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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早看着柏严脸上很浅的笑意,总感觉不会这么简单。
去查档案,第一件事就是离开教室。
可目前,他们还面对着一道障碍。
语文老师走向他们。
“赶快回到座位去!”她脸上带着恼意,凶悍得吓人。
说着,她还伸手握住了最前方于泽辉的手腕。
言早在这个时候打量教室中的人,史沉也坐在他的座位上,没有抬头。
整间教室变得越来越阴沉,这份阴沉也反应在所有学生的脸上,让言早没有办法再去欺骗自己这里是真正的世界。
对比他们刚来到这里时险些迷失的经历,真是恍然如梦。
言早揉了揉眼睛,她似乎找不到金语语和周滂了。
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她在他们俩的座位上找到了他们,可他们长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和班中其他人没有区别。
而其他人,面部五官似乎也逐渐平滑,配合着阴沉的脸,格外奇怪。
变得更像 那些黑色怪物。
在言早思考的时候,语文老师与于泽辉的冲突加剧了,但好在于泽辉的力气更大些, 他奋力挣脱,把语文老师推倒在了讲台上。
趁着这瞬间,柏严拉着言早的手,跑出门外。
而剩下三个人看到他们逃走,也跟了上来。
忽略教室中的惊呼声,何美娜苍白着一张脸,她终于不再干呕,却又有些担心:“我们不会和我上次一样吧?”
但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所有人在一起,还是因为规则不再限制,他们的身边并没有异变,他们也没有重启这次循环。
在下楼的过程中,于泽辉不住揉搓着自己的手腕。
疼痛难忍,他撸起袖子,看见手腕上深深的一道青紫色痕迹,咋舌道:“力气真大。”
第25章
三楼的主任室存放学生档案。
a楼每层的布局都相仿,而主任室就在五楼的教师办公室位置。
好歹不是和五楼一样的厚重金属门,看着眼前紧锁的木门,言早心想。
但五楼的门后究竟有什么,至于那么保护?
抛掉这个想法,言早看见柏严抄起门旁的椅子开始砸门。
木门上的白漆片片剥落,巨大的声音引起了不远处学生和老师的注意。
看着他们逐渐靠近,罗郁刚刚才停下的眼泪又有流淌的趋势。
于泽辉小声催促:“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
终于,门上被砸出一个洞,柏严把手伸过去,从里面打开了门。
他们飞快地进入主任室,又把门锁上,听着门外的骚乱渐渐平静。
主任室只有一张靠着窗子的办公桌,房间两侧墙都是杂物柜。
柏严和言早去翻左边的杂物柜,里面大多是学校的档案。
言早看着中间被染黑了一大片的学校布局图陷入沉思。
右边的于泽辉与罗郁也一无所获。
去搜集办公桌的何美娜却兴奋地叫出来:“快来看这个!”
她在抽屉中找到两个蓝色文件夹,里面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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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着他们这一级所有人的档案。
罗郁颤抖着手接过,胡乱地向后翻。
何美娜有些诧异地阻止她:“找首字母,不然这五百多张得翻到什么时候?”
罗郁点点头,嘟哝道:“严,y、y ”
其他人也凑近,看着她手中的档案。
可罗郁紧张之下,翻得太过,越过了“y”,翻到了“z”。
第一张,就是他们熟悉的名字。
看着周滂的档案,他们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不仅仅是因为回忆起了曾经站在一起的朋友,还因为, 档案中的照片栏上贴着的景象,是昏暗房间中的一摞相纸。
文件夹从罗郁手中跌落,她飞快地拿起第一本,找到“j”开头的,翻了一会儿就找到了金语语的那页。
照片上的金语语趴伏在地上,身边是花花绿绿的呕吐物。
“这是什么意思?每个人的死法吗?”罗郁嘴唇嗫嚅,半晌才说出话来。
下半本在何美娜和言早的手里,言早翻到“s”,看到了史沉残碎的身体。
罗郁见没有人理她,咬着嘴唇翻开“h”,在何美娜的照片栏看见了一片像水一样流淌的蓝色。
她把这张档案页撕下来给何美娜,然后强忍着眼泪翻开了属于她的那页。
除了那张照片不是她的以外,没有什么奇怪的。
照片上是一扇打开的窗户,窗帘被风吹扬起来,窗外一片黑暗,像是不经意拍摄于晚上的一张摄影。
“什么,什么意思啊 ”罗郁表情扭曲。
何美娜也看着自己的那张照片发怔。而罗郁已经飞速地抢过第二本档案,翻到“y”开头。
她先是找到了于泽辉,他被一团黑色缠绕。
然后是言早,干脆整张照片上只有黑色。
“他”的档案,却始终没有出现。
既然“他”连他们的档案都可以更改,那么抽出自己的那张也没有多难,言早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吓唬他们!还是耍弄他们?
看着自己那页照片上的一片黑暗,言早心中却莫名释然,她问柏严:“你不看看你的吗?”
他摇摇头:“我不用看。”
言早赞同,有时候不看也是好的选择。就好像人如果可以提前预知自己的未来,除非意志坚定,否则一般只会走入两个极端。
比如现在的罗郁,就走入了极端的绝望。
罗郁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力气,几乎可以说是陷进椅子里。
她双手捂住脸,无助地哭着:“我不想死 ”
被她一哭,窄小的办公室中的氛围更加诡异。
而何美娜本来压抑下去的恶心,在刚才看到史沉的“照片”时又攀至顶峰。
门外静悄悄的,想来上课时间,老师和学生都不在走廊。
何美娜想去厕所吐,却不敢一个人。
她轻轻拽了拽言早的外套,小声说:“能不能和我一起去趟厕所。”
言早看向她乞求的眼神,终于还是点点头。
和其他人说过后,言早和何美娜就出了门。
走廊中的老师同学都消失了,让她们松了一口气。
从办公室到厕所,几乎要把整条走廊走一遍。
刚开始几步,何美娜还战战兢兢,但是随着没有任何异状出现,她又开始说话。
言早不住点头,而因为走廊太过空旷,何美娜的声音不停地回响。
路程已过半。
突然,何美娜的声音还在走廊中回响,人却不见了。
言早察觉到这一点,侧头看,发现身边只有空气。
又来了
四周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言早想,这次又要她做什么?
她向回走,回到了刚才离开的办公室门口。
这次的门没有锁,门板也光洁如新。
言早打开门。
门后是一张熟悉的脸,那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教导主任抬头,他的脸忽明忽暗。
不是言早的错觉。
言早这才发现,世界这次的滤镜是灰蓝色的,像是沉在水底。
教导主任“啊啊”地开口,声音嘶哑。
言早就这么看着他的五官瞬间回缩,变得平滑如镜,而他的皮肤也渐渐变暗
又是黑色怪物!
究竟是老师和学生变成了黑色怪物,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是黑色怪物?
顾不上多想,在他,还是说,它,站起身来要向言早扑过来时,言早退后两步,重重摔上了主任室的木门。
听着背后挠门的声音,言早拔腿就跑。
跑进楼梯间,本来是红色的标识在灰蓝色的滤镜下变成了紫色,写着大大的“3f”。
言早想起自己看过的恐怖小说,里面都说遇到了鬼要向楼上跑,但是言早却始终没有搞懂为什么。
于是现在她也遵从本心,向楼下奔去。
随着她的绕圈,紫色标识变成了“2”,又变成了“1”。
希望就在前方了,言早真想直接跑出这段回忆。
拐出楼梯间,又走了没几步路,言早看到了发光的出口。
可何美娜的描述也突然涌入她的脑海。
何美娜说:“那不是楼梯口。”
言早鼓起勇气,还是走了出去。
穿过那个发光的门口时,言早眼前光芒大作,可下一秒,言早就知道自己错了。
她又回到了“3f”标识下!
空气中倏忽变得湿润,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汩汩流出。
水顺着楼梯间向下流淌,像是人造瀑布,在言早可以看见的地方,一楼和二楼都被淹没。
而现在,水已经漫到了站在三楼楼梯口的言早的脚踝。
言早无奈,只能向上爬。
她逆着水流,想要寻找水是从何而来,但即使她狂奔,水也在她身后一点紧紧跟着。
到了五楼,水面上升的速度慢下来一些。
言早经过a503,从门缝向里看。
门中的同学都低垂着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流入教室的水不对劲。
教室很昏暗,让言早看不清他们的五官。
他们几乎要融入黑暗中,撕扯掉自己的伪装,露出黑色的内里。
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言早低头看向已经到了自己膝盖的水,它冰冷刺骨,泡在里面,让言早觉得腿都变得麻木。
言早继续向前走,越来越湍急的水流让她确信自己离源头越来越近了。
在言早走到厕所门口时,水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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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过了她的腰际。
水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言早奋力地向里面走,听见了“哗啦啦”的声音。
在她听到声音的瞬间,整个世界就好像“啵”的一声被拔掉了塞子的浴缸,水飞速流下去,全都消失不见。
只有她湿漉漉的衣服可以证明它们曾经来过。
水退去,言早却还控制不住自己地往里走。
在厕所的里面,她听见了何美娜的声音。
第26章
萦绕在言早耳边的是何美娜的笑声。
衣服贴在言早的身上,时不时有冷风吹过,让言早觉得分外冰冷。
言早试探着开口:“何美娜?你在吗?”
何美娜没有回应她,但厕所里的笑声停下了,只有“哗啦啦”的水声重新出现。
言早抬头,洗手台上的镜子被打湿,水蜿蜒流淌,流下难看的痕迹。
昏暗。
本来整栋大楼就很昏暗,但是此刻厕所中却好像被剥夺了所有的色彩,像是古老的黑白电影。
镜子中的人面色苍白憔悴,几缕头发贴在脸颊边上,怔怔地看着自己。
言早打开镜子旁边灯的开关,灯泡闪了几下,又熄灭了。
与此同时,声音再次响起,尖尖细细,是言早熟悉的另一个人。
言早走进厕所,看见了何美娜,和她身边的 金语语。
几乎只是一瞬间,言早就能断定何美娜不是2020年的那个,也怪不得她在刚才听不见她的询问。
言早内心复杂地看着金语语,几次循环下来,她几乎都要忘记了她的长相。
而金语语在何美娜身边,聚精会神地盯着不断从里面被敲打的厕所隔间门。
门外,一根拖把与地面形成三角形,顶住了门。
门里的人无法出来。
何美娜抱着胳膊,站在门外,脸上俱是不屑。
“拜托,你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了?去找老师?”
门里的人听见了门外的声音,似乎知道了被关起来的原因,推门的声音停滞了一瞬间。
金语语将“哗啦啦”淌着水的水龙头关掉,水龙头下是已经装满了水的塑料桶。
何美娜接过塑料水桶。
言早想去阻拦,却又穿过了她们俩的身体。
“停下来!”言早气得跺脚,向着微笑的何美娜大喊。
何美娜惊惧地左右环视,小声问金语语:“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金语语蹙起眉,摇头。
看来有点用,言早又开始对着她们大喊,但是只有第一次奏效,后来她们似乎都完全没有听见。
何美娜忽略心底的异样,踏上隔壁隔间的马桶,举起拎着的塑料桶。
言早生气地去抓何美娜,但她的手穿过了何美娜,也同样穿过了厕所隔间的门。
穿过去了?!
言早钻进那个紧闭的厕所隔间,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的头发很短,还有些乱,像是自己用剪刀胡乱剪的。
现在,“他”正低垂着头,看着地上。
言早惊恐地发现,隔间中,“他”的身边,有很多黑色怪物围绕着“他”。
怪物可以看见言早,它们的头随着言早的动作转来转去。
但是它们没有伤害她。
言早看见,它们的黑烟不断冒出,它们似乎每一个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哗啦 ”一声,是何美娜踩上马桶后,把水倾倒而下的声音。
“哎呀,讨厌死了,还溅到我衣服上了!”何美娜不耐烦地咕哝道,说罢,就和金语语离开了厕所。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
之前几次也是。“他”似乎是在用沉默来保护自己。
黑色怪物被浇湿,连言早也被浇得透心凉。
她碰不到这里的东西,也碰不到何美娜和金语语。
但是言早可以碰到水,和 “他”。
在何美娜把水倒下的时候,言早迅速地脱下自己穿着的外套,披拂在了“他”的头上。
“他”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脸上有些紧张。
良久,自己的头上却没有水泼下,于是“他”犹豫着睁开眼。
言早从“他”清澈的眼睛中看到自己。
好熟悉的眼睛。
像是黑白老电视信号不佳时一样,言早眼前世界一片模糊。
而她最后的记忆就是“他”干净的眼睛,和自己从中倒映的,苍白无力的笑。
言早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在教室里。
外面的天是黑色的,而她的头发干燥柔软,腕上还带着手表。
她来到晚上了!
时间的流速越来越奇怪,不,这根本不是时间的流速,而是她根本就跳过了第一个白天的阶段。
言早回忆,这是 第四个晚上了。
而她身边只剩下三个人,似乎也佐证了这一切。
现在是凌晨四点整,窗外的黑暗并不纯粹,说是晚上,其实也不尽然。
言早无奈地笑笑,她连自己的时间都没办法掌控了,只能跟着“他”的意愿来,做“他”手下的牵线木偶。
教室里的臭味越发明显,言早察觉到腐烂味道的根源来自走廊外面。
躺在地上的人中,史沉消失不见,言早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 习惯每次醒来时都会有人不见,也习惯睡醒的时候柏严不在身边。
在一片寂静之中,“滴答”、“滴答”的声音,也出现了。
言早首先看向窗外,外面没有下雨。
她走向门口,却在要开门的瞬间踢到了一角柔软的东西。
言早在黑暗中握住那块儿东西,它冰冷又黏腻。
在手电筒光照亮的那瞬间,言早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块儿艳红色的血肉,静静躺在言早的手掌上。
言早连忙扔掉它,从背包中找出一张湿纸巾擦拭手心,纯白色的湿巾上留下红色痕迹。
她深呼吸两次,告诉自己。
开门,先开门出去再说。
言早关掉手电筒,用力推开门。
很好,这次门后没有人,没有怪物,也没有柏严。
臭味、血腥味、“滴答”的声音,楼梯口那端的走廊出现,而那端,正好是办公室的方向。
在“滴答”的背景音下,言早还听到了嘶哑的喘息声。
这下不能再说是下雨了吧。
言早迟疑着,要不要接近办公室的门。
柏严温柔地警告过她,可她还是像蓝胡子中的妻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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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门有着狂热的好奇。
在她快要走到尽头时,一道声音从她脑后出现。
“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言早的好奇偃旗息鼓,柏严从走廊的尽头出现,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
看见言早狐疑的目光,柏严领着她贴近办公室的门。
和前几次不同,这次,门缝中正向外发散着缕缕黑烟。
言早对它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是那些黑色怪物存在的证明。
柏严看着言早说:“我怀疑,这里面关着的都是它们。”
它们在所有人沉睡的时候,把出局的人运走,再 ,显然是很合理的解释。
言早摸了一下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点点头,可又觉得有矛盾之处。
可她想不出来。
显然,恶臭也是从这里传出的,言早捂住鼻子,和柏严离开这片区域。
腐烂的味道如影随形,言早怀疑它似乎扩散到了整栋楼中。
就连言早现在往相反的水房方向走去,也无法摆脱。
水房旁,是通往天台的阶梯。
天台的门被锁上,但是这里年久失修,锁链已经锈迹斑斑,言早试着用力一拉,就把它拽开了。
门打开,一阵清风吹进来。
言早痴痴地走进门内,天台和2012年相比更是破旧不堪,还有几个水洼累积着垃圾和脏水。
不知道有什么引诱着她,她甩下了跟在自己身后的柏严,向天台的边缘越走越远。
直到来到她最熟悉的地方, “他”曾经跳下的地方。
言早也坐在了“他”坐着的位置,看着自己双腿悬空,好像所有东西都被自己踩在脚下。
很多年前曾在此地出现的声音在这瞬间重合:“再向前走一步啊。”
她几乎要做了,可她没有。
柏严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她,也坐在她身边,击退了她耳边的幻觉。
看见她危险的举动,他没有对她生气,只是很平静地握住她的手,和她肩并肩坐在一起。
稍远处,没有一次次重复中湛蓝色的天空,言早只看见了冰冷的月亮,和一颗颗闪亮的星星。
第27章
言早垂首,“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柏严却摇摇头,说:“没关系。”
言早看向他,他却看向遥远的夜空。
言早也跟着看向无边无垠的天空,星星洒在上面,泛着冷光。
她在心里想,要是她知道关于天文学的知识就好了,这样是不是看着星星也能分辨出现在是几月几日?不过也不一定,毕竟在这里,一切都是不确定的。
看完了夜空,她又盯着柏严看。
感受到言早的注视,他继续说道:“是这里存在的时间太长了,不是你的问题。”
言早余光看到不远处的白色图书馆,在一片黑暗中格外醒目,但是脑子还思考着柏严的回答,接道:“时间太长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可是 ”言早的小腿在空中晃啊晃,“我不明白。而且,h高直到搬走,也建了没有多少年,为什么说时间太长了?”
“再等一下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再等一下,你会懂的。”
言早简直要被他故弄玄虚地搞懵了,但是他很快就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让言早停止现在的思考。
他问她:“如果可以出去,你最想去哪里?”
言早思考了一下,又把问题抛回去:“你呢?”
“是我先问你的。”他笑了。
有点儿浪漫偶像剧的氛围了,言早苦中作乐地想着。
于是她也开始想,如果真的可以出去,要去哪里呢?
言早掰着手指,“我想先回家,然后去探望下我爸妈,”说完这句话,她小心的看了一眼柏严的神态,确认他没有被她刺痛,才继续道:“然后我得回公司销假,再然后,大吃一顿!”
她用了很多个“然后”,好像未来的每一步都很清晰。
言早微微闭起眼睛,回忆a市的家、墓园中父母的墓碑、热心的房姐
他认真地看着她,她的脸上带着一些期待,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幼稚。
但也只是一瞬间,她脸上的期待变成了苦恼和担忧,声音弱下去:“我们真的还能出去吗?”
他似乎是在承诺,说:“肯定会的。”
看着黑暗的夜空,言早又想起属于她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连她的身体都没有,只有深不见底的黑色。
“虽然我很想不在意,但是我的那张照片,全都是黑色 ”言早顿了顿,“真的像罗郁所说的,那是我们的 死法 的话。我真的还能出去吗?早知道,还不如像你一样,不去看自己的照片。”虽然当时也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柏严看向她:“为什么会觉得黑色是不好的?”
“什么?”
“黑色不一定就是不好的。”
像是为了配合他的话,天边的星星也眨了眨。
又是早上。
言早捂着头,感觉有些头痛。
虽然昨晚和柏严聊了一会儿就回到了教室,但是他们都吹到了冷风。
不仅仅是头痛,言早的眼睛似乎也又酸又涨,每次熬夜又睡眠不足后言早都会这样。
从床上坐起,言早听到了门外有人走来走去。
太好了!今天她没有睡过。
言早到教室时,在门口遇上了于泽辉。
她带着一些试探,问他:“昨天,我和何美娜出去之后 ”
于泽辉却比她还要激动:“你也遇到了,是吧!在你们走掉之后,我突然晕倒了,再睁眼,就是今天早上!”他好像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要 出局 了 ”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也来了,言早看到他们脸上都带着疲惫。
何美娜尤甚,她的脸上不仅有疲惫,还有恐惧。
她好像又变成了第二次循环中沉默的那个人,她低垂着头,在看见言早的时候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何美娜扑过来,“我知道了 我知道那天在食堂,金语语和你碰上什么了。为什么是我?”眼泪顺着脸颊掉落,“为什么那个人是我?我甚至自己都忘记了,却还非要我想起来!”
说着说着,她好像还给自己建设了信心:“怎么就能是我的错啊!我也不是故意 故意想让 他 死的!谁会想到?”
何美娜在言早耳边说了很多,好像只要说出来,自己的错误就能被原谅。
但是言早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发觉她其实不觉得自己做得有多错。
在何美娜说话的时候,英语老师进入到班级里。
他们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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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不清地站在门口,引起了英语老师的注意。
“你们、嘶、快回到座位、咳、去。”
她的声音嘶哑,嗓子像是被灼烧过。
言早发现,这次她没有听到她高跟鞋的声音。
英语老师精致的裙子下面,没有他们熟悉的那双高跟鞋,而是 变成了漆黑的、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双脚的东西。
那双脚走起路来飞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言早咬紧牙关,向上看,她白皙而光滑的脸上,也没有五官,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声音。
怪不得她的声音那么奇怪。
“快点、嘶嘶、回去”
英语老师把脸正对着言早他们,如果她的五官还在,言早觉得自己一定可以看见对他们怒目而视的双眼。
教室中一片黑暗,言早他们现在才看见,随着英语老师的嘶吼,教室里的学生也变得烦躁起来。
在他们的桌子下面,没有双脚,只有黑色
怎么会在英语老师点名时就觉得金语语他们已经和活下来的人完全不同了呢?如果经历过现在,甚至只是想象一下现在这幕,言早一定会觉得当初的景象无比可爱。
看着现在,他们陷入沉默。
“还想什么啊?”言早在英语老师过来之前,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何美娜的手。
跑
他们重新进入走廊,向左还是向右?
向左,他们只能选择往楼下跑。
向右,他们可以选择去天台。
身后的响动越来越大,言早没有回头,却可以想象身后的景象,应该和她之前在图书馆遇到的差不多。
只是迟疑了一下,他们一同向右跑去。
毋庸置疑,走廊很长。
但是今天他们好像觉得路程格外漫长,可他们的速度和往日相比并没有变慢。
他们几乎都拼尽了力气向前奔跑,而身后的黑色怪物应该也是,所以它们的脚步声也没有消退。
好像在参加一场马拉松,他们马上就要跑到走廊的尽头,拐向水房。
但是冷不丁从墙上传来大课间的铃声。
“不是刚上课吗?”于泽辉气喘吁吁地疑问道。
罗郁在此时拐弯的空当,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黑色怪物,就在他们身后,近在咫尺。
她尖叫了一声,然后被水房旁的杂物绊倒,跌坐在地上。
其他人也注意到她的尖叫,脚步突然停下。
言早拽起她的一条胳膊,可是已经有些迟了。
黑色怪物找到了契机,抓住了罗郁的另一只手。
青紫色从她的手腕开始蔓延,而黑色怪物也在他们停下后,围住了他们。
罗郁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可是等来的却是手腕的轻松, 只是一瞬间,它们全都消失不见了。
救下他们的是一个身影。
“他”从天台跳下,在走廊旁的窗户一闪而过,最终跌碎在地上。
时间又到了,但是它的流速越来越难以估计。
第28章
时间到了。
怪物们消失、后退,他们却不得不前进。
何美娜紧紧攥住身边言早的手,小声问她:“这次 是不是我了?!”
言早抿着嘴唇,没有回话。
世界忽明忽暗,像是接触不良的电灯泡。
言早的头痛越发严重,她想起昨夜和柏严离开天台时,他最后说的一句话。
他们在天台边上坐了很久,直到星星都消失不见。
柏严和她回到教室,外面的太阳也已经要升起。
他说:“你要知道什么是假的东西。”
和他说过的那句“这里存在的时间太长了”相呼应,可是言早还没有怎么思考这两句话,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在闪烁的世界中,言早脑子中萦绕着那四个字。
“假的东西。”
什么是假的?
何美娜拉着言早的手,她的手掌温暖、湿润,不住颤抖,无比真实。
不远处的罗郁跌坐在地上,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和恐惧。
言早还没去观察其他人,世界就彻底黑暗。
关于“我”为什么是“我”,言早从小到大都有诸多疑问。
如果“我”不是“我”,“他”也不是“他”,会怎样?
来到这里后,他们八个人是真的,回忆是真的,老师和同学是假的,黑色怪物也是假的,那时间是 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如果倒过来想呢?
尖叫打破了言早的回忆。
竟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刻了?
言早看到闪烁的红光,它已经找到了自己固定的目标,不再轮流于别人脚下闪烁。
被选中的人就是刚才担心不已的何美娜。
何美娜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结局,除了刚才的一声尖叫,就不再发出声音,而是低头流泪。
罗郁在看到结果的一瞬间,眼中爆发出喜悦和绝望。
至少 至少这次还不是自己。
但是,悲剧结局已经被设定好,摆在面前的也只是时间与顺序问题。
她瞪大眼睛看着何美娜,脑中回想起她看到的那张蓝色照片。
如果按照正常时间的流速,他们应该是在昨天翻到档案,而事实上,在除了言早的柏严的每个人体感中,事情才过去不到几个小时。
那么,是不是一样的,是不是
言早坐在角落的地面上,旁边站着柏严。
他的眼中跃动着她看不懂的光,问言早:“你觉得,蓝色是什么意思?”
冰冷刺骨的回忆涌上心头,言早喃喃回道:“是水。”
她话音刚落,“哗啦啦”的声音就从教室中出现。
泛着淡淡蓝灰色的液体凭空出现,像是死去的海洋。
“果然 果然是这样的!”罗郁叫出来,那些照片,的确是他们结局的暗示。
可是她自己的,那张充满黑暗的窗子也浮现于脑海中,令罗郁不住瑟缩。
真的可以改变吗?可以吗?
那些液体凭空出现,从教室的半空中倾倒而下,于泽辉站在离何美娜不远处,在看到那些液体时退后了两步。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不仅仅是冰冷与否,那些液体在接触到何美娜的第一瞬间,就发出了“刺啦”一声。
何美娜漂亮的脸被灼烧,白皙变成红色与黑色。
因为疼痛,她叫了出来,但很快,她连喊叫的权利都被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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