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周围服侍的一众宫人被她的举动震地头皮发麻, 面如死灰。
殿下传你来侍膳,不是用膳啊!就算赐膳也没有你大刀金马坐下来的道理啊。
一旁的刑公公涨着面皮,又不敢大声提醒,只能抖着手扯了扯她的衣裳。
“姑娘快起身。”
转头却见殿下冷冷地看了他的手一眼, 刑公公吓得退缩了开去。
秦小良茫然地抬起头来,发现周围的宫人具都震惊地瞧着自己。
她一眼发现这桌上从头到尾, 只摆了一副碗筷, 那副碗筷精致又熠熠生辉, 碗筷后一张椅子正自空着, 显然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秦小良这才尴尬地发现自己会错了意。
她瞬间窘迫地埋下头, 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慌不迭地要站起来。
李辰舟盘腿坐着,见她的模样嘴角微讽道:“既然都厚着脸皮坐下了,还起什么?”
哪知秦小良却彷佛没听见,一把站起身来,腿撞在了凳子上也未觉。她忍不住往后退,直逼到墙角退无可退才停下来。
瞧着她退避不及的模样,李辰舟怒意陡起,恨不能冲上去狠狠抓住她。
怎么?我都准你坐了你还避让不及?就这般急着要和我划清界线?
但他到底压抑住了,只是沉了面色,浑身瞧着一片冰冷。
一低头又看到被毁掉的折书,上面正是今日会审的经过,细细写着皇陵案的细节。
这些人的所做所行更是令人发指。
李辰舟再压不住怒气,一把将笔扔了。
那笔堪堪落在了秦小良的脚面上,涂染了一地的朱砂,也将她的衣袍上染上了丝朱砂色。
李辰舟一愣,欲要解释,却张了嘴又哑了声。
秦小良吓得一跳,被那笔不轻不重地落着,有些生疼。
大概他想要扔过来的可不是一只笔,若是有把刀,估计扔来的便是刀了。
秦小良瑟缩着脖子,低头发现灯火照在金砖铺就的地上,顺着她走的方向,一路的水滴被照得发亮。
发才沐浴被催的实在太急,她根本来不及擦头发,只是跟着小太监一路忐忑来此,满心满脑都被牵绊,一路寒风也未觉得丝毫冷意。
此刻才发现自己湿哒哒的头发居然在一个劲地滴水。
李辰舟瞧见她面前的一滩朱砂,红的像血,心中有些不适。
“地板脏了,不知道擦吗?”他皱着眉看着地板道。
秦小良面色一白,他说地板脏了。
我发上的水落在了他这金碧辉煌的砖上,确实有些弄脏了。
小太监慌忙跑过来擦拭。
可惜姑娘发上的水滴个没完,方擦完又滴了一滩,小太监跪在地上差点要哭。
李辰舟一把将坑上的布扔了过来。
秦小良羞愧地接过布,将湿发裹了,这才解了小太监的急。
“这是什么模样?不知道要擦干净再出门吗?”
秦小良心道,你们一直催促,哪有时间。
李辰舟冷着脸转身下塌。
等小太监给他穿好软屐,便无声无息地走到桌案旁坐了下来。
桌上的晚膳已经摆好,一时香气四溢,屋子里暖融融的都是饭香。
秦小良感到肚子一阵钻心的疼,她在大理寺狱中关了一个多月,虽然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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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却一直也未吃饱过。
只是也许是饿得很了,此刻闻着香气反而有些作呕。
李辰舟余光里瞧见她又往后退了退,面色微露不适,不由心中一堵。
侍膳太监忙要上前布菜,却被他一把拦了下来。
“苏玉墨滚回来了没?”
刑公公忙低身道:“回殿下,苏玉墨惹得殿下不快,不敢进殿,正在殿外候着呢。”
苏玉墨受了殿下的旨意前往宋王府借人。
宋王的女使哪有这般好借,还在纠缠之时,哪知突然东宫跑来小太监急急地来传殿下的指令。
他心中一慌,也顾不得得罪宋王,愣是立马抓了人就拼了全力跑了回来。
只是到底不敢进屋子,只能在外面跪着。
听到殿下见传,他忙战战兢兢地跑进去。
李辰舟倚在椅子上,也不动箸,只是道:“让你带的人呢?进来侍膳,让某些木头知道要怎么伺候人。”
那宋王女使出现的时候,秦小良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她面如芙蓉,唇如点丹,身姿若柳,进殿后便盈盈拜倒在地。
眼瞧着那绝色佳人自地上起身,便挽着袖子上前去服侍用膳,露出来的柔胰娇嫩光洁。
那女子虽然一直低着头,满脸的恭谨和小意。可却实在是长得太美,满室生辉,叫人移不开眼睛。
秦小良忍不住呼吸窒了窒,眼前一片发黑,腿脚因为疼痛有些站不住。
自己和她比起来,莫说长得差,她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像个女子了。
此刻那女子便站在李辰舟咫尺之距,两人只隔着一线的间隔,她盈盈地给他夹菜,又给他斟酒。
他目光所指,她便立刻会意。
这画面瞧起来,当真是般配极了。
秦小良低下头瞧了瞧自己乱七八糟的衣服,粗躁的双手,愈发自惭形秽。
一时屋内鸦雀无声,连吃饭的碗碟交击之声都没有。
众人屏气凝神,专心等着主人用膳。
他不过浅尝几口,便放了箸。
手中的酒却喝了一杯又一杯。
那女使今日突然被带来东宫,心中又忐忑又带着期待。
前些时日她跟着宋王进宫服侍,无意中撞见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丰神俊朗,形容矜贵,行到哪里都让人移不开目光,可是殿下已年近二十七八,居然至今未曾立妃,身边更是连个宫女也没有。
虽然传言他是短袖,可也未见亲近男子,多少官家贵女在打他的主意。
而她是宋王府的女使,也被他深深吸引。她虽然只是婢女,老天却赐了副极佳的面容。
宋王虽待她不错,可宋王妃看得牢,毫无可趁之机。
而目前东宫无主,她也想要试试。
若是能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便是入宫做个姬妾,也是如愿了。也不枉老天赐给她的惊人美貌。
那时在宫中,她便大着胆子,偷偷抬头看了殿下一眼,媚眼如丝,尽显妖娆。
太子殿下毫无所动,眸色冰冷,看也未看她。
她心中正自失望,不想今夜突然传来如此喜讯,苏公公不顾宋王的反对亲自去抢人,一进东宫在殿下不过跪了一刻,又特意传她进来侍膳。
可见是那日成功的引起了太子殿下的注意。
她忍不住心跳如鼓,面色坨红。恨不得一下子拿出所有看家本领。
她知道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若不抓住便会悔憾终身。
一时她弯着身子,更是面色如水一般,身段微扭极尽柔媚,满室旖旎。
李辰舟却一直冷着脸,目色中并无甚变化。
半晌他放下酒盏,冷着脸对那女使招了招手。
女使忙俯下身子乖顺地站在一旁,胸前两坨饱满的白肉生生露了出来。
那大片的白看得一旁的秦小良脸红心热,她低头看看自己胸前一片平坦,心中愈发羞愧不如。
李辰舟伸出一指,搁在那女使肤若凝脂的下巴上,嘴角微扯:“宋王倒是个会调教人的,将你调教的如此顺人心意。”
女使白皙透亮的脸一片羞红,低了眉眼柔美如丝:“太子殿下谬赞,奴婢为殿下风姿所折。”
暖融融的灯火照在两人身上,瞧起来当真是满室春光。
秦小良看到他的手随意往下一移,到了她的胸前,那女子更是如得了鼓舞,愈发放肆大胆。
只是秦小良感到李辰舟看向那女子的眼神,殊无暖意,就像是对着唾手可得的物件。
这天下的女子,对他来说都是如此吧。
他若是想要,哪个女子能抵挡住他的诱惑?就像自己,不也一样沦陷其中?
只是他从始至终,也再未看向自己一眼。
彷佛自己就是透明的一般。
秦小良埋着头,紧紧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想要拔腿就走,可又觉得脚下像生了钉子一般,迈不开步子。
五年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长得他们曾经微薄的一点牵连都好似消失。
他受了伤,回了宫。
听闻宫里佳丽三千,如今不过随意见着一个,便如此夺人心魄。
况且这样美丽的女子,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招之即来,呼之则去。
自己这样的,又算得了什么?
秦小良感到心口如坠了千斤重石,坠的她喘不过气来。
“秦氏。”李辰舟叫道,却不见任何回应。
众人忙看向墙角站着的女子,发现她埋着头毫无反应。
刑公公忙上前急道:“殿下在唤你。”
秦小良慌地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睛,因着酒气,此刻看起来有些迷离,却格外动人。
秦小良感到自己的声音早已经找不到了,愣愣地不知如何开口,好半天才道:“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李辰舟手中的酒杯一紧,酒水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手背上一块黑黑的疤痕依稀可见。
秦小良盯着那块疤瞧了许久,瞧此刻那疤痕的模样,当年一定伤得很重。
是啊,自己的刀是祖传的,极为锋利,一把就穿透了他的掌心。
一旁的女使忙上前替他擦拭手上的酒水,李辰舟避让开来。
那女使落了空,忙又弯下身子替他将酒满上。
再受不了他的目光在那女子身上流连,秦小良鼓足勇气小声道:“我……我可以走了吗?”
“呵,”李辰舟咬牙道,“你以为自己是来当摆件的吗,这就想走?”
“我……你……我要做什么?”
“你可知今日是何日?”
秦小良茫然地抬起头来,摇了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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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舟扔了酒杯,指着远处的室内便道:“既然伺候人都不会,便去整理床榻。”
说着又对一旁的女使道:“你,速去沐浴,准备今夜侍寝。”
那女使一愣,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胸口都剧烈颤抖起来,反应过来之后忙一把跪了下来:“奴婢谢殿下。”
李辰舟却看也未看她,对着苏玉墨怒道:“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人去?”
秦小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到另一间房子的。
只是跟着那苏公公,如行尸走肉一般。
他要找人侍寝。
他真的一点也不属于我了。
苏公公带着她站在了一架床前。
那床好大,比她在家里后来为他精心铺就的石板床不知要大上多少。
床上帐帘是自己根本从未见过的布料,如霞如云,美轮美奂,连碰一下都怕染了尘埃。
他便是一直在这样的床上,与其他女子?
秦小良感到难言的苦痛,想要放声大哭。
她想到过再见他时,他的失望,他的愤怒,甚至是恨她怨她,却从未想过他的冷漠。
就像他们从未相识从未相爱,只是曾经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许多宫人都来了寝殿,忙里忙外地安排着。
太子殿下首次招人侍寝,实在是东宫的大事,一应香料热水衣物,具要准备妥帖。
其实喊秦小良来整理床铺,她也只能看着。
这些繁复名贵的装饰与床铺,她根本不知该如何整理。
私心里她自然也不想亲手铺就他与别的女子的床榻。
转头却见桌案上有什么东西在烛火下一闪而过。
她挪到案边,一眼看到一把粗粝的刻刀正正放在案上。
是她的刀,曾经留在了他的手上,被他带来了此间。
不知过了多久,李辰舟在宫人的搀扶下来了此间,他今日一整天喝了太多酒,此刻脚步虚浮,歪歪扭扭。
抬起头来,便看到秦小良站在床榻边发呆。
他一把推开宫人,挥了挥手,将所有人全都撵了出去。
直到走到她的旁边,她才惊觉。
李辰舟醉眼迷蒙里,瞧见她瞪着一双黑黑的眼睛,里面有些水汪汪的,脸颊上还沾着几滴泪。
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替她将泪拭干。
哪知秦小良却下意识的偏头避让了开来。
李辰舟瞳孔微缩,没想到自己的手落了空,这下意识的避让刺痛了他的心。
连碰也碰不得?!
他心中狂怒,一把抱住她的脸,将她的脸禁锢住,便凑了上去。
秦小良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唇便已经贴了过来,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嘴唇。
“唔!”她拼命扭头挣扎,想要推开他。
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李辰舟死死地按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不一时,两人口中血腥之气蔓延开来。
而后他再不满足于唇,而是向口舍里探去。
那满嘴的酒气,伴着他粗重的喘息声,弥散在整个室内。
秦小良被他吻的无法呼吸,不能自已,原本用力捶打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的唇还是这么冰冷,却这么柔软。
在她的梦中出现无数次。
她感到自己已经失了自我,闭起眼睛迷失在他粗重的吻里。
李辰舟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双目血红,一把将她按倒在床榻上。
伸手便要去扯她的衣裳。
不知过了多久,秦小良低头一看险些晕死过去。
自己胡乱穿的衣袍本就松散,此刻形同虚设。
李辰舟浑身酒气,掌心滚烫,如抓着团火。
秦小良一惊,浑身的血气上涌,止不住的全身颤抖起来。
睁开眼睛却瞧见李辰舟双目迷蒙,满脸红晕,显然是喝多了。
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却已经一边手下不停,转眼之间整个人就覆了上来。
秦小良感到自己全身皆被他包裹,鼻端耳边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
两人身体抵靠在一处。
她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也不再挣扎,若是就这样下去,也是可以的吧。
可突然转眼瞧见铺展在一旁的女子衣裳,艳丽婀娜。
他要侍寝的女子去沐浴了还未进来,原来他将我当作了别人的替身。
等他酒醒,发现是自己一定会后悔的吧!
想到此,秦小良用力地想要将他推开,可他瞧起来瘦弱,此刻却这般重,根本推不动。
他死死地压着她,两人的身体未有半片间隙。
秦小良无计可施,忍不住泪流满面。
不过一刻,李辰舟突然感到嘴里咸咸的,他不由停了下来。
这才发现身下的人满脸都是泪,竟然在哭。
他酒醒了一半,抬起身来,才发现方才自己酒醉之下竟行了此事,不由有些发愣,伸出手想要安抚她,和她道歉。
可她缩在角落,紧紧地抓住破碎的衣裳,忍不住哭出声来。
瞧见她避让自己的模样,李辰舟咬牙道:“你难道忘了,你曾经可是我的未婚妻,我就算真行了此事,也无不可。”
未婚妻?这个词已经太过久远,久远的她觉得是上辈子的一个梦。
“可我不想。”
我不想在这个床榻上,成为谁的替身,成为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秦小良一时腹中疼痛,被香气和酒气熏蒸,竟忍不住泛起呕心欲吐。
她竟然想要吐?李辰舟心中刺痛:“怎么?和我亲热,就让你这么伤心,这么恶心?!”
“我,我没有。”
瞧见她一副可怜的模样,他双手撑在她的身旁,眸子里的疯狂与迷惘全都不见,只剩一片冰冷与嘲讽。
“秦小良,你不必此刻再装可怜,当年你抛弃我背叛我的时候,可是决绝的很呢。只是可曾想到我还会活着,你还会落在我的手里?”
“你如此惺惺作态,该不会以为已经五年过去了,我还是非你不可吧?你以为你是谁?如今我的身边,难道还缺女人?”
“只是你当初背叛了我,难道还想着一走了之,像之前一样消失无踪?真是做梦!”
李辰舟直起身来,望着桌案上那把放了五年的刻刀。
我当年求你留下来,可你却毫不犹豫地将刀刺进了我的手里。
我在囚车上等了你一日又一日,重伤将死的时候,不知道你可会想到有今日。
“不过念在你我毕竟曾经相识一场,你便去浣衣房里做活。”
“记得,要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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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自己的罪过。孤会派人,日日来听你的忏悔。”
【📢作者有话说】
明晚12点多更新。
晚安~
第104章 忠德殿
◎他如此陌生而可怕◎
天气已经入了冬。
若是此刻在鹿笛村, 只怕都要下起大雪来。
可此处圣京,天气较暖,却才刚觉出一层寒意。
出了殿来, 才发现外面起了层薄雾,飘飘渺渺, 冰冷一片。
秦小良抬头, 因着宫殿的灯火辉煌,天上的星辰都暗淡了下来。
在同一轮明月星辰之下, 鹿笛村秦家的小院, 不知此刻是何模样。
那日日一起吃饭的石桌,是否蛛网遍结, 尘土几尺?
挂在门口保佑他们一家平安的神荼郁垒, 不知可还在门上飘着?
已经好久不曾回去。
她感到心中一片寒冷,下意识抱住自己, 这个世界孤零零的, 孤寂的可怕。
爹爹, 小月, 你们知道吗?我见到他了。
他如今可与在我们家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有我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爱我。
秦小良忍不住转头去望。
文华殿里的灯火还在燃着,森严肃穆的守卫一动不动如泥雕木塑一般。
透过一层薄雾, 看得到许多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屋檐下候着。
这么许多人,却四处静悄悄的毫无声响。
秦小良不由好笑地想, 这里似乎有了股丹枫坟场的错觉。
可她知道, 这只是表面的寂静。
此刻他便在这一团烛火锦绣中的那张床榻上, 正与其他女子欢好。
他们大概也在做着方才类似的事情。
她彷佛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勾勒在那美丽女子洁白的身上, 迷离的眼睛里满是醉意。
他那柔软的红唇, 大概也会亲吻在那女子的唇上,流连辗转,就如方才对自己一般。
他的眼里,再无自己。
满目的深情再也不会为自己而流露。
秦小良感到眼睛酸涩的厉害,心中憋闷异常,再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思摸了摸红肿的嘴唇,鼻端里还充斥着他清新恬淡的味道。
想到方才的一幕,只差一点就要进行下去,她周身忍不住激起一层又一层疙瘩。
这便是他说的侍寝吗?
秦小良紧了紧自己单薄的衣衫,埋了头。
此刻再问自己,后悔当初的决定吗?
不,我不后悔。
他活得这般好,那便够了。
小太监提溜着一盏昏黄的小竹灯笼,带着她在宫内穿梭来去。
原来除了文华殿,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满是如铁一般的寒意。
在薄雾里行了一路,遇到几波在夜色里巡逻的卫兵。
一行戴着甲胄的官兵,瞧见两人竟如没看见一般,停也未停。
两人行过许多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才停到一处小院之前。
方站住,秦小良双腿发抖,再也忍不住一屁股跪坐了下来。
她的膝盖红肿,双腿无力,一直不过是在咬牙撑着。
小太监见状,忙放了灯笼一把搀扶住她道:“秦姑娘小心,地上凉,奴婢送你去屋里坐着。”
这口气泄了,秦小良却再动弹不得,感到自己的一双腿就如两根坚硬的木棍,弯都弯不起来。
那小太监细长的胳膊腿脚,瞧着比秦小良还要瘦小。
他却愣是咬着牙,抗着她一路往屋子里去。
好不容易行到一处木板床旁,方将她放了下来,擦了擦满头的汗有些不好意思。
秦小良感到万分过意不去。
忙将他拉了坐下,才发现小公公生着一副白净的好相貌,瞧着竟然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谢谢你,我要怎么称呼你?”
小太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奴婢原名石守,净身入宫之后,就叫小石子。”
秦小良一窒,才想起这个好看的小少年,是个残缺之身。
她一直听闻在宫中服侍的男子,必须全都净了身。
她埋下头,好半天才道:“这个地方,有点让人窒息,我不喜欢这里。”
小石子笑道:“倒也不是,若不是进了宫有口饭吃,奴婢只怕早就饿死了,也长不了这么大。”
“你入宫多久了?”
“五岁的时候被家里送进来,算来有十二年了。”
秦小良又忍不住心口一堵。
五岁的小孩子,正是天真烂漫,就像当年的小月一般大。
瞧见秦小良面色不大好看,小石子忙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左右张罗起来。
秦小良这才发现此刻的屋子四面砖瓦,左右不过十步便也到了头。
室内除了一个通铺和几张辨不出颜色的木柜子,再没有其他东西。
与文华殿的锦绣奢华实在差得太多。
只是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住处,瞧着反而有几分亲切。
小石子将昏黄灯笼挂在床边,便四处翻箱倒柜。
好半天从破旧的木柜中翻出一包藏青色的床褥来。那被褥虽然洗的褪了色,却也算整洁。
“如今天气寒了,夜里更是凉的可怕,此处怎么只有这些东西?”
秦小良站不起来身来,只能接过来帮着铺床。
“不碍事,我受得了。”
在大理寺的苦牢里,哪日不幻想着能有一床薄被,就心满意足了。
今早被押送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在巍峨的刑堂上,感到任人宰割的恐惧。
不想到了晚间,她居然还活得好端端的,不光有床,还有被子,还有一个人的房间。
想到此,秦小良终于有点开心起来。
到底有片瓦遮身之处,总好过在牢里待着。
“此处许久无人居住,秦姑娘今日就将就一晚。明日我去禀明公公,兴许能给新褥子来。”
“别叫秦姑娘了,我大你几岁,叫我姐姐吧。”
小石子从小在宫中为奴,身体就没直起过,一直小心翼翼地弯腰垂背。
此刻终于抬起头来笑了起来:“秦姐姐。”
映着灯笼昏黄的烛火,他白净纯粹的脸庞若隐若现,嘴角噙着一点笑,倒像是个普通人家长得好看的少年郎。
秦小良忍不住也笑了笑。
小石子却从怀中掏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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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给了她一个油纸包。
秦小良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早已经饿得可怕,昨夜到如今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实在已到了饿死的边缘。
纸包还未打开,浓浓的香味已经飘散开来,秦小良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秦姐姐,这是公公赏的,我已经吃过晚饭了,这给你吃吧。”
秦小良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凑近了烛火细瞧,发现居然是块粉色的糕点,不由看了看小石子。
小石子道:“我们在宫里服侍,时不时地便有赏赐吃的。你快吃吧,以后若有好吃的分我一点也就是了。”
秦小良点了点头,一口咬了起来。
糕点清香软糯,香甜可口,实在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黑暗里一旁小石子瞧见她似乎吃的迅急,不由笑道:“姐姐瞧着竟是饿的很了。”
秦小良塞了满嘴,竖起一根手指道:“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小石子摇了摇头,方道:“秦姐姐瞧着不像是在惯在宫里服侍人的奴婢,为何会在此处?还……还进了文华殿?”
秦小良脸上的笑消失了,有些讷讷地道:“我也不知。”
转头见小石子一双眼睛在火光下熠熠生辉,又忍不住开口道:“你经常去文华殿服侍太子殿下吗?”
小石子忙作揖行礼,满声惶恐:“太子殿下金尊玉贵,我们这些低等奴婢连近身的资格都没有,哪里能有福气去服侍太子殿下。”
秦小良停了嘴,呆呆地道:“他如今,确实瞧着不好亲近了。”
小石子奇道:“姐姐难道与太子殿下是旧相识?”
“恩,”秦小良点了点头,一时口中香甜的糕点都失了滋味。
小石子皱着眉道:“奴婢只是听闻太子殿下早年间不在宫里,曾经去过西莽,还在民间呆过许久。姐姐难道是那时候认识的太子殿下吗?”
秦小良埋下头来,闷闷地点了头。
过了一会,小石子刷地起身道:“不好再与姐姐在此流连,奴婢得赶紧回去复命了。”
秦小良有些不舍,这么久了好不容易寻到个说话的人。
而且小石子还对她如此好。
冷了这么多天的心,终于感到一丝暖意。
只是她也不敢留,生怕给他招来祸端。
小石子道:“此处方才瞧了没有灯,这盏灯笼便留于姐姐吧。”
“你若是方便,常来寻我。”
小石子轻笑了笑,眉目在灯笼光影下有些模糊:“小石子隐约记得家中也有一个姐姐,今日见到秦姐姐,便僭越说一声,奴婢当真像是见到了亲姐姐一般。”
秦小良心中酸涩,想起他五岁进宫为奴,家中姐姐不知如何可在,若是在,不知如何惦记他。
小石子到底走了。
屋子里突然空寂的可怕。
秦小良揉了揉肿成馒头一般的腿,忍不住抱住被褥,轻声道:“小秋雨该想娘亲了。”
不知在此间的日子,要到何时?
他是不是不准备放我出去了,要将我关在此处一辈子?
秦小良爬上床,发现床边的窗户正正对着外面的一条通道。
不用辨认,也发现远处的半空中散着些许浮黄。
那是因为灯火照着,那片浮黄之下,便该是文华殿。
他住的地方。
不想方才行了许久,竟已经与他隔了这么远。
他此刻是否正与那女子同床共枕?
实在太累,不过趴了一会,她便沉沉睡去……
文华殿内。
女使沐浴熏香完毕,被送进来的时候,正瞧见太子殿下靠坐在床头,身影瞧着有些瘦弱。
他一头黑发披散,双目闭着,嘴唇竟是红艳异常。
肤白红唇,愈发衬得容颜清冷俊美让人移不开目光。
只是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女使心下紧张,小心翼翼来到床边跪下。
瞧见太子殿下毫无反应,她大着胆子将衣裳上的腰带扯了,里面竟是什么也没穿,瞬间露出一身洁白如玉,紧突有致的酮.体。
她方要抬手爬上床去,却见太子殿下霍地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里满是厌恶。
“滚。”。
天还没亮,太子殿下破天荒招人侍寝的消息便传遍了东宫内外。
太子殿下年近三十,至今未曾婚配,这早成了陛下的心病。
陛下夜里听闻此消息,连夜命令詹事府必须连夜挑选干净清白的女儿,送入东宫。
詹事院原本得了殿下的旨意,已经是连夜没睡觉,如今又得陛下圣旨,生生在天亮前找全了以侍东宫的女使宫女等人。
秦小良在一阵激烈地敲门声里,被吵醒了过来。
她微睁开眼睛,发现窗户外面居然还有些黑,天还未全亮,正透着一丝鱼肚白。
不过微转了个头,她就感到浑身如散了架子一般,头也疼的厉害。
双腿经过一夜的休息,竟然更僵硬了。
“啪啪啪!快开门!”门口的拍打声越来越急。
“秦氏,速速起床,卯时初刻忠德殿前集合了!”
秦小良浆糊一般的脑袋转了半天,才明白门外的人在说什么。
“去晚了可不得了。快!”
卯时?只怕这时候鸡还没起来。
秦小良只能艰难的爬起身来,她昨夜合衣而睡,此刻倒也省事。
打开门,发现远处的道上,许多人埋着头拼命在往一个方向走。
门口拍门的小太监一张脸都白了,瞧见她终于开了门,一拍腿道:“秦氏你可总算起来了!快收拾走,我可等不得你了。”
说着他撒腿就要跑,后领却被秦小良一把抓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
小太监急道:“这我哪知道!只是昨日半夜突然就传来令旨,今日东宫上下所有奴婢卯时初刻忠德殿前集合,迟到者杖三十。”
“我受公公之命前来叫你,如今你既起来,我可不等你了。”
说着终于一溜烟跑走了。
秦小良并不知道忠德殿在哪,只能挪动僵直的腿,跟着人群往同一个方向走。
僵直的腿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只是一路上所有人垂着头,行色匆匆。
等秦小良咬牙挪到忠德殿前的时候,那里已经密密麻麻站着许多人了。
朝阳还未露出,只有些许微光,晨雾还未散去。
她方要找个人堆站好,哪知脚下台阶没甚注意,腿又弯不了,差点摔倒在地。
“哎哟!”一声响起,所有人刷地向她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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