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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2页)

枝无声地哭了出来。

    父亲,母亲……

    她到底在哪里?

    早已经彻底遗忘的事情重新开始清晰可见,如一幅画卷一般在卫琼枝脑海中展开。

    她与弟弟本是双生,可她生来健康,弟弟却一直体弱,一年有多数时候关在房里连风也吹不得,但是她却能四处去游玩。

    有一回弟弟的身体稍微好一些,便一直闹着想出去玩,家人不允只哄他在花园里散心。

    弟弟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最后苦苦央着她,求她把他带到外面去看看。

    她实在拗不过弟弟,又心疼弟弟,便带着弟弟瞒过所有人溜了出去。

    两个才五岁大的孩子,本来出去就已经很危险了,可弟弟到了外面之后竟突然犯病了,她将弟弟托付给街边一户商贩,自己便跑回去找救兵。

    明明不远的路,她却被人套了麻袋捉住带走了。

    再醒来时,她头上金灿灿的缠花闹蛾冠已经摔到了地上,有人进来,她便大喊:“放了我,否则我让我父亲砍了你们的头!”

    不知是否她的娇纵激怒了那些人,还是本就要如此对她,来人抓住她散落的头发,把她的头狠狠往地上掼去。

    一下又一下,直到她彻底昏了过去。

    然后她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从此人也变得木木呆呆的。

    彼时卫父上京送货,带着自己的女儿卫芳儿,卫芳儿与荣襄侯裴硕情投意合,从此留在京城做姨娘,卫父离京时看见有人贩子偷偷将一个昏迷的女童运送出去,心下不忍又思及自己与继室多年没有儿女,如今卫芳儿又走了,便出钱买下女童带回了家中,夫妻俩爱若珍宝,给她治了头上的伤,可惜未能治愈。

    几年后竟又有了亲生女儿卫琼叶,更觉得是女童引来的孩子,便待她更加尽心尽力,见女童痴痴傻傻,全然不记得从前的来处,于是就索性不和她说自己来历,只把她当作亲生的孩子。

    已被泪水模糊的眼前竟渐渐清明起来,卫琼枝再往地上一看,幼时的自己已经不见了,自己还是如今的模样,可眼中的神采却前所未有过。

    她是卫琼枝,也不是卫琼枝。

    于无声的黑暗中继续走着,有时她还能感觉到有人在给她喂药,一勺一勺地慢慢喂进来,只是她仍不知道救她的人是谁。

    不知又过了几日,终于在某一刻,她看见前面忽然有了亮光,卫琼枝伸出手,竟被光亮一下子拖了出去。

    卫琼枝睁开眼睛。

    床边有一个人正在看着她,卫琼枝艰难地转过头去看,是一个陌生男子。

    大约十七八岁上下,还带着几分稚嫩青涩,坐也不成样子,人却生得很俊俏,姑娘一般秀气,眼角眉梢却是一派风流。

    “你醒了?”他问。

    卫琼枝一时还说不出话,只是朝着他点点头。

    “哦,对了,你一定想问的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没事,我们已经帮你救回来了,你不用谢我,是举手之劳罢了,谁让我那天散步遇到了你,本来想赶着除夕前到京城的,这下只能年后了……”陌生男子的嘴有点碎,说起话就停不下来,“你家在哪里?家人一定很急了,跟我说了我好把你送回去。”

    男子说着又倒了一杯热茶喂她:“喝了润润喉才好说话,忘了和你说我叫江恪,江河的江,恪守成规的恪。”

    卫琼枝喝完一杯茶,四肢百骸终于像是活了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想了片刻,才下定决心对江恪道:“我家……在京城。”

    两年后。

    凝香吐蕊,花明柳媚,已然又是到了阳春三月间。

    一隅小院,占地不大,内里却别有天地,别致小巧的庭院楼阁,回廊曲水,花树鸣鸟,院中种着许多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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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类各异的花草树木,已经竞相开放,另还有整整齐齐排放着的花盆,被开出来的大团花朵压得几乎就要看不见盆身,一院春光明媚。

    有婢女从院外而来,脸上擎着笑意,步履轻松,路过一枝岔出来的迎春花时,一时不慎却被花扑到了脸上,她便按捺不住轻轻摘下一朵,然后簪到了发髻上。

    院中在给花浇水的女子早已经听到动静早已抬起头来看,见婢女摘花倒也不急不恼,只是笑着看着她。

    等婢女走到跟前要回话时,她才抢先说道:“魏紫,你又摘我的花。”

    魏紫生得娇俏可爱,一张小脸嘟嘟的,很是可爱,此时嫩黄色插在乌黑的云鬓上便更是活色生香,黄鹂鸟一般。

    她拉了女子的衣袖,撒娇道:“姑娘,我喜欢你就赏了我罢,你看我好不好看。”

    “行了,也不知摘过我多少花了,”女子本就没打算和婢女计较,只是逗逗她,仍低头去浇花,“有什么事说吧。”

    魏紫眨了眨眼睛,道:“姑娘怎么知道我有话要回?”

    “你步履又轻又快,定是有让你高兴的事,这才急着过来和我说。”

    卫琼枝放下手中的水瓢,见日头渐渐大起来,便也往亭中去坐下饮茶。

    魏紫道:“是江公子,他又送了一批花过来给姑娘,这会儿正在和王爷说话呢!”

    闻言,卫琼枝淡淡地笑了笑,却没有什么表示。

    那年她被江恪从河中救起,等她修养得差不多能赶路之后,江恪便护送她回了京城寻亲。

    江恪本是南方一富商之子,前来京城一是为了游历,二是为了试着帮家中打理在京城的产业,是以这两年一直没有走。

    他天性散漫,却又善察人心,一早便发现卫琼枝根本没有夫君,那会儿卫琼枝家中为感谢他救命之恩,常常请他过府做客,这一来二去便开始总往卫琼枝的身边粘。

    “姑娘?”魏紫摇了她两下。

    卫琼枝这才道:“退回去,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啊?”魏紫往她身上贴得更紧,像是要挖出她心里的想法,“江公子不是很好吗,隔三差五给姑娘送东西过来,什么吃的玩的新奇的都有了,王爷和王妃也对他很满意,姑娘为什么不要啊?”

    魏紫尚且一团天真,来卫琼枝身边伺候了两年都不见长,当时王妃说她笨手笨脚的不好,还是卫琼枝留下了她。

    卫琼枝便耐心与她解释道:“他家财万贯,何苦与我纠缠?倘或家中早就为他说好了亲事,我们在京城也未必得知,到时便又是说不清的事。况且我又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两年来一直如此?”

    魏紫答道:“因为姑娘漂亮。”

    “漂亮?”卫琼枝失笑,“莫说是全京城,就说这王府中的婢子仆妇,甚至服侍江恪的丫鬟,也都不乏容貌佼佼者,他为何不与她们去闹?”

    一旁的姚黄上了茶,听了这话忙道:“快别让姑娘再说了,难道在姑娘眼中,竟没有一个好人了?”

    “是了,姑娘就是觉得江公子别有所图,所以我们都是傻的,只有姑娘才是聪明的。”魏紫与姚黄笑成了一团。

    卫琼枝从不怪她们没大没小。

    姚黄笑完,又打趣道:“姑娘自己紧张也没用,江公子哄了王爷王妃高兴就成了,说不得王爷王妃早把姑娘许配出去了!”

    卫琼枝笑着摇了摇头,也不与她们再争辩什么。

    她心里自然是一直对江恪感恩的,若不是江恪,她怕是早就已经死在了那年冬日冰冷的河水里,哪能活下来,还回来京城认亲了。

    但感恩又不等同于要以身相许,两年来江恪的所作所为她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夜深人静时也不是没有动过那半分的心思,只是每每都被她压制下去。

    正因为江恪太好,她才不愿接近他。

    也是因为他太好,她才不相信他。

    卫琼枝捧起茶来喝,掩去自己脸上的失神,却不料此时伴随着院门打开传来了江恪的声音。

    “郡主,我把花给你送来了。”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哈,宝贝女鹅这个时候已经不叫卫琼枝了,但是一来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二来为了不让大家有割裂感,所以写的时候还是延续的之前的名字感谢在2023-09-06 19:43:412023-09-06 22:4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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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江恪

    ◎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卫琼枝闻言差点被口中的茶水呛到, 瞥见江恪已经快步向她走来,脸便不由一红。

    姚黄魏紫看见了,都忍不住在一旁笑嘻嘻的。

    江恪一阵风似的走到亭子前面, 转身又朝门口指挥起来, 让他们把东西往里面抬。

    卫琼枝怎么好意思就坐着干看着, 连忙上前道:“你不用……”

    “要的要的,”江恪嘿嘿一笑,很是好脾气的样子, “这些花市面上少见,是我们家的商队带回来的, 你试着养养,能养活最好, 或是时节地气都不对,养不活也就算了。”

    卫琼枝这下推辞不了, 连忙招呼姚黄魏紫和其他丫鬟们去帮忙。

    江恪从不会冷场, 当然不会让自己和卫琼枝干站着, 又继续道:“听说过几日京城要举办莳花宴,你去不去。”

    莳花宴的是卫琼枝早就听说了, 原是京中几位贵妇贵女们想出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让自家花匠们比拼谁家的花更好看, 后来她们嫌不够,索性邀了京城的女子都可参加,不拘是自家花匠的还是自己养的, 只要不是外面买的就行。

    当然, 最主要的不过是牵头的几人想要出出风头, 所以卫琼枝没有兴趣和她们一道。

    她在京中一直深居简出, 又怕遇到荣襄侯府的人, 所以更是极少露面。

    卫琼枝走下凉亭,拿了小剪子修剪江恪身边的一株花:“不去。”

    “为什么不去?”江恪刨根问底。

    卫琼枝撇了撇嘴:“不去就是不去,我比不上人家。”

    “你怎么比不上人家?”江恪偏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我走南闯北见得多了,你养的花就是极品。”

    卫琼枝倒喜爱与他辩上几句,有时也觉松快:“人家都是花匠养的,决意要出一番风头,那我是赢好呢还是不赢好呢?”

    江恪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赢好。”

    卫琼枝抬起头盯着他看了,有些定定的,忽然又噗嗤一声笑了:“那得罪了她们,你去收场?”

    如此刁钻的问题,江恪也不恼,只道:“比不过你是她们自己没本事,明年再来过吧,怨不得谁。”

    他又道:“我看你那株刚开的并蒂牡丹就很好,才过早春连牡丹都少见,更何况是并蒂的姚黄魏紫,挺稀奇的,你怎么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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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密。”卫琼枝冲着他眨眨眼睛,才道,“我的养父母是花匠,我从小跟着他们学的,说罕见倒也罕见,但是京城就不好说了,应该还是有人会养的。”

    那些闲得无聊的小姐夫人们想出莳花宴这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手上肯定也有好东西,否则岂不是丢脸。

    “你就拿这个去,”江恪的目光在百花中逡巡一遍,精准找到了那盆牡丹,指着道,“让他们看看好东西,你藏着算怎么回事。”

    “我说了要去吗?”卫琼枝反问。

    江恪道:“我说了要去。”

    卫琼枝一下子没了脾气,一则是拗不过江恪,二则是被他说得有点心动,若不让人看见自己的成果,便无异于锦衣夜行,还怪可惜的。

    不过她还是道:“我要先和父亲母亲去禀报,他们准我出去了我才出去。”

    江恪拍了拍她的肩:“你快去。”

    卫琼枝哑口无言。

    正巧这时下人来报:“姑娘,王爷王妃有请。”

    江恪笑嘻嘻地看着她,卫琼枝这才反应过来,她能来这里找自己一定也是经过允许的,那么他来之前或许就已经说过什么莳花宴的事了。

    她不常出去走动,王爷王妃哪还有不答应的。

    江恪很快便识相地走了,卫琼枝去了王妃的清风苑。

    庆王妃今年四十上下的年纪,保养得如同三十许人,与卫琼枝长得很有几分肖似,可养尊处优惯了,那一派势头却是截然不同。

    对于这个大女儿,庆王妃几乎是百依百顺,夜里想起来便会心痛的程度。

    五岁时这一对双生儿女溜出去玩,结果发病的儿子没丢失,没病的女儿却丢了,庆王当时几乎翻遍了整个京城,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夫妻二人肝肠寸断,却始终不肯承认女儿已经死了,女儿住的地方原样未改,每季新衣必定按着她大约长成的身形做好,另有首饰珠宝一应俱全,京城时兴什么便买什么,竟如这个人一直在身边一般。

    及至卫琼枝恢复记忆找上门,庆王妃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一家终于得以团圆。

    只是两年来仍有意难平之事,卫琼枝回家时已经怀有身孕,她又只肯说自己养父母过世之前的事,对这之后发生的事绝口不提,庆王夫妇一直想知道她腹中胎儿的生父到底是谁,然而时至今日仍不可得知,庆王每每想起便会发怒,王妃则是伤心欲绝,她定是受了很重的伤害才会一句都不肯提,否则谁想自己的孩子出生后没有父亲。

    也不是没有起过让女儿打胎的心思,只是卫琼枝不肯喝罢了,庆王夫妇更不忍再伤害女儿的身子,她不愿也由着她去了,不过多养一个人,凡事也可以另想办法。

    一见着卫琼枝,庆王妃也不让她行礼,直接就拉来身边坐下,道:“都是你父亲不好,有什么话让人去传便是,让你跑来跑去的做什么。”

    庆王也在,他疼爱地看着王妃与女儿亲昵了一会儿,才与她们一同坐下。

    “莳花宴的事江恪应该已经与你说了,”庆道,“想得怎么样?”

    庆王妃抢着道:“我看还是去好,这么好的时节原就该出去走走,更何况是你喜欢的事,绫儿,你说是不是?”

    卫琼枝点了点头。

    庆王夫妇一直想她出去走动走动,怕她闷坏了,又怕她还没从坏事中走出来,其实她回来这两年过得也很是不易,总是要为她担心,她也于心不忍。

    庆王妃没想到她真的答应了,松了一口气,又看向庆王,含笑道:“我就说江恪那孩子有办法。”

    对于江恪这个恩人,庆王夫妇待他更是不同,庆王也为他在生意上提供了不少方便,以此作为报答,而江恪开朗大方,性子又好,更能讨得夫妇二人的喜爱。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庆王便开口道:“江恪已在京城逗留了有两年之久,想来他家中也甚是牵挂他。”

    卫琼枝假装没听懂,只道:“那父亲下次见到他时,可要劝他不要忘了回家看望长辈亲人,毕竟出来这么久,家里也该担心了。”

    “绫儿,你呀!”庆王妃拉起女儿的手,心疼地摩挲着她的手背,与她细语道,“你父亲的意思你不会不明白吧?江恪这样不羁的性子,能一直留在京城是为了谁,他家中虽然门第低了些,但也是一方豪富,来日再捐个官身,又有你父亲在,倒也能配得了你了。”

    卫琼枝道:“母亲说的很是,可我仍旧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庆王妃叹了一声气,思忖再三后才道:“绫儿,凡事不要总是寻根问底,若他真有真心,也未必能探究到从何而起,我和你父亲都看了这么久了,江恪人品很好,又有我们护着你,你一定会安安乐乐一辈子的。”

    庆王在一旁若有所思,他不是不知道女儿的忧虑是什么,江恪太清楚她的底细了,甚至一直都知道她有个孩子,凡是男子多半会介意,可江恪似乎一点没放在心上过,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接近的,比如看中了女儿的家世背景。

    庆王想了想便道:“若一味猜忌,也会伤了江恪的心。绫儿要是真的也对他有意,便不用顾忌那么多,凡事有我和你娘,不必畏首畏尾。”

    江恪为人机敏能干,又不显得油滑,倒比许多京中纨绔子弟要强上百倍,庆王自然也是喜欢这样的后辈的。

    庆王妃打量着卫琼枝的神色,见她虽然神色淡淡,但提到江恪时并没有厌恶的模样,心里便也明白了几分,便给庆王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有些事要水到渠成,急不来,她字字句句只提顾虑却不提感情,便已经可见端倪。

    庆王妃怕逼得女儿太急,又让她勾起以前的伤心事反而不好,便转开话头道:“莳花宴就在三日后,要穿什么衣裳可想好了,若没有合适的便赶紧让他们去赶出来,到时京中许多夫人小姐都会来,咱们可不能输了去。”

    卫琼枝往王妃身上依偎了一下,道:“我的衣裳多得穿都穿不过来,怎会没有合适的呢?”

    一时一家人闲坐说话到掌灯时分,卫琼枝的妹妹宋锦也被请过来一同用晚膳,一家人其乐融融。

    宋锦也是庆王妃所出,与卫琼枝相差三岁,卫琼枝丢失时她才两岁,是以对卫琼枝这个姐姐毫无记忆,虽经常听见父母念叨姐姐,但终究认回来后还是有些疏离,姐妹间客客气气的罢了。

    还有一个弟弟宋庭元是与卫琼枝孪生的,就是当日卫琼枝带着他溜出去玩最后把自己玩丢的那个,他素来性格古怪冷漠,与家人并不亲近,也不常回来,只在卫琼枝认回来的时候回家住过一阵子,后来便又走了,卫琼枝也没见过他几回。

    用完膳卫琼枝和宋锦别了庆王夫妇一道回去,卫琼枝便邀请宋锦:“三日后是莳花宴,我要去赴宴,你和我一同去吧?”

    宋锦先是对着卫琼枝歉疚一笑,才温声道:“多谢长姐好意,但我一向喜爱清净,还是不去扫兴了。长姐可准备好了拿什么花去?”

    “我也无心与她们去抢这个名头,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卫琼枝每每对着这个妹妹便有些紧绷,大概是因为宋锦一直在王府长大,她总是不大一样的,“随便搬一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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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过眼的过去也就是了。”

    宋锦闻言便点点头:“是,那些人都素喜沽名钓誉的,我看着很是没趣儿,也只有长姐自幼习得这门手艺,才有这闲情逸致。”

    两人又随意说了几句话,大都是东拉西扯的,仅仅是浮于表面,不像别家姐妹那样交心,不多时卫琼枝住的浮影阁便到了,姐妹俩分开不提。

    回去之后倒是不免又想起卫琼叶来,当年卫琼枝被赶走时带不走卫琼叶,但是回了侯府之后却也没有再和琼叶有过联系,只是暗暗让人盯着琼叶那边,以免卫芳儿欺负她。

    卫琼枝自己心里掂量得清楚,她既然回来了,日后就是宋绫,而不再是卫琼枝了,卫家夫妇对她的养育之恩虽说是报不完的,但她也算是尽自己全力报答了许多了,割舍下琼叶她也于心不忍,可若是依然和琼叶有来往,卫芳儿是一定会发现的,等卫芳儿发现了,难免又牵扯出许多事情来,所以必须要有取舍。

    一时夜渐渐深了,姚黄魏紫过来服侍卫琼枝沐浴更衣,卫琼枝却推说不急,反而从浮影阁一个不起眼的角门处悄悄出去,只带了姚黄一人服侍,穿过一段游廊,行至一处月洞门,在月洞门之后便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小院落,看似僻静却与浮影阁有捷径相连。

    院内亮着小小的烛火,烛影摇曳下,透过窗纱映出有两三个妇人正抱着一个孩子哄,嘴里还轻轻地哼着儿歌,在幽静的夜里若有似无的。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更新,如果一章字数少的话我一般第二天早上就会再更一章,如果字数五六千左右第二天就只有晚上有,每天晚上的更新是固定的。感谢在2023-09-06 22:40:082023-09-07 20:3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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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孩子

    ◎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卫琼枝推门进去, 门“吱呀”一声响,那些仆妇们还没反应过来,怀中的孩童便已仰起头来看她。

    孩童长得虎头虎脑的, 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卫琼枝, 一对白嫩的手臂藕节似的, 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仆妇们见卫琼枝来了,便向她行礼请安, 却并不敢多说什么,只把孩子抱给了她身后的姚黄。

    当年卫琼枝回到王府之后产下一子, 庆王夫妇见女儿如此凄惨也是有苦说不出,要向外界说出王府大郡主未婚生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又怕府上人多口杂,瞒一时瞒得住, 瞒得久了便会传出去, 便另辟了一处地方让这个孩子另住, 只让卫琼枝瞒住各人目光,偷偷与这边来往。

    虽然庆王夫妇对这个孩子颇有微词, 但毕竟只是一个还不懂事的孩子,又是女儿的骨血, 便也派人悉心照料,又看他憨态可爱,平日里私下也对他疼爱非常。

    王府里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知道内情的都是王府的心腹, 自然不会胡言乱语, 不知道的便也有猜测这是庆王在外面的私生子, 抱回来之后王妃不承认, 这才不明不白地住着,或是说这是王妃远亲的孩子,猜是宋庭元私生子的也有,倒很少有往卫琼枝身上猜的。

    卫琼枝生下孩子本来就是想自己养着玩的,虽不想和孩子隔开,但也懂得父母的一片苦心,于是只每日都过来看看,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有时还不止来一次,譬如今日就是早晨已经来过了,夜里想着了便再来看看。

    仆妇们总见她过来,多少总有猜到了一些的,但却不敢胡乱说什么,只当做不知道,否则怕是庆王夫妇饶不了她们。

    卫琼枝摸摸孩子的脑袋,柔声道:“虎儿,怎么还不睡呢?”因他生在虎年,便干脆取了这个小名,好听也好记。

    才一岁多的孩子自然不会回答卫琼枝任何话,只是张着嘴咿咿呀呀,算是在和卫琼枝说话。

    仆妇答道:“小公子白日里睡多了,夜里便不想睡了,实在不是奴婢们没有尽心。”

    卫琼枝让姚黄把虎儿抱到床榻上坐着,才道:“我也没怪你们,他不想睡就晚些睡也是无妨的。”

    仆妇们松了一口气。

    姚黄拿了许多玩具过来堆在虎儿身边,虎儿兴奋地抓起这个又抓起那个,一副玩不够的样子。

    卫琼枝索性就让他玩,一点都不阻拦,还陪着他一块儿玩,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虎儿才终于把体力给消耗完了,摇晃了几下小身子,倒头睡了下去。

    卫琼枝拉过小被子把他盖住,又斜倚在虎儿身侧轻轻地拍着他,虎儿的两只手捏成拳头放在耳边,有时会在睡梦中努努嘴巴,睡得很是香甜。

    直到姚黄来叫了,卫琼枝才起身,回到了浮影阁中。

    三日后,春光明媚,惠风和畅,正是春游踏青的好时节。

    江恪来得殷勤,一大早便来庆王府里等着卫琼枝,等卫琼枝穿戴打扮完他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在那里东逛西逛的,但见了卫琼枝却没说什么,只将她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今日她底下是一条缃色百蝶穿花织金裙,雪青色广袖外衫,里面是一件石榴红缂丝抹胸,因这几日的日头已经和暖起来,但到底春寒料峭,又披了一件织金披风来挡风,头上虽除了一个缕金囊发冠之外只簪了两朵几可乱真的绢花,但只这一个冠子便已让人挪不开眼。

    平日里卫琼枝是不听他这一套的,但今日她倒是颇费了心思打扮,听在心里很是熨帖。

    看见魏紫手上捧着一盆金钱绿萼梅,江恪问道:“怎么是这个?”

    “金钱绿萼梅不好看吗?”卫琼枝道,“我觉得很好看,也很名贵。”

    花有贵贱,但其实在卫琼枝眼中并无分别,都是精心养出来的花,她全都喜欢。

    这次莳花宴她本来也不是抱着出风头的目的去的,只是为了开开眼界,没必要较着劲和别人去比个高低,所以拿这株金钱绿萼梅就足够了,又不会丢了王府的面子。再者便是并蒂的姚黄魏紫她曾在荣襄侯府养过,虽不能肯定别的地方一定没有,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拿出来好。

    江恪笑道:“没有,金钱绿萼梅也很好,只是不拿并蒂牡丹倒是可惜了。”说完便也不再提了,没有强迫卫琼枝的意思。

    江恪抢在姚黄魏紫之前向卫琼枝伸了手,卫琼枝稍一犹豫,便也搭了他的手上了马车。

    江恪又在马车外道:“莳花宴只有女眷才能参加,我去了也会被赶出来,就先走一步了。”

    卫琼枝失笑,原来他大早上过来就为了送她出家门,真是诡计多端。

    江恪离开后,卫琼枝这边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朝着莳花宴的地点而去。

    今日天气好,路上的人也多,特别是去郊外踏青的,而莳花宴也在京郊,卫琼枝跟着出城的队伍也只得前进缓慢。

    路上的人看见是庆王府的车马,倒也不敢抢道,能避就远远避开。

    快要到城门时,却与进城的一支队伍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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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迎面而来,或许是以为卫琼枝这边会让他们,竟一点都没有慢下来的速度,而庆王府从不让道,两边的队伍一对上,便都只能立即停下,堪堪最前头开路的几个就要撞得结结实实的。

    就连坐在马车里的卫琼枝也跟着马车的突然停下往前扑去,幸好被人扶住。

    一时两边竟都没有动静,停下之后谁都不肯让谁。

    按着卫琼枝的为人,让让也就让让,是一点都不打紧的事,但她如今是庆王的长女,在外行事便不可过于畏缩,给父母和王府丢脸。

    庆王府从不让道,所以庆王府这边不动如山。

    这时后面马车上的仆妇苦着脸来报:“小的该死,方才突然停下的时候抱着金钱绿萼梅的小丫鬟没坐稳,连人带花跌了,花也摔了。”

    卫琼枝听了没怪他们,却一下子苦恼起来,准备好的花不小心给摔了,可她都递了帖子说会赴宴,这会儿突然说不去倒不好了。

    姚黄见状道:“不如赶紧让人回府去取了并蒂牡丹过来。”

    卫琼枝想了想,也只能答应了。

    她那里花虽多,但大多都是普普通通的,要不就是够特别但是不名贵,眼下能拿去莳花宴上的也只有并蒂牡丹最适合,若随便应付了事,倒是会让人背地里笑上不了台面。

    卫琼枝连忙使人去取花,而前边庆王府的侍从已经朝着对面喊道:“我们是庆王府的人,马车上的是德宁郡主,还烦请你们行个方便!”

    对面很快便过来了一个主事模样的人,对着卫琼枝的马车作了三个揖,笑着赔罪道:“周围未曾设下步障,是以不知是郡主贵驾,多有得罪,我家主人让小的来问,方才可是惊到了郡主?”

    姚黄看了卫琼枝一眼,只见卫琼枝轻轻摇了摇头,便对外面道:“郡主无事,若是方便便请您家主人让个道。”

    主事向着里头呈上拜帖,而里边卫琼枝接了拜帖,却还未来得及看,对方就已经让出了道路。

    姚黄举了拜帖到卫琼枝眼前,卫琼枝扫了一眼,心下便是一惊。

    原来对面的竟是蒋端玉。

    她于朝堂之事一无所知,但在庆王夫妇身边待得久了,也能听到一些事情,当初因为她走失一事,庆王府大乱,庆王又极爱王妃和儿女,便一心都扑在了寻找女儿下落上头,又加上庆王有意要保全自身,辅佐幼主的大任便有大半落在了蒋端玉身上,因蒋端玉曾是当今圣上还在做太子时的太子太傅,陛下便对他极为倚重和信赖,随着陛下日渐长大,早已主政了许多年头,对蒋端玉的这种信赖竟是有增无减,蒋端玉风头一时无两。

    今日若早知对面的是蒋端玉,卫琼枝是不会争这个意气的。

    但眼下后悔也晚了,再说蒋端玉如此看来为人倒甚是谦忍有礼,不仅先来让他家家人来道了歉,还留了拜帖,做事很是周全圆滑。

    卫琼枝自然不好就这么大喇喇地过去,人家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她当然也要给蒋端玉一个台阶下,不能真的让堂堂首辅被她一个宗室女眷下了面子。

    卫琼枝同姚黄说了几句话,姚黄便也下去,对还留在外面的主事道:“我们也不知是蒋大人,只是实在是我们郡主赶着去参加今日的莳花宴,这才急了一些,我们才是多有得罪,还望蒋大人不要见怪。”

    只见此时对面马车的帐帘中施施然探出了一只手,远远见了都觉得匀称如精雕细琢的美玉,帐帘掀开一角,又有半张脸露了出来,堪堪只能得见下巴,却不知怎的只叫人觉得宛若谪仙一般。

    蒋端玉点了点头,姚黄便立刻小声对着里面的卫琼枝说了,卫琼枝自然不好和他一样掀了帘子去回应,便让马车直接从对方让出的道上过去,等到了蒋端玉的马车旁才停了下来。

    “多谢蒋大人。”卫琼枝稍稍掀开了车帘,却不露自己的脸,用恰好能让对方听见的声音说道。

    蒋端玉道:“郡主不必言谢,是我冲撞了郡主,方才见后面有人来向郡主回话,可是不慎弄坏了郡主的花?”

    卫琼枝一愣,不禁钦佩起蒋端玉的心细如发,隔着这么远,他自己又坐在马车里,竟能从她这里下人的匆忙与姚黄说的莳花宴联想猜出是她的花被碰坏了。

    她想了想,便实话实说道:“果然瞒不过蒋大人的眼睛,是我拿去赴宴的金钱绿萼梅被小丫鬟摔坏了。”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蒋端玉道,“我府上倒有一些珍品,郡主若不嫌弃,我便让人送去莳花宴上。”

    卫琼枝道:“不用了,我已让家人回府去拿了。”

    蒋端玉很明白分寸,卫琼枝推辞之后,他便也不说什么了,只道:“听说莳花宴上须得是自己亲手培育或是府上花匠栽培的,不知郡主的花是哪一种?”

    如今卫琼枝倒在庆王府习得了几分与人打太极的能耐,且恢复记忆之后脑中混沌已消,面对蒋端玉的询问,她既不说自己的也不说是花匠的,轻笑了一声后才道:“不过是平日里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给大家去凑个趣儿。若蒋大人无事,我便先走一步了,否则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话至此处,蒋端玉道:“郡主说的是,我们堵在这里也是误了旁人。”

    看着卫琼枝的马车远去,蒋端玉却在一边没有急着走,却叫来自己的侍从,问道:“这就是当时庆王丢的那个女儿?”

    侍从答:“是,就是德宁郡主宋绫。”

    蒋端玉一时不作他话,只是盘着手上一串羊脂玉珠串,侍从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道:“宣国使臣昨日已经入京,大人从行宫中急着赶来也是为了此事,为何又与她周旋这么久?”

    蒋端玉摇了摇头,只道:“不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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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莳花

    ◎就算她的花再好看,那第一也一定不会是她的◎

    或是为了这个这几日在京城中颇有名气的莳花宴, 方才京城中已有许多小商贩在贩卖鲜花,一出城外,随着越往莳花宴的地点去, 路边形形色色的花便更多, 都是卖花人为了迎合莳花宴才来卖的, 又有京中女子无论贵贱皆可参加,也有许多抱着花在路上行走的女子。

    莳花宴附近早就被设了重重步障帷帐,三步一卫紧紧看守起来, 不让闲杂人等特别是男子看见贵女贵夫人们的娇靥。

    卫琼枝下马车时还是戴了幂篱,进入步障中之后, 早有侍女过来毕恭毕敬将她引到座上,今日她是在场所有女子数一数二尊贵的, 座次自然也在上首首座,与另一家王府的郡主坐在一起, 又在她们的座上另设了帷帐屏风。

    卫琼枝到了之后便摘下幂篱, 她决定来之前便打听过了, 荣襄侯府的女眷不会来参加莳花宴,所以不必担心有人看见她, 就算真的有人来了,隔得远远的也并不能看得很真切, 况且其实荣襄侯府见过她的人也不多,底下的那些小姐们最多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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