

    今日她特意嘱咐了娘家人,给她的小侄女穿上谢锦安素爱的银朱色衣裳,再打扮得漂亮些,争取在游园宴上和谢锦安来一场偶遇。

    如今京城中,太子和武王已有相争之势。

    长宁侯府在后宫中无人,于前朝也只是一般,恐怕在她这把老骨头走后,就要一天不如一天了。

    为保长宁侯府的长久富贵和平静,最好的办法便是和皇室保持姻亲关系。

    且对方地位要高,又不会参与夺嫡。

    所以在太后看来,自家侄女给谢锦安当王妃是极好的。

    而且彼此都是有人品保障的,不是那等心计恶毒的人。先前又见过好几回,也不算盲婚哑嫁了。

    谢锦安也知道太后的想法。

    他虽见过长宁侯府的小姐好几面,可至今都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不似阿菀。

    只初见那一眼,就让他魂牵梦萦、神思不属。

    打心底里,就是特殊的那一个。

    “孙儿请求皇祖母,将镇国公府的二小姐指给孙儿做王妃。”谢锦安垂下眼帘,桃花眸中似沉起波涛,一字一句坚定道。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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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尖上泛起隐秘的、欢喜的颤抖。

    他话音未落,太后手上不停转动的佛珠便停住了。

    一向波澜不惊的太后,在面上显现出明显的惊诧:“镇国公府的二小姐?”

    这名号她并不熟悉,只听李嬷嬷在念游园宴名单时听到过。

    她也记得,镇国公府似乎只有一位嫡长女顾莲,没有第二个嫡女的。

    “是,请皇祖母赐婚。”谢锦安的语气如泰山之石,不可动摇。

    太后的手稍稍捏紧了佛珠,蹙眉唤了谢锦安的名字:“锦安,你先起来。”

    谢锦安没动,只抬起眸子,一向潋滟的眸光中含了几分暗沉:“皇祖母,是不愿意,要出尔反尔?”

    清亮的少年嗓音中,带着沮丧与失望。

    太后疼了谢锦安十余年,最看不得谢锦安这副模样,当下就和缓了语气:“锦安,哀家可没有这么说。”

    “只是哀家总要问一问这位镇国公府的二小姐——哀家从前,还没听过这号人呢。”

    说罢,太后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让李嬷嬷下去打听。

    转头见谢锦安就要开口,太后赶紧截断:“你要求娶人家,自然看人家是千般万般的好,哀家可不要从你嘴里听那位顾二小姐。”

    谢锦安在太后下手落座,闻言便笑如春风:“她本来就是千般万般的好。”

    太后望着谢锦安,未曾再说话。

    她这个孙子生得好看,桃花眸子唇又薄,性子随意爱玩,虽还不曾沾染风月之事,可瞧着是个将来多情种的模样。

    谁知如今瞧着,变成了痴情人。

    ……这点倒是像罗氏了。

    李嬷嬷地动作极快,屋中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李嬷嬷就带了消息过来。

    由消息灵通的李公公写在纸上。

    才看到第一行字,太后的眉毛就拧了起来:“这位二小姐,是庶女,还是在庄子上长大的?”

    虽然后头紧跟着写了,是镇国公老夫人亲自教养,可太后依旧有些看不上眼。

    皇子的正妃,怎么着也得是个嫡出小姐。

    不然的话,将来前头的朝典祭祀,后院的侧妃侍妾,可怎么压得住呢?

    “孙儿也是庶出。”谢锦安淡淡接了这一句:“而且父皇从小就不待见孙儿,和在行宫庄子上长大也没差别。”

    “那还不是你幼时顽皮,老是违拗你父皇。”太后听了这话,不由得瞪了一眼谢锦安:“况且你是皇子,真真的天子血脉,哪里是按着普通庶出论的。”

    谢锦安的唇微微抿起,眼见得是不同意太后的观点。

    太后又接着往下看,直到看到“生母”那一行,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的生母袁氏,原是吏部侍郎嫡女,袁家被夺官抄家后入镇国公府为妾……那便是罪臣之后了?”

    说罢,太后忽然想起什么,自觉失言——袁家,似乎和当年罗国公叛国之事有所牵连,才被夺官抄家的。不过彼时锦安年纪尚幼,对当年之事不甚清楚,如今在他面前提起,应当也没有什么。

    太后不知,谢锦安早已经将当年卷宗熟读。

    如今闻言,心底微微一动。

    再抬首时,面上含了几分苦笑:“皇祖母若是这样说,那孙儿就更是罪臣之后了。”

    罗国公叛国,证据确凿,念及过往功劳,只抄家流放。

    原先板上钉钉的皇后人选贵妃罗氏,接受不了这变故,诞下三皇子后自缢而亡。

    贤妃的母家亦遭受牵连打击。

    倒是原先不显的李德妃,家里因这事立下了重大功劳,被册封为了皇后。

    便是如今的李皇后。

    太后张了张口,发觉自己无法辩驳谢锦安的这句话。

    的确,谢锦安这些年在宫里的遭遇——没有妃嫔想抚养长大,不受皇帝待见,被兄弟们暗中排挤,甚至被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欺辱过,皆是因为当年罗国公之事。

    她就低头掩饰尴尬,先将那张纸上的内容看完。

    待看到那一句“美貌出众”时,太后自觉找到了根源,就语重心长道:“锦安呐,你还年轻,可也要知道娶妻娶贤……”

    她一语尚未说完,就见眼前这个一向嘴巴乖觉的孙子抬起眼帘,朝着她弯眉一笑,似乎和平常说话逗她笑一样。

    只是那长眉弯度浅浅,唇角弧度淡淡,连笑起来会漾着涟漪的眸子都像变成了一潭深水。

    “皇祖母,顾二小姐性子良善,必然会是位贤德的好妻子。”谢锦安打断了太后的话,嗓音中有些许微凉的无奈:“至于宁小姐,实在是和孙儿不大合适。”

    太后沉默了下来。

    倒是她忘了,她这孙儿只是闲散度日,并不是蠢钝无能。

    有时候他看人看事情,比她这经年的眼睛还要厉害。

    “孙儿自然知道皇祖母的难处。”谢锦安轻声道:“如今世家中,也有那等想要保全自身、置身事外的世家,若说是宗亲里,亦不缺乏身份贵重、自在逍遥的。”

    “便是单论长宁侯府上,孙儿观长宁侯那几位渐渐长成的孙子,也有聪明可塑之材。”

    “况且孙儿相信,皇祖母必定能长命百岁,何愁母家不兴盛?”

    “这些话,满皇宫里,也就只有你会这样细细同哀家说了。”太后长长叹息了一句,眼中隐约泛起几分泪光。

    深宫寂寞,即便她熬成了太后,也时常觉着孤独。

    当初要了谢锦安来抚养,一是见着这孙儿孤苦伶仃,十分可怜,二是为宽解自己的独身寂寥。

    而养到现在,已经是放不下的偏心了。

    也是这宫中其余儿媳和孙子孙女们对自己不过尔尔的缘故。

    甚至不如没有血缘的康阳郡主孝顺关心。

    谢锦安将帕子递给太后拭泪——太后总是容易触动衷肠、情难自禁,让他养成了面见太后、定然要随身携带帕子的习惯。

    “祖母放心,孙儿往后几十年,都这样说给您听。”谢锦安顿了顿,补充道:“……和顾二小姐一道儿。”

    “好吧,你既然喜欢,哀家也不多加阻拦。”太后抹去了眼泪,又是端正持肃的模样:“只是,在哀家为你赐婚前,总要见一见那位顾二小姐。”

    她心中总有些担心,是谢锦安年轻,一时冲动,认人不清。

    最亲近孙儿的王妃,她可要好好掌过眼,才放心呢。

    谢锦安眼中划过深深的愉悦笑意:“皇祖母放心,孙儿打赌,一见着顾二小姐,您就会喜欢的。”

    没人会不喜欢阿菀的。

    太后嗔了一眼谢锦安,对李嬷嬷道:“你瞧瞧,事情还没定下来,就这样偏心了。”

    李嬷嬷憨笑道:“可见顾二小姐着实个可人儿。”

    谢锦安又细细说了几句,见太后皆是应下,就含笑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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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菀沐浴洗梳完,只觉得浑身上下神清气爽。

    用了一小盅清鸡汤下的细面后,更是胃中舒服妥帖。

    琉璃和琥珀交代了珍珠珊瑚好生看住院门,又关紧了屋门,这才放心地双双进屋。

    “小姐,游园宴上发生了何事?”琥珀有些焦急地问道。

    她见小姐那幅模样,心中十分担忧,趁着伺候小姐沐浴的时候,悄悄看了眼。

    看小姐身上白嫩如初雪,没有旁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琥珀问罢,一旁的琉璃又有些担心道:“奴婢方才听见前头传来管家的吆喝,恐怕是老夫人他们回来了呢,小姐难道不去迎接么?”

    顾菀轻声道:“不着急,我先同你们讲一讲,这游园宴上发生了何事。”

    她将事情经过简略讲了一边,自然省略了与谢锦安的那一段,也不曾说谢锦安的允诺。

    最后再将自己的猜测缓缓道来:“……这府中,莫约除了祖母和四妹妹,其他人都是参与进来的。”

    琉璃已经听得震惊在原地。

    琥珀则是十分愤慨,一向稳重的她当即失声道:“国公爷和夫人怎得能这样!”

    还有大小姐和三小姐,同为女子,是如何忍心做出这样毁去她家小姐名声和贞节的事情!

    “他们有什么不能,横竖一个不把我当女儿,另一个早就恨不得除掉我。”顾菀挽了挽鬓边垂下的青丝,云淡风轻地笑道:“反正我已经不把他们当作父母了。”

    既然这样对她,往后也就怨不得她无情了。

    守在门外的珍珠轻轻敲了敲门,扬声道:“小姐,前头来了人,说国公爷和老夫人马车已经是到了门口了。”

    顾菀便起了身,漫不经心地应下:“我即刻便去——琉璃,你陪着我去。”

    她伸出裹着纱布的手,琥珀就会意地上前,将那显眼的纱布卸下:“幸好小姐这伤口不深,一时半刻不戴着纱布也无妨。”

    顾菀颔首,随后微微一停:“夜里风凉,将我穿回来的披风拿来。”

    镇国公府正厅中,分明是灯火通明,却是悄然无声。

    许久后,才有一声重响。

    是镇国公狠狠地一掌拍在了黄花梨木的方桌上。

    他指着蓝氏和顾莲,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生生地忍住了。

    “母亲,儿子先派人送您回去吧。”镇国公最后选择先对老夫人低声说道。

    老夫人冷冷哼了一声,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扫过蓝氏和顾莲,最后落在镇国公面上:“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腌臜事情没见过?”

    “我今日就要听听,这对母女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让你险些当众失态!”

    今日在游园宴的最后,陡然生了一场大事故。

    相比之下,老亲王莫名伤到了底下的要处之事,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旁人看见那事后,都是极度的震惊中带着兴奋的八卦之色。又因算是皇家的丑事,还有点小后怕。

    老夫人却看见蓝氏和顾莲,面上浮现出的,是不敢置信、失望和惊恐。

    到后来,蓝氏和顾莲急匆匆就要回来,老夫人就要派人去寻顾菀。

    蓝氏却是一口咬定,顾菀此刻是不在瑶池园中了。

    若非镇国公赶到,求着老夫人先行回来,老夫人是定要问个明白的。

    如今回到府上,听管家说顾菀已经先一步回来,老夫人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准备盘问蓝氏。

    镇国公见了老夫人的神色,当下就觉得有些腿软。

    从前老夫人打他手掌心时,也是这样一副神色,简直和噩梦一样。

    “母亲……”镇国公露出为难的神色,低声恳求老夫人:“不过是些小事情,儿子回头就好生教训她们,便不劳烦母亲动气了。”

    “小事情?”老夫人面带怒气地说道:“敢在公主宴席上,算计菀丫头,这还是小事情?”

    “你若是再纵容她们,我即刻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苏妈妈立刻轻拍着老夫人的背部,给老夫人顺气。

    蓝氏和顾莲垂着脸站在一旁,见此情状,都收敛了心思,含着泪请老夫人息怒。

    镇国公继续低声下气地想让老夫人先回去。

    老夫人瞧着只变得更生气。

    正厅中的气氛一时间凝固起来。

    还是顾菀软软的一声“祖母回来啦”,打破了这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氛围。

    随后又是给镇国公、蓝氏见礼的声音,要平静冷淡地多。

    “祖母怎么这样生气?孙女给您揉揉额角。”顾菀容色含笑,轻轻巧巧走到老夫人身边,揉起了额角:“您可不许常生气的,否则好容易养好的身子就要不情愿了。”

    蓝氏与顾莲带着期盼抬头,看见顾菀完完整整站在面前,一时间恨得牙痒,又不好在老夫人面前显露出来,只能再次低下头去,做认错的模样。

    老夫人伸手捉了顾菀的手,将她拉到身前,有些心疼地说道:“菀丫头,你给祖母仔细说说,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你别怕他们,有什么委屈向着祖母说便是,祖母给你作主。”

    这话叫镇国公、蓝氏并顾莲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顾菀却是眼眸盈盈,摇首轻笑道:“祖母哪里的话,孙女可没有受什么委屈——若是说委屈的话,便是身子不适,提前离开了宴席回来,没能品尝完那些山珍海味呢。”

    “都是孙女不好,身子不适,要提前回来也没和祖母说,才叫祖母担心。”

    老夫人皱起眉头,起身直视顾菀:“菀丫头,你说得可是实话?你真不要怕,即便说了什么,有祖母护着你,没人能将你怎样的。”

    顾菀亦抬眸回看老夫人,含笑的目光中带着坦然:“祖母,孙女说的就是实话。”

    她回挽住老夫人的手,乖笑道:“从小到大,孙女可是从来没骗过祖母的呀。”

    说罢,顾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况且,孙女跟着靖北王妃和康阳郡主,怎么会受委屈呢?”

    这话让老夫人注意到了顾菀身上的披风。

    颜色是暗红色,不算鲜亮,可在烛光下泛着润泽的光辉,像是胧上了一层夜明珠的光辉。上头的花纹皆是暗纹,可从精细度与图样来看,一瞧就是宫中的出品。

    就是有那么些过长了……靖北王妃,生得这么高么?

    不然的话,这披风也有些太长了。

    这一点疑问在老夫人心头转过一瞬,随即就消失不见。

    今日的游园宴时间太长了,人情关系打交道得太多,又生出许多的意外,让老夫人有些心神俱疲的感觉。

    见顾菀坚持无事发生,又面容红润,不似遭遇不测之事的模样,便在心头松了一口气,不再追究。

    既然已经重新拿着想要的掌家权,老夫人也不想逼着蓝氏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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