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最后,岑眠干脆跑了起来,比她跑五十米还要卖力。
小区里的居民侧头,露出奇怪的表情,看她掀起一阵风,又跑走。
岑眠跑到门口,一眼在来往的人群里,看见了程珩一。
他背对着小区,安静地站着,背影显得那么隐忍,那么孤独。
有些不受控制的,岑眠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红起来。
她没有放缓速度,就那么朝他奔过去,从后面扑到他身上,两条细细的手臂环住男人的腰。
程珩一被她猝不及防地撞上,差点没有站稳,往前踉跄一步。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在感受到女孩柔软的身体,和那抹熟悉的淡香时,错愕随即散去。
岑眠跑得太急,气喘吁吁,胸口上下起伏。
程珩一笑她:“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等你。”
岑眠把脸埋进他的后背,一滴眼泪落进他的衬衫里,成了一个深色的点。
她小声问:“我们能不能现在就回北京啊?”
程珩一眉心微蹙,不明白她突然怎么要回去,问道:“你不想在家里多待一会儿吗?”
岑眠摇摇头:“不想待了。”
她一下就懂了,为什么程珩一念大学以后,就再也不回南临。
他的家已经血肉模糊,不再是家了。
程珩一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他垂眸,在岑眠的脸上停留,像是要看明白她变化的原因。
岑眠不想被他看出来,把脸别开,躲避他审视的视线。
许久。
程珩一牵起她的手。
“走吧。”
第54章 白夜
回北京之前, 岑眠回了一趟家,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他们来南临匆忙, 什么也没带来。
只不过岑虞听说她没待两天又要走, 念叨了两句,又叫沈镌白做了几道岑眠爱吃的菜, 打包好, 叫她带走,放冰箱里冻上,怕她在北京吃得不好。
岑虞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她, 临走时, 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北京有什么好的,非要在那待着?”
岑眠一时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在那待着了。
她含含糊糊, 也答不出个所以, “哎呀, 反正我在北京有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岑虞的目光落在岑眠脸上,半晌,似随意玩笑地说, “你谈恋爱了?”
“……”
岑眠脸色一滞,“哎呀, 没有,我最近真的有事情, 等做成了, 就告诉你们。”
想起程珩一还在外面等, 岑眠拖上行李箱,着急忙慌地换鞋出门。
岑虞走到阳台喊她:“跑那么快干嘛, 叫司机送你去高铁站。”
岑眠回头,跟她挥挥手,“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
岑虞望着她小跑离开的背影,皱皱眉,明明家里有车,打什么车。
因为他们是临时决定回北京,时间来不及,没有赶上最后一班高铁,只能买普铁回去。
普铁的速度比高铁慢,全程要四个小时。
坐普铁回北京的路上,岑眠恹恹的,没有精神,望着窗外漆黑夜色不时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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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珩一以为她还在因为白天的事情不高兴,抿了抿唇,开口道:“我下午去了一趟学校。”
岑眠回过神,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思思的事情,我知道了。”
岑眠抬起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碰到了王老师。”
“……”
岑眠撇撇嘴,似不愿意多说,知道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我没有生你气了。”
关于这一点,她额外表明出来。
自从晚上她在程珩一家里知道他母亲的死因后,就再也不能去怨他了。
怨他早早地考上大学,离开南临,丢下她一个人。
程珩一静静看她,似乎在确认她说的是负气话,还是真话。
岑眠对上他的视线,认真地重复道:“真的。”
“……”
即使她这样说,程珩一依然觉得愧疚,不相信她真的不计较了,只是埋在心里不愿提罢了。
他轻声道:“对不起。”
岑眠摇摇头,靠在他肩膀上。
“林瑜那边,需要我帮忙吗?”程珩一了解岑眠的性格,其实小心眼得很,谁要是真得罪了她,一件事要记好久,非得报复回去不可。
岑眠现在不想去管林瑜,她一点也不想关心林瑜了,“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你是不是感冒药还没吃?”岑眠伸手,摸上程珩一的额头,觉得还是发烫。
这两天程珩一陪着她北京和南临来回跑,肯定生病一直没好。
岑眠从包里翻出水杯,装了热水,看着程珩一把感冒药吃了。
程珩一吃了药,犯困,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岑眠悄悄看他一眼,见他睡得沉,拿出手机,上网查询当年的新闻。
她输入了程珩一家小区的名字,再加上跳楼的关键词,很快,就有相关的新闻被检索了出来。
新闻里的内容,与她在小区里遇到的那位老婆婆说的差不多,只不过更加冰冷,不带感情。
岑眠读完文字,往下滑时,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几乎一半被打了码,猩红色的马赛克,少年的孤独背影,站在那猩红色前。
岑眠的食指颤了一下,认出了那颀长背影。
她睁着眼睛,不敢呼吸,心脏跟着疼了起来。
程珩一睡着的时候,耳边听见微弱的啜泣声,极为轻微,却让他睡得不再安稳。
他睁开眼,看向身侧。
岑眠靠在他的肩膀上,在默默地掉眼泪,晶莹泪水像是珍珠般落了下去,一颗接一颗。
程珩一的眸色沉了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怎么哭了。”他轻声问,“是想刻刻了吗?”
“……”
岑眠把脸埋进男人胸膛,温热踏实,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她哭得更伤心了,含着哭腔“嗯”了一声。
不是因为刻刻。
是因为心疼他。
程珩一的手掌抵在她的后背,一下下轻拍。
他们抵达北京,程珩一把岑眠送回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他要走时,岑眠咬了咬嘴唇,出声留他:“太晚了,要不你就住我这里吧。”
程珩一抬眸,望着她,岑眠的脸上泪痕微消,眼睛红通通的,令人怜惜。
他没有推辞,跟着进了客厅。
程珩一在她家住下时,睡的沙发。
岑眠回房间睡觉时,没锁门,但他这人真是够正派,不知道进来。
第二天是礼拜一,岑眠醒来的时候,程珩一已经离开,他早上要出门诊,走得很早,总共没睡几个小时。
岑眠打着哈欠走到客厅,看见茶几上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男人的字迹端正漂亮,写道:早饭在厨房。
真是只要程珩一在,一日三餐就饿不着她。
岑眠从厨房端出早餐,坐在客厅地毯里,边看电视边吃。
手机震动了一下。
岑眠扫一眼屏幕,是柳芳芳发来的消息。
柳芳芳:【你之前发我的诗,有两首过稿了,会发在下期的月刊上。】
柳芳芳:【有一家出版社对你朋友的诗很感兴趣,想出成诗集,具体找时间我们面聊吧。】
岑眠惊讶,没想到张疯子的诗能得到那么好的反馈,她赶紧回复:【好啊!你什么时候有空?】
柳芳芳:【今天晚上?】
岑眠:【可以,找个离你家或者公司近的餐厅?我请你。】
柳芳芳:【那我可挑贵的了啊。】
岑眠:【随便挑!】
晚上,岑眠到了和柳芳芳约好的餐厅。
柳芳芳已经坐在餐厅里等着了,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西装套裙,戴着一副半框眼镜,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干练成熟里透着一丝丝古板。
柳芳芳看到岑眠第一眼,问:“长高了?”
岑眠好笑说:“我都多大了,怎么还能长高呀。”
柳芳芳推一推眼镜,用那种长辈看小辈似的眼神打量,“我看着像是长高了。”
岑眠无奈,坐在了她对面。
她和柳芳芳的地位,就重来没有平等过,以前上学的时候被柳芳芳管,到现在了还时不时把她当小孩似的看。
等菜的功夫里,柳芳芳和岑眠聊起张疯子的诗。
“因为他还不是很有名气,如果现在就签出版的话,价钱肯定是按照新人的来算,会被压得很低。”
“我想的是可以先让你那个朋友,多试试投一些有名的文学杂志,把笔名养一养,等稍稍有些名气了,再说出版诗集的事情。”
“像一些文学性的评选和比赛,也可以多参与。他除了写诗,还能写其他的东西吗?散文小说之类的。”
岑眠摇摇头:“不太确定,我回头问问他。”
“嗯,可以多尝试不同的题材,以后路子会更宽一些,不过也不强求,要想在某一个题材方面做到专精,也是很难得的。”
岑眠像是上课似的认真听,把柳芳芳提的建议都记了下来。
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觉得他的诗真的能行吗?”
柳芳芳直言:“能行的人太多了,现在的文学市场很复杂,运气占了很重要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看怎么营销。”
她抿一口红酒,笑道:“你朋友运气好,有你来搭桥牵线。”
岑眠听懂了她的意思,有柳芳芳帮忙,只要张疯子真有那个实力,运气和营销,对于柳芳芳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
她笑嘻嘻说:“那还不是我运气好,有个靠谱的朋友。你还要吃什么,再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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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芳芳摆手:“不用,这些就够了,我最近在减重。”
岑眠打量她:“你都那么瘦了,还减重啊?”
“下周要拍婚纱照,照片里显胖,瘦点好。”
闻言,岑眠惊讶:“和王睿?”
刚才说起公事还雷厉风行的柳芳芳,此时含笑,眼尾染上一丝羞涩。
“嗯。”
岑眠也很替他们感到高兴,揶揄道:“哎呀,你们这挺快的啊,就要结婚啦。”
她忍不住感慨:“真没想到你们俩能从校服走到婚纱。就王睿那欠儿样,我以为你跟他在一起,没半年就得把他踹了。”
王睿和她们是小学初中的同学,到了高中还是同校但不同班,他和柳芳芳当了九年的同桌。
岑眠一直觉得,柳芳芳跟王睿做同桌,真是倒了血霉。
王睿上学的时候,就没少让老师头疼,像是混不吝的小泼猴,跟岑眠半斤八两,偏偏他爸是校长,谁也不敢得罪他。
柳芳芳因为成绩好,乖巧懂事,甚至有些木木的,就被老师安排在泼猴身边,想叫小唐僧感化他。
但这结果,只可能是泼猴天天扯她头发,叽叽喳喳吵她。
不过柳芳芳也不是任他欺负的,被惹恼,直接告状告到校长那里去。
校长是王睿他爸,其他学生打不了,王睿可是被好一顿打,回来就给柳芳芳起了个告状精的外号。
岑眠最初听到柳芳芳和王睿在一起的消息,是她已经出国留学的时候,柳芳芳告诉她的。
她第一反应还以为柳芳芳是想报以前被王睿欺负的仇,所以要好好折腾他。
柳芳芳笑:“你不是也快了,你和程珩一。”
岑眠趴到桌子上,嘟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绝交了好多年,最近才算和好呢。”
“你不跟他计较啦?”柳芳芳不嫌事大,玩笑似的拱着火,“他走的时候,你不是气的天天骂他吗。”
“……”
岑眠的眼前突然出现那张照片,猩红晕染开,少年的背影纤瘦孤独。
她摇摇头,吸了吸鼻子,“不计较了。”
心疼都来不及……
“王睿跟程珩一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你有从王睿那里听说过关于程珩一家里的事情吗……”岑眠试探性地问。
柳芳芳:“王睿哪有你跟他关系好,你都不知道的事情,他肯定不知道了。”
岑眠:“好吧……”
柳芳芳疑惑:“他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岑眠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柳芳芳没在意,想起了另一件事,“我和王睿的婚礼定在了十一,你有空来吗?”
“没空也得来!”她补道。
岑眠笑:“来,给你包个大红包。”
“可以,我听王睿说他早就叫了程珩一,还想请他当伴郎长脸面,不过程珩一没答应,说忙。”
“王睿因为这事儿,骂了他好久,说他没良心,好兄弟的婚礼都不来参加。”
柳芳芳看一眼岑眠,“要是程珩一知道你也来,下次王睿再问他,肯定就答应了。”
闻言,岑眠面露犹豫之色,“你们婚礼是回南临办吗?”
“是啊,亲戚朋友都在南临呢。”
“……”
岑眠抿抿唇。
她知道程珩一不愿意回南临,更不想他每次为了她回去,却让自己难受。
说话的功夫里,菜陆陆续续上来,她们一边聊,一天吃饭。
岑眠聊得高兴,喝酒喝得也没什么节制,半瓶红酒下肚,红酒后劲儿大,要散场时,整个人醉得晕晕乎乎,扒拉着柳芳芳,凑到她耳边,一个劲地嘟囔:“我告诉你哦——”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程珩一啊……”
岑眠喝醉了以后,半点矜持也没有了。
“……”柳芳芳无奈,把她扒拉开,“你就这点出息。”
见岑眠实在没法自己正常回去,她翻出手机,找王睿要了程珩一的电话,想叫他来把这个小疯子给带回去。
柳芳芳拨通电话,把手机塞给岑眠。
“电话通了,你自己跟他说。”
岑眠捧着手机,眨了眨醉得雾蒙蒙的眼睛,“说什么?”
“眠眠?”手机里传出一道低缓沉沉的声音。
岑眠认出了是程珩一,拿着手机覆到耳朵边。
她打了一个小小的酒嗝,软软糯糯地叫他:“程珩一……”
程珩一听出她的嗓音里多少有些不清醒,眉心微蹙,温声细语问:“你怎么了?”
岑眠捂住嘴:“我不告诉你了。”
“你不告诉我什么?”
“嗯……”
“嗯?”
“就是不告诉你!”
程珩一轻笑:“你现在在哪儿?”
“外面。”
“外面是哪里?”
岑眠抬起头,迷茫的四处看了看。
“在离你医院不远的地方。”
“你给我打电话的手机是谁的?”
“柳芳芳的,我们在一起吃饭。”
“吃完了?”
“没有,酒还没喝够……”岑眠又打一个酒嗝。
柳芳芳翻了一个白眼,“你都喝得脑子不清醒了,还喝!”
岑眠不服,仰着脖子:“谁说的!我清醒着呢!”
程珩一听见了岑眠和柳芳芳的对话,拧了拧眉。
“你叫柳芳芳接电话。”
跟岑眠这小醉鬼讲不清楚。
岑眠不高兴了,“为什么要叫柳芳芳接电话?你不该就想跟我讲话吗?”
“……”柳芳芳从她手里抢过手机,接起电话,很快把餐厅的地址报给了程珩一。
程珩一接到人的时候,没有想到她喝的那么醉,他弯腰把岑眠从座椅里拉出来的时候,她像是烂泥一样往下赖,小脸泛起靡靡绯色,软得像是没骨头,挂在他身上。
岑眠觉得热,胳膊勾住程珩一的脖子,肌肤相触碰的地方,一阵清凉,她把脸也贴了上去,像是蛇般缠绕。
程珩一面色一滞。
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受不住她的热情,尤其伴随而来的还有周围人看热闹的好事表情。
他的手按在岑眠的脑后,把她的脸往他的胸口挡了挡,免得她酒醒了知道丢人。
走出餐厅,微凉的风一吹,岑眠眨眨眼,稍稍恢复了一点清明,她偏过头,看看牵着自己手的男人,才把他认出来。
“你怎么来啦?”岑眠站住,转身,发现刚才吃饭的餐厅已经看不见了,“柳芳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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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王睿来接她。”
“哦,那你呢,你今天晚上不是值班吗?”白天的时候她记得程珩一跟她提过。
“跟同事换班了。”
岑眠眨眨眼:“是因为我吗?”
“嗯。”
岑眠抿着嘴笑:“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把你带去卖了。”省得一天天就知道乱喝酒,不长记性。
岑眠一点不怕,反而兴致勃勃问:“卖去哪儿?卖给谁?”
“随便哪儿,随便谁。”
“不要。”
岑眠扯住程珩一,歪着脑袋认认真真说:“你要把我卖去白溪塘,给沈幺。”
“……”
程珩一垂眸,目光凝在她的脸上,路灯温柔地勾勒出她的轮廓,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如春水盈盈。
第55章 白夜
柳芳芳挑的餐厅离京北大学医院很近, 岑眠闹着不肯现在回家,还想在外面野。
程珩一牵着她,带她去了医院, 在住院部后面的花园里散步, 等她酒醒。
岑眠闹腾一阵以后,也累了, 安静下来, 恹恹地跟在他身边。
花园里草木丛生,光线昏暗,环境清幽, 此时已是深夜, 少有人迹。
“我们去那个亭子里坐一坐吧。”岑眠走累了,记起花园里有个亭子。
他们快走到亭子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两个黑漆漆的人影, 紧紧挨着在接吻。
岑眠:“这里已经有人啦, 那我们走吧。”
她的声音并不大, 但是在安静的花园里,则显得格外清脆。
亭子里的人影分开。
陈甫舟看见了程珩一,注意到他手里牵着个姑娘, 岑眠躲在程珩一身后,以陈甫舟的角度, 看不清脸。
他挑了挑眉,比起他的事被人撞见, 反而更好奇程珩一身后的姑娘。
“没事, 不影响, 亭子那么大,一起来啊。”陈甫舟玩笑说。
程珩一默默看他一眼, 不满他言语的不正经,而后目光移到了坐在亭子里的林瑜身上,短暂停留了两秒,眉心微蹙。
林瑜的头发凌乱,她慌乱地理了理,咬着嘴唇,站到陈甫舟身侧,那神情羞怯,好像谁欺负了她似的。
岑眠听见陈甫舟的声音,探出了脑袋,看清了亭子里的人是陈甫舟和林瑜。
她发出一声轻啧。
“程珩一,”岑眠拉了拉他的手,“走啦。”
碰见林瑜,真是太晦气了。
岑眠喝了酒,脑子转的慢,离开了花园,才回过味儿来。
“林瑜怎么和陈甫舟在一起了?”
“不知道啊。”程珩一漫不经心说,并不太在意,手指又蹭了蹭岑眠的掌心,觉得软软的,很好捏。
岑眠攥紧他的手,瞪他说:“痒!不给你牵了。”
程珩一觉得岑眠喝醉以后,幼稚得不行,他勾唇笑笑,忙哄道:“嗯,不蹭了。”依然牵着她的手不放。
岑眠聊回刚才的话题:“可是林瑜不是喜欢你吗?”
她一直以为是这样的。
程珩一淡淡说:“她只是在有限范围内,寻找合适的对象。”
岑眠皱皱眉,不解地看他,没听明白。
“什么意思?”
程珩一静静看她,半晌,道:“你不用懂。”
岑眠不满,以为是嫌她笨,踹他一脚。
第二天,岑眠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浑身酸痛。
昨晚的记忆席卷而来,她喝醉了,不肯回家,拉着程珩一,从京北大学医院,一路走回了家。
京北大学医院离她住的地方,有十公里……
走到一半,她走不动了,还不肯打车。
程珩一后来是把她背回去的。
“……”岑眠躺在床上,想起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脸颊滚烫,恨不得锤死昨晚酒后撒疯的自己。
她在床上像是蠕虫似的打滚,滚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不小心,从床上滚了下去,发出一声响。
岑眠捂着屁股,龇牙咧嘴。
房间的门被人打开,程珩一出现在门口,错愕看她摔在地上。
“……”
岑眠愣了愣:“你没走啊。”
“嗯,今天周末。”
岑眠悻悻地趴回床上。
程珩一:“早饭我快做好了,收拾收拾起床吧。”
岑眠把脸埋进被子里,半天才“嗯”了一声。
岑眠磨磨蹭蹭,终于起床,决定把过去的抛之脑后,绝口不再提。
她走到客厅,视线不经意地落在茶几上,看见了摆在上面的退烧药。
岑眠家里是没有退烧药的,只可能是程珩一后买的。
她想起昨天晚上程珩一陪她走了一路,她抿抿唇,走进厨房,问道:“你感冒好点了吗?”
程珩一打开冰箱门,回道:“已经好了。”
岑眠不信,凑到他旁边,踮起脚,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程珩一刚好伸出胳膊,往冰箱里面放东西,他另一只手搭着冰箱门,两条胳膊就那么把岑眠圈在了冰箱和他之间。
岑眠也愣了愣,手放在男人额头,感觉到他的体温正常,讪讪地放下手。
放下来时,碰到他的胳膊,岑眠缩了缩手,整个人就那么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头。
后背传来冰箱里的冷气。
程珩一站在原地,也不动,目光灼灼凝着她。
岑眠眨了眨眼,不躲不闪,仰头望他,突然道:“很多人都问我们是不是谈恋爱了。”
徐路遥问过,她妈妈问过,昨天柳芳芳也问了。
好像他们顺理成章就该在一起似的。
程珩一垂眸看她。
岑眠继续问:“我们这样算是在恋爱吗?”
程珩一抿唇,似乎是在思索。、
见他不吭声,岑眠不高兴,皱着眉问他:“你到底追没追我。”
程珩一的语气略带疑惑:“我不是一直在追吗?”
岑眠歪着脑袋:“这样算追?”
程珩一反问:“这样不算?”
岑眠:“……”
程珩一坦诚道:“我以前没追过人,以为这样就是了,如果你觉得我哪里没做到位,可以告诉我。”
“……”
岑眠上学的时候,成天跟程珩一混在一起,就算有男生想来追她,也自觉撤退。
等她到了国外念书,也不乏有人跟她表白,但她通常在对方稍微表示出一点好感时,就能察觉出来,立刻拉远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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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都不理人家,根本不给对方追的机会。
所以岑眠也不知道具体被人追应该是什么样的。
但要说程珩一有什么没做到位的地方,她也说不上来。
“你做挺好。”
岑眠红着脸,故作淡定地夸了他一下,从他怀里钻了出去,留下一句,“继续保持。”
程珩一转身,看她逃出厨房,轻笑追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转正?”
岑眠才不想让他那么顺利,她仰起下巴,像是骄傲的白天鹅,轻哼:“看我心情。”
转眼柳芳芳和王睿的婚礼日期将近。
岑眠收到了柳芳芳发来的电子请柬。
婚礼定在了十月一日那天。
程珩一要给王睿当伴郎,婚礼那天一大早要给王睿帮许多忙,放假前一天晚上他就回了南临,岑眠跟他一起。
高铁上,岑眠观察着程珩一,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异样的情绪,才放下心来。
程珩一把岑眠送回家,去住了酒店。
他没说,但岑眠想想也知道他是去住酒店,也不问。
婚礼是在中午进行,岑眠没给柳芳芳当伴娘,睡到了十点才起来。
柳芳芳的伴娘是她的表姐,早在半年前就定好了。
岑眠懒懒散散吃了早饭,家里没人,沈镌白带岑虞趁着放假,出国旅游去了。
吃完早饭,她简单化了淡妆,穿了一条适合参加婚礼的浅紫色长裙,等到十一点出门。
婚礼十二点开始,但是柳芳芳让他们早点到,提前把照片拍了,省得婚礼结束后,散场的时候乱七八糟找不到人。
岑眠到的时候,柳芳芳一身婚纱优雅高贵,看见她问:“你的高中校服呢?”
“……”
“哎呀,我忘了!”岑眠这才想起来,柳芳芳之前叫他们都穿上高中校服,来整个青春回忆。
“我打电话让司机送过来。”她拿出手机。
柳芳芳:“算啦,没事,你先去主厅,我在这里等王睿。”
岑眠去到主厅,看见里面已经站了五六个人,其中他们高中时的红白色校服醒目。
徐路遥余光瞥见她,朝她招了招手。
“岑眠——”
“这里!”
岑眠顺着声音望去,先是看见了穿着高中校服的徐路遥,而后注意到了他身边站着的林瑜。
徐路遥长长的胳膊搭在林瑜的肩膀上,将她衬托得娇小玲珑。
岑眠皱皱眉,心里泛起嘀咕。
林瑜不是之前还跟陈甫舟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又和徐路遥了?
她打量着林瑜,突然发现林瑜身上穿的那条裙子,跟她的撞了。
林瑜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们身上一样的裙子,脸上的表情却很是自若,仰着脖子,跟徐路遥一起走到她面前。
“你们俩这不愧是好朋友啊,裙子都穿成一样的。”徐路遥大剌剌地玩笑说。
岑眠面无表情,看向林瑜。
“用红包钱买的?”
林瑜的脸色有一瞬间大变,有很快恢复镇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是觉得我不配穿这条裙子吗?”
“我是没有像你那样好的家境,确实是不配穿那么贵的裙子……”
林瑜脸上又升起那种自卑而难过的表情了。
那种弱者的表情。
“……”
徐路遥看的心疼死了,“你自己挣钱自己花,不过买条裙子,岑眠肯定也不是那个意思。”
岑眠看到林瑜那张脸,快吐了,要不是因为今天是柳芳芳婚礼,她不想闹得不愉快,不然她可能真会忍不住甩林瑜一巴掌。
反正她就是那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见不得矫情人。
这时不远处一阵喧哗,新郎新娘来了。
王睿挽着柳芳芳走近。
程珩一走在最后,一身西服笔挺,浑身透着清冽干净的气质,比新郎看起来还要惹眼。
岑眠看见程珩一,懒得再搭理林瑜,转身朝他们走过去。
岑眠不高兴就上脸。
柳芳芳先注意到岑眠吃了屎一样的表情,然后看见了人群里另外一个穿了淡紫色长裙的林瑜。
她皱起眉,悄悄问王睿:“林瑜是你请的?”
岑眠和林瑜闹翻的事情,岑眠没跟她说过,但柳芳芳跟老师们的关系好,略有所闻。
即使老师都说是岑眠的问题,但柳芳芳还是站在她那一边的,后来对林瑜的印象越来越差。
不过自从岑眠高中转学以后,林瑜就成了他们那一年级的级花,不知道多风光。
王睿赶紧摇头:“我请她干嘛。”
“徐路遥带她来的,我也是刚知道。”
王睿虽然小学初中不着调,但中考不知道怎么了,祖坟烧高香,高中考到了理科零班,跟程珩一和徐路遥一个班。
王睿跟柳芳芳吐槽:“来就来嘛,偏偏不穿校服,烦死了。我想的那么好的回忆青春主题,结果照片里就她要不一样。”
柳芳芳瞪他一眼:“眠眠也忘穿了!”他这不是把她一起说进去了。
“……”
王睿挠挠头,笑着找补道:“哎那没事,咱们俩不是也没穿嘛。”
岑眠走到程珩一旁边站着,也不说话。
程珩一垂眸看她,大手抵上她薄薄瘦弱的背。
“怎么不高兴了?”
岑眠连说都不想说林瑜,她仰起头问:“你带校服了吗?”
“带了,等下就要去换了。”
“你别换了,给我穿吧。”
程珩一微愣,“你要穿?”
“嗯。”岑眠点点头,她扯了扯身上的裙子,“我这件衣服跟林瑜的撞了,不想跟她穿一样的拍照。”
程珩一往人群里看了看,在一群穿着校服的同学里,看见了林瑜。
林瑜抬起眼,和他对视上了,她轻扯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那抹笑意,似苦笑似无奈似幽怨。
“……”
程珩一收回目光,薄唇轻抿。
确实是有些烦了,总是惹得岑眠心情不好。
岑眠拿着程珩一的校服上衣去了卫生间,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已经在主席台上快站好了。
柳芳芳远远催她:“眠眠!快来!”
程珩一的校服宽大,岑眠扯了扯衣摆,小跑过去。
岑眠走来时,所有的人目光都忍不住落到她的身上。
她的裙子穿在里面,上身套着一件短袖校服,红白相间的校服,长到过了臀,衬得她肤子雪白,纤细瘦削,谁都看得出来,那是一件男款的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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