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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什么情况?
春节快到, 家家户户都在备年货,霍家也不例外。
不过就三个人,霍夫人怕浪费, 也不让管事准备太多东西, 只问问宋春汐喜欢什么,就买些什么放着。可宋春汐也不是小孩儿,不然要风筝, 要琉璃喇叭, 要糖, 五花八门,她在意的只是跟家人团聚的热闹。
好比一起看丫环贴春联, 一起听爆竹,一起吃一顿绵长的团圆饭。
除夕那日, 她精心打扮,早早跟霍云去了霍夫人那里请安。
霍夫人也是着锦衣绣袄,捧着手炉, 瞧见他们眉开眼笑的。
去年的那个时候两个人哪有这么好, 手拉着手进来,她心想,儿子果然长进了,会哄人了,这回跟儿媳妇和和睦睦竟长达数月了, 希望以后不要犯糊涂,再气着儿媳妇。
“都坐罢,说说年夜饭想吃什么, 现在就让厨子准备。”
霍云自小锦衣玉食, 习惯了侯府的珍馐美味, 一开始去打仗是有些不惯的,但六年下来,什么不能吃?有时候粮草紧缺,还喝树皮汤,所以现在没什么讲究,他看向宋春汐:“你说。”
宋春汐想一想道:“牛乳煨鸡,金钩羹,蟹豆腐,糖春菜……剩下的母亲决定吧。”
霍夫人见她孝顺,笑容很深:“瞧瞧你,里面三样都是我爱吃的,下面还要我决定,这一桌子菜都是我的了?罢了,罢了,我再点些你们爱吃的……你来我去的,互相客气。”
宋春汐莞尔:“我们孝敬您是应该的,怎么是客气呢?您若点了我们爱吃的,那又是疼爱,也不是客气。”
霍夫人“啧啧”两声:“明年事情都交给你了,我而今都说不过你,你呀太聪明。”
帮婆母主持中馈是应该的,可明年是很关键的一年,得抓到那在背后兴风作浪的主谋,宋春汐伸手拉一拉霍云的衣袖,要他帮忙。
霍云知道她在想什么,就道:“您再等一年吧,明年我……我会多带她出去玩儿。”
“是吗?”霍夫人十分欢喜,“那我就不让琐事打搅你们了。”什么都比不上儿子儿媳的感情嘛。
“夫君是夸张了些,也不可能一整年都在玩,您忙的时候我肯定会来帮您分担。”宋春汐又补充了下。
可霍夫人是打定主意尽量不妨碍这夫妻俩,她暗地里还等着抱孙子孙女呢。
三人说了会话,宋春汐便跟霍云回了南苑。
傍晚太阳刚刚落山,还剩下上方一点盖儿的时候,爆竹就四处响了起来。
“砰啪”之声,连绵不断。
飞琼吓得躲在宋春汐脚边,整个蜷成一团。
“平时飞檐走壁的,天不怕地不怕,这回现原形了。”宋春汐嘲笑它,蹲下来轻轻捏它的耳朵,“以后还调不调皮?调皮我就让人放爆竹。”
霍云:“……”
说她对这猫儿好吧,是真好,可训起来也够坏的。
他也蹲下来从后面抱住她,将下巴压入她散着馨香的发髻里:“还说猫调皮,我看你也差不多。”
宋春汐颦眉:“胡说,我哪里有?”
将他一颗心搅得上上下下,乱七八糟的,还不算调皮吗?他顺势又把她抱起:“该去吃饭了,省得母亲派人来催。”径直就这么出去。
下人们都在外面看放爆竹呢,宋春汐脸红,伸手打他:“快放下来,放下来!”
他笑,又抱了会才放开。
正房里的八仙桌上早已摆满佳肴。
向霍夫人行一礼,夫妻俩坐在左侧,三人喝酒吃饭,言笑晏晏。
饭后又围炉夜谈,直到子时,守岁完方才散。
初二,宋春汐回娘家拜年。
瞧见宋文昇,她就敲他脑袋:“我写了再接再厉,你就再不回信了?你现在的书法如何,等会给我看看。”
宋文昇捂着头:“过年就让我休息下嘛。”
宋仁章沉下脸道:“你要休息?明日送你去……”
宋文昇一声惨叫:“啊不不不,我不要休息了!”
宋春汐奇怪:“爹爹,他怎么回事?”
宋仁章冷笑一声:“你让他自己说,看看他有没有脸说出口!”
宋文昇低着头,不敢吭声。
徐凤娘皱眉:“你大过年的提这些干什么?”向霍云道歉道,“相公他心情不好,你莫介意,他不是因为你来了才如此,前几日就一直在骂文昇呢。”
宋春菲挨着姐姐右手边坐,悄声道:“哥哥好似搭上哪家的纨绔子弟。”
弟弟常溜出去玩,难道是被带坏了?宋春汐就想好好教训弟弟,但一会还要吃饭,确实会影响心情,她便忍住没提,跟宋春菲说等上元节,接她一起去观灯。
宋春菲当然高兴,送了宋春汐一块自己新绣好的手帕,说跟她的是一对儿。
两个人都是春天出生,她绣了浅红色的山茶花。
妹妹琴棋书画没她精通,可女红比她厉害,也是互补长短了,宋春汐道谢后,收在袖中。
午饭就在娘家用了。
惦记弟弟的事,她后来悄悄问了母亲。
徐凤娘见霍云在院中,小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斗蛐蛐,文昇性子皮,你也知,小孩儿似的,喜欢上看人家斗蛐蛐。你爹知道了,了不得了,好似沾染多大的毛病。唉,你爹是望子成龙呢,以为文昇也会像他一样早早中举,现在发现期望要落空,能不气?”
宋春汐松一口气,刚才听父亲的话,还以为多严重,还好只是看斗蛐蛐。
“爹爹之前说要送他,送去哪儿啊?”
“送去朱夫子那里,朱夫子行峻严厉,你爹要让文昇住在朱家,文昇吓得不行。”
宋春汐噗的发笑:“难怪,那他得争气点儿啊,至少当上童生。”童生是最低的要求,该读的书都读一读,以后为人处世也能通透些。
“就是说嘛,但这孩子实在太皮,坐不住,心不静,跟个泥鳅似的,一没看住就不见了。不过也怪我,你爹不在家管不了,我在家竟也管不住,要是我多费些心,小时候就教好他也不至于如此。”
宋春汐安慰她:“以前您都是一个人,爹爹数年不着家,家里所有事儿都是您操心,要我说,怪也得怪爹爹,哪儿怪得了您?”她站起身,“我去说说文昇!”
她疾步走到西厢房。
见她眼睛含了冰似的,宋文昇大感不妙,下意识往后退几步,嘿嘿笑道:“姐姐怎么还没回去?”
“娘已经告诉我了,听说你整日玩蛐蛐?”
宋文昇连喊冤枉:“我哪里玩了,我只是看看!玩蛐蛐儿得好些银子,一只将军都值几十两,我哪儿买得起?你不信去问,我一个月才几个钱嘛。”
宋春汐沉着脸:“没钱又怎么了,不能借?你如今是还不够着迷,等着迷了,借着爹爹的名头,借着我的名头,指不定到处跟人借钱呢!”
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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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嗫嚅道:“不会的,我心里也有谱。”
“我管你有谱没谱,我现在就去跟爹爹说,下午就把你送朱家……你别想逃,我好些护卫呢,三两下就把你抓住了,我再留两名护卫在朱家,看得你死死的,你往后别想踏出朱家大门。”
宋文昇见过霍家的护卫,个个高大威武,顿时脸色煞白。
他忙上来拉住宋春汐的衣袖:“姐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看蛐蛐了!我一定认真念书,你千万别去跟爹爹说!”爹爹本来就喜欢姐姐,要是她在一旁煽风点火,他绝对要被押去朱家。
“光说不练有何用?”宋春汐盯着他,“我告诉你,只有一种情况,你可以不去朱夫子家里。”
“哪种?”
“今年通过府试当上童生。”
“……”宋文昇欲哭无泪,半响无奈道,“好吧,我试试。”
这才乖嘛,宋春汐拍拍他肩膀:“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说完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宋文昇“啊啊啊”的惨叫声。
她噗嗤一声。
霍云正在屋檐下等她,扬眉道:“你原来是这么教育自家弟弟的。”
“他软硬都不吃,能如何?只能更硬一些,”她走过去,戳一戳他胸膛,“要是你,你怎么办?”
他没有亲弟弟。
霍云思忖道:“让他去从军。”
宋春汐:“……”
好吧,可比她狠多了。
………………
因许久不见姜莲,知道她在家里,宋春汐年初五的时候便上许府去看她,顺便再看一看那只猫儿。
姜莲这回没亲自来迎接她,宋春汐隐隐觉得何处不对。
正奇怪,有个丫环笑着同她道:“少夫人,我们二少夫人是有喜了。”
宋春汐惊讶:“难怪她没来找我呢,”瞧见姜莲由两个丫环扶着出来,她迎上去,“何时知道的,年前还是年后,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姜莲道:“别提了,我自己都不知,我月事一向不大准的,前阵子身体乏,还以为是胃不好闹得,因有次吃了好几块牛尾,结果后来发现不对,请大夫一瞧,竟有两个月了……”
宋春汐好笑:“总是有惊无险。”扶着她坐下,“你最近可要好好养着。”
“是在养呢,哪儿都去不成。”
“我得空会来看你。”
姜莲点点头,又拉一拉她的手:“你知我是如何怀上的?有回我娘硬带着我去拜了送子观音,城外白马寺里的那座观音,就在两个月前……要不,你也去试试?”
私底下她其实常常羡慕宋春汐,羡慕她父母恩爱,才貌双全,羡慕她被天子赐婚,嫁入霍家,想多了也难过,同样是姑娘,她就不像宋春汐那样十全十美,但没想到,怀孩子她竟快了一步,她又有些替宋春汐担心。
宋春汐微微怔了怔。
没想到姜莲会扯到她身上来,可她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开始是跟霍云感情不好,凑活着过都过不下去,现在么,情况又很复杂,孩子肯定得排在后面,反正她也是顺其自然。
“等有空再说吧。”敷衍一句,宋春汐问道,“你家浮玉呢?我家飞琼如今有十来寸长了,再过几个月怕是可以让它们成亲。”
姜莲笑着让丫环抱来。
跟以前一样,安安静静的,抱着就窝在怀里,放下就贴在脚边。
“大小差不多呢,真可爱。”宋春汐夸了一句,又嫌弃飞琼过于活泼,总想出去,“还是雌猫好,雄猫不安分。”
姜莲噗嗤一笑:“跟人一样,哎,我们女儿家多好?哪里像那些臭男人,麻烦事忒多。”
可不是吗,宋春汐也笑。
在许府坐了半个时辰,说会家常,宋春汐不打搅姜莲歇息,便告辞回去。
还有八个月,等姜莲生下孩子,她得送一份贺礼。
送什么好呢?
她一时陷入了沉思。
转眼就到上元节,天子赐下两盏宫灯,霍夫人让丫环挂在南苑。
流光溢彩,精致绝伦。
宋春汐爱不释手:“不愧是宫里的巧匠,外头哪里能买到这么漂亮的花灯。”
“即便是巧匠,制这一盏灯都需得十来日时间呢。”霍夫人目光落在儿媳身上,瞧她今儿穿着樱桃红夹袄,外面披件狐裘,便笑着问,“你一会可是要出门?”
“是,已经定了清芬楼的雅间,打算接春菲一起看灯。”她没请婆母去,因为去年的上元节,婆母就说看了几十年,腻味,又怕拥堵,故而今年便没提。
霍夫人道:“你等会让阿云陪你去,他啊,从来不喜欢看花灯,但你若去,他必然愿意。”去年这孩子在卫所没回来。
宋春汐却是想,难怪他今日一句没提观灯的事,看来是打心里不想凑热闹,她道:“既不喜欢何必勉强他呢?我正好跟春菲说些体己话。”
哦,小姑娘今年十六了,姐妹间讲讲悄悄话,有男儿在是不合适,霍夫人明白:“路上小心些,带几名护卫左右护着车。”
宋春汐应一声,去书房找霍云。
霍云正在想自己将来被下毒的事。
去年天子去丹水镇,随行的内侍是范洪,那么,下一次去,多半也是带他。
难不成主谋买通了范洪?
可范洪现在是掌印,对内侍来说,地位已经是到极致了,他何必要冒险帮那个主谋?就算主谋将来登基,范洪最终也还是个掌印。
不可能是他。
除非范洪有什么把柄……
见他表情深沉,宋春汐问:“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他抬起头,瞧见她俏生生立在门口。
红衣雪裘,娇美动人,定是跟去年的中秋节一样,想请他去观灯,霍云心头已有喜意,说道:“你找我有何事?”
“我要去接妹妹了,跟你说一声。”
霍云:“……”
什么情况?
“就你们两人?”他缓缓问。
“是啊,你不是知道的吗,我那日就约了妹妹,”她一笑,“看你也在忙,好了,不打搅你想事情。”说罢转身离开。
霍云瞧着那抹雪色飞快远去,一时连生气都来不及。
作者有话说:
霍云:确实没听错吧???
感谢在2023-05-06 00:11:032023-05-07 00:1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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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严防死守。
京城平常最热闹之处是在集贤街, 而上元节时却是例外,反是原先冷清空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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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芳草街独领风骚,因它有一座灯塔。
此塔由睿宗下旨, 由灯匠郭山领数百匠人花费一年方才完成, 足足有十二丈高,便是不点灯都雄伟壮阔,更别说此刻内外通明, 简直如同仙阙一般。
遥遥瞧见星火般的花灯, 坐在车里的宋文昇兴奋道:“一会我带你们去爬灯塔!”
宋春汐原是不想接他来, 可他说白日已经念过书,装可怜, 她告诫几句便同意了,结果这小子一张口就说疯话:“你总不会真爬过吧?没被抓?”
“没, 趁着人多爬了两层,上面可漂亮了。”
“胡闹,真被抓着了, 送你兵马司衙门吃鞭子!”宋春汐敲他脑袋, “早知道不让你来了,你到底看没看书,满脑子还是玩。”
“怎么没看呢,我已经下定决心要通过府试了,姐姐你等着瞧着好了!”他信誓旦旦。
表情不像作假, 看来真的很怕朱夫子,宋春汐忽然好奇:“你在家也被爹爹打,朱夫子就算严苛些, 也不至于比爹爹打得还狠吧?”
宋文昇“啧啧”两声:“姐姐你一贯聪明, 这会竟想不明白吗?”转头问宋春菲, “你可知道?”
宋春菲摇摇头。
宋文昇叹口气,解释道:“朱夫子是爹爹好友,两个人一个鼻孔出气,我在朱家犯了错被朱夫子惩罚不说,爹爹还得上朱家门来打我!在自家人面前被打就算了,朱家还有一干别的学生,到时个个都看我笑话,我以后还抬得起头吗?我还怎么去街上玩?”
宋春汐听了没忍住,哈哈大笑。
宋春菲也抿嘴笑。
“笑什么,你们有没有同情心?听我被打有这么好笑吗?”宋文昇恼怒,他这一个姐姐,一个妹妹,真的对他无情的很,每回他被父亲打,没有谁上来求情的,大概都觉得他活该。
宋春汐收住笑,正色道:“那你是无论如何也得当上童生了。”
已经走到绝路,宋文昇悲壮地道:“我回去就悬梁刺股。”
宋春汐:“……”
车窗外忽然传来乐善的声音:“云璈?”
应该是来找霍云的,宋春汐推开菱花窗,朝他一笑:“乐公子,我夫君没来,我是带着弟弟跟妹妹来看花灯。”
乐善惊讶。
他感觉霍云很在意宋春汐,不然上次宋仁章被打,也不至于早上便跑来兵马司衙门,一副要立即抓到主谋的样子,可今日居然没有陪着宋春汐。
“是吗?他许是有事要忙……不过你们的马车得停下来了,再往前十分拥堵,根本进不去。”
乐善是管治安的,每逢过节属他最忙,宋春汐便让车夫停下,领着宋文昇,宋春菲下车。
宋文昇向来不怕生,见到乐善就笑:“乐指挥使,我娘送你的花现在可还活着?”他当时见母亲在擦花盆,便问了问,而后十分奇怪向人道谢竟要送花。
乐善一笑:“好着呢,明年应该会开花。”看向宋春汐,“你们是要去清芬楼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是看在霍云的份上要护送他们,宋春汐婉拒道:“我带了护卫的,无需麻烦你,你本来就忙,我看你过节就没个歇息的时候。”
霍家的护卫在倒确实不必担心,乐善道:“我今晚都在这条街上,如果有事,你尽管派护卫来找我。”说完转身走了。
宋春菲瞧着他的背影,轻声道:“这乐指挥使真是个大好人。”上回帮了父亲,这次又很热心,听说还是个侯爷,完全没有一点架子。
“确实不错。”宋春汐点点头,不过上回听婆母说起乐家的事,乐善恐怕不是像外表那么简单的人。
姐弟三人去往清芬楼。
宋春汐定的雅间正对着灯塔,坐在窗口能看得一清二楚。
“等会要不要去猜灯谜?”宋文昇问。
“不去,春菲一个姑娘家,怎好去那么拥挤的地方?也不知会不会碰到什么登徒子。”
“女人果然麻烦,还好我投胎投得好,不然我天天在家里要闷死了!”
男子做事是比女子要方便得多,但对弟弟来说未必是好事,宋春汐微微一笑:“春菲可不要当上童生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宋文昇气得一个倒仰。
逗完弟弟,正等点心瓜果的时候,宋春汐询问妹妹:“有没有改变想法了?我这回可是提前问你了,你有什么心里话都跟我说。你今年十六,前半年母亲可能不着急,年末可是难说的。”
但她并未改变主意,在家多好呀,一家四口热热闹闹,也能经常与姐姐见面,嫁人了可就难了,宋春菲微微叹口气。
见她为难,宋春汐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不是逼你,我只是问问,如果你拿不定主意那就再等一等。不行的话,我劝劝娘,明年再说。”凭妹妹的条件,晚一年也没什么大不了。
宋文昇听她们在谈论终身大事,凑上来道:“我倒是有个好人选,指不定妹妹看到,一见钟情。”
“哦?”宋春汐挑眉,“是谁呀?”
“孟锦堂,才入京不久,今年二十一,去年刚刚中举。”
“你怎么认识的?”
宋文昇摸摸鼻子:“他表弟方纲,玩蛐蛐一把好手,我就是看他跟人斗蛐蛐呢,特别有意思……有一次他带了孟锦堂来,这孟锦堂吧,长得玉树临风,不比我差。”
怎么还吹起自己来了?不过弟弟除了调皮些,确实生得不错,可以说他们三姐弟都是长了双亲的优点。
宋春汐问:“他家世如何?性子如何?”
“听说孟家是陵州的名门世家,性子么,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宋春汐点点头:“可惜再好也无用,春菲还没想清楚。”
宋文昇嘻嘻一笑,摸摸宋春菲的发髻:“其实不嫁也好,在家里陪陪我,你们都嫁出去,爹跟娘就只盯着我一个了。”
后面那句话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宋春汐笑骂道:“你也没多少好日子过了,春菲再晚,十八总要嫁的,就两年时间看你怎么办。”
宋文昇道:“大不了,大不了我离家出走,去嘉州,反正宅子还在的!”
人生七十古来稀,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都已离世,有个宅子有何用,一个人住不孤寂吗?宋春汐懒得理会弟弟孩子气的话,他只是还没长大,总有一日会成熟起来。
她揽着妹妹看花灯。
楼下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猜灯谜的地方人挤人,时不时爆出喝彩声,灯塔前小孩儿最多,有的被大人抱着,有的提着灯笼绕着灯塔跑,惹得长辈不时叮嘱,生怕跑丢。
就在这时,宋文昇指着一个方向:“看,这就是孟锦堂。”
不用说便知是谁,那个年轻男子光是闲闲一站,便如月光皎洁,压过了周遭的灯火。
宋春汐眼眸微睁:“真不错,”转头问妹妹,“如何?”
见她吞吞吐吐就知没有想法,宋春汐道:“罢了,看花灯。”
直到亥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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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送弟弟妹妹回去。
到了南苑,她也有些困,正准备去洗浴,谁料一进门就见霍云在逗猫。
那飞琼看起来都像被他逗累了,见到彩球,坐着伸一伸爪子,一幅不想花力气的样子。
宋春汐忍不住笑:“你逗它逗多久了?”
许久!
就在她走之后,他看不进去书,便来屋里逗猫。
越想越觉气闷。
可能跟中秋比,她的态度差了太多,想当初,她还在尽力讨他欢心,吃个饭都想喂他,现在呢,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答应查案子,也相信她的梦,她便不把他当回事。
别说什么事先约好。
她要真有心,怎么也得问一问他想不想去吧?
再说,她不还是带了宋文昇吗?
多他一个就不行了?
他把彩球往案上一搁:“之前你不是在书房问我,想什么吗?”
“是啊,想什么?”
“想丹水镇,跟圣上一起中毒的事。”
宋春汐眼睛一亮:“可是发现什么端倪?”立时便走近他,“你难道怀疑上哪个内侍了?”
他却不跟她说清楚:“只是一点猜想……对了,明日我会去提醒圣上。”
“你怎么提醒?”
“我自有办法。”他瞧了一眼雪白的狐裘,“这么晚了,你先去清洗吧。”
宋春汐不依,拉住他衣袖:“亥时不算晚吧?我们有时候说到子时呢,你先告诉我。”终于要向圣上提出矿山案了,她实在有些激动。
这样子跟被逗的飞琼有何区别呢?
始终那线的一端在他手里。
宋春汐是可以一时忽略他,但只要他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她终究还是要主动亲近。
不免有些愉悦,他嘴角翘了翘,多少抵消了点刚才积累的闷气。
不过他仍不会满足她。
宋春汐这个人做事目的性太强了,为了梦的事,她可以马上放弃和离,让周士安死心,而后想方设法勾引他。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等事情解决了,宋春汐也会一脚把他踢开,又提出和离。
他得保持她对他的索取,也许这样,她才不会想着离开。
“等下回再说吧。”他道。
两个人你来我去也是许多回了,宋春汐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就跟那回让她撒娇一样,拐弯抹角的,其实就是要她主动些。
她踮起脚,双手环上他脖颈道:“霍大人,有个词叫同心协力,你把一切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嘛,你孤军奋战,何必呢?”
吐气如兰,樱唇几乎碰到他唇角,霍云眼眸眯了眯,将她手慢慢拉下:“别闹,真的很晚了。”
宋春汐:“……”
往常她只是用手指戳戳他,他都受用,这回这样都不行吗?
什么情况?
宋春汐一头雾水。
次日,霍云去了军器局。
他打仗经验丰富,知道各类兵器间的克制之法,是以军器局十分看重他的建议,故而天子索性命他监管军器局,视察兵器的铸造。
他从军器局出来后便直奔皇宫。
秦昉听说他求见,忙召着来延和殿。
“臣刚视察了军器局,发现兵器制铸造进程缓慢,”霍云停顿片刻,“臣有事启禀,还请圣上屏退内侍。”
秦昉怔了怔,但还是听从了:“想必是要事,霍都督快说吧。”
“此事关乎铁矿,铁矿不足,影响铸造,臣建议他们去找工部,催促工部采矿……不料臣意外得知一件事,原来八年前曾发现一桩矿山塌陷案,听闻那座矿山蕴含大量的铁,但被人私自运走,至今不知下落。臣为此担心,怕是官员私通外敌,将铁矿送与外敌之手,又或许是哪股势力想要造反。”
八年前,秦昉才十四岁,他记得隐约听过一些:“好似主谋已畏罪自裁?”
“一介商人如何有本事私运铁矿?臣觉得此案漏洞百出,想请圣上交给臣暗地调查。”
不管叛国还是造反,都罪大恶极!
秦昉一时神情严肃,过得半响道:“倘若真如霍都督你所预料的那般,恐怕早晚会有动乱,你即刻着手调查。”说着皱一皱眉,“如果此案真的漏洞百出,倒不知父皇当初为何没有查到底?”
霍云原也有此疑问,但仔细想想,已经不奇怪了:“兴许是因为虎狼环伺,先帝顾不及。”此案牵连极广,动用太多人力,先帝应该也很无奈,事有轻重缓急,只能选择先攘外。
八年前正是燕国最为困难之时,可谓四面楚歌,秦昉点点头:“你说得是。”
君臣二人谈完话,霍云便打算告辞了,但转身时忽然想到宋春汐说的梦,斟酌言辞道:“那股势力潜伏八年,如今也不知渗透到了何处,圣上您一定要多加小心。”
难怪他要屏退内侍,秦昉心头一凛,霍云竟然怀疑上自己身边人了吗?
虽说他对那几个内侍颇为信任,可霍云始终是为他着想,秦昉道:“你的提醒,朕会放在心里的。”
…………………………
乐善巡查街道时,总会路过一座茶馆,这茶馆的茶水不错,他时常坐下喝一盅,润润喉再继续巡街。
今日,还是在这座茶寮,他停了下来,撩开挡门的珠帘,坐在靠东的那一张桌子旁。
伙计认识他,忙去找他爱喝的茶叶,而后来倒茶。
比起茶,乐善当然更喜欢酒,只是喝酒容易误事,白日里他是不碰的,晚上么哪怕醉倒街头也无事。
清香袅袅,淡黄色的茶水中,碧色茶叶缓缓舒展,像春日里的新芽。
他没有急着喝,他在等一个人。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乐沛就被请来了。
“你找我何事?”乐沛脸色有点发青,眼睛转来转去的道,“你虽说是我长兄,也不能让人抓着我来见你吧?有话快说,我还有事要忙!”
“先坐下。”
乐沛不肯。
但乐善的随从朝忠一把将他摁了下去。
乐善端起茶,像是要喝了。
乐沛直勾勾看着,但过得片刻又低下头,额间不停地冒出汗来。
乐善没有喝,忽然把茶盅放下,提起茶壶给乐沛倒上:“耽误你的事情了,这样吧,我向你赔罪,这茶你喝了,不要计较我请你来的事。”
乐沛的脸又开始发白了:“不必,我又不渴,你喝你的!”
瞧一眼他满是汗水的脸,乐善笑起来:“不渴就不能喝茶吗?快尝一尝,这茶不比你自小喝惯的差。”
乐沛神色十分慌乱,起身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你不说,我便走了!”
“好心好意请你喝茶,你不领情,看来是想敬酒不喝喝罚酒。”乐善吩咐朝忠,“把茶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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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灌下去。”
这话简直像一道催命符,乐沛不由拼命挣扎,可他的力气哪里比得上自小学武的侍卫,两三下就被制服了,那茶盅也贴近了他的嘴边,茶水有些许泼洒出来,落到他唇上。
乐沛吓得魂飞魄散,吐出口水要把那茶水弄掉,又叫起来:“这茶有毒,你想害死我!”声音越来越大,“乐指挥使要杀人了,他要下毒杀人!”
乐善笑笑,对朝忠使了个眼色。
朝忠立刻把一个绑了手脚的人揪过来。
乐沛一见他,险些气晕过去。
他千方百计才寻到能毒死乐善的药,原是交给此人,让他找个机会把药下到乐善的茶水里,谁想到没毒死乐善不说,那人竟先被抓了。
“你自己说怎么回事。”乐善道。
那人抖抖索索看一眼乐沛,低声道:“是乐二公子要小的对您下手,他想毒死您好继承侯府的家产。”
“你胡说,信口雌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乐沛打死也不会承认,转而骂起乐善,“你想害我,故意设计让人诬陷我!但小爷不会怕你,小爷行得正坐得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还真是义正严词呢,乐善道:“把他们两个一并送去大理寺,还有这茶壶,”又看向伙计,“茶是你倒的,想必你也把刚才的事看在眼里了,你也跟着过去交代一下。”
伙计忙应了声是。
乐沛哪里肯去,只被扭住了双手动弹不得,光剩一张嘴骂骂咧咧,骂了一路。
早前乐善就派人盯着乐沛了,他在何处买了毒药,怎么计划的,一清二楚,那大理寺的官员不费吹灰之力之力便判了乐沛诸谋杀人罪。
此罪原该砍头,但因为没伤到乐善,杀人未遂,于是改为三年徒刑。
乐沛不服,在衙门里一通吼叫,被堂官打了十几板子投入了大牢。
消息传到常姨娘耳朵里,她哭得呼天抢地,可却不敢去找乐善求情。
一个人再仁慈也不可能对想要自己性命的凶手心软,何况,乐善原就痛恨他们,不然也不会将他们全都赶到别苑,眼不见为净。
常姨娘哭完擦一擦眼泪,她只能多准备些干粮给儿子徒刑路上带着。
京城的冬日时常下雪,飞琼怕出去冻到脚,已是在家里待了许久。
吃得伙食好,经过两个月的滋养,从远处看不亚于是一座小小的肉山,宋春汐如今抱它都要花费不少力气,今日给它取了个新名儿,“大元子。”
杏儿喷笑:“从飞琼到大元子,立时就俗气了。”
“所以不能太胖,这一胖可不就俗气了?是不是,大元子?”宋春汐揉着它的肚子,“瞧瞧你这儿,快拖到地上了,这两日不准再吃肉。”
飞琼“喵喵”叫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抗议。
宋春汐逗它玩了一会,让丫环给她染蔻丹。
姜莲送的那种。
杏儿跟梨儿有些惊讶。
“之前嫌弃不好的,怎么又要染了?”
还不是因为霍云!
讨厌极了,明明说下回告诉她,结果连着几日都没到那“下回”,完全对她严防死守,还装正经,她简直觉得自己对着一面铁墙,找不到突破口。
所以得用上这利器。
不过除了案子的事,别的地方他并无异常,故而等回来,两人也没有冷脸,坐一起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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