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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10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黑莲花凭演技修仙》90-100

    第91章

    惊鸟四起, 风声鹤唳。

    蒹葭搀扶着陆吾穿梭在丛林间,沿途滴落的鲜血顺着繁茂的枝丫绿叶滑落,也不知走了有多久, 直到四周静谧安静,连风吹落树叶的声音也听到的之时两人这才停下脚步。

    蒹葭在丛林寻了一处空地扶着陆吾倚靠着树干坐下,看着他肩胛处的伤口颇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去给你找点草药来。”

    陆吾无奈一笑, “不用了,寻常的草药对我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已经吃过药了,休息一会便好了。”

    “真的?”

    “骗你干什么?”

    听陆吾这么说,蒹葭这才放下心来,坐在陆吾面前愁眉不展,“崖底都被那臭鸟砸坏了, 那么多浆果可惜了,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呀。”

    “不着急, 这密林这么大,咱们总能找到一个去处。”

    “可是那妖兽为什么要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得罪她了吗?”

    陆吾沉思片刻, 问道:“你从林中捡到的那个蛋在哪?”

    “在这里!”蒹葭将蛋从自己的百宝袋中拿出来。

    也是奇怪,她其实根本不记得自己有百宝袋这个东西,但就是很自然的用了,不过此刻她无暇顾及百宝袋的问题, 将目光放在面前这颗蛋上。

    “你的意思是说, 那个臭鸟之所以揍我们,是因为我偷了这颗蛋?这颗蛋是她的?”

    “很有可能。”

    “可这上面又没刻着她的名字,我捡到蛋的时候旁边也没见着那只臭鸟, 早知道这颗蛋是她的, 我才不会惹这么大的麻烦。”

    “这不能怪你, 这密林如此之大,无主之物甚多,一颗蛋而已,捡就捡了。”

    蒹葭扬眉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你好好休息,等把伤养好了我们一起打回去,拔了那臭鸟的毛,烤了吃!”

    陆吾无奈失笑,“你怎么如此蛮横无理,虽说我不曾怪你,但事实始终是你误捡了人家的蛋在先,她找回自己的蛋在后,你却要拔了她的毛。”

    蒹葭嘟囔:“你不是说不怪我嘛,那臭鸟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为她说话。”

    “我没怪你,但是非得和你说清楚,更何况,它还是只凤凰,你想把它烤了吃,恐怕有些困难。”

    蒹葭瞪大了眼睛:“凤凰?那只臭鸟竟然是凤凰!”

    陆吾摇头失笑。

    “那这颗鸟蛋怎么办?”

    陆吾沉思片刻,“我修为被封,不宜和她正面冲突,你把这颗蛋留在这吧。”

    “行吧。”蒹葭捧着那颗蛋,恋恋不舍将它放在地上,叹了口气,“还以为能吃到烤蛋的,可惜了。”

    “行了,走吧。”

    蒹葭搀扶着陆吾继续往密林深处走去,两人不知道的是,身后的蛋在他们离开后发出淡淡的红光。

    密林深处并不好走,陆吾的外伤虽然在丹药的作用下暂时愈合,但治愈不了呕血的内伤,他如今急需一个安静的环境打坐疗伤。

    在密林中兜兜转转,两人终于找到一处平坦之地,一苍天古树的树洞内足以容下一人盘膝打坐。

    蒹葭则百无聊赖坐在树洞外,充当着护法的角色。

    其实相比于陆吾,蒹葭的疑惑不比他少,她对自己的过去一片空白,也对未来的自己感到迷茫,甚至于她连陆吾是好是坏也无从得知。

    沉思间蒹葭想起今日在崖底时自己甩出的那张灵符。

    只可惜当时太过凶险,甩出灵符的举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如今回想起来根本抓不住任何细节,更别提妄想透过灵符回想起什么来。

    夜间的风从林间来,裹挟着丛林枝叶的清香,很快便让蒹葭陷入沉睡中。

    一阵细微咕噜的声音传来,不远处齐膝的草丛中滚出一颗冒着红光的巨蛋,一路沿着蒹葭的气息而来,滚到她脚边。

    也不知睡了有多久,蒹葭再次清醒是被眼前一阵若隐若现刺眼的红光晃醒的,打了个哈欠,还没合上嘴,就被眼前的一切震得瞪大了眼睛。

    那颗被她放在丛林间的蛋正静静地待在她脚边。

    蒹葭环顾四周,风平浪静草木摇曳,疑心之际好奇伸手戳了戳它的蛋壳。

    也是奇怪,这颗蛋仿佛有了灵性,被蒹葭一戳,不仅不往后滚,还往蒹葭方向靠了靠,蒹葭觉得新奇,百无聊赖之际还真和它玩了起来。

    “你真的是那只臭鸟的蛋吗?怎么你脾气这么好那臭鸟的脾气那么差?”说完蒹葭一惊,“你不会不是那臭鸟生的蛋吧?难道你也是被它捡到的?”

    蒹葭越说越觉得有可能,“难怪你宁愿来找我也不愿意去找那只臭鸟,好吧,看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暂时就不把你给烤了。”

    或许是听懂了蒹葭的话,崎岖的蛋壳里发出淡淡红色微光,如石头一般厚重的灰色外壳隐约有些透明,仿佛能看到蛋壳里面的东西,好奇心驱使下蒹葭将蛋捧起,凑近了去瞧,倏然间蛋壳悄然裂开一道缝隙,在蒹葭不曾察觉到时,一道红光径直朝蒹葭飞来。

    蒹葭瞪大了眼,下意识往身侧一躲,那原本飞进蒹葭脑海中的红光便径直飞进了陆吾的脑海中。

    “……”她惊恐看着闭眼打坐的陆吾,又回头恶狠狠指着巨蛋,“好哇你,我还以为你和那臭鸟不同,没想到你们是一丘之貉,偷袭我?说,你刚才那道红光是什么东西?不说我就把你烤了吃了!”

    巨蛋中的红光偃旗息鼓。

    蒹葭敲了敲坚硬的蛋壳,见敲不破,又往石头上砸了砸,却依然纹丝不动。

    她泄气地看着这个巨蛋,又担忧地坐在陆吾面前。

    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在陆吾脑海中如走马灯般流转,闭眼打坐中的陆吾仿佛看到了令他极为痛苦的画面,平稳的气息徒然不畅,双眉紧拧,下一瞬猛地睁开眼:“蒹葭!”

    蒹葭看向陆吾,眼底满是惊喜,“陆吾,你醒啦?”她从上到下紧张打量着陆吾,“你没事吧?”

    陆吾一瞬不瞬盯着她,呼吸沉重,眼底还藏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蒹葭被这眼神给吓到了,无比担忧道:“陆吾,你没事吧,刚才这臭蛋发出了一道红光,那道红光就这么嗖一声钻进了你脑子里,你现在没事吧?”

    “没事。”陆吾回过神来,目光偏向一侧,落到面前不远处的那颗蛋上,“这颗蛋……”

    “我现在就把它烤了吃!”

    “别。”陆吾拦住她,解释道:“它没有恶意,那道红光不过是其他人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而已。”

    “真的?”

    “自然是真的,好了,天色太晚了,休息吧。”

    晚间的风有些凉了,陆吾升起了一团篝火,心事重重,显然还没有从那光怪陆离的画面中脱离。

    身侧蒹葭靠在他膝上睡着了,一片枯叶被风吹落枝头,打着旋儿飘落到蒹葭青丝上。

    陆吾伸手将这片枯叶取下,出神看着蒹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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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还不到八岁的稚嫩脸庞。

    他曾疑心她是否就是蒹葭,自己被拉进了画境中,或许蒹葭也被拉进来了也未可知。

    但眼前人失去了记忆,一问三不知,他的猜测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直到他在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中,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远比他在城主灵魂中看到的还要多得多,他明白了一切的起因,也知道该如何结束这一切,正如误入这画境中一般,只有结束这一切,他才能离开这。

    —

    翌日一早,陆吾与蒹葭继续往前走,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一路走来,抱着巨蛋的蒹葭从八岁孩童长成了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稚嫩的脸庞长开后与蒹葭的模样无二。

    这儿是一片齐膝的草丛空地,四周被高耸繁密的树林围绕,风从林间来,吹得草丛如海浪般涌动。

    蒹葭拿着一根笔直的木棍甩在齐膝的野草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陆吾说话,“陆吾,我们究竟去哪啊。”

    “去我们来的地方。”

    “我们来的地方?那是哪里?”

    “我捡到你的地方。”

    “啊,我知道了,悬崖边对不对?但是我们去那干什么?”

    “离开这里。”

    甩着野草的木棍一僵,蒹葭赶到陆吾前面问他:“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你为什么会知道?因为这个臭蛋的那道红光吗?”

    陆吾没有否认。

    “那我呢?”

    “我不会丢下你。”

    “你要带我一起离开这?”

    陆吾反问:“你不愿意离开这?”

    “倒也不是。”蒹葭沉思道:“只是我觉得这个地方挺好的,虽然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但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觉得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什么烦心事都没有,现在要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那说好了,如果你要离开这,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否则,我就当从未认识过你。”

    看着蒹葭澄澈的眼底,陆吾心中蓦然一痛,“你真的会,当从未认识过我?”

    蒹葭面露疑色,“你不会真的想把我丢下吧?”

    “不会,”陆吾伸手,将她的手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第92章

    蒹葭与陆吾在密林中转了几日, 他们在林中兜兜转转,但奇怪的是,蒹葭带着那颗凤凰蛋在林中兜兜转转, 都没有再遇见那只凤凰。

    夜晚林间的风很大,繁密的树枝在月色下摇曳,陆吾自他拥有了凤凰蛋中的记忆中, 修为恢复得突飞猛进,仅靠这几日, 修为便已恢复了六七成。

    见陆吾又入定打坐,蒹葭陪着凤凰蛋玩了一会后也靠坐在他身侧睡熟,只不过两人都不曾察觉到一旁的巨蛋正冒出萤萤的金光,不多时,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巨蛋里缓缓飘出。

    那是一个极为虚幻的幼鸟影子, 仿佛只是一个寄生在蛋中的游魂,浑身上下长着五彩斑斓的羽毛, 隐约冒着金色火焰的余温。

    小凤凰扑腾着翅膀落到陆吾肩头,落下的瞬间浑身火焰消散, 它盯着打坐中的陆吾看了一会,又回头看了眼睡得正香蒹葭,冒着火光的眼睛极为疑惑。

    它试探性的朝陆吾挥了挥羽毛,一道虚幻的火光悄然进入陆吾体内, 下一瞬小凤凰瞪大了双眼, 恶狠狠在陆吾肩上踩了两脚,又朝着蒹葭飞去。

    它小心翼翼落在蒹葭的肩头,伸长了脖子将前额抵在她的额头, 发出哀哀的低鸣声。

    一阵奇异的金光如在水面荡漾而过, 五官舒展的蒹葭眉心渐渐皱起, 一阵从未见过的记忆一股脑涌入她脑海中,像是做了噩梦一般不安,双手紧攥着身侧的衣襟,从无声的喘息中惊醒。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显然还未从那荒诞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抵在她额前的小凤凰绕着她飞了一圈,最后挥动着翅膀,化作一团虚幻的火光进入蒹葭体内。

    蒹葭浑身一震,双眼冒着如火一般的金光,但她自己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兀自腾空而起,望着面前无穷无尽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密林,林间风声呼啸,可她却巍然不动,抬手间风声消散,仿佛天地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缓缓落在陆吾面前。

    陆吾还沉浸在打坐修炼中,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她突然想起在禁地中城主临死前说的那番话:“这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活着。”

    如果说陆吾完全融合了城主的灵魂,那么城主知道的事,陆吾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陆吾倏然间睁开了眼。

    在陆吾眼底,蒹葭似乎看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痕迹,那是她从不周山捡到陆吾后,一直到长安城这遥遥路途中所不曾看到的东西。

    但她没有问,陆吾也没说。

    “怎么了?”

    蒹葭双手托腮问道:“可以再说一遍你从悬崖边上捡到我的故事吗?”

    自蒹葭进入画境被乱石砸至受伤昏迷之后的事她其实没半点印象,只记得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陆吾。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陆吾的话渐渐飘荡在夜风中,很久很久之前的画面在蒹葭脑海中徐徐展开,风雨交加的夜晚,她走投无路浑身是血倒在悬崖边上,前途末路,她似乎只有从这悬崖上跳下去这一个选择。

    就在她生死危机关头是陆吾出现救下了她,将她带了回去。

    蒹葭眉心紧锁,“陆吾,你现在会不会后悔当初救了我?”

    “为什么这么问?”

    “我好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从来不觉得我所经历的任何一件事是别人造成的,我只是在经历我该经历的,做我该做的事,我不后悔我做过的每一件事,我既然做了,自然会承担后果和责任。”

    “那我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也是定数吗?”

    “是。”

    蒹葭又问道:“那我也是你的后果和责任?”

    “是。”

    或许是陆吾眼底的目光太过坚定,蒹葭心中莫名有些触动,她好像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坚定的选择过,忍不住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他颈侧,“陆吾,你真好。”

    这样亲密的接触是从未有过的,陆吾端坐的身形有些许的僵硬。

    “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话音刚落,天空传来一声刺破云霄的怒鸣声,随之一阵狂风袭来,黑暗的天空顿时如大火烧山般被照亮,无数妖兽在林中奔跑窜逃,整个密林都为之颤动。

    陆吾与蒹葭起身朝骚乱方向望去,只见熊熊燃烧的大火正随着密林的树木席卷而来,陆吾带着蒹葭连连后退。

    飞至半空,这才发现不远处凤凰浑身燃烧着金色火焰,翅膀拍下的余火瞬间将底下的密林点燃,见着两人,凤凰仰头一声哀鸣,朝着陆吾方向飞来。

    陆吾功力如今恢复也不过六七成,凤凰乃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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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神兽,实力可见一斑,与其对上只怕有一场恶战要打。

    他带着蒹葭连连后退,颇为狼狈躲避身后凤凰的追赶,不知过了多久,陆吾一个不慎,被身后凤凰翅膀拍出的金色火焰袭中,抱着蒹葭落了下去。

    他们落下的地方,正是当初卷进画境时的断崖。

    已是走投无路。

    陆吾回头望着天穹遮天蔽日的凤凰,聚气成刃,迎面而上,无数狂风和剑气吹得蒹葭的衣裙猎猎作响,她仰头看着陆吾艰难与凤凰对战。

    可凤凰乃是上古神兽,身形之大,陆吾在她面前不过一团火焰便能烧得魂飞魄散的存在,陆吾强忍着被凤凰前爪狠狠抓住时被火焰炙烤得疼痛,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刺入凤凰的翅膀,凤凰吃痛哀鸣一声,将陆吾重重扔下。

    陆吾从地上缓缓起身,一手以剑气抵挡住凤凰朝他袭来的无数金色火焰,另一手指尖微动,口中轻念灵决,无数真气化作剑刃出现在凤凰身后,他大呵一声,漫天的剑雨便朝着凤凰刺去。

    伴随着凤凰发出一声极痛苦哀鸣的是陆吾身后的一声惨叫。

    “啊——”

    蒹葭浑身是血趴在地上,后背已是血迹斑斑,血迹一点点滴落在地。

    千回百转间漫天的剑雨消散在空中,陆吾竖起屏障将两人隔绝在其中,以此来阻挡凤凰的攻势,他跪倒在蒹葭面前,看着浑身是血的她又回头看了眼屏障之外的凤凰。

    他认得蒹葭后背上的伤,那是被他的剑刃伤到的痕迹。

    可他刚才明明是将剑刃刺进了凤凰的后背。

    “为什么会这样?”

    蒹葭忍痛不语。

    陆吾将她抱起,“我带你离开这里。”

    “别走。”蒹葭拉着陆吾的衣袖,说:“你不是想离开这里吗?你看。”

    蒹葭满是血迹的手指向半空中,只见那原本漆黑一片,连光照都照不进的地方此刻却好像被人撕开了一条口子,刺眼的白光顺着那条口子刺破这黎明前的黑暗。

    她低声在陆吾耳边说:“是我的血。”

    陆吾却咬牙道:“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你还不明白吗?想要离开这,就得杀了凤凰,可是你的修为还未完全恢复,是打不过她的。”

    身后的凤凰仿佛失去了理智,燥怒地拍打着翅膀,以无数金色火焰拍打着那道屏障。

    屏障自头顶应声裂开一条缝隙,再强大的阵法也无法抵御上古神兽的真火。

    “但你可以选择杀了我,我和凤凰一体,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你杀了我,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再丢下你!”

    “我知道城主创造这个画境的用意是想让你杀了我,让我怨恨你,可是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恨你,陆吾,杀了我吧,你心里很清楚,这只是一个幻境而已,我不会真的死去,我只是会有一点点疼而已。”

    “别说了,我先带你离开这。”

    蒹葭看着身后的凤凰,微微一笑,心神微动,一柄足以划破云霄的长剑自天空那道狭窄的口子呼啸而来,落在蒹葭的手中。

    “太阿剑。”

    这一切只发生在须臾之间。

    锋利冷冽的剑身倒影出陆吾震惊的目光,下一瞬,一抹温热的鲜血撒在陆吾下颚,太阿剑无声落地,头顶愤怒的凤凰在震慑天地的哀鸣声中被金色火焰吞噬,渐渐化作飞灰消散不见。

    喧闹的天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天空中那道狭窄的口子如旋涡般越来越大,渐渐覆盖整座漆黑的天空,狂风之下,陆吾抱着蒹葭冷却的尸身木然站在原地,他仰头看着天空方向仿佛在看着什么。

    一道白光将整个画境照得失真,在这道强光之下陆吾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眼,他已经回到了人间。

    窗户大开着,放在桌上的画卷被窗外的风一吹掀起一角,茂密的丛林漫山的大火,渐渐与这画卷烧成灰烬。

    团子风风火火带着屋外的人从窗户一跃而进。

    “臭猫!把我的锦囊还给我!”霓裳推门而入,冷不丁看到屋内陆吾抱着蒹葭这一幕,又惊得连忙转身,“师叔,我不知道您在,霓裳冒犯,先告退了!”

    关门声传来,陆吾怀中的蒹葭探头看了门口一眼,对陆吾笑道:“夫君,把我放下来吧。”

    回到人间,她脖子上的那道剑痕也随之消失不见。

    陆吾却充耳不闻。

    蒹葭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没事,我都说了,只是一个幻境而已,我不会真的死去,我还好好地活着。”

    第93章

    正如陆吾在画境中猜测的那般, 画境中的时间和人间的时间流逝并不对等,他与蒹葭在画境中这几个月,人间也不过须臾而已。

    房间的门被霓裳小心掩上, 陆吾却还保持着抱着蒹葭的姿势。

    蒹葭知道他是为何失态,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放我下来吧。”

    陆吾还沉浸在蒹葭拔剑自刎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直到窗外一股凉风吹入,吹散他脸颊一侧鲜血的温热这才回过神来, 手微微一松,刚想说话,蒹葭却紧紧抱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但是现在请你什么都不要说, 等长安的事了了之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好吗?”

    陆吾知道蒹葭的顾虑,不想就此说破是不想让彼此这么快就陷入两难的境界, 轻叹一声,“好。”

    长安之难迫在眉睫,原本藏于皇宫内的山河洛书一天找不到,城外虎视眈眈的妖魔便一日不会退去, 但如今山河洛书是何时遗失的都无人知晓, 更何况还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它。

    饶是陆吾,暂时也毫无头绪。

    但蒹葭却有些想法。

    “山河洛书既然能打开不周山的封印,那么其失踪必然与妖魔有关, 神通广大, 能进长安城, 还能将手伸进皇宫的妖魔可不多,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蒹葭回想之前在溪洲宴时有过一面之缘的三皇子,“我与三皇子在溪洲宴见过一面,我觉得那位三皇子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而且,他四周有魔气。”

    陆吾沉思片刻,“既然如此,明日我去会一会这位三皇子。”

    “我也去!”

    ——

    翌日便听闻三皇子与七皇子在大昭寺为陛下祈福,声势浩大,一早大昭寺的庙门前便被大批披盔戴甲的皇城守卫驻守在外,拦下前来进香的百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拦着我们不让进?”

    “这是谁来大昭寺上香?这么大阵仗?”

    “你还不知道呢?听说是三皇子和七皇子来大昭寺为陛下祈福。”

    “三皇子?还有七皇子?”

    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中,长街传来踏踏马蹄声,不多时,俩男子身着锦衣骑马而来,周身气度不同于四周伸长脖子的百姓,贵气逼人,齐齐在寺前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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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穿着白色锦衣男子笑道:“我听闻三哥前几日在皇宫中抓了一名妖魔,怎么不见三哥将那妖魔交给我北镇抚司衙门?”

    三皇子抬头注视着前方大昭寺的匾额,淡言:“妖魔是在皇宫抓住的,我禁军抓妖魔,还需你北镇抚司点头?”

    “三哥说这话倒是没说错,不过既然这妖魔能瞒过三哥的眼睛潜入皇宫,看来三哥的禁军也是时候好好敲打整肃军纪,毕竟父皇的安危可都在三哥手中。”

    三皇子目光冷淡看了七皇子一眼,并未说话。

    守在大昭寺门前的方丈迎了上来,双手合十微微点头示意后说道:“二位殿下请随我来。”

    两人随方丈进入大殿,由小僧尼奉上供香后跪在面容肃穆的佛像前诚心跪拜。

    一缕檀香缓缓升起,却于半空中拦腰斩断。

    一道快到几乎无人察觉的残影出现在大殿,瞬息便到了七皇子后背,锋利的爪牙上布满黑色狼毛,朝七皇子抓去。

    还未察觉到的七皇子叩首跪拜,一侧的三皇子却感知到了什么,一把将身侧的七皇子狠狠一推,蒲团前一个尖锐的爪印深入青石板中。

    未得手的妖魔看向一侧的三皇子,十指狼爪尽现,脸色凶狠抓向三皇子。

    三皇子看向一侧悬挂的佩剑,铛铛几声清脆的巨响传来,殿外驻守的守卫闻言拔剑而进。

    眼看打草惊蛇,妖魔不再与三皇子缠斗,飞身出大殿,三皇子提剑紧随其后,日光下,一剑将那胆大妄为的妖魔刺穿。三五名守卫横剑在那妖魔颈脖处将其拿下。

    三皇子冷声道:“押下去!”

    “是!”

    在殿外围观的百姓目睹了这一幕,纷纷叫好。

    唯独站在殿内的七皇子脸色阴翳,冷哼了一声。

    不远处蒹葭与陆吾混迹在百姓人群中,听着四周百姓对三皇子赞不绝口的话,低声问道:“不知道是离太远还是为何,今日在这三皇子身上我没看到魔气,夫君,你有看到吗?”

    “没有。”

    “这就奇了,那日我看得清清楚楚,他身边的魔气很重,今日为何什么都看不到了?”

    陆吾沉思片刻,目光看向三皇子方向晦暗不明,半晌才说道:“或许是那日你看错了。”

    “怎么可能!我绝不会看错!”

    “好了,此事不必再提,你先回去休息,我要进宫一趟,向师兄禀报画境一事。”

    蒹葭对陆吾轻易下的结论并不服气,却并未再说什么,直到夜色微深,这才带着团子悄悄潜入三皇子府。

    方至后院,大队亲兵从院中巡逻而过,蒹葭与团子藏匿在丛林中,远远瞧着书房烛光下三皇子的剪影。

    团子瞪大了双眼左顾右盼,疑惑问道:“莫非是你看错了?这三皇子府上并未有什么妖气,”

    蒹葭咬牙道:“我都说了我不可能看错!你再废话就别跟着我!”

    话音刚落,书房中坐着阅书的三皇子倏然站了起来,打开书房的门,站在门口望向蒹葭方向。

    有那么一瞬间蒹葭差点从草丛中跳出来,无他,实在是三皇子望向蒹葭的目光中充满了笃定,仿佛预料到了蒹葭就藏匿在这。

    草丛中蚊虫甚多,待了一小会蒹葭只觉蚊子全围在自己四周,偏偏她还不能动,一动三皇子便能发现她的踪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站在门口乘凉望月的三皇子终于低声笑了一声,转身回了书房。

    蒹葭连忙从那草丛中钻出,在院中绕了一圈,来到书院后窗,她悄悄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于缝隙中窥探三皇子的踪迹,但奇怪的是刚才还在书房中的三皇子,此刻却不见人影。

    正疑惑之际,身后蓦然出现一个身影。

    “姑娘可是在找我?”

    蒹葭一惊,心底直发憷,心中揣测三皇子是如何到她身后的,她竟然没有发现,而她身侧的团子在三皇子出现的瞬间早已跑得没影了。

    但事已至此,蒹葭只得硬着头皮回头,笑道:“见过三皇子。”

    “你既知我是三皇子,应该知道夜探我府上是何罪过。”

    “不知三皇子要如何处置我?”

    三皇子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她,“几日不见,你看起来比之从前很不一样。”

    蒹葭脸色一僵,还不等她细细揣摩三皇子这话中的用意,眼前一阵恍惚,喉间一紧,待她回过神来已被三皇子钳住喉咙压在墙角动弹不得。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蒹葭彻底看清了三皇子眼底聚着的一团黑沉沉的魔气。

    “你……是你!”

    三皇子微微一笑,“我说过,再见面,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蒹葭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他,锦官城护城大阵绞杀城中百姓,她与陆吾拼死抵抗之际,他曾经出现过。

    “你到底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夫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我是谁了,不过你今晚是没有机会了,因为我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紧掐着脖子的手徒然收紧,但下一瞬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紧攥的手心缓缓松开,疑惑的眼神中充斥着些许的震惊,“凤凰胎?你找到凤凰胎了?”

    蒹葭不知道他所说的凤凰胎是何物,但凭他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一招便让自己毫无还手余地而言,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她双手捂着颈脖,连连后退,“什么……什么凤凰胎?”

    魔君并未回答她的话,在他眼中,蒹葭体内蕴藏着一只金色的凤凰蛋,见到这一幕,魔君竟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命数如此,没想到还真让你找到了!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能让你走了!伏狼!出来!”

    夜色中一黑色人影悄然出现,来人蒹葭并不陌生,正是今日在大昭寺中出现的那只狼妖。

    “主人有何吩咐!”

    “我有要事要出城一段时间,你留守在此地,对外宣称我病了谁也不见。”

    “可是主人,我们还未找到山河洛书,您有何要事比山河洛书还要重要?”

    魔君打量着蒹葭,“自然比山河洛书要重要得多。”

    蒹葭眉心紧皱,一张灵符悄然出现在魔君身后,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幻化出无数张灵符,将魔君与那狼妖团团包围在其中。

    魔君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但他显然低估了蒹葭吞噬凤凰胎之后的实力,无数灵符燃起凤凰业火将魔君所出招数尽数吞噬,蒹葭见状拔腿就跑,根本不敢往后望,她深知自己的灵符挡不住他太久,但只要自己能逃出三皇子府,他就奈何不了自己。

    眼看长安城大街就在眼前,后背一痛,蒹葭闷哼一声从半空直直坠落。

    她看到魔君的身形就在身后不远处。

    蒹葭心凉了半截。

    入体的魔气将她体内真气封存,一时间她竟然连灵符都无法调动,眼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蓦然落入一个熟悉的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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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中。

    抬头往上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蒹葭一时间委屈得不得了,抱紧了陆吾,“夫君,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

    第94章

    陆吾于半空中将蒹葭接住, 回头的瞬间恰好与魔君四目相对,哪怕如今魔君已然改头换面,隐去了自身的痕迹, 在陆吾这个死对头面前依然无所遁形。

    魔君并未追上去,眼睁睁看着陆吾将蒹葭带着。

    身侧的伏狼心有疑惑,“魔君, 属下不明白,那女子为何比山河洛书还要重要?”

    “自然重要, 一个体内有凤凰胎的女人,你说重不重要?”

    “凤凰胎!您是说……”但他并未呼之欲出的话说出口,只是以震惊且灼热的目光看向蒹葭离开的方向,脸上带着激动的笑意,“那可否让属下将这女子抓回来?”

    “你不是她的对手, 这件事本座亲自去办,不需你插手。山河洛书的下落如何了?”

    伏狼低头, “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山河洛书的下落。”

    魔君微沉了脸色往书房走去, 心中却暗自揣测,山河洛书在皇宫几百年,从未听说过任何遗失的消息,既不是那群修仙之人拿的, 还会有谁对这山河洛书感兴趣?

    ——

    回到万剑山庄的蒹葭刚落地便察觉到体内真气不对劲, 魔尊那一掌并未伤她肺腑,只是周身真气的运转受到了限制,可她看陆吾脸色并不敢说话, 毕竟今日是她自己自作主张夜探三皇子府, 让自己身陷险境不说, 还差点折在那里。

    陆吾径直进了万剑山庄,迎面而来的霓裳刚想说话却在看清陆吾表情的一瞬间闭上了嘴,看着他身后的蒹葭,以口形询问怎么回事。

    蒹葭冲她摇了摇头。

    陆吾回头,“找我什么事?”

    “……”霓裳竟愣了片刻,半晌才说道:“大师兄最近在追查陛下离体的一魂一魄,想让我来找师叔您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追魂灯。”

    陆吾从乾坤袋中取出追魂灯交给霓裳,霓裳接过后识趣离开。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两人,蒹葭犹豫着今晚要不要将体内真气运转受阻的事说出来,就听见陆吾低声说道:“过来,我给你看看。”

    蒹葭慢吞吞走过去,朝他伸出手。

    陆吾把上她的脉搏,片刻后眉心越来越紧,蒹葭心虚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

    “坐上来。”

    “嗯?”

    陆吾指着床榻,“坐上去,我替你调理一下。”

    蒹葭一边坐上床一边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

    “对不起,今天是我太任性了,没经过你同意擅自去了三皇子府,还好有你,否则我可能就折在那了。”

    陆吾双手抵上蒹葭后背,在蒹葭喋喋不休的话语中开始输送真气。

    “你别生气,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我这一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那个妖魔假扮的三皇子说了,山河洛书并不在他们手中,他们也在找山河洛书,诶,对了,夫君,你知道附身在三皇子身上的妖魔是谁吗?”

    “是魔君。”

    “魔君!是你在不周山同归于尽的魔尊?他竟然没死?那今日在大昭寺你没认出他吗?”

    “正是认出来了所以才不许你去,没想到你自作主张。”

    蒹葭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真气入体,蒹葭经脉痛得一颤,但她咬牙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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