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被她盯的心里直发毛,最后目光闪烁,不敢再直视姜芙。
二人一站一坐僵持半晌,这份僵持终在姜芙的一声冷笑中结束。
万般自在无言中,姜芙冷笑着扭回身,仍旧抬眼只望着牢墙上方的窄窗,就似沈姜氏方才来时那样。
而后无论她如何再唤,姜芙都只保持着那一个姿势不再理她。
“芙儿.......芙儿........”无论她再唤几次,姜芙仍旧不理会她。
这下闹的沈姜氏有些后悔,悔自己方才说话没有再婉转些。
正不知如是好之际,牢头大步朝这边行来,因得身上挂了许多钥匙,走起路来叮当响个不停,离好远都听得见。
“夫人,时候差不多了,一会儿会有巡查过来换班,您在这里诸多不便。”
经牢头提醒,沈姜氏自知不能多留,她更不愿意为了姜芙而惹麻烦,她见劝说无果,也只能悻悻离去。
遥遥听见牢门响动,不多时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一束光透过窄窗正打在姜芙苍白毫无半分血色的脸上,独剩她一人时,终再也绷不住,闭上眼抱着膝独坐原地嚎啕大哭起来。
自那日她被人从府邸押到此处,她也不知过了几天几夜,恍惚中似过了许久,又好似只是眨间之瞬。
她浑浑噩噩,不大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更不大相信崔枕安真就抛下她独自离开了。
毕竟前不久他还说会与她白首,还说有她是他的福气......
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副模样了呢?
身后的伤口自那天起就再没换过药,折腾了几日下来,背后伤口重新绷开,血色顺着白色的囚衣直线而下,在背脊处染出一条红线,血色干涸,又凝成了暗红色,最后衣料同背后的伤口黏在一处,反复几次,伤口越扯越大。
背后的痛楚袭来,却远不及姜芙心上的伤口半分。
她本以为,自小寄人篱下,终可以与自己心上人在一起,哪怕居所寒酸,哪怕被人监视,她仍甘之如饴,从未抱怨过。
她终觉能在阴差阳错之下嫁给了崔枕安,是老天给她唯一的一次偏爱,可到了今日她才知道,她姜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姜芙就是那个随时都可以被人丢弃抛下的东西。
闭上眼,少时的坎坷,姑姑家的苛待,姐姐们的折辱,桩桩件件她都记得,每日过的是何等压抑无望她都记得。
后来崔枕安成了她命中的一束光,正是这束光撑着她一点一点长大,也是崔枕安,亲手熄灭了这道光。
至此姜芙终于明白,她这一生,不会有任何人疼她怜她在意她,她是一叶飘萍,一株无人在意的野草。
或是她早该死了......
心口似被人剜了一刀那么疼,手紧紧扯着心口处的衣襟,用力到将胸前的皮肤都扯得紫红,仍驱不了那种锥心的疼。
嘶吼、沉鸣,心痛依旧。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仍似脱了水的鱼,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长手,紧紧的扣在她的喉管之上。
此刻的姜芙绝望无依,她明明想破口大骂,但是除了哭喊,愣是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讲不出。
只能拼尽全力却毫无用处的哭喊。
迟钝了这么些天,姜芙独坐牢中苦苦支撑,终在姑母来后世界彻底崩塌。
她真的再也撑不住了。
哭声响彻整间牢房,最后哭的累了,身子朝一侧歪去,发出一生沉闷的响声。
正在夏日里,牢中阴冷,好不容易出了牢见了天光,沈姜氏才松了一口气。
若非逼不得己,她才不会来这般晦气的地方。
她有意在日头下站了良久,似驱了在牢中染的满身污气。
再回到沈府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这两日因得京中出事,沈府便成了众矢之的,也不知哪个挨千刀的在外乱传,说是沈府与崔枕安里应外合助他潜逃。
沈姜氏这回跑这一趟,亦是害怕姜芙脑子一时不清,说错了话才跑去说道两句。
当沈姜氏入了正堂之际,堂中众人齐齐向她看来,原本还抱有星点希翼,却在瞧见她霜打似的脸色之后神色也跟着黯然下来。
“夫人,此去如何啊?”沈齐端坐正堂主位,素以精明著称,凡事只瞧看一眼,便能知个七八,虽已猜到了结果,仍开口一问。
沈姜氏扬了扬手里的帕子,懒得开口,径直坐到旁的檀木圈椅上,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姜芙这死丫头,也不全是傻的,没等我说几句话就急了,再不理我,早知道我就不该跑这一趟,惹了一身腥。”
堂中一侧坐着的两位女子,一位名唤沈珊,一位名唤沈瑛,年纪约摸十七八岁,长相相仿,倒是中上之姿,正是姜芙的两位表姐。
二人对视一眼,沈珊这才开口道:“母亲,她会不会蓄意报复,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咱们身上,毕竟当初这门亲是父亲将她推出去的。”
这正是沈家人此刻最怕的。
不怕她什么都不讲,只怕她胡言乱语一通,把所有事都推出来,这样一来弄不好整个沈家都得跟着倒霉。
提到姜芙,沈瑛最是愤恨,干脆直接在堂上破口大骂起来,“早就看出她是个丧门星,收留她就准没好事,她若是聪明的,就把事儿都自己揽了,若是敢推到咱们沈府头上,小心她往后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母亲,她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那就让我去同她说说,我看她在我面前胆敢造次!”
经她这么一闹,沈姜氏更是头大,厌烦的朝沈瑛摆了摆手,“这节骨眼儿上你就别闹了,我估摸着姜芙不会那么蠢,崔枕安逃跑一事咱们并不知情,她也未必有心推在咱们身上。”
沈瑛抿了一口茶,言辞越发刻薄,“现在最好是上面赶快将她提审了,反正也是废物一个留着也无用,多留一日更是夜长梦多。快些斩了这事儿也就算结了,圣上也能消气,免得弄得咱们沈府上下不得安宁。”
......
牢中每日只给两餐,到了傍晚时,有狱卒提了饭食前来。
行到姜芙所在牢口,狱卒没好气的扯了钥匙开门,锁链声响扰人,随着牢门自外打开,狱卒将饭食放到门口不远处,还一边叫嚷着:“吃饭了吃饭了。”
姜芙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狱卒没什么好脸色,目光移在午时放在此处的碗上,见星点没下,也不管不顾的抬手轰了上面的苍蝇,苍蝇贪婪,轰了又落,狱卒伸手便将碗端回,似倒泔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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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将碗里的饭食倒在手边木桶中,起身前又唤了句:“吃饭了!”
姜芙仍没反应。
牢中光线昏暗,在这角度看去姜芙一动也不动,似个死人,狱卒不禁警惕,毕竟人还没提审,若出了什么事那可就是她的责任。
她解下随身的长棍伸过去,在姜芙的背上轻轻推了两下,“唉,吃饭了,吃饭了!醒醒,别睡了!”
见仍没动静,狱卒不免有些紧张,走得近了些,用长棍抵在姜芙的肩上,将她整个人翻过来。
她身板单薄,翻动她用不了多大的力气,待人被放平之后,借着窄窗透进来的光狱卒瞧见,姜芙的两只鼻孔处血肉模糊,血色不知何时染了大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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