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宗想想会主动和颜北栀打招呼。
T班有很多特权和专属设施,教室、休息室等也大多和其他学生不共用,平时很难有什么机会交错。
不过,越暄在A班,宗想想偶尔会过来找他,会有一定概率遇到颜北栀。
自习课。
颜北栀拿上东西,准备去自习室做一套英语听力。
行至半路,倏地,听到有人喊她名字,“颜北栀。”声音懒散却清澈。
颜北栀脚步一顿。
扭头望去。
宗想想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大约十多米远。看架势,应该是从艺体楼走出来的。
宜光每栋楼都有自己的名字,不过,大家嫌麻烦,一般都以楼栋的用途来称呼他们。
颜北栀眯了眯眼睛,淡淡地应一声,“啊。”
宗想想正要去学生会办公室补觉,刚好看到她在前面。
育才楼和自习室是同个方向,只是自习室位置更近一些,没那么偏。
两人顺路,可以一起走几步。
宗想想揉了揉眼睛,满脸困顿。余光瞥到颜北栀手中的参考书,随口说:“颜北栀,你好认真啊。好厉害。”
她出身优越,是货真价实的公主。
说话时,却从来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嘲讽意味,连夸奖都显得真诚。
颜北栀:“还好吧。”
宗想想想了想,“真的,你是我见过最努力的人。怪不得你成绩那么好。”
“……越暄更好啊。”
“他不努力的,你看他的文科多差。我爸爸说,他是天赋好。”
颜北栀被她这番耿直发言逗乐了,牵唇笑了笑,“那你呢?你是艺术生吗?我看你手上有颜料。”
宗想想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上面还有颜料没洗干净。
她用手指随便蹭了两下,没蹭掉也不介意,随口答道:“我是学雕塑的。偶尔才画点作业。”
“雕塑?”
“嗯,就是捏泥巴。大卫?你听过吗?历史书上有写。”
“米开朗基罗?”
“对。”
颜北栀点头,“看得出来,你很像艺术家。”比如上次那身刺绣裙。
闻言,宗想想愣了愣,像是被摸到了什么脉门,不自觉挂了笑靥,“啊,是这样的,我也这么觉得。颜北栀,我喜欢你,我可以叫你栀栀吗?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我想带你去看我的作品。”
颜北栀:“……”
她踟蹰了几秒钟,在宗想想的炯炯目光中,勉强轻轻点了下头。
宗想想又蹭了蹭手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加个微信?明天我喝奶茶叫你。”-
眨眼间,距离圣诞舞会只剩不到一个月,学校里的气氛已经弥足浓烈。
周五,颜北栀照例去花房工作。
毕竟每个月都在收转账补贴。
再加上,自从杭景和她保证完之后,她每周五准时出现在花房,确实也没有再碰到盛厌突然出现。
花房有恒温系统,不论季节,总是舒适,花香怡人。
而且这里位置偏僻,平时不太会有人经过,一个人静谧又祥和。
只要没有盛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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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只要没有盛厌……
颜北栀垂下眼,拿着喷壶,耐心地给花盆里的土壤浇水。
喷壶质量很好,喷出来的水珠细密均匀。
淅淅沥沥地,连带着宗想想的声音,也带着湿润气息。
“……栀栀,你别烦厌哥,他是真的很想请你跳舞呢。他怕你拒绝他。”
此刻,宗想想正坐在花架最外面,手里拿了一杯奶茶,小腿一晃一晃,随口和颜北栀说着话。
颜北栀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翘翘嘴角,“哦,所以,他就要借你的名义给我送礼服?呵。”
礼服的盒子被随意地放在门口地上。
没人拆,甚至没人看它一眼。
颜北栀直起身,一字一顿地说:“想想,麻烦你转达他,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或者,你没法说的话,就让他自己来。”
【📢作者有话说】
栀栀好友+1
挨个亲亲!啾咪!
第17章 17
◎也磨成沙漏(2)◎
宗想想一派天真, 不是有力气去揣度深意的人,听话向来都只听表面意思,对每个朋友都一样。
她把奶茶咽下去, 温吞地“哦”了一声, “你要叫厌哥来自己跟他说啊?好, 我发个消息给他。”
“……”颜北栀心里一跳,连忙出声阻止, “等等!不用现在……”
只是, 宗想想的手机一直捏在手上。
话音尚未落下,消息已经迅速发了出去。
她仰起头,眨了眨眼睛, 表情有些不解。
“栀栀?怎么了吗?要不我先撤回……”顿了一下, 又补充上了后半句, “但他已经回复了, 呃, 说他马上到。”
这个时间点,盛厌一般都会在学生会办公室。
而育才楼距离花房非常近, 算是比邻而居。
颜北栀低低地叹口气, “算了,没事。正好让他来把这盒子拿走。”
她重新拿起喷壶, 走向最后一排花架。
隔着簇簇花朵,宗想想慵懒的声音清晰入耳,“你不先拆开看看吗?我还挺想看看厌哥选了什么裙子的诶。他眼光很好的。和你一样。”
教养使然, 没有经过主人允许, 哪怕好奇, 她也不会打开别人的东西。
闻言, 颜北栀有点啼笑皆非, 默默思忖了几秒,了然。
她莞尔:“是因为我们都夸你像艺术家吗?”
宗想想爽快地“嗯”了一声。
颜北栀:“想想,你有点太好骗了。”
宗想想笑起来,鼓鼓脸,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是,越暄也这么说。没关系,我爸爸说,偶尔被骗点小钱,问题不大。”
“……”
说话功夫,花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两人停下聊天,条件反射地往有响动的地方望去。
盛厌站在门口,目光四下扫过一圈。
先看到门边坐着的宗想想,冲她略略抬了下下巴,算作招呼。
再遥遥落到颜北栀脸上。
他冲着颜北栀一扬眉,无端显出十足意气风发的少年气,“你找我?”
颜北栀脸色很淡,似乎没什么情绪。
她空出一只手,朝地上一指,轻轻开口道:“你的东西,拿走吧。下次别让想想帮忙送什么来,我不会收的。”
盛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出所料,是那个礼服盒。
他没动,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玩世不恭的张扬模样,懒懒散散地应声:“‘想想’?看来你们关系还不错啊。”
宗想想完全无视这种气氛,自顾自地在旁边打岔,“没错。现在栀栀也是我的朋友了。”
盛厌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想想,你中午不是说昨天又熬夜了么?你先去办公室午睡会儿。我想和你的新朋友单独聊几句。”
这下,宗想想倒是没立刻答应。
她觑了觑颜北栀的表情,欲言又止,试探性地喊她:“栀栀?”
颜北栀并不想让她为难,也不想在她面前对盛厌说狠话,便点了点头。
“哦,那好。栀栀,我先去补觉了。我们微信联系。”
说完,宗想想朝颜北栀挥挥手,拿着奶茶,起身离开花房。
密闭空间里,只剩下盛厌和颜北栀两人,遥遥站立,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气氛好似陡然紧张起来。
像是被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聊什么?”
“你猜。”
“……”有病。
最终,还是颜北栀不耐和他继续浪费时间,主动垂下眼,摆弄着手上的喷壶,准备继续工作。
盛厌往前几步,与她拉近距离,也让她停下动作。
颜北栀微微蹙了蹙眉。
“你又要……”干什么?
盛厌蓦地开口,截断她:“你旁边那个小花圃里,种的是朱丽叶玫瑰。”
“……”
什么意思?
盛厌语气不急不缓,声音也弥足好听。
如同某种名贵的提琴,正悄然地在这个静谧花房里演奏,听众只需一人。
他继续说:“朱丽叶玫瑰被称为‘300万玫瑰’,第一次培育面世的时候,价值300万英镑,是最贵的名花品种。哪怕它现在已经很普及,我也想要它出现在这个花房里。”
“不懂种花没关系,我想要的东西,一定都要得到。”
颜北栀。
也包括你。
盛厌牵起唇,露出一抹很浅的、志在必得的笑。
海市十一月的阳光已经不太热烈,但依旧耀眼。
午后斜阳从玻璃外照进来,洋洋洒洒地落到少年脸上,给他凌厉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暖光,更衬得五官分明,眉眼精致,矜贵无双,宛如神祇。
衣领上的徽章也折射出金光,熠熠生辉。
只是,颜北栀仿佛没能沐浴在同样的阳光下。
她始终苍白、脆弱、纤瘦伶仃,像是随时随地会碎掉的栀子花瓣,干净又纯洁,我见犹怜。
唯有眼神坚定又倔强,拒人于千里之外。
似乎,这世上没有人能动摇她。
没有人能将她从枝干上折下,移植到花房中。
宁毁灭,不凋谢。
盛厌看着她,喉结微微一动,眸色深不见底。
大拇指指腹抵在食指的荆棘戒上,摩挲几下,似乎是在压抑着某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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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的情愫。
比占有欲更深,更甚。
颜北栀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也没有发现对面少年的异样,语气始终平静淡漠:“这是第二次。”
“嗯?”
“这是你第二次说类似的话。如果你真的有你自己说的那么胸有成竹,大可什么都不必说。人只有在没信心的时候,才需要放狠话,用来威慑他人,给自己打气。实际上大家都明白,这种类似宣誓的台词,毫无意义。”
“……”盛厌敛起笑意,脸色泛青。
颜北栀举起喷壶,将喷嘴对准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很可惜,我不是朱丽叶玫瑰。”
她是变数。
是“怪物”。
“怪物”就该用来破坏所有“既定真理”。
“事不过三。”
说完,颜北栀按下了喷壶的开关。
细密水珠向前砸去。
但并没有喷到盛厌脸上。
因为他站得岿然不动,丝毫没有想躲开的意思,出水最后关头,颜北栀还是将喷嘴方向稍微转了一个角度。水大部分撒向了另一边,只有些微几滴溅到了盛厌肩头,沾湿了一点点布料。
她抿了抿唇,放下喷壶,“……你走吧。”
自始至终,盛厌一动没动,始终保持着懒洋洋的状态。
看她想要拿水喷自己,眼睛眨也不眨,人也不见躲,张狂得要命。
片刻,盛厌慢条斯理地开口:“老子随你怎么说。”
“……”
无赖。
颜北栀在心里轻嗤一声。
盛厌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在人走到门边时,颜北栀想到什么,又匆匆说了一句:“把你的东西拿走。”
盛厌头也不回,“不要就丢了。”
他盛厌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
花房陡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颜北栀一个人,驻足原地。
她拧了拧眉,继续按照流程手册要求,完成剩下的工作,侍弄那些在暖房里反季盛开的花。
路过“朱丽叶玫瑰”前,颜北栀动作停顿数秒,垂下眼,盯着观察了一会儿。
花朵目前还没有绽放,只有簇簇花苞,看不出什么特别。
她从旁边翻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这个有点浪漫的名字,点击搜索。
页面飞快地跳出了一大堆词条。
最上面则是一排图片。
图片上,奶油黄的花朵盛放着,最中间的花心则是橘粉色,花瓣层层叠叠,优雅又可爱。
颜北栀扫了几眼,便收起手机。
接着,收拾好工具,背上包,打算离开花房。
经过那个礼服盒边时,颜北栀弯下腰,一只手将盒子捞起来,拿在手里,带了出去。
盒子很大,还有点重量。
没有纸袋把手,手掌缺少着力点,很容易脱手。
但她做惯了家务,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直接将盒子拿到花房外头,随便找了个路边垃圾桶,毫不留情地扔进去。
“咚——”
因为这一刹那的剧烈撞击,礼盒外的丝绸系带歪了一截,盒子也跟着被摔开,露出内里。
这样,刚好可以窥见礼服一角。
墨绿色。
丝绸材质。
看这么一点点细节,也可以感觉到挑选者的品位。
只不过,垃圾桶前早已不见人影-
临圣诞前,海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海市是南方城市,沿海,四季都潮湿。但气温不比北方那么寒冷,冬天极少下雪。
难得掉几滴雪点子,也值得人兴奋一会儿。
展览馆里,宗想想挽住颜北栀的手,带着她一路往前参观,顺便小声聊着天。
“……这种以‘冬天’为主题的摄影展,就是要下雪来看才浪漫啦。要不是初雪加成,我看这里没有一张拍得好的,都很水。”宗想想小声抱怨。
颜北栀笑了笑,跟着压低声音:“小心被人赶出去。”
宗想想:“才不会呢。之前主办方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们是他们的贵客。”
颜北栀点头,“也是。”
好在,宗想想出声好眼光高,但也不是傻子。她没有再吐槽什么,走马观花地绕了一圈,走完过场,便拉着颜北栀离开。
两人转到隔壁咖啡厅。
时逢周末,下雪天,附近又有展览,这条街上所有咖啡厅都有些人满为患。唯独宗想想选的这家,客流寥寥,轻柔安静,看起来适合聊天。
颜北栀拿起咖啡单,扫了一眼,当即放下。
“太贵了。”她坦然。
宗想想:“我请你喝。”
颜北栀:“不用了。我尝不出咖啡有什么不同。拿杯白水就行。”
宗想想丝毫不会强迫她,也不觉得她说贵有什么尴尬,点点头,“那我自己点啦?”
她要了一杯橙香拿铁和一份甜品。
等店员离开后,宗想想揉了揉眼睛,捧着脸颊,问颜北栀:“下周就是圣诞舞会了,栀栀,你选好礼服了吗?”
她已经知道颜北栀把盛厌拿来那条礼服给丢了。
颜北栀想了想,决定据实已告:“我没打算参加。”
“啊……”
“舞会是周二晚上,会影响第二天上课的状态。既然不是强制活动,没必要一定要去。”
这个回答堪称言简意赅。
丝毫没有表现出窘迫。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宗想想都有点佩服颜北栀,觉得她成熟又冷静,完全不像一个17岁的高中生。
她说:“栀栀,你很像女版的越暄。我喜欢你。”
颜北栀微微一笑,“谢谢。”
她也没问宗想想和越暄究竟是什么关系。
……
平安夜那天,学校提前四个小时放学,给同学们时间回家、或是回宿舍,为舞会做准备。
下课铃一打,整个宜光的气氛瞬间沸反盈天。
唯有颜北栀面不改色,顶着冬日湿冷寒风,兀自离开学校。
【📢作者有话说】
后面有个重要的剧情,但是好长来不及写完,就先把这章发出来啦!
第18章 18
◎也磨成沙漏(3)◎
寒风瑟瑟, 吹起衣摆猎猎,更显得形单影只。
颜北栀仰头,看了眼天色。
虽然才刚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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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天空已经阴下来, 阳光不见所踪, 倒像是又要开始下雪了。
她不自觉加快脚步。
尚未到高峰期,公交站台空无一人。
手机在口袋里猛烈震动起来。
颜北栀慢吞吞地在站台边站定, 顿了顿, 才将电话接起来:“想想。”
电话那头,背后很安静,有种很多人在屏息凝神的感觉。宗想想却是未语先打了个哈欠, 问道:“栀栀, 你确定今晚不来了吗?”
“嗯。”颜北栀垂下眼, 应声。
“那你现在要回家了吗?”
“对啊。”
“唔, 好吧。路上小心哦, 我们微信联系。”
“嗯。”
“……”
学生会办公室。
宗想想挂断电话,保持着侧躺在沙发上的姿势, 朝着半空摊摊手。
“听到了吧。真没骗你们。”
杭景正坐在三角钢琴前玩手机, 闻言,抬起头, 出声调侃道:“啧啧啧……这姑娘也太有个性了。她到底懂不懂咱们学校搞舞会的意义啊?该不会真是来死读书的吧?”
他早已经换成了一头蓝发,看起来炫目又夸张,和说话语气一样浮夸。
余光瞥过斜前方, 杭景微微顿了顿。
声音压低, 再嘟囔似的补上最后一句心里话:“……真是笨得够可以的。”
像宜光这种顶级私立学校, 说起来, 其实也不全是政商名流子女。
学生中, 会有一些父母刚发迹的富豪新贵之类,家庭条件只处于中等以上水平。虽然在外人看来,都是一样的有钱少爷小姐,但实际细论,距离上流社会差距还很大,暂时不属于一个阶层。
这些家长,内心不见得有多在乎成绩,不过是已然认识到了人脉的重要性。
与其把子女早早地送出国,放任自由,还不如送到宜光,让他们能多认识一些同学,和更上层的孩子们攀扯上关系。
总有一天,这些人脉会派上用场。
在杭景看来,像颜北栀这种“异类”,格格不入,一贫如洗,算是好不容易才能踏入这个圈子。如果思路够清晰,就更应该把握住机会。
说不定,之后还能在同学关系里头找到点捷径。
……这话不方便在盛厌面前说。
谁让颜北栀目前是他们老大的心肝呢。
绝对是一句不好都说不得的。
幸好,盛厌恍若未闻,似乎压根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依旧专注地盯着投影幕布。
投影里,正在播放一部动漫。
白色长发的小女孩变成了仅男主可见的灵魂状态,跟在他旁边,说说笑笑,祈求他帮自己找到心愿,让她能够安心离开。
动漫叫《未闻花名》。
是颜北栀微信头像的出处。
盛厌断断续续地,已经看到了最后一集。
之前,杭景称这部番是致郁神作。
但从头到尾,盛厌始终是面无表情的状态,丝毫看不出情绪。
不多时,最后一集片尾曲开始播放。
盛厌关了投影,站起身,拍拍裤子,“走了。”
偌大办公室内,宗想想已经光速入睡,唯有杭景一个活人。
他问了一句:“去哪儿?”
盛厌:“换衣服。”
舞会要开始了。
盛家是宜光私立学校最大的投资方,这种大型活动,他总得露个脸再走。
……
颜北栀在宗想想朋友圈看到了圣诞舞会的照片。
原本,她没有班级群,也没有加任何学生好友。
离开学校之后,只要不主动打开校园论坛,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彻底与世隔绝。
但现在有了宗想想。
宗想想很爱发朋友圈。不过,基本不发她那些画和雕塑作品,只发一些日常照片,或是分享音乐。
据宗想想自己说,朋友圈里加了许多老师和长辈。她白天太困,每次发照片都会忘记分组。怕老师点评她的拙作,弄得大家尴尬,所以都往没人知道的微博小号发。
至于别的内容,就无所谓别人看不看见。
比如今天宜光这个圣诞舞会,宗想想直接发了九图。
颜北栀刚背完五十个单词,意识还不太清明,昏昏沉沉地捏了捏鼻梁,顺手点开了大图。
照片里没有宗想想,但其中有一张,拍摄角度刚好对准了彩绘玻璃,带到了她自己。她穿了一条金色吊带连衣裙,裙子上缝了很多钉珠,做出波光粼粼的效果,看起来很特别。
背后站着越暄。
像个沉默寡言的影子。
但准确来说,两人其实是公主和骑士的组合。
颜北栀牵了牵唇,顺手滑到后面。
后面一张就是盛厌。
舞会场地光线集中在舞池中央,周围则是有点黑蒙蒙的。从照片上看,盛厌正坐在最外圈的沙发上,手里拿了一杯饮料,半边身体都藏在阴影里。
荆棘戒卡在细长的指间,造型弥足瞩目。
盛厌没有故作成熟地穿什么西装燕尾服,还是白衬衫,袖口将将挽到手肘,露出一截小臂。头发则是稍微打理了一下,两边柔顺地耷拉下来,露出一小片额头,愈发衬得五官精致,是独属于少年人的赏心悦目。
唯独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带了点桀骜不驯的邪气,睥睨天下。
颜北栀扫了一眼,没多看,随手退出朋友圈,继续学习。
自然,也忘了给宗想想点赞。
卧室里,陈丹彤还在看电视。女主角毫无感情,念着歇斯底里的台词。如同寻常的每个寒夜-
舞会之后,学校论坛再次热闹起来。
【你们看到了吗,今年SY还是没有邀请任何人跳舞诶……】
【对啊,之前看大家讨论得这么热烈,我还以为会是高二新来的转学生呢。】
【不是说两人已经在谈了吗?】
【可能早分了吧?】
【那也太快了点……好像确实是厌哥会做的事。哈哈哈哈哈哈!】
【转学生压根没参加舞会,我看过签到单,没她的名字。】
【YBZ?可能是没钱买礼服吧?不是说贫困生嘛。】
【如果真是SY的女朋友,SY不会给她准备么?啧。】
【这么说来,运动会开幕式那天,两人难道真是在吵架?不是在牵手?】
【转学生不是刚来吗?哪里得罪厌哥了?】
【……】
话题走向越来越偏。
当事人却依然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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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山雨欲来,康易维没法再去提醒颜北栀。
……
元旦小长假前一天,各班都开始组织聚会。
B班也不例外。
有林清乐这种班长在,班上活动总是很多。
放学铃声一响,一群人便凑到了一起,商量着一会儿要去哪里玩。
“台球馆?”
“不去,学校里就能打。”
“那要不去滑雪吧?”
“都人工雪场,有什么意思?不如寒假去北海道滑呢。”
“剧本杀?”
“那咱们人太多了,得开三个本呢……”
“……”
教室最后,颜北栀写完最后一行字,将已经做完的考卷放进储物箱里,只带笔记本回去复习。
三天小长假,陈丹彤每天都有工作,她肯定要去帮忙。
时间有限,背太多书也是徒劳,白费力气而已。
很快,颜北栀理好东西,背起书包,准备回家。
在她起身那一刻,教室气氛诡异停滞下来。
刹那间,颜北栀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总觉得,似乎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拧了拧眉,扭头望过去。
班上同学们还是凑在一起聊天。
看不出丝毫端倪。
颜北栀没察觉出什么,便不再多想,快步离开教室。
甫一踏出教室门。
蓦地,背后传来了嘲笑声,此起彼伏。
……
暮色四合时分。
颜北栀回到家。
洗手时,她抬头看了一眼镜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她的发尾上,沾了很大一块白色的东西。
仔细看,是咬过的口香糖,将那一片头发丝尽数粘黏在一起。
“……”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9
◎也磨成沙漏(4)◎
因为镜中画面太过令人惊骇, 一时间,颜北栀并没有用手去碰那块口香糖。
她只是冷着脸,静静地看着镜子, 陷入沉思。
应该就是这个吧。
刚刚他们突然嬉笑不止的原因。
在教室那会儿, 是已经沾上了、还是准备开始恶作剧呢?
教室监控没关, 应该不会是那时候下的手。
可能是在学校其他地方。
毕竟,从后面悄悄往别人头发上弄点东西, 确实很难被发现。她头发还那么长, 马尾垂到背后,更加无知无觉。
自从黑板报事件之后,林清乐已经消停了几个月。
除了无视她之外, 连冷言冷语、阴阳怪气都再没有过。
眼见着第一个学期即将结束, 怎么突然又开始想到捉弄她了呢?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须臾间, 颜北栀便揣测出了原因。
大概是因为, 前一阵, 她被迫和盛厌扯上了些许关系,传出了流言。
林清乐他们投鼠忌器, 生怕她真有盛厌护着, 才不敢惹她。
现在,圣诞舞会结束, 她没有参加,而盛厌却独自到场。这就等于变相否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现在,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整人了。
或许, 盛厌的某些拥趸者们, 还会觉得大少爷和自己这个“穷鬼”挂上钩, 心里多半不怎么高兴, 便打算帮他出出气?
这也不失为个好借口。
所以, 是林清乐牵头吗?
还是别人?
……
水龙头还“哗啦哗啦”地在出水,将异样心跳声尽数遮盖。
颜北栀捧起一把水,打在脸上,逼迫自己平静下来,不要为无聊的事情耗费太多心力。
平时,她家只有洗澡时间才会打开热水器。其他时间,水放出来总是冰凉。乍然触碰到到脸颊皮肤,整个人都是一激灵,好像灵台瞬间清明起来。
只是,额前刘海跟着被水沾湿。几簇发丝贴在白皙皮肤上,叫人不太舒服。连带眼睛也染上了莹润水汽,看起来湿漉漉的,无辜又怯怯,像风雨中的脆弱花瓣,毫无韧劲。
颜北栀不喜欢自己这副样子,顿了顿,用力闭上眼睛,抑制住油然升起的焦躁感和某种被催发的冲动。
不可以。
不可以那么做。
没有意义。
……
片刻后,颜北栀深吸一口气,擦干脸,开始试图处理那块口香糖。
时间过去太久,口香糖已经风干。
结成一整块,硬邦邦的。
颜北栀用纸巾包住,想要把它从头发上拉下来。
但口香糖粘上去时,应该是一个很黏的状态,所以才能将头发丝牢牢地贴在一起。她扯得头皮发疼,依然弄不掉。
不得已,只好在纸巾上沾点水,再试。
结果,风干的口香糖遇到水,变得粘稠,面积更大,愈发难以处理。
颜北栀停下动作,低眉敛目。
半晌,她从旁边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咔嚓咔嚓”几刀,将所有粘住的发尾部分全数剪断。
干脆利落。
–
次日是12月31日,全年最后一天。
岁聿云暮。
海城最低气温也适时地坠入零下。
清早出门前,陈丹彤终于发现了颜北栀的变化。
她表情明显有些惊讶,“你剪头发了?”
颜北栀低低“嗯”了一声,动作不停,继续穿外套。
“这么突然?”
“还好,新年想换个发型了。”
她摸了摸头发,顺手将背后被压住的发尾从外套里勾出来。
颜北栀原本是黑长直平刘海,长度到腰上几寸,出门就梳个高马尾,是最平凡不过的女高中生发型。但架不住人皮肤白,脸型流畅,下巴尖尖的,找不到缺点,什么普通发型都能衬得漂亮精致,清水芙蓉似的。
现下,她将一头长发绞了个七七八八,脸颊两边的头发堪堪只能盖住耳朵,顺着下颌线延展,若有似无地露出耳边一截脖颈,往后才变长。
不过,最长部分也只是过肩一点,勉强才能梳出一小撮马尾辫。
比之前,脑袋好似陡然轻了很多。
理发师说,这个发型是公主切加狼尾的结合版,近几年很流行。
她自己下刀的位置不好,刚好把鬓角下面一段也剪短了,如果不剪公主切,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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