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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陈言廷此行来的急, 朝廷也没有及时发文告知江陵这边,也是想让他先来暗访查查有些?什么猫腻,可没成想路上遇上水匪, 他们向附近州郡求救,就先暴露了行踪。
是以,当?他们刚刚踏上江陵的土地时, 当?地的知州知府就已经在船下翘首等待了。
这处大宅也是他们替陈言廷一行安排的住处,起先是前朝时期致仕来江陵养老的一位官员住处, 后来朝廷清算又将这宅子给收了回去,一直用以给来江陵外放的官员临时居所。
这里毗邻江陵知府, 又是在最热闹大街旁的小巷子里, 闹中取静, 又不?失热闹, 真真是做到了大隐隐于市。
“之前在船上就知表妹喜静, 这宅子最安静的屋子就是这儿了, 表妹先看看喜不?喜欢。”跟着?陈朗一道弯折了不?知几个转角,姜姝挽终于到了她的园子外?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未入内, 就看到门?先开了, 一个瘦瘦的丫鬟从里面探出了头,寻着?声?音往外?看,看到姜姝挽的脸后便一下钻了出来,嘴里大喊着?朝着?姜姝挽扑了过来:“小姐!”
原来那日梓春运气?尚好,一直都被挤在人群最中,并没有落水,等到最后陈朗清点人数时她便在人群中哇哇哭着?的说?她家小姐不?见?了, 陈朗这才把她认出来,一道带来了这里。
梓春从被买进姜府开始就一直跟着?姜姝挽, 可说?是寸步不?离,现下两人陡然分开那么长的时日,姜姝挽甚至还下落不?明?,背井离乡又痛失亲人的感觉让她日日都备受煎熬。
后来到了这宅子后,温湄和陈朗就给她再三言说?,说?姜姝挽没事,很快就能回来,她面上答应,可心里还是担心的紧,每天都在焦急的等待,方才屋外?传来动静她便耐不?住好奇,急忙出来查看,出于一种直觉,觉得就是姜姝挽在外?面。
果?不?其然,真的是她家小姐,这会主仆见?面,分外?眼热,姜姝挽感觉到趴在她肩头的梓春隐隐又有了抽泣的迹象,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梓春立马就收了自己?的情绪,轻轻推开姜姝挽。
她好笑的看着?梓春的样子,侧目就和陈朗道谢后就准备进小院了。
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身后就传来陈朗的声?音:“表妹,今日多谢你了。”
姜姝挽一听回眸淡笑的看着?他,一如看着?温湄的样子,目光柔柔,唇角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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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不?是说?过,我若是犯了错,自有表哥帮我扛,表哥对我都能如此,那我帮表哥在姨母面前转圜一二也是应该的,再者,我现在已经好好的回来了,表哥你也不?用太自责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真挚,连眼神都是清亮的不?掺杂一丝别样的意味,陈朗知道以她的性?子定是会原谅自己?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看出来自己?很在乎温湄的态度,甚至还主动在温湄面前替自己?圆说?。
他心下感动却讷于言表,除了一句深谢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姜姝挽看着?他的样子,知道自己?要是不?接受点什么他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她略略思了一会,突然是想到什么,微微歪头对着?陈朗道:“听姨母说?江陵这一方水土和盛京大不?一样,我初来乍到也没个朋友,表哥若是愿意,除夕夜可带我出去逛逛?”
眼下离除夕也不?过五六日了,大邺官员在那日都会休沐,陈朗一听展颜一笑就道:“好,那表妹近日好好休息,到时我再来接你。”
……
“小姐,你不?见?这些?日子不?知道梓春都担心死了!”方才陈朗还在,姜肃挽害怕她失态就在耳边提醒了一二,这会四下就剩他们两人了,梓春是再也捺不?住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情绪,整个人就差要挂在姜姝挽身上了。
“又不?是没落过水,只不?过是这次水深了些?罢。”她笑着?答道。
梓春一开始只以为她是嘴硬,可见?她通身真的并无大碍,脸色也红润润的,也不?得不?信了她的说?辞。
两人刚走进园子,就有一股特殊的清香窜入姜姝挽的鼻息,她不?由深嗅了一会,有些?诧异的看着?梓春:“这是?”
梓春一副了然,笑着?回答:“是薄荷的味道。”
姜姝挽体质特殊,夏日易招惹蚊虫,往年在盛京的时候她的海棠苑一到夏日都会种上薄荷,新鲜的可以用作驱蚊,晒干的可以制成香囊佩于身上,这次来的急,放在姜府的薄荷种子都忘了带,却没想这才刚到江陵园子也就有这东西了。
“陈夫人说?,江陵的暑热,这儿的人家家户户都种的有薄荷,只是多少罢,咱们第一日到这宅子的时候,陈夫人就将每个园子都里里外?外?的看过,独独这个园子种了薄荷,知道小姐夏日招蚊,陈夫人二话不?说?就把这园子给留着?说?要给小姐住。”她边走边一脸骄傲的对着?姜姝挽说?,那是为他家小姐得到温湄关?心重视的表现。
姜姝挽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由着?她领着?自己?穿过门?前的薄荷丛就到了屋里,看的出来梓春是真的在等着?自己?回来,从盛京带来的东西都一应归置的好好的。
就连那在箬江临时被梁钰塞的一本《律法?》也好好的放在桌上。
她慢慢的踱步过去,捏起那书册的一角,不?可遏制的想到了这书真正的主人。
也不?知那日他换了自己?的话本,硬要塞给自己?一本《律法?》做甚,就和他做事一样,从来就没问过自己?愿意不?愿意,只顾他自己?想自己?说?,糖葫芦是他塞给自己?的,那官道上的马鞭也是他固执的让自己?选的。
那自己?这次也让他没的选,下船前说?完也就走了,不?去理会他有没有听懂,愿不?愿意接受,让他也尝尝这种有口不?能言的难受。
梓春见?她发愣,有些?不?明?:“这是小姐在箬江的书肆买的,小姐不?会忘了吧。”
姜姝挽瘪瘪嘴,在梓春看不?见?的角度朝手上那书瞪了两眼,好像是在瞪梁钰一般,接着?假意的翻了两页,最后还是以看不?懂为由,让梓春收起来。
…
夜里,宅子的另一处院落,温湄正给陈言廷的书房的添了盏烛,心疼他自从来了这江陵后一日都未曾好好休息,不?由埋怨:“不?是说?让你和那什么巡抚大人一起主理这些?事吗,怎挽挽都到了,还不?见?他人?”
温湄本就对梁家人喜欢不?起来,再加上知道了梁钰和姜姝挽在一起相处了许久,心里就更是不?喜。
现在,姜姝挽都已经到了,那梁钰也理应到了才是,他和陈言廷都是这次来外?放的京官,何以就指着?陈言廷一人做事,温湄心里有气?,不?免发了句牢骚。
“圣上只是让我和他一道主理,没说?非要在一处,他巡抚的是两江的事 物?,两江那么大,他定是先去了别处,过几日才会来江陵。”他继续伏案写公文?,连头都没抬。
温湄看着?他背弯的不?成样子,心里不?是滋味:“这次的事情我看没那么简单,成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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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就给你下了帖子,想必是想拉拢你,你推辞说?巡抚未至,他才作罢,如今梁钰都已经到了,那成王必定还会下一次帖子,这次你又准备作何托词?”
陈言廷这次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将手头的东西写完,将笔置在笔架山上,两手拎起纸张轻轻的吹干后才不?紧不?慢对温湄道:“这次不?做托词,直接去赴宴便是。”
成王是先帝的幼子,也是当?今圣上的小叔,由于先帝早就立了太子,所以成王一出生就分了藩,因着?母妃颇受圣宠,是以给了他两江这么富庶的封地。
这些?年一直也是墨守成规,安分呆在两江未有任何不?轨的举动,直到去岁被人秘信去京,才知道江陵出了事。
陈言廷不?过是个吏部派来的流官,说?的好听是来协助巡抚主理相应事物?,说?的难听就是巡抚大人的一张嘴,做巡抚不?愿做,说?巡抚不?愿说?,活脱脱一个箭靶子。
成王定是知道这些?的,所以想趁着?梁钰还没到,先给陈言廷施施威,提点一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却没想陈言廷压根就不?受他控制,直接就给拒了,现在梁钰已经到了,成王再次相邀是必然的,陈言廷须得在这之前先和梁钰联系上。
是以,当?住在江陵城里另一处小巷宅子里的梁钰拿到陈言廷这封信时,心下可说?有些?小雀跃。
陈言廷说?的没错,成王邀约拜帖确实已经到了,上面写的清楚,除夕夜那日宴请从盛京来的二位贵客及亲眷,望亲赴。
而另一封陈言廷写的,说?成王此举不?辨善恶,两人最好能一道赴约。
“陈大人说?的没错,这约还不?知来意为何,我们要不?要赴?”铭风接过梁钰递过来的信大致看过后说?。
“既来了江陵,自然是要拜成王的码头的,这约当?然得去。”在说?,陈言廷的亲眷都在受邀之列,那姜姝挽肯定也会去。
他在心下暗忖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钰承认自己?很没骨气?,才分开不?过一日,就有些?想见?姜姝挽了,哪怕那没良心的小姑娘白日里才说?了那戳自己?心窝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在这会想她。
方才铭风抱来一堆要他处理的公文?,他明?明?在一边批注,可那折子上的字眼越来越像是姜姝挽三个字,令他坐立难安,直到铭风带回了这两封信,他才稍稍能静下来。
除夕,也就不?过五日了,那就再等五日,就算她还是不?同意,那自己?见?她一面总还是可以吧。
第 27 章
五日时间, 稍纵即逝。
与在船上的日子差别无?两,姜姝挽每日里除了去前院用饭外,大多时?候都?呆在她的园子里, 而唯一不同?的便是陈言廷变得越来越忙了,在船上尚且还能见到人,到了江陵后姜姝挽除了在下船那日见到过他外, 就再没?见过?了。
“这江陵的事复杂难辨,你姨夫初来乍到多有不明, 这些日子不是忙着和上一任交接,就是忙着查东西。”一提到陈言廷温湄就是一脸无?奈。
“姨母不是说今晚要随姨夫去成王府赴约, 接下来年节一到, 姨夫就有几日休沐的时?间, 您还害怕姨夫没时间陪你吗?”
陈言廷那日给梁钰去?的信第二日就得到答复, 今晚成王的夜宴两人都?会参加。
温湄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扭头对姜姝挽道:“你呢, 挽挽?真不和我们?一道去??”
姜姝挽闻言有些取笑温湄道:“姨母怕不是忘了,表哥答应了今夜带我出去?看江陵除夕的, 你呀, 就安心和姨夫一道去?吧。”
温湄假意不快,怏怏的揶揄:“要知道阿朗上次把你弄丢不是你劝我的话,我到这会还没?原谅他呢,今日除夕街上人肯定不少,你一定得跟紧了,姨母是禁不起你再丢一次了。”
温湄今夜原本是想带姜姝挽一同?赴约的,可转念想到梁钰今夜也会去?, 思虑了很久,在把姜姝挽给陈朗和带着姜姝挽一道去?成王府这两个选择中, 还是选择了前者,毕竟姜姝挽的缺席能避免很多的麻烦。
夜幕降临,温湄和陈言廷要提前赶去?成王府,没?有在府内用膳,是以今夜只有陈朗和姜姝挽两人在府中草草吃过?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去?街市的事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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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气候温和,姜姝挽一行从盛京出发时?穿的都?是厚厚的棉袄,这会到了江陵后一件薄薄的春衫外加一件御风的斗篷即可。
姜姝挽在屋里收拾好后便去?巷口寻陈朗,几日的时?间已经?足够她认清这九曲回廊的路,跨过?朱漆雕画的大门一眼就看到身着月白色长衫的陈朗立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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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余光中瞥到一道身影从宅子中走出来,陈朗侧目就看到同?样?是一身白衣的姜姝挽刚刚跨出门槛。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愣,片刻后均是不由的相视一笑。
“没?想到表哥也选了白衣。”姜姝挽站在陈朗面前笑盈盈道。
“母亲说除夕年夜,街上一眼望去?都?是穿红挂绿,让我穿的显眼些,好让你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我,才不至于把你弄丢。”
白日里温湄离去?前,对他们?二人有过?叮嘱,今日除夕,街上的人只多不少,熙熙攘攘的,是以让他们?两人说什么也不能离开彼此的视线。
而想要在一众人里面与众不同?,一眼就能看到,除了脸以外就是所着衣物?了,温湄让他们?今夜着在黑夜中一眼就能分辨的衣物?,只是没?想到他二人均选了白衣。
“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表哥穿白衣,果?然是仪表堂堂,丰神俊朗。”
陈朗作为男子,很少被?人这样?夸赞,这会姜姝挽话才落,他的耳尖都?有些发红,不自在的淡笑两声后,就领着姜姝挽往车上走,出发去?街市了。
……
成王府中的宴会早在天还没?黑就已经?热热闹闹了,两江这块地上,成王就相当?于当?今圣上的存在,除夕一到,就如同?盛京的宫里一般,悬灯结彩,火树银花。
江陵任职的官员今日都?来了,官员坐男席,亲眷坐女?席,一内一外,互不干扰,又能彼此得见相互照应。
当?陈言廷带着温湄入府的时?候,当?地的大部分官员都?已经?到了,按照规矩,作为京官第一次上成王府,他们?夫妇二人应先拜见成王,接着在和当?地同?僚分别见礼。
陈言廷领着温湄从前面一一过?去?认脸,夫妇二人有礼有节,进退有度,一路寒暄过?去?突然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陈大人怎这会才姗姗来迟。”
陈言廷闻言抬头,就见着梁钰坐在席中一脸狡黠的看着他,两人早就在信中提前交涉,这次宴会本就相约同?出,只是碍于周围多方的目光,两人这会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陈言廷故作惊讶,双手作揖,引着温湄就给梁钰行礼。
“未及大人竟先到,失礼,失礼。”
虽然同?为京官,但陈言廷先抵江陵,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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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又次于梁钰,理应提前接应梁钰,没?成想却是梁钰先到。
二人心照不宣,作势寒暄过?后,一同?落了座,温湄身为女?眷与梁钰见礼过?后则是去?了另一处坐席。
“大人这次预备如何?做?”陈言廷借着周遭的声音在这里小声商议。
梁钰眉尾微提,看着远处正被?人簇拥的成王从鼻腔里崩出了几个字:“按兵不动,切不可自乱阵脚。”
他这几日对江陵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根据密信,今年两江卫所和军队的军饷与粮食户部早就拨了下来,而今没?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江陵今岁的赋税和秋收也与往年差别无?两。
于情于理,江陵都?不应出现因为缺衣少食而引起卫所士兵哗变的状况,可在两江的密探确实如此上书朝廷,如今朝廷既已明目张胆的派了他和陈言廷来,那成王必定会有所防范。
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们?查出来,现在情况不明,梁钰也不敢妄下结论。
“你就是那从盛京来的梁世子?”话还没?说两句,一道粗犷的声音咋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同?时?抬头便见一位身材剽悍,半脸胡须的高壮男人,脸上带着些轻蔑的样?子对着梁钰说道。
梁钰与之?对视,遂起身行了个官礼“在下梁钰,久闻骆指挥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人是江陵南部卫所的指挥使骆正,其人胸无?点墨又好战斗勇,尤其见到比之?优异的人,更会激的一腔斗勇的心思,因着此次是士兵哗变,梁钰早就将两江的所有领头人都?查了一遍,这会只看一眼,就能知道是谁。
这骆正的语气不善,明明知道梁钰是巡抚江陵的钦差,却偏偏称呼他为世子,就是想讥讽他没?有实绩,只会靠身后的门阀和祖辈的荫封获荣。
“喝!梁大人远在盛京也听过?我骆某的名字?”骆正一听这话如同?受了莫大的鼓舞,没?成想他的名号竟然响亮到盛京也能如雷贯耳,这会不由高高挺起胸膛等着梁钰接下来的说辞。
梁钰微提唇角:“盛京卫所我也有相熟之?人,也曾听人言说江陵卫所有一人,行事雷厉风行,用兵出其不意,骆指挥使一见就气度不凡,异于常人,想必就是我听说的这位。”
周遭空气一时?凝滞,骆正一听,方才挺起的胸膛都?有些微垂,脸色也不如方才自然。
梁钰说的确有其人,但偏偏不是眼前这位指挥使,纵观整个两江,骆正得到的最多的评价就是有勇无?谋,胸大无?脑,那雷厉风行,用兵入神的另有其人,整个两江卫所的百户,萧辞,也是这骆正的顶头上峰。
方才的骆正有多恣肆,这会就有多颓败,像一只斗拜的公鸡,没?讨到任何?便宜。
而梁钰此话一出,骆正就明了这梁钰是在报复方才自己叫的那声世子,因着牵扯到他的上峰,不好辩驳,这会骑虎难下,更是不知该说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本以为,这次来的巡抚和往年一样?,都?耻于和他们?这些武夫呈口舌之?快,却没?想不过?刚过?两句招,他就败下阵来。
身旁的人见之?,未免场面冷掉,纷纷来打圆场,又正巧台上的管弦丝竹应声响起,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这边出现的小插曲就更未引起人注意了。
开宴过?后,成王有意冷落,也不过?寒暄一两句,向众人简单引见梁钰和陈言廷二人后就开始和他的部署寒暄。
男席这边因着喝酒和丝竹的原因一直不见冷场,反倒热热闹闹,反观女?席那处就要冷清许多,今日来场的都?是官员们?的亲眷,但这种喜庆热闹的日子,谁家亲眷会愿意在这拘谨的地方一直和人周旋,是以女?席的人一直都?不多,这会宴会过?半,中途离席的就更多了。
一眼朝女?席望过?去?,现在不过?寥寥数人了。
“陈大人的亲眷可都?来了?”梁钰自来后眼神就似有似无?往女?席那处瞥,只是一直到现在宴席过?半也没?找到那让他朝思暮想的人。
心下一急,有些忍不住的问陈言廷。
“今晚下官只携了内子前来赴宴。”陈言廷答。
梁钰心下一凉,别是被?她发现了什么端倪,又在故意躲着自己?
“今日除夕,犬子带着侄女?去?街市了,年轻人,不愿在这里被?人拘着,想必这会二人都?已经?在逛了…”
话音一落,梁钰眉头又一次深深皱起,犬子?侄女??不就是陈朗和姜姝挽。
她今日没?来敷衍,反倒是和朗单独去?过?除夕了?
陈言廷见他如此,以为是没?听明白,遂又耐心的解释了一遍。
“大人有所不知,这江陵的除夕和我们?盛京的不一样?,除夕过?后三天街上都?没?有宵禁,街市通日都?热闹,娘子郎君们?亦会趁着这机会相看接触,一年之?中,除了乞巧,花朝,就剩这除夕还有这个幌子了,所以啊,今日的街市注定热闹的。”
陈言廷兀自的说着,没?有注意身边的梁钰早在听到娘子郎君相看接触的时?候就已经?离席了。
先不说这江陵的男子,那姜姝挽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陈朗在,一想到二人曾经?一起放纸鸢,姜姝挽躲自己却不躲陈朗,而眼下除夕,街市上人又那么多,陈朗又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吗?
心下如是想着,脚上早就不听使唤。
“去?街市!”踏上马车丢下这句话就钻进车里,跟在身后的铭风似懂非懂,却不得不跟上。
第 28 章
今日?的江陵街市热闹空前, 长长的街市一望无际都是攒动?的人头,且都无一例外俱是穿红着绿的年轻男女。
除夕不仅承载着新一年的开始,对于去岁经?历过的不幸, 苦难,糟粕一切大家相摒弃的事物,也都祈愿在这晚能得到一个美满。
大家或多或少手里拎着?一盏应景的花灯, 亦或是穿戴上有着?特殊意义的饰物意欲渡过这个美好的夜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姝挽因为之前就已经?看过江南的烟花,所以这次反倒是被身边的小商贩吸引住了目光, 道路两?旁的东西她每一件她都觉得很?是新鲜。
而因为温湄的话,陈朗这次一直在她身后一步不到的距离跟着?, 害怕又把她弄丢了。
两?人如此近的距离, 又同样一身的白衣在满是喜色的红绿中显得尤为瞩目, 混在茫茫人群中都引的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不禁都来看这一对宛如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 觉得好不养眼。
“公子, 这是时下盛京最?受姑娘们喜爱的攒花发簪,姑娘这么漂亮不试试吗?”姜姝挽不经?意在一个首饰铺前驻足了一会?, 就引来掌柜的侧目。
江陵的商贸比之盛京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里的小贩惯会?做生意的,见着?二人男俊女美?,溢美?之词信手捏来,且江陵此地的民风大胆,对于美?好的事物大家都是明?目张胆的驻足欣赏。
看着?姜姝挽二人因为小贩的话而停留于此,好事者?不免起哄:“就是,就是, 这姑娘这般美?,今日?又是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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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试试,图个喜庆!”
一人说开后,周围听见的人就都聚了过来,把二人团团围住,小贩见来了生意,说的更是起劲,捏着?一柄堆着?海棠绢花的步摇就往陈朗手里塞去,嘴里尽是说着?好听的话,想让他给身边的小娘子买下这东西。
面对眼前误会?了两?人关?系的众人以及一直往手里塞东西的小贩,陈朗实在是想解释,只是才张口,就被周围更鼎沸的起哄声音给淹没,双手一直朝着?对方摇晃拒绝着?,可人家却以为他是因为难为情,更是一个劲往他怀里递,大有一副今日?不买下这东西,就走不掉的势头。
二人推拒的样子实在滑稽,人也越来越多,大有把两?人挤的分开的势头,姜姝挽见状也不禁抿唇浅笑,于是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枚平安玉扣就对掌柜的急道:“掌柜的,我就要这个!”
…
姜姝挽和陈朗从那人群中挤出来后,就捏着?手里的那枚平安扣献宝似的举在陈朗面前。
“可是有什么特别?”陈朗问。
“现在不能告诉你,到时候表哥就知道了。”她满脸笑意,有些神秘的收起那枚小小的东西,小心的置于袖口里。
长街上这会?密布的都是人,两?边的彩灯与盛京相比又是大有不同,不同于盛京彩灯的华丽,这里的各种东西都透着?一股温婉江南的味道,温柔小意,缱绻柔美?,灯笼的式样都是以江陵独有的事物为形,尤为有趣。
两?人也想走至那一眼都望不到尽头看看究竟还有什么,可身边的人却数此都把两?人冲散,不得已只好作罢。
逆着?人潮是不能回去了,只能挤到一旁的小巷,准备往回赶,却在行至一半的时候,姜姝挽被人从身后忽的轻轻一撞,一回头,却是一个垂髫小孩儿,举着?一串小小的东西仰面望着?她。
“小妹妹,可有事?”她微前倾着?身子,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道。
那小孩仰着?一张稚嫩的脸庞,犹为天?真的看着?她:
“姐姐可不可以把方才在铺子上买走的那东西让给我?”
小孩的样子不过五六岁,还梳着?两?个小小的丫髻,身着?也是普通的年?服,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满是真挚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不忍心拒绝。
姜姝挽见状心下一软,方才塞入袖口的东西复又被她摸出来,抚了抚那孩子的头顶,摊开掌心伸手到她跟前:“就是一个普通的玉坠子,姐姐本来打?算打?成?络子送人的,既然你喜欢,那便送给你吧。”
她没问她要索取的原因,直觉就是这孩子没有什么坏心思,左右不过一个平安扣,给她便是。
小女孩也不和她客气,展着?一张圆脸对她甜甜一笑,那双肉乎乎的小手就拿走了她掌心的东西。
另一只手上的东西,顺势就递到姜姝挽跟前。
“谢谢姐姐,这个送给你,今日?是除夕,我祝姐姐岁岁年?年?永安康健。”说完,不容姜姝挽反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姜姝挽后扭头就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枚平安扣换一串糖葫芦,表妹也没吃亏。”陈朗见她发愣,不由的在一旁打?趣。
姜姝挽这会?也才反应过来那玉扣已然变成?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既承着?心意,那表妹就赶紧吃,也希望那些祝祷也能真的保佑表妹。”陈朗继续说。
她看着?手上的糖葫芦,像是专为小孩儿准备的,小小的,圆圆的,竟和梁钰给她的差别无两?,上次是碍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哪怕梁钰亲自塞到了她手里,她也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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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心里惋惜,今晚出来也是一路都在找这东西,想弥补上次的遗憾。
甜甜的味道又一次在舌尖漾开,当糖衣在细齿的挤压下裂开的时候,她尝到了酸酸甜甜的味道,恍觉这才是她第一次吃糖葫芦。
不是从一而终的甜,是入口甜,糖衣破开后微酸,接着?再是酸甜的混合。
这会?,她还犹记得梁钰嘱咐过的话,慢慢吃,记得吐籽。
一侧脸颊鼓起一块圆圆的地方,不消片刻那串糖葫芦就已全部全部入了腹。
一直往巷外小跑的小女孩儿这会?刻意回头,就看到姜姝挽嘴角沾着?一粒细碎的糖衣浅笑得望着?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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