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快,拎着个布袋子就下来,说:“这几本都不错。”
心里补充着通俗易懂四个字。
周杨看眼手表,接过来说:“行,看完还你,我先走,你锁好门啊。”
苗苗应声,等他出院门就锁好。
咔哒一声,平常也不见这么急。
周杨不明所以,是夜里头没乘客的时候翻布袋子,看到里面有一千二百三十六块七毛一才反应过来。
有零有整,看得出是急忙塞进去的,估计自己都不知道放了多少。
周杨愣是数着钱笑半天,把钱收起来,琢磨着明天拿去还她。
第74章 记仇 第一更
苗苗几乎是刚出生, 就有钱攒下来,谁叫她有一个好姐姐。
禾儿比妹妹大四岁,早早就是能拎着酱油瓶子去供销社的人, 她每次找回来一分钱, 都得记下来, 攒够整张就跟妹妹五五分账。
等想方设法开始挣钱以后, 也会留出三分一毛的给妹妹做零花钱。
但苗苗是个不怎么用花钱的人, 她印象里, 自己的需求从没有被家里人驳回来过。
加上一直是跟在姐姐背后长大, 从自己口袋里掏钱都是很久以后的事。
她初高中的时候, 每天都有一块钱零花,扣掉自己吃两顿饭,多的能攒五毛,少的也有一毛。
能卖画以后, 父母也给她专门弄了个存折,之前一大笔都给姐姐开培训班, 但每年也都有分成, 她就一个字, 有余钱的话就攒, 攒够整数就存银行,利息能有百分之十一, 平常花销是从来没发愁过,自己房间抽屉拉开总有钱,再不济跟父母伸手。
教老大跟教老二, 到底不是照本宣科。
赵秀云发现小女儿不大会管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虽然耳提面命, 苗苗到底于经济上不精细,顶多知道自己手头上有多少钱,就差不多。
她昨晚给周杨的,还是乱七八糟翻箱倒柜全搜罗出来的,因为她向来在自己房间搞狡兔三窟,连桌腿下面都掏空一点藏着,零零碎碎把随身带着的布钱包都倒空。
第二天要出门坐公交,都去父母房间的饼干罐拿的钱——那是对全家人开放的“银行”,随时可取。
周杨开夜车,跟人交接班后到方家门口一看,院门是锁着的。
他看手表一眼,打着哈欠想,这一家子真是勤奋,天天早出晚归的。
苗苗本来是不这么早起的,但她最近很认真在画日出,没敢跑远,就在外滩边上支画架。
漂亮小姑娘,专注于做自己事情的认真,好像给她更添三分夺目。
大早上的,都是些锻炼的老人家们,也有人驻足停下来看,略懂一些的还评论几句。
苗苗只当没听见,在大街上就是这样,有的人还会说得更尖锐,试图教导她怎么做。
要换以前,她的脸就板起来,偶尔还会跟人吵起来。
毕竟有的人真的会要求她按照自己说的去做,还美名其曰是“为她好”。
苗苗有时候也是挺傲气的,起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觉得能超越自己的人不多,只听信服的人的话。
她恃才傲物在心里,只是很少表现出来而已。
眼见的日头升高,已经不是她想画的那个意思,才收起东西要回家。
路上,还得停下来买一份小馄饨,然后到市图书馆去看书做作业,暑假之前,老师给列着一张长长的书单,都是要写读书反馈的。
哲学系的书,在外人眼里真是一本塞一本枯燥无味、长篇大论。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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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很适合她这个静得下心的性子,老师都说她是做学术的好苗子。
苗苗今天借的是一本德语原版,她的德语已经算不错,但要看专业性的东西还是差一点,只能一边看一边翻词典。
遇到不会的单词就念念有词,在小本子上抄下来。
和外滩相比,图书馆总是年轻人更多,目光禁不住在脸庞流连。
即使是八十年代的尾声,风气也很保守,但还是有几个大胆的男生,敢于伸出“橄榄枝”。
苗苗就去趟洗手间的功夫,就看到自己的桌子上多出一张小纸条。
里面有一串地址,和几句话,大概是想邀请她通信。
处对象,很多人都是从交笔友开始的。
苗苗从小到大不知道收过多少,想想搁置在一旁,当做不是自己的东西。
鼓起勇气送出纸条的人其实留意着,有些失落叹口气,旁边还有他的几个同学,说:“吴斌,看来人家对你没兴趣。”
另一个人不赞同,说:“凭斌子这张脸,要是当面送,肯定能成。”
他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叫吴斌的人着实长得好,是时下最流行的俊朗,也是爱好打扮的年轻人,白衣服塞进腰带里,穿着件牛仔夹克衫,头发抹着油,举手抬足都有若有似无的香气,在学校也很受女同学们青睐。
他本来是放假来图书馆学习的,已经观察苗苗好几天,今天特意拉上几个哥们给自己壮胆,就是想认识她一下。
他犹豫道:“合适吗?会不会太骚扰。”
就是递个小纸条,应该不至于。
哥们就是来给他鼓劲的,说:“是不是爷们啊?”
吴斌被这么一激,眼看着到午饭点人要走,索性跟上。
苗苗大部分时间还是警觉的,她还练过武术,听着脚步声不对,猛地回头。
眉头微蹙,有和长相不相符的凶狠,像撩人的小豹子,前一秒龇牙咧嘴,下一秒要转头喝奶的意思。
吴斌被几个朋友推着,跨一步说:“你好,我叫吴斌。”
苗苗往后退半步,说:“有什么事吗?”
吴斌是豁出去,说:“刚刚我给你的纸条,你看了吗?”
当面的,苗苗也遇见过几次,说:“看了。”
有问有答,却又不留让人接近的余地。
吴斌估摸不好这是什么意思,试探性说:“那大家认识一下可以吗?”
苗苗果断摇头说:“不可以。”
她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脾气,想到曾经发生的例子,往后再退一步,要是有懂行的就知道,她这会已经是架势摆开,随时进攻的样子。
但吴斌不懂,心知女孩子大多害羞内敛,还是想争取一下,说:“我不是什么坏人。”
他身后的哥们也帮着说:“对啊,斌子人可好了,平常好多女生跟他说话,他都不理。”
苗苗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中听,说:“很多男生跟我说话,我也不理。”
这算是什么本事,值当在跟别人搭话的时候说出来,好像那些女生多怎么样似的。
吴斌觉得挺没意思,又丢面子,撇嘴说:“不要就算了。”
几个哥们却比他更丢脸,觉得这么多人来助阵,哪能就这么算,刚要再说几句。
苗苗已经意识到语气不对,手指微屈成爪,余光看着有没有趁手的家伙,估量着撒腿能跑多远。
周杨大概也知道她的作息,本来是打算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还真看见,只是远远觉得不对,大步过来说:“怎么回事?”
苗苗听见熟悉的声音,身影都松懈下来,说:“他们拦着我。”
周杨看着不是个极有威慑力的人,他长得稍显秀气,不过往那一站,倒显得两个人极相衬。
外人自然性以为是一对,讪讪道:“没有的事。”
撬墙角,可不是好事。
吴斌都觉得自己这张脸自惭形愧,拽着几个朋友走。
周杨盯着人走远,才回过头说她道:“形势不对,你怎么不跑啊?”
苗苗眼睛圆睁,说:“那多丢脸。”
她又不是不能扛两下,马上就跑岂不是落下乘。
周杨扶着额头说:“你小时候明明不会打架的。”
人家拳头都到跟前,她还不知道躲。
苗苗那会才六岁,记得不太清楚,但有件事是知道的,说:“还是你教我的。”
父母和姐姐时不时也会提起,加强她那点幼年的记忆。
周杨记得倒是多,说:“天天牵着小狗,可怜巴巴的。”
但他那会跟禾儿几个有“不共戴天之仇”,要不是亲妈逼着,也不愿意带她玩呢。
这茬苗苗记得点,指出说:“你不让我跟。”
还挺记仇,周杨给她拿书包,说:“行,那现在请你吃饭赔罪。”
第75章 跑 第二更
说要去吃午饭, 苗苗选的是个小摊子。
就开在图书馆附近,卖凉皮的。
一份三毛钱,一眼望去绿油油的, 想加肉老板都没得加。
这两年什么都涨得厉害, 反倒是凉皮这样细粮做的东西, 价格和七八年前没什么变, 一句话来说, 就是便宜。
周杨平常出车, 能有口吃的就算不错。
但要是用来请客, 多少还是差一点。
他站摊子边上说:“换一家吧?”
苗苗自己也经常来吃, 说:“太热,我就想吃这个。”
她这样坚持,周杨也没办法,但他是个爱肉的, 又上旁边的店切只盐水鸭,再加上两瓶凉汽水, 也算像模像样一顿饭。
等点的上来, 周杨在碗里放上一勺辣, 搅拌以后, 一只手吃,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 自然地扔进苗苗书包里头,说:“给你放里面啊。”
苗苗心知里面是钱,不悦说:“我特意给你放的。”
连桌子腿都抬起来, 别提多辛苦。
周杨知道她一片好心,但这事不是这么办的,更何况他手头的钱也够, 说:“暂时不需要,要是有用的话,我再跟你说。”
苗苗很是狐疑,觉得这是敷衍自己的话,说:“骗人。”
周杨倒不是骗人,说:“我现在也就能承包两辆车,再多找不到司机。”
“金方向盘”可不是说着玩的,就是因为精通的人太稀少,这才值钱起来。
苗苗自己就一直惦记着学开车,有几分跃跃欲试说:“我可以去吗?”
周杨看她表情不像开玩笑,说:“你是想开车吧?”
苗苗也不觉得被戳破,说:“对啊,可我爸也没时间教我。”
她爸既是公安学校校长,也是公安局顾问,最近撞上几桩大案子,已经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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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着人。
学开车不是光会就行,周杨倒不是歧视妇女,主要是还得会修车,女孩子弄身机油,恐怕力气都不够换轮胎的。
他说:“等我弄辆旧车,再教你。”
学嘛,肯定少不了磕碰。
他承包的可都是完好无损的,充其量只是使用权,出租车公司年头年尾还得检查。
苗苗兴奋起来,她其实挺喜欢这种交通工具的,家里摩托车只要没人用,一准被她骑走。
有时候大冬天里,风猎猎作响也不在乎。
不过这种时候太少,当时买摩托就是为她爸上下班方便。
一年里头能轮上几次就算不错,可要是再买一辆又没必要,最便宜也要几千块钱花出去。
她乐颠颠点头,难得咧嘴笑。
平常好像有谁给她划着道似的,一直保持着笑不露齿的习惯,这样大笑,圆眼睛成弯月牙,叫人看着心情不由自主好起来。
周杨把盐水鸭的鸭腿和翅膀留给她,自己啃着骨头说:“你下午去哪?”
苗苗大概说:“若云她们最近下午都在体育馆打羽毛球”
不然放着假,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干。
周杨去找位朋友谈点事,把她送到地方才走。
苗苗今天到得早,坐在休息的长凳上等,过会才见人来。
白若云和福子是同住一屋檐,一块出门的。
进场馆以后拿出球和球拍,说:”苗苗,你不打吗?“
苗苗打小不爱动,摇头说:“你们谁不愿意打再换我吧。”
她就想当个不上场的小替补,从包里拿出书。
正好看到信封,捏着边边有些怔愣。
她打开看,每张钱都平平整整的,几个硬币叮铃咣啷响,和她给出去的时候都不一样。
她知道自己有时候在这上头有些不细致,喃喃自语道:“跟我相反。”
说完压在包里书的最下头。
陈惟来得晚,往她边上一坐说:“咱俩打一个吧。”
他是大小伙子,年轻气盛没处使。
苗苗只得把书合起来,说:“那行吧。”
语气多少有些勉强,陈惟装作没察觉,兴致勃勃绑好鞋带,说:“开始开始。”
苗苗的体力其实不错,是小时候扎马步、练武术练出来的。
父母因为生两个漂亮女儿,只是有一千一百个担忧,从小到大只在这件事上强迫过她,所以她看着文静,真要动起来也是有点本事。
陈惟深知她看着弱不禁风,手上特别有劲,喊着说:“你这是打羽毛球,不是排球。”
这球都快给打秃噜皮了。
苗苗是做什么都较真的人,不管不顾,就是忽然球拍一扔,一个箭步往放包的地方跑——她本来都忘记自己包里放着钱的,就是看着现在站那儿的人有些不对劲,才反应过来。
陈惟“哎哎”两声,追上去。
两个人前后脚站定,倒把站那儿的人吓一跳。
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手一抖一张纸条飘落。
苗苗意识到是什么事,为自己的草木皆兵不好意思,说:“不好意思,我拿下包。”
好端端的,打球到一半来拿包。
陈惟还以为是拒绝的新借口,配合弯下腰拿包说:“我给你提吧。”
语气里显示出两分亲昵,是他跟几个女孩子出门时惯用的伎俩,别人总不能当着他的面“撬墙角”。
那人脸微红,把纸条捡起来,也没说什么就走。
陈惟看着人背影,揶揄道:“你这人气够旺的啊。”
三天两头就来这么一出。
苗苗寻思平常也不是天天有,今天倒一口气有两个。
她神色自若,其实说不上多高兴。
不过陈惟又说:“哪至于跑这么快,吓我一跳。”
苗苗说:“我包里有很多钱。”
她说着伸手去掏,却没有摸到,脸色突变,撒腿又是跑。
陈惟意识到事情不对,跟着追上去。
白若云和福子本来在球场另一端,这下看着两个人的突发行为,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办。
福子说:“他们干嘛呢?”
白若云也不知道,想想说:“咱把东西拿去,看看去吧。”
另一边,苗苗是吃奶的力气跑,得亏她反应快、视力好,远远居然还能看见个人影。
当下也顾不上什么别的,扯嗓子喊道:“抓贼啦!”
她一出声,那人就跑。
社会风气好,街上又有公安巡逻,当场就帮着把人按住。
苗苗一个箭步冲上去,小喘着气说:“我的钱!”
公安从嫌疑人手上搜出钱包,背过人一数说:“你的,里面有多少钱?”
可不是个小数目,得确认清楚再说。
嫌疑人抢先喊说:“一千二百三十,零钱我忘了,是我的!”
是他的他跑什么,公安什么人没见过,说:“老实点,没问你。”
苗苗眨巴眼,欲言又止说:“我不知道。”
她给周杨的时候没来得及数,收回来的时候更不会。
按规定,失主得知道里面有多少钱才行。
公安看她样子,说:“那有没有谁知道?”
苗苗觉得周杨应该知道,说:“有,但我得联系一下。”
她打电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回音。
这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案子,公安把几个人都带到派出所。
白若云和福子才赶过来,接收到苗苗的眼神没表露出自己和他们是认识的。
白若云眼看着他们一大批人浩浩荡荡,说:“我们还是跟方叔叔说一声吧。”
两个人直奔市公安局。
方海听完始末,跟人打个招呼,骑上摩托车就走。
苗苗给几个可以联系周杨的地方都打电话,不过一直没有回复。
她只能急得跺脚等。
那边嫌疑人又吵着嚷着说是自己的钱,毕竟他还能说出前头几位数来。
不过这是个惯犯,公安一查就知道,压根没理他,就是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必须要失主说出个好歹来。
苗苗也知道程序是按这样,托腮想着父母还有多久来。
方海到的时候就看她眉头紧锁坐在椅子上,先是上下打量,才说:“你真是胆子大啊。”
遇上个凶一点的,有几条命够人家的。
苗苗对着爸爸还是胆子大一些,说:“您说求财的不杀人。”
尤其是这种小偷小摸,反而没有这种掉脑袋的勇气。
方海平时是跟孩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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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几句,一下子被噎得没话,说:“等着你妈收拾你。”
苗苗怕的就是这个,脸垮下来,陈惟还要在旁边添油加醋说:“四舅,她跑得可快了,叫都叫不住。”
他是个男人,想着都挺慌的。
苗苗知道都是为自己好,瘪着嘴不说话。
方海心里记下这笔,了解过情况后说:“钱先压在这吧,等联系上周杨再说。”
陈惟刚才也知道这钱是苗苗自己借出去的,心里咂舌,寻思先不说自己手里没这么多钱,就说有,要是敢自作主张,能被爸妈先打断半天腿。
但他四舅好像就惦记着苗苗敢追贼这件事,说实在的,他是个没怎么见过大钱的,觉得钱的事情还更该好好说说。
不过这事不归他管,打个招呼自己坐公交回家。
苗苗一下午就等着周杨的回复,明知道人家肯定是有事在身没接到,心里也是有点不得劲。
又被爸爸说两句,嘴角都是向下的。
方海最扛不住她这样,说:“待会我帮你跟妈妈说。”
苗苗也挺愁这个的,哭丧脸说:“您得救我。”
也就是这么大不兴打孩子,赵秀云板着脸可是好一顿说,毕竟世上穷凶极恶的人也有,她可不得教孩子谨慎点。
是到最后,才顺带说道:“周杨怎么也不会要你的钱。”
男人,先别说都要自尊,就说跟个比自己小的妹妹借,哪里好意思。
赵秀云给孩子绝对的经济自由,只是借着这个再给她讲点人情世故。
苗苗是路上被爸爸说,回家被妈妈说,睡觉之前又叫姐姐说,整个人霜打茄子,蔫了吧唧,梦里就惦记着,周杨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复呢?
第76章 通讯录 第三更
周杨下午是去找一位朋友, 他来沪市也两年多,自然有自己的门路,这回去是想租两间店面, 卖二手自行车。
现在街上就数自行车最多, 基本家家都买得起, 毕竟总得有用交通工具。
他之前做过一回买旧车, 修一修卖出去的生意, 小挣过一笔, 不过太耽误时间, 出租车公司原来有出勤安排的, 是现在改成承包制,才算自由起来。
在人家家里一坐就是一下午,再请吃个晚饭,小喝两杯, 才晃晃荡荡要回家。
他住的地方,大门口保卫处就有电话, 大爷叫住说:“小周啊, 下午有人找你好几回, 给你留了口信。”
好几回, 那肯定是急事,毕竟电话接不到是常有的事。
周杨转过好几个念头, 说:“留的什么?”
大爷说:“是个女孩子,问你信封里放的什么?”
周杨这几天只见过一个信封,就是中午给苗苗那个, 他也顾不上什么回家,到车棚里骑自行车,意识不大清醒, 抬两次腿才跨上去。
快十一点,街上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他沿着边骑的,没一会就到方家,本来离得也不远。
屋子里的灯都是暗的,但门上没挂锁。
换平常,周杨该多想想,但确实喝几杯,敲门喊人。
方海刚躺下,一时没辨认出是谁,掀开被子说:“我去看看。”
苗苗倒是听出来,不过她穿着睡衣,临时还得换衣服。
等收拾好到楼下,爸爸已经跟人聊起来。
周杨已经大概听完是什么事,看到她歉然道:“不好意思啊,急坏了吧?”
这事从哪里算,都没有他的错。
方海摆手说:“是她过日子不精细。”
居然连自己有多少钱都不知道,叫人怎么放心。
周杨觉得还是得跟长辈解释一句,说:“苗苗这钱毕竟是要拿出来借给我的,还是有我的责任。
方海拍他的肩说:“没事没事。”
又说:“也挺晚的,还让你跑这趟。”
周杨本来就站不太稳,扶着门框说:“我也是刚回家,不是什么大事就好。”
说完话,打了个嗝。
一身酒味,苗苗往后退一步,说:“我一直在打电话。”
心里还是有点委屈的。
周杨是含糊应道:“下次,下次我一定接到。”
方海都觉得他醉得不轻,索性说:“我送你回去。”
别待会在半路上出点什么事,他跟老战友都没法交代。
周杨本来也想逞强,拍拍脑袋说:“是有点晕。”
把自己当西瓜皮了都。
方海撑着他上摩托,嘀咕着说:“都这样了,怎么到这来的。”
又嘱咐孩子锁好门,他马上就回来。
苗苗锁好以后,上楼跟妈妈和姐姐都说一声——她们都是在被窝里,懒得换衣服下去。
赵秀云没说什么,倒是禾儿点点妹妹的额头说:“你啊你,自己的东西都不知道。”
苗苗今天听了都有一万遍,说:“我现在知道了。”
但心里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好,说:“我以后会好好记账的。”
这才像样子,禾儿看她穿戴整齐,说:“那你再等会,给爸爸开个门再睡。”
苗苗点头应,坐在客厅里打哈欠。
方海回得很快,倒杯水喝才说:“睡吧。”
苗苗有些不放心,说:“杨哥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就是多喝几杯而已。
方海摇头说:“他那窝,不像住人的地方。”
比招待所还没人气。
苗苗以为爸爸是说环境,道:“挺干净的啊。”
不像有的男生,臭袜子都放好几天,周杨还是挺讲究的。
方海说的不是这个,说:“不像个家。”
苗苗的概念里,一个人确实不能算个家,但也不知道爸爸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只转身回房间,倒头就睡。
她每天都得睡够数,前一天睡得晚,第二天就起得晚。
起床下楼后,家里已经就剩自己一个人。
她收拾好出门,在巷子口吃早饭,边吃边琢磨着要干嘛,去派出所领完钱后,决定去找周杨“兴师问罪”。
周杨还在睡,听见敲门声费劲睁开眼,一时也没想起来自己是在哪,半眯着眼,一边搓着后脑勺,一边去开门。
越听越觉得声音耳熟,拉开门的时候说:“苗苗?”
苗苗看他头发乱蓬蓬,就知道刚睡醒,说:“吵醒你了?”
周杨看窗外艳阳高照,觉得自己还在睡也很不像话,说:“没有,我刚起。”
苗苗是最讨厌有人扰她清梦,闻言松口气,说:“我刚从派出所出来。”
周杨压根不记得昨天的事,惊讶道:“出什么事了?”
苗苗更加奇怪,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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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了?”
这前前后后才多久,还是说昨晚家门口的那个人不是他。
周杨努力回想一下,说:“我闯祸了?”
他平常酒品挺好的啊,怎么闹到叫个小姑娘收拾残局的地步,真是想不通。
苗苗都不知道他已经给自己编出戏来,说:“看来你真的很醉。”
但还是收到口信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她,好像一切都变得可以原谅起来。
周杨侧过身请她坐,说:“你快别卖关子了。”
苗苗娓娓道来,最后还要说一句道:“昨晚都说过了。”
周杨好像能回忆起来一点,都眼下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批评道:“方青苗,你胆子大得很啊。”
苗苗生怕他也长篇大论,赶紧说:“我以后绝对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倒叫周杨噎一下,好笑道:“挨骂了吧?”
苗苗重重点头,打量起这个爸爸说“不像家”的地方道:“我觉得挺好的啊。“
没头没尾,周杨啊一声,觉得自己还是先去洗漱,说:“冰箱有可乐,你自己拿着喝啊。“
大夏天,也就是可乐最舒服。
苗苗自己到厨房,隐约知道爸爸的意思。
周杨的家里,看似什么都有,实则过日子的东西都没有。
就拿冰箱来说,空荡荡的,只有几瓶饮料和酒,也不知道买它做什么。
苗苗迷茫地把手伸向啤酒,她其实喝过一次,小孩子都有些大人不知道的秘密。
几个要好的小伙伴们,背着家里人一人尝过一口。
别说是不如饮料好喝,是喝起来甚至让人觉得,怎么会有人花钱买这玩意的感觉。
苗苗反正是不大理解,架不住她这会又有些蠢蠢欲动。
可惜周杨不会让她得逞的,举着牙刷说:“方青苗,手放开。”
苗苗不服气,说:“你也喝。”
那能一样吗。
周杨说:“等你十八再说。”
苗苗今年十七,常常觉得就差一岁,她又不是十八岁会成仙之类的,有的事情早这一年晚一年的,能有什么差别。
但她是个能分辨别人好意的,“咔哒”打开一瓶可乐,闷头喝了大半瓶。
这才对嘛。
周杨翻箱倒柜,找出两包饼干说:“你吃这个。”
苗苗先是看保质期,觉得没问题才吃。
这举动叫周杨无奈道:“过期我还能给你吃啊?”
苗苗振振有词道:“看上去像很久的。”
周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刷牙洗脸之后说:“我待会要去看店面,你呢?”
苗苗好奇道:“你要开店吗?”
周杨倒是也不在乎跟她说自己的计划,讲完后就看她小脸一垮,说:“还说不用钱。”
开店就是要很多钱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又要开始生气了。
周杨这次是真不用怎么花钱,说:“我有路子,基本都能赊,有钱进账就能还上。”
这点上他还是挺自信的。
那也是欠啊,苗苗不明白,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区别,不过想到昨晚妈妈的话,说:“哦。”
简简单单一个字,一切都很明显。
周杨知道她是想帮上忙,忍不住说:“要不你跟我去看看,也给我出出主意?”
也就是随便找个借口,毕竟跟做生意有关的事,苗苗是不太擅长。
但架不住她有兴趣,点头说:“好啊。”
反正今天也没安排好做什么。
两个人往外走,周杨顺路去趟出租车公司。
保卫处的人看到他就说:“小周,有个女孩子给你留了口信。”
苗苗能想到的,联络他的地方也就这两处。
周杨想想都觉得她昨天一定很着急,说:“已经解决了,谢谢叔。”
他上楼签完字,下来就说:“昨天是不是急了?”
苗苗倒不是着急,说:“都问我‘怎么你自己的东西,你不知道’,又说‘大学生就这样过日子啊‘”。
好像是多大的错误一样,搞得她如坐针毡。
周杨都想得起别人说这话的语气,心想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有什么好说的,他说:“要不我给你抄个通讯本,下次你要是知道我去找谁,就往谁那里打。”
现在每家都有通讯本,记着所有联络人的姓名、地址和电话。
这也是个办法,苗苗是觉得估计没下回,不过说:“可我不知道你找谁。”
周杨常去的地方也只有那么四五个,一一讲完后说:“如果不是他们,应该就是暂时不好联系。“
在外面跑,或者临时有事,都是没办法的。
苗苗觉得这样已经很好,起码下次要是再有意外的话,可以多几个机会。
她也拿出自己的说:“你也可以抄我的。”
周杨看她就薄薄几页,说:“就这几个联系人啊?”
苗苗摇头说:“这些都是用不太上的。”
用得上的,她都是靠背,毕竟也没几个。
周杨看上面没自己的,说:“那你把用得上的给我一份。”
苗苗觉得交换通讯录也算个仪式,路过文具店买了两本新本子,说:“我来抄。”
她的字写得可好了。
第77章 天王 第一更
周杨选的店面离震旦不远, 用他的说法,现在最愿意买二手自行车的就是大学生。
实际上也是这样,苗苗头回马上理解这门生意的逻辑, 说:“毕业的时候, 也有很多人卖自行车。”
学校大, 家里有条件的学生都会买一辆, 周末跟着同学们骑车出去玩也方便。
不用什么太好太时髦的, 现在凤凰牌都只要一百出头, 二手的会便宜很多, 保养得好的话, 骑几年再卖出去也亏不了多少,算起来比搭公交划算。
周杨冲的就是这个,一届学生读四年,流动性比哪个国营厂都大。
附近已经有几家修车、卖车的小店, 但肯定都不如他要开的这个。
他用钥匙打开店铺门,不知道堆积多久的灰迎面而来。
苗苗忍不住后退两步, 咳嗽说:“好脏。”
周杨把前后的门都打开通风, 口袋里摸出卷尺, 说:“苗苗, 你站门口帮我拉一下。”
苗苗脖子伸得老后面,手尽职尽责抵在门口的地方。
周杨看着好像, 把几个尺寸都量好,记下来,又去隔壁找人借了把椅子过来, 说:“你坐,我再研究一下。”
他得看看要怎么装修。
苗苗出门的时候是带着包的,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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