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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这件事上。

    小麦跟她说话,只觉得背后有道视线,走得越发僵硬,手心汗淋淋。

    又有些想叹气,把她送到家后,转身说:“我们谈谈吧。”

    第24章 不接茬   第一更

    小麦的谈谈, 其实也没想好要怎么说。

    到这个年纪,大抵是一种心照不宣,她明明白白看得出王文的变化。

    就像王文看得出小麦的躲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两个人的性格有些类似, 都是做惯老大的人, 对弟弟妹妹关心, 几乎是拿出当父母的照顾来。

    王家父母忙, 双胞胎的性格其实颇不一样, 发号施令的那个人总是王文, 他生来比别家的孩子早熟些, 妹妹几个月大就去上育红班,那儿照顾得不算太周到,毕竟孩子多。

    到一周岁多点,几乎就全是他不错眼地盯着。

    早年很多人家都是这样, 大的背着小的去上学,老师也不大管, 妹妹就坐在哥俩中间吃饼干。

    要说这样熏陶, 成绩上总是不太长进, 每一分都是他们拿皮鞭子赶出来的。

    他看妹妹紧, 交友上也谨慎。

    坦诚来说,家属院的孩子, 多半跟附近几个大队的孩子不玩在一块的,他自己都起过那么点心思,总想着她能多跟家境好、成绩好的孩子来往。

    一开始妹妹跟小麦姐弟俩凑一起玩, 他心里是不大满意,还有一点就是家里这个傻,以前人家哄一句, 多少饼干糖果都拿出去给人吃,阔得真是不行,总叫人放心不下。

    但很快,他就抛开偏见,还觉得挺抱歉的。

    小麦从来不占人便宜,对几个朋友都很照顾,还好学,不管什么情况都不放弃读书,这在大队里头是很奢侈又难得的事情。

    妹妹的脾气她知道,多少是有些娇气的,能忍让这点的朋友不容易。

    为此他对姐弟俩开始照顾起来,家里旧的教科书、笔记本,都妥善收拾好送给他们。

    当年真的纯粹是出于照顾,倒显得今天的那点心思有点难为情。

    但王文从来不是犹豫不决的性格,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清清嗓子说:“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小麦看他一眼,其实王家人都有一副好样貌,长得像妈。

    建国初头批选上乘务员的,都是一等一的漂亮。

    也导致王文的五官其实有些秀气,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眼尾狭长,不像别人都是寸头,头发打理得很精细,总穿没有褶皱的白衬衫,挺斯文败类的。

    小麦对两个好朋友都有羡慕的地方,对王月婷是她两个哥哥,对禾儿是她的父母,有时候梦里都在想,如果自己有这样的运气就好。

    当然,老天爷待她尚可,起码还有个弟弟。

    禾儿以前曾经说过,她和妹妹是禾苗。

    小麦和弟弟是麦米,听上去就该是要做好朋友的人。

    但这句话,曾经叫她动过改名字的念头。

    小麦小麦,她就生在麦收时节。

    弟弟更是敷衍,咬文嚼字一点就是父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实诚来说就是不上心。

    后来好像是觉得习惯,她觉得叫周小麦也挺生机勃勃的,有股儿劲,并不是父母给她起的,而是她给自己赋予的。

    她的一生,也多半是掌握在手里。

    但眼前这一件,总有那么些不好处理。

    换做一般人,互有好感的时候就接触一下,不行就算。

    不管是出于两家、她和月婷、还是月婷和大米之间,都注定他们以后碰面的机会多,要是真没能成,该有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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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王文以后说上别的人家,他媳妇知不知情恐怕都不妥。

    一举一动都应该谨慎点才对,小麦不自在把头发别在耳后,说:“你说吧。”

    说什么,都得是男人来开这个口吧。

    王文刚刚稍微组织一下语言,他本来就是极有条理的人,说:“我以前从没把你当同龄的女孩子看过。”

    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小麦不由自主歪着脑袋,等着下文。

    王文接着说:“现在我觉得,你是可以接受追求的大姑娘了。”

    小麦这样年纪正好的姑娘,多少有过两个人表达好感,别的不提,魏浩然前几天说的哪句都比这个动听。

    但她笑笑说:“可以是可以,但咱们要约法三章。”

    王文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点头道:“可以。”

    小麦其实没什么多的要求,只一样,说道:“如果咱俩没成,我希望这件事没人知道。”

    大家都有顾虑,自家弟弟/妹妹肯定是能成的。

    他俩就不一定,要是人尽皆知,以后月婷究竟是要和婆家姐姐兼发小亲近,还是娘家嫂嫂更好,难免里外不是人。

    王文没什么意见,看手表说:“那今天有空跟我吃饭吗?”

    前几天可是躲得厉害。

    小麦想起来编过的那些借口,今天很是理直气壮道:“恐怕不行,我得去找禾儿一趟。”

    苗苗的事情,总得跟她姐姐说一声。

    王文想也是,说:“我送你吧。”

    没送到培训班门口,远远看着人上楼才走。

    小麦分明觉得有人看着自己的背影,只冷不丁举起手挥了挥,熟门熟路到办公室门口敲敲。

    禾儿正在看文件,头也不抬说:“请进。”

    看清是谁惊讶道:“出什么事了?”

    小麦那里最忙,轻易是不休息的。

    小麦看她都急起来,说:“不是我,是苗苗。”

    那更叫人急了,禾儿拎坐不住,说:“怎么回事?”

    等小麦说完,她反倒冷静下来,说:“占不到妹妹什么便宜的。”

    她最知道苗苗的身手,是家里平常最强求孩子的事。

    小麦说也是,道:“一打三,都没落下风,公安听着都不信。”

    看着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因为漂亮,总让人觉得没什么威胁性。但要是因为这个就去招惹,早晚有苦头要吃。

    禾儿可不是因为妹妹没吃亏就能轻易放过这件事的人,冷笑道:“我管他是从哪来的。”

    第二天里,魏浩然的店就迎来三次常规检查。

    他心知这是报复,毕竟这家店也有王家的投资,忙不迭找到培训班,觉得跟方青禾还能有几句话说。

    禾儿倒是状态平常地接待他,说:“好几天没见你,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

    别的一句话都不提。

    魏浩然也不是毫无城府,只当自己就是来道歉的,说:“昨天一位朋友,得罪了你妹妹,我是特地来赔罪的。”

    禾儿惊讶道:“还有这种事,她没跟我提过呢。”

    装得跟真的似的,魏浩然都曾不止一次听她把妹妹挂在嘴上,只恨自己从前没见过人。

    也不戳破,只说:“王鹏就是嘴巴上不老实,人没什么坏心眼的,小姑娘没经过事,估计吓坏了。”

    说得跟是苗苗小题大做一样。

    禾儿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老觉得这个魏浩然不太行,笑意收敛起来说:“你觉得不是大事吗?”

    魏浩然既想减弱这件事的严重性,又不想显得态度草率,谨慎地说:“王鹏这么做是不合适,你们要是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要求?

    只要女孩子,最讨厌的恐怕就是这种男的,更何况把注意打到自家妹妹身上。

    禾儿眉头微蹙,她长得明艳,发起脾气也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说:“我要求他滚,你觉得可以吗?”

    那必然是不行的,王家这次是打算在内地有大发展,魏浩然觉得这有些过分,不过想想今天应付走的几拨人,叹气说:“你还是不要为难我,我也是为人办事。”

    小小一家店,王鹏不放在眼里,他在宝岛可没受过这种气,昨天都是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

    但对魏浩然的意义可不一样,只能卖惨,希望唤起女孩子的同情心。

    禾儿有多少好心眼,都不会用在这上头,手在桌子上点点头说:“行,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听着更像是“以后你有得瞧”的近义词。

    魏浩然要是冲着这个,今天不就白跑一趟,只一个劲说着自己的难处。

    禾儿听是听,要么说:“做生意嘛,本来就是不容易。”

    要么说:“都是这样,我这儿也不太平。”

    反正就是不接话,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做过一样。

    车轱辘话绕得魏浩然没劲极了,只得说:“我开这店不容易,你看能不能高抬贵手。”

    禾儿的表情去演戏都够,反而冤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魏浩然半真半假道:“工商、税务的人今天都来过,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店都不好开了。”

    当然,不至于这么夸张,但总得往惨的地方说。

    禾儿正义道:“你店要是没问题,肯定能开的。只要遵纪守法,都是例行检查而已。我们这儿一年也好几次,没事的。”

    还是那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漏洞谁钻得了。

    魏浩然觉得她委实油盐不进,有些上火道:“王家这次来谈的是好几千万的大投资。”

    有投资,市委都会重视,也是颇搭上关系,只是不如人家土生土长的牢固,能妥善解决的话肯定是最好的。

    禾儿拍手叫好道:“沪市一向欢迎所有资金,经济好,对大家都好,祝你们一帆风顺。”

    倒把魏浩然气得够呛,黑着一张脸走了。

    第25章 机会(禾儿)   第二更

    说实在的, 禾儿并没打算把王鹏怎么样,一来显得得理不饶人,二来不到那份上, 只能给个几天教训,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

    不过把妹妹拎出来又教育一通说:“下次有事应该先叫我, 你小麦姐姐也很忙的。”

    苗苗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这回是自有道理, 说:“是你说的, 小麦姐好像对魏浩然有余情。”

    也是想着让她看清这男人的真面目。

    禾儿脸一僵, 她向来觉得妹妹还是孩子, 有些话当着她的面很是避讳,没想到她把这句记在心里,掩耳盗铃拍她一下说:“什么余情,小孩子懂什么。”

    苗苗是不大满意的, 哼哼唧唧地撒娇说:“我今年十七了。”

    在家里人面前才一派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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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儿是忽然警惕起来,说:“你有要好的男同学吗?”

    苗苗老实摇头说:“没有。”

    又说:“有人给我写情书。”

    一封又一封, 趁着下课的时候夹在她的书里, 或者叫人转交。

    选择大把, 却没有一个喜欢的。

    禾儿听这话是紧张起来, 面色平常问道:“觉得什么样的男生好?”

    苗苗想半天,模模糊糊说:“跟爸爸一样吧。”

    这倒是好标准, 禾儿很是欣慰道:“外面坏男人多得很,你要是有意中人记得跟我说。”

    苗苗没有,手一摊说:“都是些小孩子。”

    自己才多大点, 好意思管人家叫小孩。

    十七岁,总是想充大人的年纪。

    禾儿自己是过来人,说:“可不是, 年纪太小不懂照顾人的。”

    一家都护着这么一个,禾儿私心里希望妹妹找一个更体贴人一点的。

    倒是苗苗反驳道:“高明哥只比你大几个月。”

    可见会不会照顾人跟年纪没关系。

    禾儿又被噎一下,觉得得亏是自家的,不然总这么爱说实话,在外头得被人揍一顿。

    她把这个话头截掉,夜里跟父母做汇报。

    赵秀云都是头次听说,问道:“你找的谁?”

    禾儿如实交代道:“是我一个高中同学。”

    大家都分配到各单位,长年累月下来就是人脉,她可是维持得好好的。

    赵秀云是有些忌讳孩子走后门的,尤其是孩子爸爸早年在部队,风气极正,不是非做不可的事最好不要。

    还是教育道:“这种事还好,要是谋好处的事咱不做啊。”

    禾儿点头答应,保证说:“绝不会占社会的便宜。”

    不然家里早好几年阔死了,条子批到手一卖,什么小轿车大房子都有。

    母女俩说几句话,禾儿悄摸摸问道:“妈,我能和高明去玩吗?”

    赵秀云有些犹豫,说:“去几天?去哪?”

    禾儿吞吞吐吐说:“桂林,五天。”

    赵秀云一下子不说话,她其实是有点保守的人,尤其是养着两个女儿,万事都很谨慎。

    女儿家家,最要紧的就是名声。

    现在可不是孤男寡女能出去玩的时候,叫人知道像什么事。

    她面色微沉道:“月婷他们不去吗?”

    要是去,禾儿就不会这么小心翼翼提出了,大家各有各的忙,连她这五天都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觉得还是要争取一下,说:“我们会很规矩的。”

    说到底是父母平常纵容,换个人都没有这样大的胆子。

    赵秀云是想想不妥,摆摆手说:“我跟你爸商量一下吧。”

    禾儿嘟嘟囔囔,觉得这事多半是不行,肩膀耷拉下来说:“我爸肯定不同意。”

    方海岂止不同意,特别斩钉截铁说:“想都不要想。”

    又说:“我看高明是皮在痒。”

    小年轻嘛,想出去玩一趟是正常的,谁叫人家现在有这个条件。

    今年机票价格又降一点,各地都在积极兴建机场,以后航线只会越来越多,沪市到首都是一百块钱。

    虽然还是大多数人一个月的工资,但做生意的人来说是拿得出来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更值钱。

    赵秀云能理解孩子的心情,但轮到自己家上头就很难点这个头,夫妻俩看法一致,跟孩子说:“我们是不太同意的,但你要是想去,就去吧。”

    禾儿得知结果也不意外,就像小时候分明知道不会允许,也要大着胆子问今天能不能吃两颗糖,反正问问又不吃亏,略有些失落而已。

    不过这回跟高明说:“你说不准还会被我爸警告。”

    猜得一点都没错,高明其实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因为现在对他们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年纪,以后真结婚有孩子反而不能到处玩,所以才想着去一趟。

    但对着方叔叔,什么话都不用说,只有老实应下来的份,被骂什么都是他应该的。

    禾儿得知后,心虚地说:“你别生我爸气啊,我也不敢帮你说话。”

    也不敢说是自己先动的念头。

    高明拍拍她脑袋说:“没事,全推给我就对。”

    不过两个人惋惜没几天,就收到首都那边的消息,来自张大山院长,说要举办莫如山经济会议,让他们也去学习学习。

    第一届莫如山经济会议是八四年召开的,与会的都是国内年轻一辈的经济学者,由国家经济发展改革委员会牵头主办,此后都是在每年五月向社会征集论文,在六月份开展讨论。

    按理,是轮不到他们参加的,架不住老师肯提拔。

    这么好机会,别说是他俩要去一个礼拜,就是一个月,方海都哑口无言。

    但心里有想法是肯定的,每天就盯着高明看,唯恐不能从他身上戳出窟窿来。

    临行前又拽着耳提面命,说:“你要是不老实,知道会怎么样的。”

    高明只差对天发誓,不过什么样的保证都没用。

    上火车后松口气,那股子如芒在背的感觉消散点。

    禾儿看着他这样子,好笑道:“你干嘛呢?”

    高明一言难尽,觉得方叔叔警告他那几句也不适合讲出来,只是不经意低头看一眼,连汗毛都竖起来说:“没事。”

    禾儿自以为能猜中,晃着他的手撒娇说:“就骂几句,没事的啊。”

    哄人可有一套,还轻轻在他脸上亲一下。

    可惜高明这会正是清心寡欲的时候,什么念头都升不起,抽抽嘴角说:“你论文改好了吗?”

    每年的莫如山会议都会向社会各界征集论文,譬如第一届讨论的《价格改革的两种思路》等,为当年的新政策提供不少支持。

    他们这次也是有所准备,为此在几封寄往首都的信里,已经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张院长直言他们毕业没多久,就在课业上有所懈怠。

    两个人的论文都是本行,一个写的是教辅书行业的市场,一个写的是私营进出口公司对经济的推动,和本次“经济多样性”的主题相吻合,又有大量的数据做支撑,可以说是有理有据。

    不过做弟子的,想从向来严格的老师那里得一句好话,实在很有难度。

    禾儿已经提前战战兢兢起来,说:“没想到现在不是学生,还有这种等着领考试成绩的忧愁。”

    不过话是这么说,心里也知道能得到这样的提点是多么大的好处,有些正襟危坐,又期待着这次的收获。

    高明也是,索性说:“咱们还是再检查一下吧。”

    不然到老师跟前,还有得挨骂。

    为此,从沪市到莫如山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上,两个人都没顾上说几句话,一个劲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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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学习,把虽有资料背了又背,生怕到时候哪个问题答不上。

    这状态跟奋战高考的学子没什么两样。

    哪怕到地方,都没停下来。

    这次会议提供住宿,招待所住的都是与会人员,他们是以张大山弟子的身份参加,名字登记在册,手续办得很轻松。

    前台只是有些惊讶道:“还有几天呢,你们这么早啊?”

    禾儿来之前还存着提前来几天,可以转转的心思,现在是一点都没有,匆匆点头就到房间放东西,手头所有材料拿出来,打算给论文做最后润色。

    两个人在学术上都很努力,连着两天各自闭门不出,这毕竟也是他们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会议,发言肯定是轮不上的,但要是有机会被各位专家点几句,也是件好事,因此更得有完美的论文交出来。

    只有吃饭的时候,他们才有功夫凑一块,吃得还飞快。

    禾儿不知怎么觉得他们这样怪好笑的,说:“我爸要是知道咱们到地方就开始改论文,一准没什么不放心的。”

    别说做点什么出格事,拉个手都嫌浪费时间。

    高明都觉得自己快出门的时候白被方叔叔说一遭,说:“等散会,咱们再好好转转吧。”

    又说:“老师晚上就到,先过这一关吧。”

    禾儿是万事俱备,只等老师,反而不那么紧张。

    毕竟胸有成竹的人,什么都不怕,还有心情说:“听说山顶的日出特别好看。”

    莫如山是景区,史书上有名,留下的传说不知道多少。

    虽然没能去桂林,这儿也不错。

    高明也畅想起来,说:“好,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看。”

    不过眼下,他们是顾不上这些的。

    第26章 会议(禾儿)   第一更

    张院长是当晚六点多到的莫如山, 有专车接送,他老人家也确实够这个级别,一来不少人都赶着问候。

    张大山只“慧眼如炬”, 看到自己晚年收的两个小弟子, 招手说:“青禾, 高明, 过来。”

    这么多业内专家, 目光不由自主挪过来看, 心里的反应都差不多, 好漂亮的小姑娘。

    禾儿为朴素大方, 不施粉黛,正式场合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绑着低马尾,连首饰都没有, 手腕上一块表。

    但任谁瞧一过去,就是那张脸, 艳若桃李, 不像做学术的人。

    偏偏她就是, 知道这就是提点, 客气地自我介绍后,挪出点位置给高明。

    他看着也没有学术的样子, 穿身黑不黑蓝不蓝的西装,连领带都齐整,长得高, 五官深,腰板正,看上去就挺一丝不苟, 沉默寡言,像哪个实验室出来的,也不像学经济的人。

    但就这两个乍看跟经济不搭嘎的人,是张大山晚年收的两个弟子。

    他是改革开放后回国任教,名义上的学生当然很多,但能得此待遇的亲传弟子恐怕没几个,大家都跟着打听他们在哪个研究中心。

    等一听是出来干个体,表情都有那么些说不好。

    倒是张大山挺得意的,说:“不错,经济就是要这样才能繁荣发展,各单位可不缺人才啦。”

    他向来是大力倡导私营经济发展,对打破国营企业独大的僵局声音最大。

    在场的人当然不会驳他的面子,才坐下来要吃饭,就盘问起禾儿和高明一些行业内的事情。

    论起这些,他们可不会少话讲,禾儿是侃侃而谈培训班的创立和经营,就是余光里总留意着老师的表情,心想今天的成绩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倒是有位参会人员提出说:“老师是教书育人,可不是为挣钱的。”

    言语之间不是太赞同。

    禾儿做过万全准备,深知理不辩不明,语气上还是稍微平淡,不想显得像在大声反驳谁一样,说:“沪市现在普通高中老师的工资是七八十,即使是首都大学,普通教职工工资才一百。这个数不算少,但对大部分来说,要是愿意到外头去,是绝对挣得到更多的。放弃更高的工资选择教书育人,本本身就是品格,我认为更高的工资都是值得的。大家都是人,活着就要花钱,这和从事什么职业没关系,一个人不仅是自己,还有家庭,一味强调奉献精神,而不给予应有的待遇,只会使行业更畸形……”

    可以说,她这段话和主流思想是相悖的,对于教师、医生这样的职业,大家一般都会赋予更多的意味,从某种程度上,希望他们是完人,只能无私。

    当然,对从事这些行业的人,有更高的品德要求是对的,因为他们掌握着更多人的命运,但足够的物质基础,才能使人有心情思考更多,古人都说“饱暖思□□”,其实是一个道理。

    未必人人都赞同这几句话,开会嘛,反正讲究的就是争,很快有人站起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饭菜上桌都顾不得,另一位老前辈打圆场说:“ 吃饭,先吃饭。”

    张大山也说:“会议还没开始,力气留着过两天再用吧。”

    再说下去,饭菜都放凉了。

    禾儿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还觉得挺不过瘾的,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场合,坐下来长舒口气,就看到自己碗里多一只剥壳的虾,没说什么夹起来。

    他们这一桌都是年纪差不多大,跟着老师或者长辈来见世面的,小年轻们挺有话说,很快就熟稔起来,只是奇怪道:“你们早到了吗?这两天好像都没看见。”

    不然的话,彼此之间该打过招呼的才对,毕竟最近招待所住的都是来参加会议的人。

    禾儿是挺实诚的,说:“老师布置了作业,一直在抱佛脚。”

    说得大家都附和着笑,显然是有相同经历,聊着聊着就开始交换通信地址。

    人和人之间的交情,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相谈甚欢。

    张大山对此还是很满意的,任何事情单靠闭门造车都不会有成效,不枉费他这两个名额谁也不给,单给他们留着。

    只是心里满意,嘴上还是要骂的。

    论文翻一页,骂一页,说:“天马行空,经济是再实际不过的事情,一切都要有数据分析,谁让你们写这么多猜测性的东西!”

    两个人低着头挨骂,谁被提问都抖一抖,等这场“考试”结束,简直是如释重负,相视苦笑。

    好赖是这关过去了。

    禾儿的心活泛起来,刚从老师房间出来,就提议道:“外头走走吧。”

    招待所靠山建,夜里头风还挺大,禾儿摸着手,觉得有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还有竹子被吹得簌簌响。

    她突然吓唬人说:“说不准会有鬼跑出来。”

    高明无奈摇头说:“幸亏赵阿姨不在。”

    要搁小时候,夜里说“鬼”,起码得挨两下打。

    禾儿赞同地点头,就见肩上多一件衬衫,薄薄的短袖,唯一能避寒的恐怕是那点体温,她看过去,男人只穿着一件汗衫,露出有力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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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都是常年锻炼,男人好像比女人更有腱子肉。

    她忍不住伸手戳一下说:“啧,戳不动。”

    指尖那点子力气。

    高明把脸凑过去说:“戳这儿吧。”

    他高半个头,手还得举起来,禾儿娇气起来,说:“举着累。”

    这有什么难的,高明扎了个马步,视线难得跟她平齐,两双眼睛对上,禾儿已经忘记本来要做什么,扑哧笑出声说:“难怪我妈一天天说我恃宠而骄。”

    老是批评她。

    她再娇气,也是全天下对他最好的人,高明心想,他也是甘愿的。

    只牵她的手说:“再走走吧。”

    绕着竹林一大圈,叫蚊子叮处五六个包。

    禾儿拍着手臂,花露水洒一身,回房间以后掏出小镜子,爱惜照着自己的脸蛋。

    她是爱漂亮的姑娘,从小到大,每天都要把辫子梳整齐才出门,从没剪过短头发,一头长发乌黑亮丽,这么爱赶时髦的人,一次都没想过要去烫个头发,毕竟现在街上很流行。

    这会却梳着头发想,要不烫一个吧,卷卷的,好像更娇俏一点。

    她琢磨着洗完澡睡,第二天又是跟在老师身后的一天。

    张大山是经济学界泰斗,能结交他的都不是泛泛之辈,会议本身的主力是中青年经济学家们,自然有无数问题等着问。

    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题,最后都会变成争论,你来我往的,叫人收获颇多。

    长辈爱提携年轻人,有时候也问问他们的看法,说不出不打紧,要紧是有想法。

    禾儿是天马行空的想法多,人家敢问就敢说,来这儿,要是说些陈词滥调有什么意思。

    一位经济发展中心的吴主任,对她的观点还是挺好奇的,问道:“教辅材料对教育行业发展的影响,说来听听。”

    禾儿先是等老师的眼色,这才大胆开口说:“七七年恢复高考,新华书店卖《数理化自学丛书》,前一天下午排队,第二天早上才能买到,多少人是靠着这套书才能上大学的。一直到八三零年,这套书都是高考复习的主要材料。但实际上我们分析过,各校现在都是招生正常化,学校教的和几年前相比都更有难度,比如物理……”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教育在进步,市面上却没有太多的辅导书,学习不是埋头苦读就行的,有的学生是一点就透,有的需要千百遍做题。

    她自认念书颇有天赋,却没有聪明人的高傲,始终觉得只要肯念,聪明办法笨办法,最终都会从老天那里得到回报的。

    说实在的,论研究高考,在场恐怕是她最在行。

    不过吴主任觉得说:“唯分数论,我看也不大妥。”

    禾儿实诚道:“可招生就看成绩啊。”

    好成绩,意味着好学校,将来的工作有保障。

    说功利些,除开少数人着实有学术上的大志向,大家也都是为柴米油盐在努力,尤其是农村地区的学生。

    禾儿举例说:“我有位大学同学,毕业后回到县里工作。他们那儿有高中,高一到高三只有六十个学生,数学老师也教物理,语文老师也教英语。财政困难,民办老师都难招,分配老师更不要想。去年我捐助了一大批考卷过去,只等看今年的成绩。”

    这位同学,指的就是杜鹃。

    他们县本来是不用办高中的,可惜市里也是贫困市,高中招生有限,录取率比高考还低,县里不办,那就一年到头出不了两个高中生了,哪能行啊。

    可就是办,条件都很简陋,连油印考卷都不要想,考试是发张白纸下去,老师在黑板上写题目,学生一边抄一边写。

    禾儿去年索性把培训班的材料都寄一份过去,就是想知道,这些对于教育资源匮乏地区,到底有多少意义。

    只等着今年的考试结果。

    再过一个月,就能出来了。

    吴主任推推眼镜说:“到时候你把成绩寄往我办公室一份。”

    后头的话倒没有什么,但已经够禾儿高兴的了。

    她有好消息,高明也有。

    本次会议着重讨论了进出口贸易的部分,关于外汇民间汇款、汇率管理等金融问题,是改革开放以来的重点,尤其是深圳那边几个大动作,更是引人侧目。

    高明就希望能在全国推行,哪怕是沪市示范性开展也可以,也沾点的特区的好处。

    况且他们做进出口的实际困难也很多,批外汇的程序繁琐到一般人干不了这个,他要不是搭上翟家,公司发展也没有这么快,眼看管制上有希望放松政策,是大力游说,难得火力全开,谁提出反对意见就辩驳回去,倒叫那些觉得他是闷葫芦的人另眼相看。

    当然,这些都只是讨论阶段,之后所有内容由会议委员会整理出来,交到首都去,具体政策实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过已经算是很好的一步,这几天可没白来。

    禾儿他们把老师送上归程的车,两个人对看一眼,心里都有默契。

    接下来,总算可以好好玩了。

    第27章 晚归(禾儿)   第一更

    莫如山本来就是避暑胜地, 六月里头正适合旅游。

    沿着山走,到处是遗迹。

    诗文、石刻到处有,大概因为都在高处, 早年没遭到太多破坏, 这两年各地又都在开发景点, 重新上过漆, 红得鲜明, 一眼就看得到字。

    仔细辨明, 还是能看懂其实意思。

    禾儿走着走着说:“古人兴起就吟诗作赋, 咱们只会‘哇哇’叫。”

    高处说“好高啊”, 看到花说“好漂亮啊”,辞藻匮乏。

    高明还不如她会写毛笔字,很多字都不太认得,感慨道:“传统的东西, 到我们这一代很多就消失了。”

    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现在都是西洋的东西当道,钢琴、芭蕾的, 像苗苗一样学国画还不少, 禾儿这样学过武生的, 就是稀罕得很。

    她当初是迷上武侠小说, 觉得有意思才学的,虽然是每天上课, 不像人家要早晚练功,但打下的底子和她爸的教导,已经很够用了。

    起码现在一个人在外面, 父母不至于太担心。

    毕竟这年头,多少人在外头做生意没了命,杀人越货是常发生的事, 犯人不好找,无头案太多。

    禾儿点头道:“中国人的东西比较好。”

    别的不说,就京剧那个味道,听别的都不够意思。

    她还张罗开来说:“以后我们有孩子,可以跟着小姨学画画。”

    高明对所有和将来有关的事,都满怀憧憬,跟着说:“行啊,也学学琵琶。”

    禾儿就是不太能静下心,摇摇头说:“那很辛苦的。”

    好似现在就有个孩子一样,过早的担忧起来。

    高明心里好笑又高兴,说:“嗯,太辛苦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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