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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2页/共2页)

bsp;  家中条件差,环境逼仄,加上陈丹彤最近几天状态不错,没有再发病,颜北栀便还是每天准时到学校来,窝在图书馆里刷题、背书。

    上次那件事,柴卫已经告知了她学校的处理结果,说取消联考数学单科成绩,不计入总分排名。

    颜北栀不需要校级推优保送,或是拿成绩申国外学校。这个处理,于她而言,影响确实不大。

    但有些事,并不是说影响不大,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的。

    要努力。

    要改变。

    要踩着苦难作为跳板,走出生活的囹圄。要耳聪目明,要不畏前路。

    其余的,全都不重要,可以能忍则忍。

    坐在温暖的图书馆里,颜北栀咬着牙,第一万次告诫自己-

    转眼,年关将至,各校悉数开始放寒假。

    宜光这学期最后一个返校日,海城又下了一场雪。依旧是不大的雪点子,洋洋洒洒,落到半空就差不多化了,像是只为应个“瑞雪兆丰年”的景而已。

    B班教室里,颜北栀将储物柜清空,杂物放入白色购物袋中,麻利地背到肩上,率先转身离开。

    返校结束,林清乐还组织了班级活动,要一起出去玩。

    当然,并没有邀请颜北栀。

    颜北栀浑不在意,脚步急匆匆的,将那点窃窃私语抛在教室里。

    “……你们知道不,她被取消了一科成绩,联考排名居然还是排在前列。”

    “人理化生三科都接近满分了,能拉多少分啊。啧。”

    “我查了,她数学虽然不计排名分,但分数还是给批了,149。加上的话,估计总分又是全市第一。”

    “居然比越暄还高?”

    “联考考卷简单呗,理科拉不开分差。校内卷不还是第二名么。”

    “后面第二天考的英语都没受影响吗?我要是被怀疑作弊,后面的考试都不想参加了。非得先和这煞笔学校闹一闹。”

    “所以,不得不说,穷人的心理素质真强。”

    “蟑螂精神啊。”

    “哈哈哈,你好毒……”

    “……”

    最后传入耳中的一句话,甚至,成功让颜北栀牵了牵嘴角。

    这评价,还蛮精准的。

    她拢起外套,走出教学楼,疾步往花房去。

    考完试,杭景在微信上找她交接,说放假前这最后几天也需要她做一下花房工作,给本学期的校内实践收个尾。

    下学期会重新开放学生申请。

    所以,今天就是最后一次。

    外面还在下着小雪,空气潮湿阴冷,但花房始终静谧祥和,四季如春,仿佛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

    推开门。

    淡淡花香扑面而来。

    颜北栀脚步一顿,陡然生出些许不舍来。

    到底是因为每周都要来,竟然也和这点花花草草处出了感情。

    只可惜,这是盛厌的地盘。

    无论如何,她下学期都不会再申请这个项目。

    颜北栀摇摇头,将杂念抛之脑后,在角落放下书包和购物袋,拿起工作手册,开始如往常一般浇水、调温、整理杂草、打扫卫生。

    最后再按照杭景要求,誊写交接表,留给寒假过来的花匠。

    稍微想了想,颜北栀拿起笔,趴在花架边,开始奋笔疾书。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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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外望进去,将将好,能看到少女尖尖的下巴,单薄流畅的下颌线,还有微微轻抿着的唇。组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清纯诱人。

    不远处,杭景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头发,斜睨向盛厌,懒洋洋地开口:“厌哥,你不进去吗?”

    盛厌收回视线,“不。”

    “哦,单纯淋雪来的啊?不愧是老大,很有闲心雅致嘛。”

    “……”

    盛厌不理他。

    杭景:“要不,等想想回国,让她打个电话,约颜北栀出来玩玩?”

    盛厌摇头,“她不会来。”

    杭景:“居然这么难搞啊……倒是看不出来。”

    第一眼看,颜北栀实在像是个弱不禁风的仙女儿,苍白又脆弱,我见犹怜,好像很好骗似的。

    谁知道仙女儿的脾气居然是这样的。

    连盛厌都要吃瘪。

    杭景忍不住,在心里第一百次啧啧感叹。

    只是,他话音甫一落下,盛厌便迈开脚步,离开了花房周围。

    “咱们就走了啊?打球去?”

    “嗯。”

    杭景三两步追上盛厌,不死心地又问一次:“真走了?那里面的那位小仙女呢?”

    盛厌垂着眼,指腹压着荆棘戒,慢悠悠地转了两圈。

    “……我等着她自己来找我。”

    下学期的花房兼职也好。

    还是其他事情……什么都可以。

    颜北栀不过是个17岁的学生,总会遇到麻烦。她不可能永远无欲无求,不可能永远百折不挠。

    他什么都难帮她。

    只要她需要-

    颜北栀家的新年,过得很冷清。

    颜将为在世时,家里总是热热闹闹。他人好,脾气也好,和亲戚朋友都走得近。一家人吃过年夜饭,从初一开始就到各家走亲戚拜年,几天就能给颜北栀收一口袋的压岁钱。

    颜将为意外离世后,陈丹彤开始有些疯疯癫癫,见着什么亲戚朋友都要闹一顿,还总说自己那些似是而非的猜测,祥林嫂似的,弄得大家都对她避之不及。

    加上她时不时会发病,颜北栀不好让她去折腾别人。渐渐地,就和两边亲属都断了来往。

    这几年里,母女俩大多就是沉默寡言地吃一顿年夜饭,后面几天就各自做各自的,不再追逐过年的种种习俗。

    今年亦然。

    吃过简单的年夜饭,颜北栀先给陈丹彤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打开电视,放着春晚让她看。自己则是擦干净桌子,再去厨房洗碗,收拾整理残局。

    这顿是陈丹彤下厨。

    她做了五六个菜,还有个蛋饺鱼丸汤。

    量太大,两人没能一顿吃完。

    颜北栀动作熟练,将剩菜用保鲜膜包好,汤从锅里倒进大碗里,一起放进冰箱。

    倏忽间,她听到客厅传来声音。

    “颜北栀——”

    颜北栀生怕陈丹彤有什么情况,连忙擦擦手,快步走出去。

    “妈?怎么了?”

    她边走边问。

    此刻,客厅里,电视机已经被关掉了。

    陈丹彤手里攥着手机,眼睛很亮,眼珠乌黑,扭头,直勾勾地盯着颜北栀。

    颜北栀不明所以,又问一次:“发生什么事了?”

    陈丹彤终于开了口,一字一顿地说:“刚刚,你爸的那个兄弟,打电话来拜年了。”

    “……”

    颜北栀神经跳了跳,不自觉皱起眉。

    那个兄弟,她也知道,是颜将为以前的同事,算得上关系很好,经常来家里玩。

    颜将为让颜北栀喊他“蒋叔叔”。

    但自从颜将为出事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消息。

    事故发生的第一年,陈丹彤曾经反复试图联系他,始终未果。

    她心中便更加疑心车祸是人为的,是有内幕的。

    而这个蒋叔叔,和颜将为关系最好,是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陈丹彤:“我请他初四吃饭。你也一起。”

    “……”

    “你爸爸压根不懂什么捐赠书,如果他是自愿签的,老蒋肯定知道。我要去亲口问问他原因。如果他不是自愿签的,那这就是那家人谋杀的证据。”

    “妈!”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24

    ◎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4)◎

    颜北栀唤了一声。

    语气万分无奈。

    她当然知道, 对于所谓“真相”,陈丹彤从来没有死心过。

    要不然,就不会一力促成她转去宜光上学, 之前也不会反复追问她学校情况。

    只是, 曾几何时, 陈丹彤已经用过了万般手段,始终不得其法。现在她好不容易状态恢复, 再去找蒋叔叔, 试图掀起什么波澜,颜北栀很怕她又一次失望,撑不下去。

    陈丹彤目光紧锁着她, 哑着声问:“怎么?我让你去找那个男生打听消息, 你不愿意, 现在又不想和老蒋见面。颜北栀, 你太自私了, 颜将为也是你爸,你怎么能只想着自己过得舒服, 把一切痛苦都抛到脑后呢?”

    语气很凉。

    “……”

    闻言, 颜北栀结结实实地怔了一下。

    胸腔里,心脏有种被刺痛的感觉。

    她错开陈丹彤灼灼目光, 低低叹了口气,将“没意义的”四个字咽回去,选择顺从应答:“知道了。”

    “一起去见老蒋?”

    “嗯。”

    陈丹彤很满意, 重新打开电视, 又漫不经心地同她说起另一件事, “初三要去宗夫人家帮忙。你和她家女儿关系不错吧?那到时候你别去了。”

    “……”

    刹那间, 颜北栀心软下来, 又一次陷入动摇。

    陈丹彤明明人在病中,时常神神叨叨。但清醒后,却也能照顾得到她的感受。如同此刻一般。

    那么,自己是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否定她呢?

    凭什么想与她的执念割席呢?

    良久,颜北栀缓了口气,低声开口:“没关系,我也一起吧。”

    陈丹彤觑她:“你们是同学……”

    “宗想想去国外过年了,不在家。”顿了顿,她又笑笑,似乎丝毫不觉得屈辱难堪,“宗夫人会给压岁钱的,不是么。”

    对穷人来说,自尊心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哪怕宗想想在家,她也能坦然地去帮忙。

    她们又不是没在后厨见过面。

    显而易见,如果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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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会介意这个,两人也没法长久地做朋友。

    说完,颜北栀便转身回到厨房,挽起袖口,继续收拾残局。

    昏黄光线下,少女抿着唇,表情坚定又专注,一如既往地心无旁骛。

    ……

    初三,海城出了太阳。

    光线落在行人肩头,暖融融的,显得很有几分春意。

    上午十点。

    颜北栀和陈丹彤母女俩如约抵达宗家。

    宗家今天要宴客,又是人数众多的大宴,请了许多帮佣来悲惨。

    陈丹彤只需负责最后调味、料理菜品。

    出发前,陈丹彤交代颜北栀要主动给雇主拜年,必须要有礼貌。但宗夫人在前厅,抽不出身,并没有到厨房来,颜北栀也没凑上去打招呼,只脱了外套,上手揉面。

    她没有做精致面点的技术,但揉点剂子是没什么问题。

    十一点半前,除了汤和热面食以外,所有凉菜热菜悉数上桌。

    按照海城这边的饭桌习惯,这两样都是要后半程再上,上完之后再上点心,如春卷、酒酿丸子、水果羹之类,不必太过着急。

    宴席大头弄完,几个帮忙备菜的阿姨都轻松下来,挤在后面悉悉索索地聊天。

    话题大多与工作和孩子相关,琐碎无聊,但提起时,状态却松弛。

    颜北栀让陈丹彤也去后头坐着休息会儿,自己则是站在炉灶前,眼睛看着火,脑袋悄无声息地走神。

    想明天的见面,也想其他琐事。

    不多时,身后响起脚步声。

    来人动作很轻,像幽灵,但还是传进耳朵里。

    颜北栀回过神来,扭头,循声望去。

    “……越暄?”

    她叫他的名字,语气明显有点惊讶。

    越暄点点头,难得主动开口:“想想说她下周回来。”

    闻言,颜北栀嘴角不经意地翘了翘,“我知道,她也给我发微信了。”

    “……”

    越暄沉默。

    两人都算是寡言的类型,开场白失败,后面要再交流,似乎就有些难以为继。

    颜北栀猜测他有话要说,要不然不会特意过来,便刻意转过身背对他,随手掀开水果羹的锅盖,检查煮得如何,再状似无意地问:“是有什么事么?”

    越暄滞了滞,注视着她,须臾,才低声开口:“我知道你没做。”

    “期末作弊的事?”

    “嗯。”

    “谢谢。”颜北栀仰头,扭过脸,朝他笑笑,眼里有几分感激,“当然没做。我不屑于此。”

    越暄:“……嗯。”

    颜北栀思忖半秒,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试探性地问:“你告诉想想了吗?”

    “没有。”

    “啊,那别跟她讲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她自己会看消息。”

    宗想想虽然看起来懒洋洋的,总是困顿不已,但在学校里,也不是只有他们俩朋友。

    别的不说,她和杭景盛厌一同长大,关系就已经远胜旁人。

    更何况,T班学生,优越感并非来自分班,而是家庭背景影响下的与生俱来。只要她想,会有很多人愿意和她说话,夸赞她,同她一起玩。

    颜北栀垂下眼,语气很清淡,“那就等她看到了再说吧。你放心,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出头。”

    “……哦。”

    顿时,再次两相无言。

    没安静多久,刚好,宗夫人踩着高跟鞋,“笃笃笃”地从前厅走过来。

    见到两人,她愣了愣,很快笑起来。

    客套,且不显得疏离,“栀栀和越暄都在啊。”

    陈丹彤也听到声音,连忙从后面出现。

    宗夫人朝着陈丹彤点点头,“陈姐,今天辛苦了。”

    说着,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两个红包,一手一个,递给颜北栀和越暄。

    “两个小朋友,也新年快乐哦。听想想说,你们俩成绩都很好,新学期继续努力吧。”

    红包厚度可观,纵然话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意味,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颜北栀不管越暄,低声地推拒两回,推拒不掉,便爽爽气气地接了,道谢:“谢谢阿姨。也祝您新年快乐,阖家幸福。”

    态度坦然,不卑不亢,反而更令人高看几分。

    宗夫人笑一声,拍拍她肩膀,“栀栀乖,嘴真甜。阿姨给你们准备了点年货,一会儿走的时候一起带走哦。”

    ……

    回程,陈丹彤和颜北栀还是搭公交。

    两人在起始站上车,并肩占据最后一排座位。

    正值过年期间,公交车上都是海城话,各自手上拎着礼品水果,热热闹闹的,是要去走亲访友的架势。

    颜北栀坐在里面,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

    耳边穿过车厢里那些交谈声,迷迷糊糊地,像是催眠曲一般,随时就要睡过去,却一直没能真的睡着。

    公车行至半途。

    身边,陈丹彤蓦地开口:“栀栀下个月就要生日了吧。”

    颜北栀陡然一惊,“唰”一下睁开眼,点点头,迟疑地看向陈丹彤,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有这么一问。

    前几年生日,都算不上什么好回忆。

    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没有任何一桩事值得庆祝。安稳平静就是万幸。

    见她点头,陈丹彤捏了捏鼻梁,将刚刚宗夫人给的那个红包还给她。

    “你自己收着,买点喜欢的东西。”

    颜北栀:“没关系,我海有钱。”

    她整理了一学期花房,每月都有定额补贴。

    除去一开始买校服衬衫的花费,还有偶尔买些书和文具之外,剩下那些钱都存着没动。

    对普通高中生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额存款。

    但陈丹彤不容分说,径直将红包塞在她手中,“下个月就要17岁了,也是个大姑娘了。趁着放假,去买几身好看的衣服吧。要不然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也没行头可换。”

    “……知道了。”

    颜北栀没有再说“不用”,囫囵地收下了这份体贴。

    陈丹彤明显表情一松,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明天和蒋叔叔见面的事情。翻来覆去,颠三倒四,万般执着。

    市里车不多,路况很好,没有堵车。

    但回家路长得像是望不到头。

    颜北栀安安静静地聆听,心乱如麻,难得感觉到不知所措。

    ……

    蒋叔叔和印象里没什么变化。

    甫一见面,他难以免俗,笑着拿出红包,塞进颜北栀的口袋,祝她学业顺利、考上好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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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颜北栀抿了抿唇,依旧还是没什么新意地道谢:“谢谢蒋叔叔。”

    陈丹彤明显不想听这些无意义的寒暄,焦急地打断两人,“老蒋,将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问题直击重点。

    桌上气氛急转直下,骤然僵硬起来。

    “……”

    老蒋不是海市本地人,嗜辣,三人便约在一家重庆火锅店。

    陈丹彤难得妥帖。

    火锅店装潢得喜庆,又逢新年,门里门外都是红通通的,搭配着开锅后蒸腾而起的热气,阖该是热烈又喧闹的地方。唯有他们这一桌,硬生生地陷入尴尬与沉重之中。

    蒋叔叔满脸为难,左右踟蹰,迟迟没有应答。

    陈丹彤很着急,也并不想掩藏,表现得很明显,乌黑眼珠牢牢地锁着对方,似乎要抓住他脸上每个细枝末节的表情,妄图寻找些许端倪。

    唯有颜北栀,始终面不改色,静静地涮菜,捞到调料碟中,蘸几下,再放到嘴里,机械地咀嚼。

    自始至终,一直在重复这个流程。

    她并不是很饿,只是不想应对这种场面。

    因为,她大概能猜出结局。

    多半是无疾而终,平白浪费感情而已。

    器官捐赠书是颜将为自己签的,早已做过笔迹鉴定。车祸的视频也很高清,甚至有好几个角度,路边的、车载的,母女俩在警局反复看过不下百遍,直到对血粼粼的现场几近脱敏麻木为止。

    最终,还是陈丹彤率先憋不住气,打破这种古怪氛围。

    “老蒋……”

    她眼圈微红,身体微微颤抖,“你知道的吧?你一定知道的吧?将为是个好人,你们关系不是最好了吗?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签那份同意书,你能不能告诉我吗们?”

    视线余光里,桌对面,蒋叔叔嘴唇翕动,额上悄然浮起汗渍。

    颜北栀蹙起眉。

    筷子被轻轻搁下。

    良久,蒋叔叔终于苍白着脸,低声开口:“嫂子,那个确实是老颜自己签的,当时公司需要好人好事评选模范单位,所以我们俩都签了。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下次再来探望你和栀栀。”

    说完,他慌不择路地跑了。

    “老蒋!老蒋!——”

    陈丹彤追不上他,也没能叫住他,还引得店内一大片注目,只得讪讪回来。

    她咬牙切齿、歇斯底里地问:“颜北栀,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他说那是他们公司要签的——那家人家,是你爸他们单位的合作方。他们肯定是串通好的!老蒋跑这么快,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觉得没脸见我们?他是不是也知道,那家人想用你爸爸的命给他们家那个病秧子续命?……”

    “……”

    颜北栀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说辞听着奇怪,但早在颜将为葬礼时,他之前几个同事也说过类似的话,应该是真的。

    只是,这个蒋叔叔急匆匆离开的表现,也确实令人疑窦丛生。

    想了想,她伸手,将对方没有留在桌上的那个红包拿过来,拆开数了一下。

    里面放了一叠红色纸币。

    整整30张。

    对于一个兄弟的女儿来说,这份压岁钱红包,着实有点大了,大得叫人忍不住生出疑心来。种种疑点,如同藤蔓一般,暗暗滋长,盘踞进心脏深处。

    当晚,陈丹彤念念叨叨,出现了发病的迹象。

    颜北栀赶紧给她吃了药,照顾她睡下。自己也没了力气写题,干脆早早躺到沙发上。

    天气冷,两条被子也不够暖和。

    少女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看起来骨瘦嶙峋的模样,悄悄发着抖……

    颜北栀是被梦魇困住了。

    梦里没什么情节,只是一张张面孔依次浮现。有颜将为、有陈丹彤,还有过去的一些同学朋友。他们出现,又很快消散,化为一片虚无。

    “颜北栀,你想想,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你没有看过网上那些爆料吗?那些有钱人,是不择手段的。”

    “你爸爸死无全尸。”

    “……”

    陈丹彤的声音,如同鼓槌,重重敲击着鼓膜,刺激大脑神经。

    颜北栀“唰”一下睁开眼,满头大汗地坐起身来。

    时间才刚刚凌晨。

    窗外还是月落参横的天色。

    黑暗中,她平复着呼吸,回想起刚刚那个梦。

    最后一幕,是一个少年的影子。

    少年衣领上的金色徽章,熠熠生辉,好似能灼痛双眼,刺得人不禁要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说】

    周末快乐!

    下章到文案【应该】

    第25章 25

    ◎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5)◎

    陈丹彤的耿耿于怀, 一直持续到颜北栀寒假结束。但因为中间再也没能联系上蒋叔叔,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临开学前, 宗想想回到海城, 约颜北栀一起逛街。

    见面地点定在市中心的大型网红书店。

    还没出正月, 大部分学生也没收假,书店里头人潮涌动。

    颜北栀先到几分钟, 想着要买几本参考书, 便给宗想想发了微信,说自己在教辅材料书架那边等她,自己先开始挑选起来。

    上学期, 越暄给过她一张参考书单。

    她打算按照那个单子、还有自己上学期做题做下来的感觉, 直接拿一套同系列的题集, 再额外挑几本别的, 就大差不差能够用。

    颜北栀素来是题海战术的贯彻者, 愿意用最多的汗水,去换取卷面上那一分两分。

    天道酬勤, 理应体现在此。

    但毕竟做题时间有限, 也只能在能力范围能实践。所以,买参考书不能贪心。

    大约十五分钟后, 宗想想拎着两杯奶茶,从打卡拍照的人流里挤出一条路,挤到颜北栀身边。

    颜北栀背对着走道, 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直到手背上蹭到冰凉的塑料袋, 她一激灵, 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手。

    扭过头, 对上宗想想笑吟吟的脸。

    “嘿!栀栀!新年快乐啊!”

    说着, 宗想想将其中一杯奶茶塞给她,顺手把伴手礼也一同递过去。

    颜北栀没有推脱,干脆利落地接过,给她道谢:“谢啦。”

    宗想想问:“你要买书啊?”

    颜北栀点头,“嗯。马上开学了,买点参考书。我马上好。”

    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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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探头探脑地瞟了几眼,撅了噘嘴,表情明显没什么兴趣,却也不说风凉话,语气认真,“不着急啊。时间多得很呢。我是想说,早知道你要买书,应该把越暄叫过来,你们俩学霸还可以商量商量。我是提不出什么建议的,我对做题一窍不通。”

    闻言,颜北栀倏地想到,不久之前,越暄主动和她说话,也是关于宗想想的事。

    这两人,真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对方。

    但或许是不想被人发现端倪,从旁看起来,关系却又不算很亲密,遮遮掩掩的样子。

    总之,古里古怪的。

    她牵了牵唇,随口问道:“越暄送你过来的吗?”

    宗想想:“越叔叔开车送我来的。越暄有事,没一起。今天市中心真是太堵了,所以我才迟到的呀。还好他没来,要不然肯定不耐烦……对了,一会儿一起拍照吧?我看网上说,这家书店有个花瓣楼梯打卡点,拍照很漂亮呢!”

    她没有继续说越暄。

    兀自扯开话题。

    颜北栀点点头,数了一下手上拿着的书,觉得有点多,再次精挑细选了一遍,放了两套综合卷回书架。

    “我好了。走吧?”她看向宗想想。

    宗想想“嗯”一声。

    两人掉头,并肩往书店中心区域走。

    楼梯那里比书架边人还多,人挤人,摩肩擦踵的架势,大多都拿着手机,站在半透明台阶上凹造型拍照,或是干脆举着云台录视频。

    宗想想扫了一眼,立马没了兴致,“算了,不拍了,我们走吧。”

    颜北栀没意见,贴心询问:“你要买点画册之类的吗?”

    “不用了,我在意大利买了一大堆,带回来都还没看呢。”

    收银台结账也要排队。

    队列前进速度像乌龟挪步,几乎是一动不动。

    室内人多,又热,宗想想不免有点犯困,打了个哈欠,继续用聊天打发时间。

    “……这次去还特别倒霉,落地没24小时,我手机就被偷了。欧洲的治安果然是一如既往地堪忧。”

    闻言,颜北栀蹙了蹙眉,“然后怎么办了?”

    宗想想耸肩,“还能怎么办,赶紧去重新买了一个。幸好我带了信用卡,要不然联系不上人,估计就要在异国他乡走失了。”

    “哇,这么惊险……那你那时候怎么没说呀?”颜北栀问。

    两人一直在微信上断断续续地联系。

    宗想想总是有奇思妙想,偶尔也会发点照片给她、或是吐槽几句意餐难吃之类,但从来没听她说起过丢手机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说的呀,以前我经常丢东西,被杭景骂过好多次。”宗想想吸了口奶茶,最后半句话有点含糊不清,“……而且,那会儿你们不是在考试嘛,不好用这种事情打扰你的。”

    “……”

    听到“考试”两个字,颜北栀心里一紧,条件反射地去看她表情。

    宗想想无知无觉,也压根不会多想,咬了咬吸管,继续说:“不过,很烦的是,我手机里那些照片和文件都没存云端,现在找不回来了。还有很多APP的账号密码也不记得了,登不上去,烦死。只好重新开微博抖音号了。栀栀,你记得关注我的新号哦。”

    她随手将新微博ID和抖音账号发给颜北栀。

    颜北栀了然,顿了顿,点头,“好。”

    说半天话。

    终于排到两人结账。

    颜北栀付了钱,拎起书店的木色纸袋,与宗想想一同离开。

    ……

    两人没什么目的性,就随便在商场逛逛。

    中途,宗想想看中一只电子表,黑色表带,表盘很大,表面有机械感,时间字数一跳一跳,风格相当酷。

    她瞄了几眼,试也没试,爽快买单,让店员包起来。

    颜北栀对艺术家审美有点理解不能,问了一句:“你自己带吗?”

    这明显是一只男表。

    宗想想莞尔,“怎么会。是给厌哥买的生日礼物。我之前完全忘了有这回事,只带了伴手礼回来,没有带合适的礼物。反正随便买一个吧,他不会介意的。”

    “……哦。”

    颜北栀看了一眼表的标价。

    四位数,不算太浮夸,但也绝对不是普通高中生可以负担的生日礼物价格。

    她默默收回视线。

    身侧,宗想想又想到什么,连忙问她:“栀栀,我还不知道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颜北栀停顿半秒,平静地说:“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宗想想也给她送这种价格的礼物,她没法负担得起同样价值的回礼。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敏感问题,只要宗想想再多问一句,颜北栀就会如实表达出来。

    然而,宗想想只是煞有其事地点头,并不追问细节,“哦,哦,这样,我知道了,每个人习惯不一样,正常的。那时间方便说吗?我就听听星座,保证之后不会再提。”

    她有失眠症,脑供氧不足,脑袋和说话都很直来直去,偶尔会天然呆到叫人觉得无措的地步。

    “……”迟疑片刻,颜北栀还是败下阵来,“下个月,3月11号。”

    “啊!?”

    话音刚落,宗想想瞪大了眼睛,“啪”一下捂住嘴,满脸惊讶,动作夸张。

    “怎么了吗?”

    颜北栀不解。

    宗想想:“栀栀,你和厌哥同一天生日呀。他也是3月11号。这也太巧了吧!”

    “……”

    颜北栀游离地笑了笑,没应声。

    一年到头一共只有365天,而地球人口已经快要逼近80亿,同一天生日的人有好几千万。

    这种高频几率,哪有什么巧不巧一说呢。

    ……

    很快,两人又转道去逛衣服。

    既然之前已经提到盛厌,不可避免,宗想想再次问起了和他有关的话题。

    “栀栀,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厌哥啊?”

    之前在花房,宗想想有说过一次类似的话,说希望颜北栀不要讨厌盛厌。

    但这么明确的提问,却是第一回 。

    两人认识得久了,关系也比之前熟悉许多,讲话就可以直接一些,这很正常。

    颜北栀没有觉得不高兴,想了想,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是讨厌。”

    “不讨厌么?”

    “嗯,不是非常讨厌的意思。只是觉得麻烦。”

    宗想想眨了眨眼睛,“……我不懂。”

    颜北栀低笑一声,言简意赅,“不是一路人。”

    盛厌的强势,给她带来了许多麻烦。

    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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