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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圣眷正浓》100-110

    第101章

    婉芙怔住, 眼前的男人将所有的心绪掩藏得很好?,但婉芙还是看清了他眼底的悲伤。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依偎到男人怀里。

    李玄胤抬手拂过婉芙垂落的青丝, “你年?纪尚轻, 经的事少,才会将旧时的情谊看得如此之重。”

    这句话?一派老成,怎么听都不舒服。婉芙极为不悦地咕哝一句, “说得好?像皇上多老似的。”

    她年?纪虽小, 经的事比之上京那些?闺阁中的女子可不少了。

    脸蛋被略带薄茧的手指掐住,李玄胤铁青着脸色, “又胡说, 朕正值盛年?,哪里?老了?”

    婉芙扯了扯唇角,故意道:“皇上比臣妾长了十一岁,皇上读书?习字的时?候,臣妾在不会说话?呢!等皇上走不动了,臣妾还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李玄胤脸色越来越黑, “从哪学的乱七八糟的,朕看你读的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不等婉芙再答,男人骤然翻身将她压到下面?, 女子的寝衣滚得开了领口,隐隐约约露出月匈月甫大片的雪白。

    李玄胤目光渐暗,指腹留恋之处, 惹得婉芙颤栗不止。

    婉芙终于知晓害怕,她小心翼翼地扯住男人的衣袖, 泪珠子簌簌落下来,委屈巴巴地瞧向李玄胤,刚欲开口,男人乌黑的头颅就埋了下去。婉芙再说不出话?,难言地咬住下唇,两只玲珑玉足几乎绷直,素白的小手下意识地去揪住帷幔,没多久被男人捞入掌中。

    夜中的烛火摇摇曳曳,月上中天?之时?,婉芙终于得以喘息。

    李玄胤掐着她的腰身逼问,“朕老么?”

    婉芙哪敢再说,胡乱地摇着脑袋,落下的泪珠子流了满脸。

    ……

    翌日,婉芙抱着小来福到寿康宫给太后问安。

    经昨夜那件事,太后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婉芙入殿时?,太后正靠坐在临窗的窄榻上,双目轻合,手中捻着一串佛珠。

    她没再多看,抱着小来福恭恭敬敬地问安。太后这才掀开眼,去看她,忽时?叹了口气,招手让婉芙过来。

    “哀家回?宫,还没好?好?看看这个?乖孙。”

    婉芙顿了下,她不明白太后的意思。昨日那件事,她在太后心里?定然是没了半分的好?感,这时?候太后要见她,是为了什么?婉芙抿唇,无?论要做什么,来福是皇子,太后不至于要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

    小来福最近学会了翻身,待在婉芙怀里?不老实,扭着小身子动来动去。小来福生了一副讨喜的模样,见到谁都会好?奇地睁大眼睛,又白又嫩的脸蛋甚是可爱。

    太后把这个?孙儿抱到怀里?,小来福没怕生,仰起脸蛋笑呵呵地看向皇祖母。

    大皇子虽是嫡长子,倒底是长大了,心性慢慢沉稳,不比年?纪小的讨喜可爱。

    太后笑着亲了口来福的小脸,“这眉毛,这眼睛,像极了皇帝小时?候。”

    柳嬷嬷见太后高兴,忙附和了一句,“娘娘瞧瞧小皇子多乖,不哭不闹的,是在亲近您呢!”

    太后转头吩咐:“把哀家那对红鲤金锁拿过来,给哀家的乖孙。”

    柳嬷嬷明白太后的意思,屏去伺候的宫人,退到了外殿。

    逗了会儿小来福,太后才看向婉芙,笑意淡下来,“哀家昨日维护皇后,你心里?可怨恨哀家?”

    婉芙敛眸回?道:“臣妾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太后对她无?缘无?故的厌恶,对皇后的偏颇,任谁都会有怨。但因为这人是太后,她不能也不敢。

    太后稍顿,低头看着小皇子那双肖似皇帝的眉眼,“这世道对女子总要苛刻些?。哀家回?宫时?,就查过你的事,余家、宁国公府的颠簸流离,入了宫,与?后宫嫔妃的争斗纠葛,到最后,嫔妃中幽禁的幽禁,入冷宫的入冷宫,唯独你毫发无?伤,还安然生下了小皇子。”

    说到这,太后脸上有了些?笑意,“哀家当时?想,这倒底是怎样一个?奇女子。”

    婉芙适时?温声,“想来太后下面?打探的人,是有夸张的痕迹。”

    太后顺着她的话?,“哀家也是从你们那时?候过来的,什么人没见过,起初哀家是信了后宫确有这样的女子。直到哀家亲眼见到了人。”

    片刻的微顿,太后继续道,“哀家才知道,你不是用?了什么厉害的手段对付后宫嫔妃,你的厉害,就在于,拿捏住了皇帝。”

    婉芙蓦地抬眼,提裙跪下身,“臣妾绝无?此心,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无?所谓地摆摆手,“哀家已经想通了,皇帝年?盛,花些?心思在女子身上并无?不妥,哀家老了,他喜欢,哀家怎么拦得住。”

    “更何况你又为皇帝生了这么可爱的福儿。”

    太后勾着小来福的手指,露出慈祥的笑,小来福也十分亲近皇祖母似的,那黑溜溜的小眼睛,看得太后简直爱不释手。

    逗了小来福许久,太后有些?乏了,让婉芙带小皇子回?去。婉芙福身离开,太后看着女子离开的窈窕背影,慢慢合了眼。

    柳嬷嬷端了一蛊汤药进来,轻手轻脚放到凭几上,“娘娘,该吃药了。”

    太后抬了抬手,“哀家今日身子爽利,那苦药明儿个?再吃吧。”

    柳嬷嬷着急劝道:“太医叮嘱,娘娘这药一回?都不能断……”

    “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清楚。”太后坚持,靠着引枕,良久未语,似是睡了过去。

    柳嬷嬷叹息一声,端下药吩咐宫人时?刻热着,待娘娘醒了再端上来。

    ……

    昭阳宫

    婉芙哄睡了来福,坐在案后,手中执着湖笔,却迟迟未落到宣纸上。

    千黛出声提醒,“娘娘,墨要干了。”

    婉芙眼眸微动,疲惫地撂下笔,“心不静,写不了字。”

    她捏捏眉心,躺到窄榻里?,背对着外面?,脸上闷闷不乐。

    千黛不知如何去劝娘娘,娘娘重情,可在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对外人交出自己的真心,即便是自己的心腹,该舍出的时?候,就要狠心舍出去。

    她叹了口气,多劝无?果,唯愿娘娘自己想通。

    婉芙没躺多久,坐起身,披上外衫,没让人跟着,匆匆出了昭阳宫。

    伺候的奴才放心不下,千黛当机立断,跟去了娘娘后面?。

    ……

    乾坤宫

    李玄昭进宫复命,请示过后,退出了正殿。

    即便十一王爷与?泠妃娘娘之间的关系纠缠不清,但过了这么久,泠妃娘娘诞下小皇子,十一王爷仍旧受重用?,可见皇上是将那事儿放下了。陈德海极有眼色,不敢怠慢半点,说了几句吉祥话?恭送十一王爷离开。

    李玄昭出了正殿,绕过红墙宫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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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地近前一个?宫人,那宫人始终垂低着头,靠近他时?,才稍顿了下,福身做礼,手心被塞进一物,待宫人离开,李玄昭才打开那张字条。

    ……

    陈德海进殿奉茶,他觑着皇上冷淡的脸色,心里?估摸大约又是因为十一王爷的缘故。

    皇上每回?见到十一王爷,脸色都不大好?。从前他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得知了十一王爷和泠妃娘娘之间的事儿。自己的胞弟和自己的妾室有过旧情,换作寻常人都无?法忍受,更何况九五之尊的帝王。

    这时?候,陈德海装死地低头,恨不得埋到地缝里?,不敢出声。

    李玄胤批阅了两张折子,“她从太后那儿回?了么?”

    陈德海一直注意着泠妃娘娘的动向,立即回?道:“小半个?时?辰前,泠妃娘娘带着小皇子回?了昭阳宫。”

    李玄胤点点头,没再多问,过不一会儿,撂了笔,“朕去看看福儿。”

    闻言,陈德海忍不住偷笑,皇上倒底是去看小皇子还是去看泠妃娘娘。哪回?皇上到了昭阳宫,不是看了一会儿小皇子就觉得烦了,让人赶紧抱下去,只留泠妃娘娘一人。

    陈德海看破不说破。

    李玄胤拂袖起身,正欲出去,殿门打开,传话?的小太监匆匆进来,“皇上,陈常在在外求见。”

    李玄胤微拧了下眉,似是才记起这人是谁,有些?不耐,“朕有事处理,让她回?去。”

    那小太监犹豫地向御阶上看了眼,小声道:“常在主子说,是关于泠妃娘娘。”

    ……

    竹林中,婉芙拿出怀里?的葡萄,摆到石阶上。面?前立着的木牌上雕着小青二?字,小青没有名字,阿娘收留她那日,小青身上只有一件青色的布袄,阿娘给她取名小青。后来她见小青极喜欢吃葡萄,调笑着让她改名小萄。

    远处传进脚步声,婉芙回?头看见走近的李玄昭,轻蹙起柳眉,背过身擦干净了眼角挂着的泪珠。

    李玄昭走到她身后,提醒道:“小青已经死了,你这么做毫无?意义。”

    秋日瑟瑟的凉风拂过人脸,婉芙没做理会,取出帕子擦拭木牌沾上的尘土。

    李玄昭沉着眼夺过她手里?的木牌,“江婉芙,你清醒清醒!下月初秀女进宫,你要一直守着一个?死人吗!”

    “干你什么事!”婉芙蓦地站起身,喉咙生出酸涩,堵得她发哑,她掐住手心,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本?宫是皇上的泠妃,你是亲王朝臣,本?宫的事与?你何干。”

    “因为我一直忘不掉你,我不想看到你难过!”李玄昭倏地开口,他死死攥住了双拳,木屑扎进了掌心,刺得一滴一滴鲜血流下,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痛意。

    终于说出这句话?,他自嘲地笑了笑,心底如释重负,仿若解脱。

    “窈窈……”他咬着这两个?朝思暮想的字,四年?前,他喜欢极了那个?缠在他身边,娇气胡闹的少女,四年?后,再面?对这女子时?,他依旧会忍不住这份悸动。可这次,他只能将那些?情愫埋于心底,再不能宣之于口。

    婉芙听着这句话?,眸中错愕、震惊,她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时?,他带着她,走遍了整个?余姚城。他纵容她的娇气,她的蛮横,她所有的坏脾气。那大抵,是她最青涩,最珍贵的日子。

    可,有时?错过了一刻,就是错过了一生。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婉芙眼中的情绪慢慢化为平淡的虚无?,“王爷逾矩了。”

    李玄昭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扯了扯唇角,明知从无?可能,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

    最终,他敛下眼,恭敬地弯低腰身,“臣李玄昭,此生甘愿为泠妃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远处,李玄胤脸色越来越沉,看着林中的男女,怒意愈升,转身拂袖离去。

    跟着的陈德海不敢看皇上的脸色,心中却是想,这泠妃娘娘好?好?的,怎么又跟十一王爷搅和到一块儿了,这不成心给皇上添堵吗!

    ……

    林中,婉芙冷淡地拒绝,“王爷,本?宫既做了皇上的嫔妃,就不需要别的男子为本?宫赴汤蹈火,王爷此番言语,不止会害了本?宫,也会害了王爷自己。”

    顿了下,婉芙忽然记起什么,猛地抬眼,“王爷为何在此?”

    李玄昭听她发问,顾不上她方才的拒绝,脸色微变,拿出那张字条。婉芙扫了眼,片刻,笑意嘲讽,这后宫里?,想要害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

    回?了乾坤宫,陈德海听着殿里?一阵一阵的碎瓷声儿,身子直打着哆嗦。泠妃娘娘这回?是真把皇上气到了。

    脸上沾了滴凉意,陈德海望望天?,一场秋雨一场寒,他抱抱双臂,是该给伺候的奴才做身新衣裳了。

    他正琢磨着,下的雨大了些?,细密的雨丝连成线落到地上,晕染了九级汉白玉台阶。

    小太监躲到廊庑下躲雨,陈德海拿着帕子正擦拭着脖颈的雨珠,瞧见打远过来的一道湘妃色女子身影。仔细一看,正是泠妃娘娘。

    虽说今儿泠妃娘娘又把皇上惹恼了,但泠妃娘娘毕竟养着小皇子,无?论如何,他都不敢怠慢。夺了小太监怀里?揣着的油纸伞,朝泠妃娘娘走了过去。

    “奴才给泠妃娘娘请安,这大雨的天?儿,泠妃娘娘怎么来了?”

    婉芙没多言,“本?宫有事求见皇上。”

    陈德海为难,皇上这会儿发着火,最不想见的人大抵就是泠妃娘娘。

    他面?上不敢说,赔笑道:“皇上忙着政务,泠妃娘娘先回?去,待皇上忙完了,奴才就进去给您通禀。”

    细密的雨珠打湿了婉芙的衣袖,陈德海瞧见,怕泠妃娘娘染疾,将伞往前挪了挪。

    婉芙神?色不变,“公公不去通禀,本?宫就一直等在这。”

    这泠妃娘娘就是个?祖宗脾气,倔成这样,也不知皇上怎么受得了。

    陈德海招来小太监为婉芙撑伞,认命地回?殿传话?。

    殿中,陈德海说完,许久不见皇上开口,他心里?越发忐忑。

    炉中的龙涎香氤氲袅袅,李玄胤看着奏折,脑海中不断回?忆起林中含情而望的男女,脸色越来越沉,猛一抬手,将御案呈的奏折都扫到了地上,震怒喝道:“让她滚!”

    陈德海吓得跌到坐在地,不敢再为泠妃娘娘说半句话?,匆匆逃了出去。

    陈德海出来,婉芙预料到是这么个?结果,无?声地闭了闭眼,只道了句,“多谢陈公公。”

    雨水染湿了婉芙的鬓发,陈德海嘱咐御前的小太监务必要把泠妃娘娘安然无?虞地送回?昭阳宫,皇上再生气,也没狠心责罚泠妃娘娘,可见,这委屈是一时?的。

    ……

    婉芙满身是水的回?到绛云殿,殿内宫人皆是吓了一跳,忙去为娘娘更衣备水。

    秋池想问娘娘这是怎么了,可看娘娘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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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落魄的模样,心疼来不及,怎么还舍得去追问娘娘。她忽然记起来,“千黛姐姐出去寻娘娘,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话?落,珠帘掀开,千黛拖着一条手臂,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进来,全身是水,脖颈青紫一片,甚是狼狈。

    “娘娘!”千黛隐忍着跪下身,“是陈常在,陈常在算计娘娘!”

    ……

    陈常在得意洋洋地躺在软榻里?,吃着杏仁糕,“你看清了,江婉芙当真没进乾坤宫的殿门?”

    净偌有眼色给主子递过帕子,回?道:“奴婢等泠妃离开,就立即过来通禀主子,瞧着陈公公煞白的脸色,料想皇上是发了大火!”

    陈常在提唇微讽,“这回?坐实了江婉芙与?外男牵扯不休的名头,看她还怎么在皇上面?前狡辩!”

    “主子,泠妃娘娘到殿门外了!”小太监浑身是水,着急着进来传话?,弄脏了殿内上好?的芙蓉毯。

    陈常在不耐烦道:“来了就来了,慌什么!江婉芙自己做的不耻之事,换作旁人,早寻了一根绳子吊死,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面?!”

    “脸面??”婉芙挑开帘子入内,肩上披着厚厚的披风,她冷眼看向舒舒服服坐在床榻里?的陈常在,微微一笑,“陈常在方才是在说谁不要脸面??”

    江婉芙惹了圣怒,叩上一顶与?外男私//通的帽子,陈常在不信她这回?还能翻身。

    “嫔妾说的自然是泠妃娘娘,泠妃娘娘与?十一王爷牵扯不清,还用?嫔妾说么?”她冷笑,“说不准入宫前身子就不干净了,竟还有脸去伺候皇上,真是让嫔妾不耻。”

    婉芙耐心地听她说完,懒得与?她费口舌,慢慢地开口,“不敬上位,污蔑后妃,按宫规,杖责五十,发配冷宫。”

    “江婉芙,你敢!你一个?私德不检的嫔妃,还敢处置我?”陈常在难以置信,这江婉芙是疯了不成,她不担心自己被皇上处置,敢来责罚她!

    婉芙最后凉凉扫了眼陈常在,出了内殿,对慎刑司的人道:“杖责五十,本?宫会命人看着,不得缺了一杖。”

    慎刑司的太监相?看一眼,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不知陈常在哪里?得罪了泠妃娘娘,竟让泠妃娘娘动怒至此。他们谁都知道泠妃娘娘受宠,不敢不从命,福身应声。

    陈常在在大雨中被拖进慎刑司,至死她都不明白,江婉芙倒底有什么嚣张的资本?!

    ……

    后宫很快都知道了泠妃杖责陈常在一事,翌日的问安,便有人将此事提出来,话?里?话?外无?非是泠妃手段太过狠毒,当初活活饿死了江常在,而今又对陈常在施杖五十,旁人听了,心里?忍不住发怵。

    后宫里?除了皇后,别的嫔妃是没有那个?权利惩处下位的妃嫔,谁让泠妃受宠,正协助皇后主持六宫,这点子规矩也就叫人忽视了。皇后闻言笑笑,没说什么,皇后都没要责罚,那些?下面?的嫔妃哪还敢多说半句。

    前日一场秋雨过去,婉芙就受了风寒。人病了,皇后没再交给她选秀的琐事。

    婉芙这一病正到了下月初,秀女入宫,各封了嫔位。听闻新册封的人中,最受宠的就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萧德音。

    十一月初,婉芙风寒痊愈,乘了仪仗到坤宁宫问安。打帘踏进内殿,一眼望去,殿内坐了许多生疏的面?孔。

    个?个?朱唇粉面?,娇艳欲滴,好?不怜人。

    第102章

    婉芙染了风寒, 没参与冬末的小选,但她并未错过外面的风声。

    大抵皇上确实没有选秀的心思,小选入宫的, 不?过七名秀女。这七人不论是样貌还是气度, 都是拔尖。其中最受宠,要数新封的贵人,萧德音。

    原本萧德音入宫受封的位份是正六品美人, 听说当夜侍寝, 不?知说了什么讨巧的话,哄得皇上龙心大悦, 翌日就下召册封了正五品贵人位份。

    婉芙在众人脸上淡淡一扫, 坐去了主位旁边的妃位上。庄妃不到坤宁宫问安,这位子只有她能坐。

    她落了座,才像是刚想起?来似的,漫不?经心地开口,“妹妹们都是新?人,别?拘束着,坐吧。”

    旁人听她发?话, 才敢坐下身。她们忍不?住偷偷去打?量上面高位的嫔妃,待看清女子那张姿容,呼吸一滞。泠妃娘娘确如传言一般,倾国倾城, 甚是娇美,仿若一朵花,坐在那儿, 将旁人都衬成了绿叶。

    她们刚入宫就听说了这位泠妃娘娘的名号,流言传出的话可不?好听, 都说泠妃娘娘美虽美矣,却下手狠毒,蛇蝎心肠。先是活活饿死了自己在冷宫的嫡亲姐姐,接着敢杖责后宫嫔妃,不?留分毫情面。如此恶毒手段,偏偏这位泠妃娘娘深受圣宠,膝下养着小皇子,后宫没人敢把她怎样。

    众人面面相觑,讳莫若深,都对这位泠妃娘娘颇有畏惧。

    温修容朝各怀心思的在座看去,若无其事地饮了口茶水,心中冷笑,旁人都知泠姐姐恶名圣宠,却没人去深想那些人为何会有今日的恶果。

    她敛了心神,柔柔一笑,“泠姐姐身子可好利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泠姐姐何不?在宫里好好养养。”

    婉芙眸子眨了下,了然温修容的意思,她自然看出了新?妃对她的畏惧,畏惧总比瞧不?上得好,免得入了宫找她麻烦。

    “今儿个是妹妹入宫问安的好日子,我不?到场,岂不?是失了礼数?”

    温修容抿唇笑笑,新?入宫的嫔妃脸色却是不?好看,她站起?身,齐齐福礼,“谢泠妃娘娘挂怀。”

    正殿的戏码,很快传入皇后的耳中,皇后对着妆镜牵了牵唇线,“新?妃入宫,才是热闹。”

    她扶着梳柳站起?身,忽想到什么,笑着开口,“本?宫听说萧贵人喜欢腊梅,吩咐给内务府日日送过去,初入宫就侍了寝,好给她多添添喜气。”

    梳柳觑了眼娘娘的脸色,低头应下声?。

    ……

    御花园

    婉芙裹着狐裘披风,站在梅树下,素手伸出,折下一枝红梅,腕间碧绿温润的翡翠镯子,衬得那只玉手愈发?纤纤可人。

    她将梅花插//进花瓶里,嘱咐千黛折了花瓣,回去带给福儿。

    温修容走在她旁边,看了许久,才迟疑地开口,“泠姐姐打?算一直这样吗?”

    一直这般与皇上置气,在宫里安安静静,没人敢欺负,却也不?得圣宠。她不?知道皇上与泠妃之间又出了什么隔阂,但皇上数日没召泠姐姐侍寝,就是再没眼色也该咂摸出不?对劲。

    婉芙顿了下,摇摇头,“自然不?是。”

    她的福儿还?那么小,若不?得圣宠,日后后宫里皇子多了,该怎么办。

    她多日称病没有动静,是在想,怎么才能彻底打?消皇上的疑虑,让皇上相信她,不?再抓着豫北王不?放。不?然,即便她这回再一次撒娇卖乖讨了皇上欢心,下一回依旧会惹圣怒,久而久之,隔阂多了,皇上渐渐厌烦,对她那些宠爱也会随之消失殆尽。

    婉芙没有多言,这一句已经足够温修容安心。她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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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自己的直觉,皇上待泠妃的情分远不?止此,眼前的女子,绝不?会止于今日的地位。

    两人折了几枝红梅,准备各自回宫。刚绕过一条回廊,就看见?,不?远的长亭里,一女子身着红衣舞裙,身段阿娜多姿,一举一动,眼波流转,尽是风情。

    婉芙觑着那女子眯了眯眸子。小选那日婉芙懒在绛云殿,并?未过去,倒是温修容清楚入宫的七人,她附耳提醒,“这是隅州县令府的幺女,楼氏。”

    隅州偏狭之地,那县令小官怎会养着如此风情的美人,不?仅懂风花雪月,还?能歌善舞,瞧着就是从小教?出来的。

    这女子真?实的身份,面上是县令之女,实际怎么样,旁人都是看破不?说破。

    婉芙敛眸,轻笑了下,“过去看看。”

    ……

    长亭内舞的是惊鸿一梦,楼采女一舞做罢,扭着腰肢为石凳上坐着的男人上了茶水,“嫔妾舞姿拙劣,比不?上皇上宫内的伶人。”

    李玄胤不?咸不?淡地接了茶水,指腹摩挲着杯沿,并?未去饮,闻言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你是朕的妃嫔,不?必与她们相较。”

    楼采女不?解其意,含羞带怯地朝男人看去,妩媚的双眸如山水横波,但凡寻常男子见?了,都要酥酥骨头,偏偏,眼前的帝王看也没看。

    一旁伺候的陈德海忍不?住想笑,心想这楼采女好看是好看,偏生不?怎么聪明,连皇上话里的意思都听不?出来。既然进了后宫,就是皇上的女人,皇上的女人怎么能和伶人相提并?论!再说,这后宫里美人不?少,楼采女确实够美,相比泠妃娘娘,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想起?泠妃娘娘,陈德海眼睛不?禁向皇上瞄了瞄,皇上这气都生了这么久了,竟还?没消下去。泠妃娘娘病了这段日子,皇上哪放得下心,日日召太医问话,听说病情加重,大半夜的,都走去昭阳宫宫门了,硬生生忍了下来。他?看了,竟有些心疼那夜的皇上,从未见?过皇上对一女子上心至此。

    他?正叹着气,耳边就听见?一道熟悉的人声?,“臣妾给皇上请安。”

    陈德海心头一跳,蓦地抬头,瞧见?过来的泠妃娘娘,瞬间热泪盈眶。

    李玄胤看着面前脸颊尚有苍白的女子,捏紧了拇指的扳指,生生移开眼。

    男人不?搭理他?,婉芙也不?见?不?自在,她故作不?知晓楼采女,笑着问道:“问安时妹妹们坐的远,本?宫没瞧清,这位又是哪位妹妹?”

    楼采女眼睛瞄来瞄去,见?皇上冷脸待泠妃,料想泠妃的地位并?没后宫传言的那么夸张。

    倒底是老人,哪比得上她们这些新?人水灵,遂没多少客气,“嫔妾楼氏,想必泠妃娘娘是年纪大了些,眼神才如此不?好。嫔妾这般颜色,竟能让泠妃娘娘忽略了去。”

    说着,楼采女捏起?帕子,掩住唇角吃吃一笑,多么有趣似的。

    婉芙笑意淡下来,她脸色看起?来要比来时还?要白上些许。

    见?泠妃脸色如此难看,楼采女愈发?得意,她大胆地走到男人身边,扯住了李玄胤的衣袖,“嫔妾的舞只跳给皇上一人看,皇上快让泠妃娘娘这个碍眼的离开这儿。”

    这话落下,陈德海根本?不?敢瞧皇上的脸色。大抵也就新?人没脑子,敢去招惹泠妃娘娘,这后宫里,招惹过泠妃娘娘的,有哪个得过好?

    李玄胤眼眸立即沉下,一把拂开女子抓来的手。

    楼采女猝不?及防,身子一歪跌坐在地,瞪大了那双妩媚风情的眼睛,诧异地看向男人,“皇上?”她心中疑惑,冷不?丁触到男人沉下的黑眸,心底竟莫名生出股寒意,她慌乱地垂低头,跪下来,“嫔……嫔妾愚钝,不?知何处惹了皇上不?悦……”

    李玄胤冷冷开口,“不?敬上位,教?养嬷嬷是怎么教?的你规矩,在这儿跪着给朕反省!”

    直到这时候,楼采女还?不?明白,自己哪里失了规矩让皇上不?喜了,她分明按着嬷嬷的话做,分毫不?差。

    李玄胤起?身,经过那女子身侧,衣袖被一道微弱的力道扯住。他?冷眼睨过去,那女子柔柔弱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小声?问,“皇上还?生气么?”

    病了小半月,那张本?来养得圆圆的脸蛋又瘦了下去。她惯是知晓如何让他?消火,过了这么久,他?纵使有气,也慢慢地散了,想发?也发?不?出来。

    李玄胤铁青着脸,“你也知道朕生气?”

    知道还?故意晾着他?,就找了他?那么一次,性子懒得多一回都不?行。她倒底把没把他?放在心上,就仗着他?拿她没法子,这女子,实在狡猾可恨!

    李玄胤愈想愈气恼,不?想听她说那些花言巧语,甩开袖子下了台阶。

    婉芙身形踉跄了下,却没像楼采女那般狼狈。她看着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弯了弯唇。

    片刻,婉芙就转了脸,看向跪在原地的楼采女。

    楼采女后知后觉,皇上方才责罚她,不?是因?为她哪里失仪,得罪了皇上,而是她不?敬泠妃。皇上那句不?敬上位,说的正是泠妃。

    楼采女一时不?解后宫的形势,皇上待泠妃,究竟是什么态度。

    ……

    当夜,司寝司的宫人呈了侍寝的玉牌。陈德海正在一旁磨墨,往那托碟了多看了一眼,今日御花园那事过去,皇上显然对泠妃娘娘还?有心思。

    数日前,泠妃娘娘染疾,撤了侍寝的牌子,今儿看来,泠妃娘娘身子已然大好,若是有心,该看得出皇上的意思,挂上玉牌,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复宠了。

    陈德海心里想的美,待他?眼睛朝托碟里瞄去,瞄上一眼,又一眼,还?不?见?泠妃娘娘的玉牌,陈德海心头一跳。偏那司寝司的小太监好不?好又添上一嘴,“皇上,泠妃娘娘传话旧疾未愈,还?不?宜侍寝。”

    “旧疾未愈?”男人冷笑。

    陈德海头压下去,几乎低的不?能再低,那小太监跟他?一样,硬着头皮垂下脑袋,浑身的冷汗。不?是他?找死要说这句话,是泠妃娘娘警告他?非说不?可啊!

    李玄胤蓦地抬手打?翻了托碟里的牌子,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滚!”

    司寝司的小太监忙不?迭地应话,从御阶上连摔了三?个跟头,头也不?敢回地小跑出了殿。

    小太监跑了,留下一堆的玉牌,陈德海认命地蹲下收拾,他?捡起?来抱到怀里,没等说话,就听皇上道:“雍和斋侍寝。”

    雍和斋,是萧贵人的寝殿。

    新?妃入宫,最得圣宠的就是萧贵人。

    陈德海不?明白皇上什么意思,愣了下,不?敢再想,吩咐宫人备驾。

    雍和斋闻侍寝的信儿,上上下下的宫人开始忙碌。内殿里,萧贵人对着妆镜梳妆上钗,小宫女围在她身边,梳头的梳头,擦粉的擦粉,忙成一团,嘴里说着讨巧的吉祥话。

    萧贵人是个好脾气,不?管听到什么,都只是浅浅一笑。

    伺候在身边的宫人道:“主子真?是好看,笑起?来像朵花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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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妆镜中的女子生得并?不?是十分明艳的相貌,在娇娇艳艳的后宫里也不?出挑,独独颊边生了两个梨涡,为这副温柔平添了和气,那双眸子澄澈干净,仿若不?染尘世一般。

    萧贵人抚了抚发?鬓,很满意这夜的妆容,赏了上妆的宫人两个金豆子。

    听闻圣驾到雍和斋,萧贵人引殿内的宫人前去恭迎。

    萧贵人含羞带怯地福了礼,倒底是刚进了宫,尚抹不?开脸面。

    李玄胤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可还?适应?”

    萧贵人脸上凝着两坨晕红,“有皇上挂怀,嫔妾一切都好。”

    她这些话是教?出来的,后宫女子皆会说这种话。李玄胤忙于政务,鲜少对后宫的嫔妃上心,根本?提不?上挂怀。但她这么说,李玄胤不?会拂了后宫嫔妃的脸面。

    入了内殿,萧贵人端着温好的热汤进来,“皇上日夜操劳朝政,喝多了茶水对身子不?好,这是嫔妾母亲习惯给父亲做的花汤,与寻常的茶水不?同,清淡安神,皇上尝尝。”

    李玄胤漫不?经心地饮下,夸赞两句,那碗汤水只碰了嘴边,不?知尝到没有就开口称赞,显然心神不?在。

    “皇上是……有心事?”萧贵人试探地问出声?,问完才觉得不?妥似的,忙捏起?帕子掩唇。

    李玄胤眼皮子掀了掀,摩挲着碗沿,忽道:“朕想知道,你是以何心待朕。”

    萧贵人惊讶得睁大了眸子,她想不?出皇上话里的意思,依着嬷嬷教?过的规矩,提裙跪到地上,发?誓地举起?手,“嫔妾待皇上之心,至诚,至真?,从不?敢有分毫的欺瞒懈怠。”

    “至诚,至真??”李玄胤咀嚼着这几个字,勾唇轻笑了下,至诚至真?,真?的有人能做到么?他?抬手让她起?来,没在乎其中的真?假,真?真?假假,到了他?这个位子,本?就无所言谓。

    萧贵人扶着宫人的手站起?来,她眸子一动,往自己的茶碗里添了花汤,似是好奇道:“皇上口中的女子是泠妃娘娘?”

    李玄胤不?虞地拧起?眉,冷睨向她。萧贵人重复一遍方才的动作,“嫔妾只是听说泠妃娘娘受宠,胡乱猜的。”

    “起?来,动不?动就跪,谁教?你的。”李玄胤不?耐地捏了捏眉心,颇为头疼,一个比一个让他?心烦。

    圣驾在雍和斋停留了会儿,就回了乾坤宫。

    萧贵人起?身回了内殿,宫人正捧着内务府送来的梅花,她看去一眼,蹙起?眉,“这是哪儿来的?”

    那宫人扬出笑脸,回应:“内务府的公公为讨好主子,日日都送着呢!”

    萧贵人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捧梅花,稍许,敛起?眼色,没再追问。

    ……

    婉芙得知了圣驾到雍和斋又离开的信儿,哄着小来福,眼眸出神,她开始好奇,这个萧贵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翌日到坤宁宫问安,萧贵人称病告假,旁人心知肚明,倒底是新?人,脸儿小,本?来欢欢喜喜地侍寝,皇上竟又折回了乾坤宫,换作谁,谁都得难受一会儿。

    婉芙没见?到萧贵人,出了宫门,她正准备回绛云殿。仪仗走了一半,秋池就急快地到她很前通禀,“娘娘,陈公公把小皇子带去乾坤宫了!”

    此时陈德海这儿是一头冷汗,皇上上朝前,不?知怎么想的,忽地说想见?小皇子,陈德海琢磨皇上的意思,以为皇上要借此去看泠妃娘娘,小心翼翼地回复完,结果皇上登时冷了脸,“朕要见?的是福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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