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等陈副官的彻底消失在眼前,王景才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想起和舒瑾城在高原上日夜相对的日子。
瑾城,再等等,我就要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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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瑾城穿一身月白色长袍,戴一顶黑色呢帽往热闹的秦淮河畔走去。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见识下金陵城的另一面。平民老百姓生机勃勃的那一面。
租了条小舟,躺在藤椅上顺着青黑色的秦淮河往前飘,鼻子里是河水的腥臭味,岸边的民房里都是打麻将牌的声音,倒真是把诗情画意破坏的差不多了。
舒瑾城将从杂货店买的品海牌香烟掏出来,纤细的手指抽出一根闲闲夹在手里,却并没有抽。
她与张泽园结婚后染上了严重的烟瘾,在伦敦得了痨病后又早已经戒掉了。
是有些乱花钱了,但谁叫金陵教会大学预支三个月薪水,每个月400元呢?
她只是有些烦乱。没来由的一点而已。
耳边传来丝竹管弦和娇笑声,舒瑾城将盖在脸上的呢帽稍微移开,看到左右多了许多画舫,一些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殷勤的拉客,但那画出来的细眉媚眼透着疲倦和死气。
“先生,点一首曲子吧,咱们家的姑娘什么小曲都会唱。”一艘花船靠过来,中介见舒瑾城的穿着以为她是男人,热情地推销。
舒瑾城接过他手里的单子,那人才发现她是女性,有点迟疑。
“先唱一首杏花天影。”舒瑾城已经开口,将钱抛给那男子。
“小姐眼光真好,多久没人点这么雅的曲子了。”男子生怕钱落入水里,忙不迭地接过了,琵琶声已然响起。
一个柔嫩的声音唱到:
“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又将愁眼与春风,待去,倚兰桡更少驻。
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五十八个字,字字清脆,虽没唱出词里的愁绪,但胜在天然娇弱。
舒瑾城抬眼看去,怀抱琵琶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亭亭婉婉,在那堆庸脂俗粉中如一朵娇羞的睡莲。
女孩见她看向自己,朝她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嘿,还是个熟人。前世张泽园想纳的小妾就是她,没想到当年那在上流社会中颇有艳名的交际花这时候只是秦淮河畔的一名歌女。
也不知该感谢她让自己看清了张泽园的面目,还是憎恶她。
怀着复杂的心情,舒瑾城也朝她露出一个笑容,让船夫将船撑远了。
经过这件事,她也没太大心思欣赏秦淮河上的风光,将呢帽往头上一遮,闭上了眼睛。
可一闭眼睛,眼前就是漫天的白雪,是土司侍从们的鲜血,是一望无垠的草原。
谁能想到在调查的尾声她和向导竟会惹出那么大的乱子呢?好在王景改土归流,让土司都失去了权势,不然她绝不敢再回木喀了。
也不知道赤松现在还好吗……
不让思绪继续飘散,舒瑾城让注意力回到了当下。看到热闹而繁忙的夫子庙,她的兴致又涨了几分。下了船,她逛起了热闹的夫子庙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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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半晌,她拎了一只仿制的成化鸡缸杯往秦淮岸边的茶馆“十二楼”走去。她约了dr.arthur·warner在那里见面。这位今年才三十出头的美国绅士是金陵大学人类学系的系主任,也是赏识舒瑾城论文,做主招聘她的先生。
这位在中国待了六年的先生坚持让她称自己为沃亚士,也不知道沃亚士能不能适应这完全中国化的环境呢?
点了一碟豆腐干丝,一笼蟹黄小笼包,斩了一碗盐水鸭,舒瑾城在嘈杂的人声中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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