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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白夜
岑眠恨她自己没出息, 一脚跨出门槛,嗔恼道:“我才不教你。”
吃了晚饭,岑眠出去了一趟, 找余姐接了笔记本电脑和投影设备。
明天是白溪塘学校这个学期最后一天课, 上完课,就要开始放暑假。
最后两节语文课, 岑眠想要上得有意义一些。
她记下了班上十二个学生的每个梦想, 打算联系她认识的画家、工程师、律师等等。
让学生们真正接触到那些已经实现了梦想的人,通过视频,面对面的沟通, 让他们更加具象化的了解自己的梦想。
还有一个叫纪朗的学生, 什么也没写,交了空的作文。
岑眠也记了下来,但不打算去说他, 谁规定人在十几岁的年纪, 就一定能早早找到梦想呢。
晚上的天气闷热, 岑眠搬来吃饭的木桌,在院子里乘凉,桌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 她打着电话。
岑眠摇着沈平山给她的蒲扇,手伸到桌子下面, 去抓被蚊子咬了的腿。
“徐路遥,一句话的事儿, 你来不来, 用不了你几分钟。”
电话那头, 徐路遥不情不愿:“你让我去跟人说梦想,这不是扯淡呢吗?劝人学土木, 媳妇保不住,这年头,谁还往土木坑里跳啊。”
“哎呀,那你就照实说嘛,所有的工作,肯定都是有两面性的,有好的地方,自然也有坏的地方。现在土木工程确实是不景气,你把现实摆出来,他们也能更早去思考要不要重新选择。 ”
岑眠也不想课堂上都是一些虚假的鼓励,那样很没劲。
“还能这样?那我可要大说特说了啊,能劝退一个也算是救一个。”
岑眠被他的说法给逗乐了,噗嗤笑出声:“行行行,你劝你劝。”
“徐路遥,说好了啊,明天要是放我鸽子,我回去找你。”
程珩一去地里浇完水回来,就着院子里昏黄的灯光,看见趴在桌子上打电话的岑眠,略略撅起嘴,笑容满面,糯声糯气地喊徐路遥的名字,假装凶巴巴地威胁对方。
程珩一的眉心不自觉地皱了皱。
他走过去,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岑眠感觉到动静,微微抬起眼,瞥他一下。
程珩一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喝起来。
他出了一身汗,晶莹水珠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滑下,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徐路遥在电话那头应道:“放心吧,你把连视频的时间发我,待命着。”
岑眠盯着那一颗水珠,水珠滑进了程珩一的衬衣里,衬衣最上的两颗扣子被解开,深邃锁骨若隐若现。
她有些心不在焉,敷衍“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你浇完水了?”岑眠没话找话。
程珩一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清了她脸颊上浮起的淡淡粉色。
他不咸不淡地问:“聊什么这么高兴。”
“没什么,就是今天我让学生们写了一篇关于梦想的作文,明天想请那些实现了一样梦想的人来分享经验。”
“徐路遥也是?”
岑眠点点头:“是啊,他现在是土木工程师。”
桌上有一张纸,程珩一拿起来,看见上面写了十二个学生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跟了一个职业。
岑眠记录得仔细,找到对应职业分享人的都写上了对方的名字。
程珩一问:“医生你要找谁?”
列表里,就只剩下梦想是医生的没有写名字了。
岑眠看他一眼,抿抿嘴唇,故意说:“没想好呢。”
“这还用想。”程珩一将纸还给她,“你连徐路遥都叫了,不叫我。”
岑眠莫名觉得他的语气里,似乎有那么一点吃味。
她笑了:“怕你忙嘛。”
程珩一:“明天什么时间上课?”
岑眠:“上午三四节。”
程珩一思索片刻:“那我义诊结束了来,第四节 课最后给我留十分钟。”
“好。”岑眠埋头,在纸上写下程珩一的名字。
程珩一垂眸,望着她长长的黑色睫毛,在光线照射下,洒下一片阴翳,鼻尖挺翘,沾着薄薄的汗。
“这段时间,当老师的感觉怎么样?”
岑眠将圆珠笔头抵在唇边,开始给邀请来的每个人安排时间,漫不经心地说:“就那样吧。”
她抬起头,耸耸肩:“你是知道我的,就我这样的,能把学生教成什么样。”
毕竟她上学的时候,考试次次倒数,现在当老师,教学生,实在没什么公信力。
程珩一的食指在桌上轻点,盯着岑眠看了几秒,眉心微微蹙起。
“岑老师。”他忽然很认真地唤她,嗓音低缓沉沉。
“不要妄自菲薄,你是一位很好的老师。”
岑眠怔了怔,对上他的眸子,如曜石般漆黑深邃。
除了白溪塘的学生,程珩一是唯一喊她“岑老师”的,也是唯一一个,说她是个好老师的。
即使她只是一个非常临时的代课老师,明天就要卸任。
岑眠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嘟囔说:“我就是闹着玩。”
“我不认为你是在闹着玩。”程珩一毫不吝啬他的肯定,“你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岑眠的耳根发烫,埋着头,圆珠笔在纸上画圈,没再吭声。
第二天,一二节课下课的大课间,岑眠直接去了教室,进行课前的准备。
其他的学生们都在操场上玩,吴柯一个人待在教室里,埋头写题,看见岑眠抱着笔记本电脑和投影设备进来,起身过去帮忙。
“岑老师,这些是做什么?”他问。
岑眠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讲台上,卖了一个小小的关子,只解释说:“一会儿上课要用的。”
吴柯歪着脑袋,不懂上课为什么会用到这些,也没再问,默默帮她。
投影设备架好以后,岑眠走到教室最后,看投影仪的画面是不是调正了。
经过吴柯的座位时,她愣了愣,注意到语文课本盖住的桌子下方,被鲜红色的油漆画了什么。
岑眠推开课本,看清了桌子上写的四个醒目大字:欠债还钱。
她眉心紧皱,问吴柯:“这是谁写的?”
吴柯面色一滞,微微低头,沉默了两秒,才小声地说:“林皓。”
岑眠无奈,林皓针对吴柯,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欠过他钱吗?”
吴柯摇摇头:“他应该是为了夏夜。”
岑眠疑惑:“夏夜?”
吴柯指了指前排角落里的一个空座位,“夏夜坐在那里,因为总是生病,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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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上学。”
“夏夜她爸爸以前在我爸的建筑队里干活。”吴柯顿了顿,“出了事以后,建筑队里就发不出钱了。林皓和夏夜的关系好,可能想帮她要回钱吧。”
吴柯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我们家现在,实在是没钱了……”
听完,岑眠的心情复杂,她拍了拍吴柯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等林皓来了,我跟他聊一下。”
岑眠在教室里找来湿抹布,擦拭桌上的痕迹,红字是早上刚写的,还算好擦,灰白色的抹布很快晕染成红色。
上课铃响,在操场上玩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回教室,懒懒散散,不太积极。
岑眠站在讲台上,环视一圈,发现还少了一个人。
“林皓呢?”她问。
有学生答:“他今天没来。”
“被他爸打了。”另一个学生笑嘻嘻补充,他跟林皓是邻居,知道的清楚。
岑眠:“为什么打他?”
“因为偷他爸钱。”
“……”
岑眠没有再问下去,她垂眸,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上课。
通过视频连线的方式,让学生们亲自接触到他们梦想成为的人,了解梦想的职业。
这样的讲课方式,效果反馈很好。
比起以往上课时的懒散,漫不经心,学生们变得格外认真,一个个聚精会神地听,时不时举起手问问题,漆黑的眼睛里盛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一扫之前的颓丧。
倒数第二个讲的人是徐路遥。
徐路遥实在是太能说了,对着这些学生们,大倒苦水,细数土木工程的辛苦。
学生们像是听乐子似的,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课堂气氛活跃。
徐路遥讲得起劲,分给他的十分钟讲完了,还舍不得下线,非要再说一个他遇到的奇葩甲方,好好骂一骂。
在他说的时候,程珩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教室的后门。
岑眠的目光和他对上。
程珩一双手抱臂,靠在门上,右手食指在左腕手表的表盘上轻点,无声催促。
“……”岑眠微微俯身,对着笔记本电脑催徐路遥说:“差不多得了,你时间到了,我要请下一位分享人了。”
徐路遥的表达欲正浓,被打断,不满道:“我还没说够呢。”
他的视线瞥向电脑屏幕,想看连线那头学生们的反应,忽然,他的视线凝在了教室最后的男人身上。
徐路遥以为自己看错了,眯了眯眸子,凑得屏幕更近。
“哟。”他挑了挑眉,颇为吃惊,“这不是程珩一吗?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啊。”
“……”岑眠觉得他可真是够了,劝退土木不够,还要来劝退学医,她直接挂断了和徐路遥的连线。
到程珩一分享的时候,出乎岑眠意料的是,程珩一还做了PPT,列出了国内外著名的医科大学,以及学医后的细分领域,事无巨细,讲解的极为认真,条理清晰。
岑眠靠在门边,和其他学生们一起,听他的讲解。
程珩一站在讲台上,白衬衫干净整洁,深色西裤将他的腿衬得笔直修长,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字正腔圆,声音纯粹清冽,浑身透着一股斯文儒雅的气质。
岑眠的目光无意识地紧随他。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时不时震动一下,扰人专注。
岑眠收回目光,摸出手机,看了眼,徐路遥微信给她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徐路遥:【???】
徐路遥:【不是,我才反应过来,程珩一怎么也跟你在一起支教?】
徐路遥:【你们俩什么情况?】
“……”
岑眠锁上手机,暂时当作没看见,这要解释,可得废许多口舌。
PPT讲到最后一页,是一张空白页,只有一行黑字。
“以前我的硕士生导师,教了我这么一句话。”程珩一的声音纯粹清冽,一字一顿道——
“无恒德者,不可以作医。”[1]
“医护行业的辛苦,跟土木行业比,不相上下。”
他看着讲台下的学生,淡淡说:“如果你只是想要赚钱,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一行,它赚不到你们想象中的那些钱。”
台下的学生们不知不觉,坐姿变得端正,受到程珩一的影响,懵懂地激起了他们对医护行业的敬畏之心。
有学生举手问:“程医生,那你为什么要当医生?”
岑眠屏息。
她也很想知道。
程珩一沉默片刻,缓缓地说:“我答应了一个人,要替她学医。”
第42章 白夜
“……”
岑眠眼睫颤了颤, 低下头,不敢去看讲台上的程珩一。
她咬住嘴唇,没想到真的因为她的一句玩笑话, 影响了他的人生。
真是……
压力太大了啊。
岑眠的最后两节语文课, 反响很好,下了课, 学生们没有像往常一样, 铃声一响,就往食堂跑,而是留在教室, 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问题。
一直拖到了刘校长在食堂里发现学生都不在, 到教室里来催。
刘校长扫一眼讲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和投影设备,他以前上城里去学习,知道城里有条件的学校, 老师上课都用PPT讲课, 很少用板书。
刘校长看见程珩一在帮岑眠收拾器材, 招呼道:“哟,程医生,来接岑眠下班啊。”
刘校长是邻村人, 工作在白溪塘,不似村里其他人与程珩一那般亲近, 同唤其他医疗队的医生一样,并不叫他名字, 但刘校长也是知道岑眠借住在程珩一家的。
“……”岑眠面色一滞,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刘校长这话说的耐人寻味。
程珩一正在收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线,轻笑, “嗯”了一声
刘校长见他们要离开,还有些不舍,对着岑眠感慨:“哎呦,总算这个学期要过去了,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啊。”
岑眠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也没做什么。”
“哪有,做的可多了,你平时很少在食堂吃饭不知道,孩子们都很喜欢你,吃饭的时候也总是聊起你。”
岑眠代课没有多久,倒是没想到原来学生背后还会提起她。
她玩笑说:“聊我好还是坏?”
刘校长:“当然是好呀,还有人说想要你一直给他们当语文老师呢。”
岑眠自觉她不是一个专业的语文老师,临时代课,教肯定是教不好的,却能得到学生的信任,受宠若惊。
她的目光和程珩一的不期而遇。
程珩一看着她,眉眼里有很淡的笑意。
岑眠觉得脸颊有点发烫,别过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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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刘校长想起什么,“你下午是不是就没课了,林皓的暑假作业能帮忙带一下给他吗?”
岑眠点点头:“好。”
走到白溪塘学校门口时,岑眠回过头,望着学校破旧的大门,看了许久。
程珩一走出几米远,发现她没跟上,停下脚步,“怎么了?”
岑眠收回目光,摇摇头,跟了上去。
林皓家在白溪塘中心的位置。
林皓的爸爸是村医,在村子里开了一间小诊所,诊所就开在自己房子的一楼。
村里人有什么感冒发烧的小毛病,都习惯了来诊所看。
岑眠跟着程珩一到了林皓家,远远看见一个白底红字的牌匾,写着林氏诊所。牌匾用了多年,其中“林”字掉了半个木。
诊所的光线昏暗,中午不是忙的时候,没有人。
他们还没走进,就听见了诊所里面传来男人的怒骂声。
“鬼崽子!刚才老梁付的药费,是不是你偷走了?”
“老子没拿!”林皓大声说,在男人粗犷的音色衬托下,稍显稚嫩。
“你他妈跟谁叫老子?”林父气急,抄起旁边的苕帚,朝他抽过去,“没拿你攥着手干什么?”
林皓躲闪不及,肩膀被苕帚打到,他瞪着眼睛,从药柜上抢走一盒药,撒腿跑出了家。
岑眠和他打了个照面,还没来得及叫他,一阵风过,林皓已经跑没了影。
林父举着苕帚站在门口,破口大骂:“你他妈有本事别回来!”
“……”岑眠没料到会撞上眼前的场景,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林父气得跳脚,骂完了,才注意到有外人站在诊所门口,他尴尬地放下笤帚。
“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岑眠从包里拿出暑假作业:“我是来给林皓送作业的。”
林父的手撑在额头上,摩挲两下,像是被林皓气得头疼,然后扯出笑脸,一边接过作业本,一边同岑眠道谢。
“你是新来的代课老师吧?我听刘校长提起过。”
林父翻着暑假作业本,被林皓惹出来的那一股气没地方发,他重重长叹一声:“混账东西。”
岑眠知道他是在骂林皓,抿了抿嘴唇,问道:“林皓他拿你钱是做什么去呀?”
林父将作业本阖上,冷哼:“还能做什么,肯定打游戏去了。”
白溪塘学校旁边开了一家黑网吧,七八台电脑,很多年轻人排着队往里扎。
“等他回来,老子打断他的腿!”
岑眠:“……”
告别了林父,岑眠和程珩一往老屋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她扯了扯程珩一的衣角。
“要不去网吧看看?”
程珩一垂眸,对上岑眠澄澈目光,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
以前倒是没有发现,她那么有责任感。
“走吧。”他说。
到了网吧,岑眠没有找到林皓。
反而有班上其他在打游戏的学生认出了岑眠,吓了一跳,以为又是老师来抓人,直接撒开键盘,丢掉鼠标,双手抱住头埋进桌子里,背弓成了乌龟,好像这样就看不见他似的。
旁边的学生罗延皱起眉,出声道:“纪朗,你他妈在干什么,团灭了要!”
他一边说,一边视线看向旁边,余光瞥见了岑眠,下意识说了一句:“卧槽。”
下一秒的反应跟那个叫纪朗的男生一模一样。
岑眠觉得好笑,拍了拍他们的后背,宽慰道:“你们继续玩,打游戏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两个学生一动不动,明显不相信。
岑眠看一眼他们的电脑显示屏,正在玩的游戏很眼熟,是怀宇公司最新推出的一款MOBA类型的游戏《光明》,因为玩法在传统MOBA上做了很大的创新,洗牌了原本处于垄断地位的MOBA游戏。
《光明》在国内外都非常火,给沈镌白赚了盆满钵满。
岑眠虽然不管怀宇的业务,但自从她大学毕业,沈镌白还是会有意无意想要培养她,交代助理把公司每个月财报都发给她一份。
没记错的话,根据公司内部的数据,《光明》首月全球流水有2亿美金,而这也只是怀宇游戏商业版图之中很小的一部分。
她好心提醒:“再不继续,你们要输了,三塔已经被推了。”
闻言,纪朗和罗延坐不住了,趴在桌上彼此眼神交流,最后咬牙,猛地坐起来,抓起键盘和鼠标,就是一顿操作。
岑眠站在他们身后看了一会儿,挑了挑眉。
纪朗和罗延的配合很好,明明是已经处于下风的局势,被他们逆风翻盘,偷掉了对面的家。
罗延得意忘形,忘记了后面站着的老师,嘿嘿笑道:“一群菜鸡。”
岑眠也忍不住夸道:“挺厉害啊你们。”
她一出声,罗延立刻收敛脸上笑意,摸摸平头脑袋,怀疑地问岑眠:“岑老师,你真不是来抓我们的?”
“抓你们干嘛,都放暑假了,不就该好好玩一玩。”
“对了,你们有看见林皓来网吧吗?”岑眠问。
罗延眼神躲闪,似乎是在纠结该不该告诉岑眠,但又觉得她跟其他老师不一样,从来不骂他们,于是他漏了口风:“我猜他可能去夏夜家了。”
纪朗一巴掌拍在罗延的脑门上,板着脸瞪他。
“谁让你说的。”
罗延捂住脑袋,缩了缩脖子,意识到自己卖了朋友,赶紧找补说:“岑老师,林皓和夏夜没有早恋。”
岑眠:“……”
她也没往谈恋爱去想。
纪朗看向岑眠,解释道:“夏夜身体不好,爸妈在外面做工,林皓偶尔会去她家帮忙砍下柴,没别的。”
是真没别的。
就是学校里老师们烦得很,看到男生和女生走的近了,就要一惊一乍,他们不想给林皓惹麻烦。
岑眠好笑,觉得他们俩这么说反而越描越黑,倒不如不解释。
“嗯,我知道,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根据罗延的描述,岑眠和程珩一转道去了夏夜家。
夏夜家在白溪塘很外围的位置。
岑眠发现,即使小小的白溪塘,也有很细微的等级差异。
越靠近白溪塘中心的人家,房子盖得越气派,穿衣打扮看起来越富足,反之,越是边缘的位置,房子就越破败,住的人家也越贫穷。
尤其是沈家这样的大姓,基本都聚集在村子中心住。
就算是沈平山现在住的老屋,虽然现在看着不行,但放到三四十年前比,也是很值得炫耀的。
岑眠走到夏夜家,不确定地看向程珩一,小声地问:“是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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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屋子,外墙是用黄土堆起来的,半面墙已经倒塌,一棵梧桐树从房子里长出来,枯枝败叶仿佛将房子掩埋,破败程度,完全不像是能住人的。
程珩一也并不确定,他少小离家,偶尔回来,跟除了沈家亲戚之外的其他人来往并不算密切。
就在这时,从屋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我不要你的钱,你是不是又偷拿你爸的,被他知道,你又要被打。”女孩的声音透着不高兴。
男孩笑了笑:“没事,我爸他要脸,打的都是看不见的地方。”
岑眠听出了是林皓的声音,她迟疑一瞬,迈过断了的门槛,走进去。
阴冷的厅堂里,光线很暗,自然光被丛生的杂草挡住,透不进来
厅堂空空荡荡,水泥浇成的地板和墙面,装修的像是一件半成品,只有一张木桌摆在中心。
夏夜坐在桌边,身板瘦弱,薄得像是一张纸。
她急得有些气喘,脸颊升起不正常的红色,抓着桌上的钱丢到地上。
“我就是不要,你再这样,就别来看我了。”
地上的钱五颜六色,五块、十块、二十块,加起来不到一百。
林皓弯腰捡起钱,挠挠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盒药。
“那这个药给你,我看我爸给人看发烧,就开这个药。”
夏夜接过药,余光扫到门口,才发现岑眠和程珩一进来,她愣了愣,脸上露出怯意。
“你们是谁?”她怯生生地问。
林皓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是岑眠,眼神里露出一股戒备。
面对林皓和夏夜,明明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岑眠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好像她是一个贸然的闯入者。
“抱歉。”她下意识道歉,“我们看门开着,就直接进来了。”
夏夜望着走进来的女人,皮肤雪白,眼睛清澈明亮,比她在白溪塘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漂亮。
但却美得没有一点攻击性,温柔恬静,让人没来由就心生好感。
跟在岑眠后面的男人,夏夜是认识的,沈太爷爷的孙子。
每年过春节,白溪塘的男人们会组织舞龙灯。沈平山德高望重,永远坐在看台最前最正的位置,程珩一总是陪在他旁边,对于其他人的招呼,不热情也不疏离,好像和谁都保持得体礼貌的界限。
但只要他一出现,整个白溪塘,所有人的焦点都有意无意落在他的身上。
林皓挡在夏夜面前:“岑老师,你有什么事?”
岑眠对上他戒备眼神,开口道:“我听同学说夏夜生病了,带了医生来看看。”
她扯了扯程珩一的衣服。
“……”程珩一无奈看她,他是眼科医生,不是全科医生。
林皓知道白溪塘里来了北京的医生,也认得程珩一,他眼里的戒备散去一些,让出位置。
医学是一整个大系统,虽然程珩一主攻眼科,但简单诊断也不至于难倒他。
他在夏夜对面坐下,在观察到夏夜苍白脸色时,薄唇轻抿。
“平时有哪里不舒服?”
“她总是发烧。”没等夏夜自己说,林皓就在旁边插嘴道。
“高烧还是低烧,持续多久了?”
林皓答:“低烧比较多,有时候发高烧,一年多了,断断续续的。”
闻言,程珩一的眉心微皱:“除了发烧以外,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林皓看向夏夜。
夏夜想了想,手缓慢地伸到后背:“最近后背会很疼。”
“现在还疼吗?”
夏夜点点头。
“什么样的疼,刺痛、胀痛还是酸痛?”
“胀痛,胳膊和腿有时候也会疼。”
程珩一掀起眼皮,在夏夜的脸上停留。
岑眠站在一旁,近距离的看程珩一问诊,虽然他此时没有穿那一身白大褂,但眉眼里的认真严谨,让人不自觉的信任和依靠。
程珩一继续问:“有流鼻血或者牙龈出血的症状吗?”
林皓抢答:“有。”
他指了指角落,角落里有一团沾血的卫生纸。
“刚刚就流鼻血了。”
程珩一沉默,根据这些症状,虽然心中有了些许猜测,但仅仅是问诊并不能够进行最终的诊断。
他眼眸抬起,看向岑眠。
岑眠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看他,一副懵懂模样。
“……”
林皓见他不再问问题,拿过那一盒从家里诊所带出来的药,“这个药是不是可以吃?”
程珩一没看那药,转头问夏夜:“你父母呢?”
夏夜小声地说:“他们都在外面打工。”
“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夏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微微点了点头。
程珩一问:“能叫他们回来吗?”
闻言,岑眠一愣,目光落在他身上,好像突然明白了刚才程珩一看她那一眼的意思。
那是属于医者非常隐晦的表达,暗示了夏夜的病可能不是什么简单的感冒发烧。
岑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跟着问道:“你父母的联系电话有吗,我来打。”
夏夜犹豫片刻,报了一串数字。
岑眠拨出电话,跨过门槛,走到屋外去打。
电话接通,传来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夹杂着人声喧嚷。
“喂?”
“请问是夏夜妈妈吗?”
中年女人像是反应了两秒,才回道:“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夏夜她生病了,想请你回家一趟看看。”
夏母的语气紧张起来:“她什么病啊?严重不?”
“还不清楚,现在是有些发烧,可能要请你带她去医院检查才知道。”
闻言,夏母迟疑:“哎呀,但我们回不来啊,一趟路费来回要一千多了。夏夜这孩子,一直身体就比较弱,肯定又是着凉感冒了。”
岑眠听出她的絮絮叨叨里,表达的意思无外乎是不想回来,她反驳道:“可是夏夜一个人在家也没人照顾她啊。”
夏母没有在意:“她都那么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
像是怕被岑眠指责不关心女儿,她做出让步:“实在不行,我打电话给她三舅,叫她舅舅带去老林的诊所看看。”
电话那头,有人在拍桌子,中气十足地喊道:“菜怎么还没上啊!”
夏母手忙脚乱,锅铲在锅里翻炒,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实在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太忙了,等我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啊。”说完,她径直挂了电话。
“……”
岑眠回到屋子里时,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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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像是小兔子似的抬起头,眼神里有不确定的期盼。
“你妈妈有事很忙,回不来……”她虽然不忍心,却也只能如实相告。
夏夜眼里的光微弱了,垂下脑袋。
程珩一的脸色凝重。
岑眠看向他,两人的眼神交汇,进行了一场无言的对白。
程珩一换上了亲切的表情,语气温和地对夏夜说:“没事,我们带你先去镇医院检查一下。”
从白溪塘到镇上,没有公共交通,不过正好刘校长开车,要回镇上的家里。
刘校长的车里,坐了他的老婆,丈人丈母娘,最多只能再坐一个人。
程珩一让夏夜坐车,他自己找沈二借了摩托车。
林皓闹着要一起到镇医院。
程珩一动作利落地跨上摩托车,“坐不下了。”
林皓坚持:“那岑老师不去,我想陪夏夜。”
“不行。”程珩一把挂在车把手上的黑色头盔递给岑眠。
他淡淡扫一眼林皓,“岑老师要陪我。”
第43章 白夜
“……”
听到程珩一直白而不知道遮掩的话, 岑眠戴头盔的动作顿了顿,一巴掌打在他的背上,羞恼地瞪他一眼。
当着小孩的面, 胡说八道什么。
沈二的摩托车头盔买来纯粹是为了耍帅, 他自己反而没戴过几次,跟新的一样。
岑眠戴上头盔, 像是顶了一个厚重的大脑袋。
她掀开头盔前面的挡风板, 嘟囔说:“太沉了,我不想戴。”
程珩一盯着她从头盔里露出来的那一双眼睛,明亮清澈, 如桃花灼灼, 不经意地撩人心弦。
他伸手,将岑眠的挡风板放下。
“路上山路多,不太安全, 戴着吧。”
与对林皓的直接拒绝不同, 程珩一对着岑眠, 耐心仔细得多,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
林皓站在一边,歪着脑袋, 也发现了他的区别对待。
于是,他很清醒地判断出来, 不管他再怎么闹着要去镇医院,程珩一都不会带他去了。
林皓从裤兜里抓出一把散钱, 一张一张叠好, 对折, 递给岑眠。
“岑老师,这些钱给你, 给夏夜看病用。”
岑眠望着那十块、二十块的零钱,皱皱巴巴,她没接林皓的钱。
“我这有钱,你把钱还给你爸。”
林皓不肯,执意要给,往她手里塞,“万一钱不够呢。”
哪有大人被小孩儿硬塞钱,岑眠向后退了一步,摆手,坚持不要。
林皓见状,索性把钱丢在了摩托车上,扔完了,撒腿就跑,像是后面有人追他,一溜烟便没了影。
岑眠望着车座上的钱,无奈,只能把钱收起来,想着等带夏夜看完病回来,再还给林皓。
摩托车的发动机发出轰鸣声。
程珩一双手搭在车头,修长笔直的腿撑在地上,朝她示意,“上来吧。”
岑眠望着摩托车的后座,抿了抿唇,磨磨蹭蹭地爬了上去。
她坐在程珩一后面,摩托车上位置狭小,他们两个人挨得很近,腿碰到了腿。
岑眠双手撑在后面,身体往后靠,尽量和他保持着距离。
去镇上的山路崎岖,弯弯绕绕,路面年久失修,多是坑坑洼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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