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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0-130(第2页/共2页)

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去了城里,怕也很快就能被发现。”

    只能说城内疫病肯定和流民脱不了干系,但是不是城郊的流民再度逃窜回城,就要两说了。

    焉知这等说辞,是不是当官的想借机遮掩什么。

    四人草草吃罢晚食,收了碗筷,送去后面灶房刷洗。

    喻商枝觉得屋子里闷得很,便出来在外面吹吹风,站上一站。

    卢杜仲见状也跟了出来,二人并肩而立,对着这城郊夜色出神。

    “可是想夫郎和孩子了?”卢杜仲瞥见喻商枝的神色,不禁问道。

    喻商枝浅浅勾唇,“卢大哥难道不想么?”

    卢杜仲咂咂嘴,“想啊,怎么不想,只盼着咱们尽快把方子交上去,我也不求什么赏赐了,能全须全尾地回家就成。”

    卢杜仲早些日子还担心自己染上疫病,会没得治。

    眼下对他们的药方有足够的信心,早已是不怕了。

    他眯了眯眼睛道:“这几日我这心里头总是慌得很,遇见那姓潘的和姓葛的,只觉得他们一肚子坏水。”

    喻商枝呼出一口浊气。

    “就快了,今晚再试一次新药,若是一夜过去,病患们有明显的好转,且无呕吐或是身上起疹子的症状,就说明方子是对的。”

    卢杜仲重重点头,心潮澎湃。

    很快,二人去了草棚查看病患,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常凌和玉竹则端着大锅的汤药过来。

    这些药都是早上煎好的,分成了两份,晚上这份只需要再热一热。

    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们和这些流民也都混熟了。

    此时称得上重症的,约莫有个二十人左右,所以药端来,也是他们先喝。

    等到黑黢黢的汤药见了底,喻商枝和卢杜仲便习以为常地席地而坐,和这些流民说说话。

    这些流民当中,好些人已经从最初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到现在开始希求能痊愈之后留在寿安县落籍。

    “哪怕当佃户,也比回去得强,好歹有一口饭吃。”

    北地故乡于他们而言,已经是一片废墟死地,怕是有生之年,注定埋骨他乡了。

    听喻商枝说起斜柳村时,更是有向往之意。

    “若是回头有机会去斜柳村落籍,便能和喻郎中做老乡嘞。”

    日久可不就得有盼头,才能日日熬得下去。

    夜深了,流民们见喻商枝几人都是肉眼可见地疲惫,你一言我一语地劝道:“喻郎中、卢郎中,你们不必在此处守着,回去歇息吧。”

    “是啊,我们喝了药都觉得身上有劲了,保不齐明天一早,就都大好了!”

    喻商枝今晚确实是比先前更加不适,不知道是不是倦意积攒地太厚,快到了爆发的节点。

    他也知此刻最是邪气易入体的时候,便也没有逞强。

    只是临走前和卢杜仲一起,给那些个症状较重的病患把了脉,见的确一切如常,方放心地离开。

    药方已成,心头大石落地,钻进被窝后喻商枝甚至在道晚安之前,就听见了不远处卢杜仲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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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奈地笑了笑,很快亦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而被一阵刺鼻的烟尘味熏醒。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 T T 在努力调整回原来的码字节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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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五感消遁,他彻底沉入黑暗

    “走水了——”

    “快救火!”

    走水了?

    喻商枝本就疲惫不堪, 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城郊这边,因安置流民的都是临时搭的草棚,因此向来对火烛看管得严格。

    空地上也放了几口大水缸, 为的就是严防走水之祸。

    可是随着烟味越来越浓,他挣扎着自睡梦中醒来——

    下一秒, 睡意全无!

    只见窗外冲天的火光,仿佛近在咫尺一般。

    隔着土墙,几乎可以触摸到外面传来的热度。

    他本以为走水之处是远处流民的草棚, 现今看来, 竟全然是从他们住的屋子挨着的柴房那处烧起来的!

    都到了这份上, 屋内的余下三人也满脸惊惶地爬了起来。

    “咳咳!怎会突然走水!”

    “玉竹,玉竹?”

    卢杜仲被熏得直咳嗽, 喻商枝则冲到桌面,摸索着抄起茶壶,打湿了顺手抓来的枕巾。

    “快些用水打湿一块布头, 捂住口鼻,咱们需得快些跑出去!”

    幸好睡前常凌和玉竹都会倒满两茶壶的水,以防夜里有人口渴。

    就是不知这会儿为何玉竹不在,或许是刚好起夜出门了也未可知。

    湿润的布盖住口鼻,总算可以在烟尘下得以喘息。

    常凌首当其冲, 冲到门边去就要踹门。

    屋内昏暗,当喻商枝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木门摇晃了两下, 一时还未倒下。

    但火舌已经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张牙舞爪地昭示着存在感。

    而一把火要烧掉一扇木头门, 不过须臾之间, 这条路已经是走不通了!

    卢杜仲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快些救火!屋里还有人!”

    “你们撑住!火已经烧到了门口, 院子里的水缸不知被谁凿穿了没了水!灶房的水缸也空了!现下救火, 只能去河边挑水!”

    外面的差役同样高声回话,看得出他们同样焦急。

    幸而这个天没有大风,不然怕是早就“火烧连营”。

    也正是差役的这句回话,令喻商枝的后背骤然爬上一层冷汗。

    直觉告诉他,这场火绝非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屋内的气温正在快速升高,三人浑身都泛起一层粘腻的汗。

    河边距离这里很是有一段距离,水来之前,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看看窗户!”

    几人分别散开,去查看有没有可能从窗户逃出去。

    可惜情况依旧很不乐观。

    这土坯屋本就小得很,只有小小的一处堂屋,连着卧房。

    满打满算两间窗户,其中一间堂屋的窗户,因为对着后院,常年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打都打不开。

    另一扇窗户就是喻商枝醒来时瞧见的,也早就被火浪包围。

    “这怕是有人要害死咱们!”

    卢杜仲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但无论如何,他们已经身陷险境。

    屋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喻商枝很清楚,这样下去,哪怕不是烈火,他们也会因为吸入了太多浓烟而丧命。

    “全都趴到地上,越低越好!”

    在喻商枝的催促下,三人全都匍匐在地。

    因为浓烟是往上走的,身形放得够低,勉强还能争取一线生机。

    他们不敢再说话,生怕因此吸进更多的烟尘。

    汗水从额角滑落,砸进地面泥土之中。

    漫长的煎熬下,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命运为何。

    ……

    草棚之中,流民们也早就发现了远处的火光,一个个惊慌失措地爬起来,从草棚子的缝隙往外看。

    “你们快看!外头走水了!那边的土房子都烧起来了!”

    “我怎么瞧着,那边像是喻郎中他们住的地方?”

    “没错!我之前看见他和卢郎中往那边走来着!”

    “别管那些了,若是这火灭不掉,一阵风吹过来,咱们也要跟着遭殃啊,这可怎么办!”

    这群流民之中,有个汉子叫做牛二龙。

    在跟着家人往南边逃难之前,他在县城里的潜火铺当过潜火兵。

    潜火铺顾名思义,就是城中专管救火灭火一事的地方。

    后来因为某次救火中烧掉了一只手的三根手指,无奈之下只好回村种田。

    结果没多久,就遇到了这次灾荒。

    就算现今早就不再是潜火兵了,一听到“走水”这两个字,牛二龙一骨碌坐了起来。

    “何处走水了?”

    这些流民中不乏有同一个村子结伴而行的,虽说一路上丧命得也不计其数,可总是会有熟人。

    牛二龙一出声,就有人想起来道:“对了,二龙你不是当过潜火兵么,快看看外头这大火,怎么半天都没灭咯!”

    牛二龙穿过人群,挤到草棚的缝隙前向外张望,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他们没有水,正在从远处的河里往这边挑水,可是这样根本就来不及!”

    这些个差役都是些酒囊饭袋,按理说县衙的官兵都应受过救火的操练,可这帮人显然已经抓了瞎。

    牛二龙以前当潜火兵时,不仅学过如何灭火,还学过如何辨别风向。

    这会儿不看还好,仔细一瞧,他就变了脸色。

    “不好,接下来风是往咱们这边吹的!”

    有上了年纪,经验更多的人当即焦急道:“那些土房子可都是茅草顶,但凡有一点火星子吹到咱们这边,草棚子可烧得比土房子还快!”

    “咱们怎么办才好!”

    “要是火真的烧过来,他们会不会也不放咱们走?”

    牛二龙越看越觉得这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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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不行,莫说他们了,还不知屋里的人如何了!

    喻商枝和卢杜仲可是他们这些人的救命恩人,他牛二龙断断做不出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被烧死的事。

    他当即冲到草棚前,朝看守他们的差役道:“我会救火!我可以帮忙!”

    那差役看着远处的火势,也正愁得满嘴冒泡,突然见一个流民冒了出来,登时吓得退后数步。

    这些流民身上可都沾着疫病!

    那些个郎中说了,断断碰不得!

    “谁许你出来的!快些滚回去!”

    牛二龙见他这时候还要逞官威,握紧拳头道:“我告诉你们,风向马上就要变了,到时候大风一起,若是不灭火,咱们全都跑不掉!”

    差役哪里听得下区区流民这般颐指气使地和自己讲话。

    “滚滚滚,别以为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们,没有上头的命令,你们一个也不许离开!”

    牛二龙咬着后槽牙,狠狠盯着对方。

    “就算火烧过来?”

    差役紧握着刀柄,恶狠狠道:“就算火烧过来一样!”

    此话一出,流民们群情激奋,牛二龙指着差役的鼻子,转身同棚内的人们高声道:“大家伙可听见了?这帮人是打着要把咱们烧死在这里的主意!”

    差役登时跳脚。

    “我何时这么说了!”

    牛二龙愤然道:“你们就是这个意思!”

    这句话就像是泼进火里的油星,一下子让流民们的心中也烧起了火!

    他们好不容易遇见了好郎中,得了有用的药方,眼看就要赚回一命,逃过此劫,可万万不能因为一场火,稀里糊涂地死在此处!

    “咱们索性冲出去!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没命!”

    “没错!冲出去!”

    “和他们拼了!”

    很快,流民靠着人多势众,迅速冲破了区区几个差役的阻挡。

    牛二龙跑在最前,不顾那些差役的惊愕,一把夺过他们手里的空桶,高声问道:“哪里有铁锹!没有水,就尽快用沙土灭火!”

    总算还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差役有些良心。

    他见流民们势不可挡,出来以后第一件事居然不是逃跑,而是帮着灭火,便道:“那边的破茅屋里有好多!都是当初修房子和草棚剩下的!”

    牛二龙辩清方向后便带着好些个青壮朝那边跑去,七手八脚地拿好铁锹后,大家纷纷在他的指挥下开始帮忙灭火。

    到了后来,甚至有差役也加入了进来。

    与此同时,将近一里地开外的地方,潘成功与葛良正借着夜色的掩映,远远地遥望草棚的方向。

    后者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

    “老潘,我怎么瞧着火势越来越大了!”

    潘成功浑然不在意。

    “大点不好么,要的就是他们出不来!”

    “再这么下去,怕不只是他们几个丧命那么简单了,若是火势变大,把这一片都烧着……”

    葛良话说一半,被潘成功打断。

    “那你我也不必担心,你忘了么,这场火和咱们毫无关系,不过是那个叫玉竹的小学徒,夜半起夜,不小心打翻了火烛导致的罢了!”

    诚然二人的计划如此,但这番话再由潘成功说出来时,葛良仍觉得背后一凉。

    这几日的共事,他已发现了潘成功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没了利用价值,也会被对方毫不犹豫地除掉。

    葛良默默把手伸进袖内,握紧了其中提前准备好的一物,暗暗下定了决心。

    潘成功斜着看了一眼葛良。

    “你当真搞到了他们的药方?”

    葛良故作镇定地捋了两下胡子道:“这还能有假不成。”

    潘成功扯了扯唇角,“很好,今夜意外走水,他们命丧此处,到时候,这方子便和他们再无关系,而是你我的功劳!”

    “你我的功劳?”

    就在潘成功沉浸在一切尽在自己掌握的满足中时,葛良的声音突然自背后幽幽响起。

    一柄尖锐匕首,“噗呲”一声没入了潘成功的后心。

    葛良身为郎中,很清楚刺入何处,可以令人一击毙命!

    “葛良!你!”

    潘成功朝前倒去,至死都是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

    葛良深深吐出一口气,蹲下身,替他把死不瞑目的眼皮合拢。

    “老潘,有道是天道好轮回,你若这般对别人,也就莫怪今日别人这般对你了!”

    不知是不是这几日都和潘成功待在一起的缘故,葛良觉得自己的想法也慢慢被改变了。

    就像潘成功说的,既然他们可以抢过喻商枝和卢杜仲的药方,顶替这份功劳,那他何不更进一步,独吞这份功劳!

    一直以来,对方本就在仁生堂压他一头,此番回去,除了东家之外,这偌大的仁生堂,怕就是他一人的天下了。

    葛良一不做二不休,按着事先想好的,把潘成功拖去了附近的乱葬岗埋葬,顺便把染血的匕首也扔了进去。

    这里新坟旧坟多得很,混在其中,根本显不出任何特别。

    做完这些后,他就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跑回了营地附近,随手拦住一个提着水桶往回狂奔的差役道:“这是走水了不成!我们屋内可还有行李和财物啊!”

    差役不耐烦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那点行李和财物!人都要没命了!若是不帮忙,就别在这里碍事!”

    说罢就一把推开葛良,继续向前跑去。

    葛良被推了个踉跄,却也丝毫不恼。

    他在心里又盘算了一遍,玉竹早已被迷晕,现场伪造成了他发现自己闯祸之后,慌不择路想要逃走,却失足跌落山沟的模样。

    到时那帮差役为了撇清责任,压根不会在意是否真的是玉竹干的,只需要一个人出来负责罢了。

    在此之前,他可不会傻到去帮着救火,只需要装作被吓丢了魂,找个地方躲躲便是。

    却也正是因为躲得够远,葛良一时间压根没有注意到,已经有无数流民加入了救火的行列。

    他认为必死无疑的喻商枝和卢杜仲,已经在牛二龙的一马当先之下,被从屋中救了出来!

    “喻郎中!喻郎中!”

    喻商枝隐约听到了有谁在呼唤自己,但那声音太远、太轻。

    不久之后,更是连这点声音也听不见了。

    五感消遁,他彻底沉入黑暗。

    作者有话说:

    零点之前争取再掉落一章,看能不能写到夫夫重逢(搓手)

    ↑来自凌晨一点的补充:写的不满意,一章也写不到想要的剧情点,明天多写点,争取把这部分剧情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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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二更合一)局势逆转,恶有恶报

    县城之内, 天才蒙蒙亮。

    彭浩昨晚宿在五夫人贺云的房中,此刻仍高卧未起。

    睡意正酣间,却被贺云的贴身丫鬟斗胆叫醒。

    “大人, 县丞大人在外求见,说有要事相告。”

    彭浩顶着一脑子的起床气, 简直想把扰他清梦的人当场拖出去砍了。

    “大清早的,能有什么要事!”

    丫鬟战战兢兢地回话。

    “奴婢也不知,只知前头传话的说是十万火急之事。”

    听到这里, 饶是彭浩也不敢继续贪睡了。

    县丞再拎不清, 也不会一大早拿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触自己霉头。

    他骂骂咧咧地起身, 快速洗漱后由着贺云帮他更衣。

    贺云产子以后,不仅母凭子贵, 在彭浩看来,似还平添了几分为人母后才有的风韵。

    是以在他将任芳晓赶出去后,基本三天里有两天宿在贺云的院子中。

    被迫告别他的解语花云娘, 彭浩快步去往前堂,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寿安县县丞。

    “大人!不好了!大人!”

    县丞一见到彭浩,就好像孩子见了亲娘一般,忙不迭地迎了上来。

    “何事这般慌张!”

    彭浩早食都没来得及吃,看到对方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更是烦躁。

    县丞深知将昨晚的事和盘托出后,觉得会惹得彭浩雷霆大怒, 可不说,事情也已经发生了, 只好心一横, 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蠢货!”

    彭浩听罢, 果然青筋直跳, 当场拍案而起,指着县丞的鼻子道:“不过一晚上,就闹出了这等大事!我看你们是嫌头上的官帽戴得太稳了,巴不得早点回老家种地去!”

    他骂完一顿,犹觉得气不顺,直接一拂袖,把桌子上所有东西扫落在地。

    茶盏杯碟碎了满眼,茶汤四溅,县丞险些当场下跪。

    “大人息怒!”

    彭浩重重捏着眉心,只把那处掐得泛红了仍不自知。

    事情已经发生了,接下来就是该如何弥补。

    县内的疫病之事他本就快压不住了,近来城里死的人愈发多起来,就连衙门里也有小半官差染了疫。

    他如今是生怕从京城新调任来的新任知府发现端倪,前几日便差人送信给他贿赂过多回的詹平同知卫均。

    只求卫均看在他两年陆陆续续送的无数金银与厚礼的份上,帮他再遮掩一二。

    他本想着,城内城外这么些个郎中的脑袋捆在一起,总能琢磨出个像样的药方,到时候待疫病遏制地差不多,他再借卫均之口,把这事细细描画一番,往自己脸上贴点金,说不定还能在新知府那里落个好。

    结果哪成想,现下竟出了这等祸事!

    “你大小也是个八品命官,一大早过来,总不会就是当个传话筒的,若是那样,本官要你何用!且将到现在为止你查明之事,细细道来!”

    县丞心里叫苦。

    那帮差役救火救了一夜,各个灰头土脸,自己被吵醒时天还没亮,搞明白状况就赶着来禀告彭浩,哪有什么查明的时间?

    他闻言,索性不装了,直接:“回禀大人,事出突然,下官亦是一头雾水啊!不如把那负责在城郊看守流民的差役班头叫过来,他想必是最清楚不过!”

    彭浩也懒得继续和县丞计较。

    “班头现在何处?城郊还是城内?”

    “回禀大人,仍在城内!”

    “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他给我找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县丞总算领着班头匆匆回返。

    片刻过后,在听到他们已经抓到畏罪潜逃的纵火小贼时,彭浩一下子从椅子上坐直。

    “竟不是意外走水,而是有人纵火?”

    那班头垂首回禀道:“回大人的话,此人乃是随郎中卢杜仲一道,前往城郊的医馆学徒,名唤玉竹。现今看来,似是他夜间执灯起夜,不慎将烛火脱手,点燃了堆放在外的柴火,火势迅速蔓延之下,此人担心东窗事发,慌乱之间逃离了营地,哪知却又失足跌落山沟之中。现下他推脱不记得昨夜之事,但证据确凿,卑职已命人将此人捉拿,等待大人发落!”

    “此事办得还算有几分头脑!”

    不管怎么说,在彭浩看来,走水这事并非是自己治下不严,有所疏忽所导致的,到时候就是怪罪,也怪罪不到他头上。

    而在这时,班头复而拱手道:“大人,卑职另有一事禀告,仁生堂郎中葛良已呈上了一份药方,说是经过验证,可治疫病,三天之内,症状必缓!”

    彭浩惊喜万分。

    “此话当真,药方现在何处?”

    班头从袖内掏出一张纸,双手奉上。

    彭浩立刻打开,快速浏览一番。

    不过他不通医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激动之余,又叫来守在门外的衙役,吩咐道:“将这药方送去给那群郎中瞧瞧,看是否是对症之药!”

    待来人走后,他又问道:“那葛良人在何处?”

    班头道:“葛良昨夜受了惊吓,又因数日以来接触流民过多,恐其身上不洁,不敢带来面见大人,故而安置在县衙一处空房之中。”

    “好,很好!”

    一早起来的烦恼因为药方的到来,瞬间一扫而空。

    而后,班头又将其余事项一一禀报。

    “大多数作乱的流民未曾跑远,现已尽数关回草棚之中。只是除了葛良之外的另外三名郎中,潘成功下落不明,喻商枝和卢杜仲都因昨夜的走水受了伤,而今仍旧昏迷不醒。”

    彭浩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当即道:“既如此,就令寻个郎中去为他诊治一番就是。”

    一旁的县城却趁机朝前走了一步,若有所指道:“大人,下官听闻,在城郊的这些日子,喻商枝和那卢杜仲二人走得很近,且常在草棚之中,与那些流民高谈阔论!卢杜仲的徒弟玉竹致使城郊失火,此事是否是他蓄意为之,尚无定论。若真是蓄意,不只是玉竹,其师卢杜仲,乃至这个喻商枝,恐怕都难逃干系啊!”

    彭浩听出县丞的弦外之音,拧眉思忖片刻,问他班头道:“可是确有此事?”

    班头为难地想了想,点头道:“这么说来,的确如此,而且卑职的手下还说,隐约听到那些流民昨夜冲破看守,逃离草棚,原因似与喻、卢二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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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丞快言快语道:“大人,您可听见了,这喻商枝和卢杜仲,怕是居心叵测!”

    彭浩看了一眼县丞,袖手道:“你的意思是,这些流民很可能是受了喻商枝或是卢杜仲的挑唆?”

    县丞坚定答道:“没错!虽不知喻、卢二人有何动机,但下官建议大人,也将此二人暂且押回县衙,以防再生枝节。”

    彭浩在原地踱了两圈,眉头微微一挑。

    若“事实”真是这般,无论是城郊失火,还是流民生乱,就都有了解释。

    因此,这必须成为“事实”。

    他果断下令道:“去将喻商枝、卢杜仲及相关人等,以及流民中领头之人,尽数索拿归案!”

    县丞和班头顿时齐声应“是”。

    ……

    两个时辰后,詹平府衙。

    知府韦景林身穿四品绯袍官服,正负手立于桌案之后,看着面前的成堆书信,面色铁青。

    “好一个卫均,在这同知的位子上着实是风生水起,我看这詹平府快成了他自家的天下了!”

    韦景林今年将将过了知天命之年,对于一个官员来说,这个岁数坐到正四品知府的位子,基本已经算是光宗耀祖,风光无二。

    而韦景林此人,当年是殿试三甲出身,从翰林做起,为人中正秉直,素来深得皇上信重,称得上一句简在帝心。

    谁都知道,此番派韦景林调任詹平府知府,为的就是借他之手,整顿这詹平官场。

    在此之前,詹平知府位子空悬一年有余,上一任知府就是因卷入贪墨之案,被弹劾贬谪的。

    那时正值朝廷缺人之际,故而迟迟没能选派得力的官员补缺,直到一年之后,韦景林到任,才知这詹平的贪墨之风,已经如何深入骨髓。

    譬如他自上任以来,就暗中开始调查同知卫均。

    待证据确凿,昨日他就下令将其拿下,并将卫府查抄一空。

    一夜过去,卫均府中所藏之物,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

    其中一本账册,记载了卫均在任以来收受的种种贿赂。

    而这样的账册,从卫均的书房暗格内,足足翻出来五本之多。

    韦景林信手拿起最新的一册翻看,就见其中一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格外之高。

    “这个彭浩,我记得是寿安县的县令。”

    立于一旁的詹平府通判尤德明向前一步道:“大人所言不错,此人正是寿安县县令。”

    韦景林快速翻过几页后,一把合上账册,冷笑道:“区区一个县令,七品官而已,不足两年的时间内,光是贿赂上来的白银就足足有万两之数,此处还不算上其他金银珠宝!”

    他一把将账册拍回桌上,复想起什么道:“彭浩这名字十分眼熟,来人,把自卫均家中找出来的那一箱子书信给本官搬来。”

    很快就有两个府役合力搬上一口木箱,韦景林令他们从中找出署名彭浩的书信。

    不多时,几封书信便到了韦景林的手中。

    他拆开日期最近的一封,将信纸抖开后快速浏览,待看完之后,简直恨不得当面痛斥卫均一番!

    “此人简直是胆大包天!”

    韦景林把信纸交给通判尤德明,“你来瞧瞧,这就是你们詹平府的行事!我问你,这疫病之事,你可知晓!”

    尤德明乍听到疫病二字,已经是肝胆齐颤,地方官员一怕天灾,二怕人祸!

    他飞快看罢信中所言,险些吓得将信纸扔了。

    这个卫均居然因为收受了彭浩的贿赂,对于这等大事都瞒而不报,依律当斩!

    尤德明颤颤巍巍地答话,“回禀大人,下官着实不知这寿安县疫病之事,只在先前听闻,北地因蝗灾蔓延,起了疫病之祸,如今想来,这寿安县地处咱们詹平府最北,若北地流民南下,确实会先入寿安县……”

    他一段话没说完,就已经被盛怒的韦景林打断。

    “这封信已是五天之前寄到卫均处的,在此之前,更不知这彭浩已瞒报多久!若是因为这份疏忽,令疫病由寿安扩散至整个詹平府,尤大人,你应当知道后果!”

    尤德明手捧轻飘飘的信纸,只觉得这张纸现下重若千钧。

    正在此时,有人飞奔进来禀报道:“韦大人,府外有人求见,自称是您的京中旧友,姓陶,这是他的信物,说是给大人您看一眼,您便会知晓。他还说,此番求见,乃是为了告知您寿安县疫病之事!”

    真可谓是说什么来什么,韦景林一把接过那枚信物,只见是一枚在烟青色络子里的小玉佩,上面雕刻着杏花的纹样。

    他一下子认出,这就是当年陶景林离京,自己赠给对方的杏花玉佩,取的是杏林之意。

    以他对陶南吕的信任,加之对方又提及了寿安县的疫病,韦景林迫不及待道:“快快将其请进来!”

    府役得了命令,不敢怠慢,当即小跑回到原处,一改先前态度,对着陶南吕一行人恭敬道:“劳驾几位随小的进来,我们大人有请。”

    温野菜直到迈进詹平府府衙的门槛,还觉得面前的一切都格外不真实。

    他一个村野出身的农户,在此之前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老爷,没成想,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还有被知府请进府衙的一天。

    当然,他更没想到,自己认为是江湖游医的陶南吕,昔日竟曾官至太医院院使,亦是堂堂朝廷命官!

    来时的路上他更是才刚知晓,陶南吕之所以北上,有一层原因就是因为曾同朝为官的友人韦景林调任詹平府,故而邀请他来此一聚。

    至于本该带着对方前往寿安县城寻找喻商枝的温野菜,为何也一道来了府城面见知府,事情还要从他们一大早自斜柳村出发,赶往县城的路上说起。

    因为想尽快赶到县城,故而他们出发得极早。

    走了半程,天还黑着。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等黑灯瞎火的境地下,他们遇见撞见了一伙衣衫褴褛,正在玩命逃窜的北地流民。

    甚至在看到马车上是一名老伯带着一名哥儿与一个半大少年时,上前拦车,要他们交出身上的钱财。

    温野菜本以为这是一帮走投无路的灾民,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便打了破财免灾的主意,把身上的荷包掏出扔了过去。

    怎知为首的汉子拿起荷包,看到上面的纹样后却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喂,那边那个哥儿,喻商枝喻郎中是你什么人?”

    温野菜心里咯噔一声响。

    他这才想起,自己这荷包是不久前新绣的,与喻商枝的乃是一对。

    而且为了以示特别,他还特地在自己这个荷包上绣了一个“喻”字,而在喻商枝的那个上绣了一个“温”字。

    “喻商枝乃是我相公,我是他夫郎,你……莫非认得他不成?”

    而这个捡到荷包的流民,正是从营地之中逃出来的牛二龙。

    昨晚救火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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