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周六0点二更。
关于太子为什么不记得和阿璃两年前的那夜,以及阿璃为什么会叫太子的字“瑾澜”这个后面会解释滴。
以及,这晚没那啥……
第25章 关押(一更)
“你有胆子就再说一遍?”
姜沐璃红唇微动, 眼睫轻颤,下意识想要反驳。
可骤然对上这双阴鸷到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的眼神,她呼吸不禁一滞。
她从来都不知道,平时那样清朗如玉, 温雅俊逸的太子殿下生起气来, 是这样的可怕。
初入东宫那晚, 她亲眼目睹他毫不留情斩杀了一名东宫侍卫,那会他也是无情冷漠,平淡无波的面容上,没有留一丝情面。
可相处这些日子以来, 她从未见过他真正生气时的样子。
原来比起他的冷漠, 她更惧怕他生气。
透过这双寒凉的眼神,她有一瞬间的错愕, 这时候的谢缚辞,仿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姜沐璃眸里渐渐浮起恐惧, 背脊紧贴着冰冷的墙壁,红唇紧闭,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谢缚辞敏锐地捕捉到她惧怕的眼神,良久, 低声一笑:“想见你弟弟吗?”
姜沐璃微怔,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点头, “想!殿下, 我弟弟他现在如何了?”
谢缚辞道:“你觉得,孤会留他活到今日?”
姜沐璃登时如坠冰窖, 伸手抓他衣袖, 嗓音嘶哑地问:“你, 杀了我弟弟?”
她五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袍,纤细的皓腕从袖口探出,身躯更是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谢缚辞垂眸,入目便是那冰肌莹彻的肌肤上那几处明显的红痕。
盯了片刻,他眸色更暗,转而想起昨夜这双手是如何抚过他身上每一处,又是如何在他被撩拨到控制不住力道,一点点烙印上的痕迹。
谢缚辞长久没有回应,怀里的人又紧张地拉扯。
半晌,他墨眸流转,坏心思逗她:“但因你昨夜那番主动献身,孤临时也改变了主意。”
姜沐璃脸色苍白。
他掌心按上她的后颈,迫使她主动迎上来,在她耳畔轻声低语:“孤向来喜欢钝刀割肉,享受该死之人喘息求饶的模样。”
脖颈后冰冷的五指用力按着,姜沐璃挣脱不开,身躯晃动,缕缕幽香从墨发间溢出。
谢缚辞眸光微动,遂用力推开她之后,猛地站起,冷冽的眼神一错不错看着姜沐璃,沉声喊:“来人。”
不多时,吴毓躬身入殿。
谢缚辞转身望着殿内的鎏金火盆,火光跳跃,蓦然让他想起那年凤仪宫的熊熊烈火,霎时一阵阵心烦意燥。
杀了她,杀了她便一干二净了的想法又频繁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手指微动,顿了片刻,终究冷声吩咐:“把她带下去,没有孤的允许,不准出现在延元殿,更不准出现在孤的眼前。”
吴毓一入殿,便察觉到僵持的气氛,想了会还是低头冒死问了一句:“殿下,那是要将她安置在哪儿?”
谢缚辞冷眼斜他,“这也要孤来安排?要你这个大总管有何用?”
说罢,他看也没看姜沐璃一眼,便跨出了延元殿。
等脚步声离去,吴毓这才稳住心神,面色为难走上前。
姜沐璃还靠在墙壁上流泪。
方才太子殿下并没有直面回应有没有杀了她弟弟,这可要如何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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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璃姑娘,请跟咱家走吧。”吴毓实在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只能扬起佛尘,请她下榻。
半晌,姜沐璃擦拭了泪,缓缓落地。
足尖才触碰到地面,将将站稳,下瞬间便腰肢发软,双腿便无力地倾倒在地。
所幸延元殿内铺了厚重的毛毯,摔得倒不是很疼,可回过神后,意识到身上这种疼痛酸胀感是昨夜那药引起,她顿时又羞又恼。
她如何都没料到,表哥竟敢在她面见圣上的时候给她下药,表哥他就那样希望她成为圣上的女人吗?
吴毓见她的确是浑身无力站不起来,便喊了两个宫女进来,扶她出去。
东宫书房。
谢缚辞坐在紫檀书案后,清俊的面容从昨晚到现在都乌云密布,但细细瞧去,能发现他衣襟口露出的肌肤有斑斑点点的痕迹。
邹平放轻呼吸,将昨日到后邵宅发生的事通通禀告。
邵宅主要是邵家兄弟二人及邵朗的妻子金玲,两年前来长安城时的安家居所。
邵氏兄弟的生母因是崔氏的庶女,远在边关驻守的崔将军有在信中交代多多照拂一二。
因崔氏的关照,如今长子邵朗在宫中当禁卫军,次子邵景因是大夫,则被安排进了太医院。
谢缚辞冷声发问:“姜沐璃和邵景在江州认识了多久,是什么关系,都查清楚了吗?”
邹平道:“听左邻右舍的说法,邵家和姜家原先是邻居,两家一直以来来往十分密切,两家的孩子年龄又相近,是以姜姑娘与邵景从幼时起便一同玩闹,如青梅竹马。”
说到此处,顿了顿。
邹平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谢缚辞的神情。
他一时也捉摸不透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若只是想报仇杀了姜家姐弟,如今姐弟二人已经抓到东宫插翅难逃了,为何还要他去将阿璃姑娘和邵太医在江州的事打探的那样仔细。
书案后传来低沉的声音:“继续。”
邹平又道:“因姜姑娘和邵景关系亲近,左邻右舍都觉得这二位好事将近,直到两年前,邵氏兄弟一同离开江州来了长安发展。”
“据卑职打听到的消息,姜姑娘和邵太医两年前似乎因为什么事发生了不小的争执,导致邵景丢下了姜姑娘来了长安。再之后,二人便是在与殿下前往江州时的途中才重逢。”
这番话,令谢缚辞忽然想起在杨刺史府中时,那杨刺史与邵景的对话。
邵景当初说什么来着?
小璃在长安等他回去。
这两个人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隐瞒相识,眉来眼去,暗度陈仓?
小璃?叫的那般肉麻,恶心。
谢缚辞冷笑,眼底晦暗渐深,膝上修长的手指来回敲打,每一声都像是夺取人命的音符。
邹平将打探到的所有消息,事无巨细通通交代给了太子,却久久没等到太子的任何反应。
正在这时,一名黑衣男子入殿。
邹平认得此人是太子殿下最信得过的暗卫,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皋月一身黑衣,对谢缚辞恭敬行礼,道:“殿下,果真不出殿下所料,昨夜里陛下梦魇,唤了一整晚的苏嫣。”
皋月乃谢缚辞精心培养出的暗卫之一,专负责隐匿于皇宫各角,紧盯于各大宫殿关上殿门后的所有私事。
无人知晓的是,这皇宫中大大小小的所有事,皆掌控在谢缚辞手中,皇帝睡觉说梦话自然逃脱不了。
闻言,谢缚辞嗤笑一声:“陛下当真是个情圣,一个女人就值得他这么多年了都难以忘怀。”
皋月也十分赞同,道:“以陛下对苏嫣的执念,倘若他知道姜姑娘是苏嫣的亲生女儿,并且母女二人长得那般相像,恐怕会直接将姜姑娘收入后宫。”
谢缚辞笑意倏收,沉默不言。
皋月继续出主意道:“殿下若实在痛恨姜姑娘,不如直接将她送给陛下,届时再——”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他抬眼,做出一个抹杀的举动。
谢缚辞下意识开口:“不可。”
语落,又察觉这番反应实在太过,但一时又没有想明白为何会做这种决定,遂又道:“她昨日献舞,想必就是为了见陛下一面求得庇护,孤这样做,岂不是正合她意?”
皋月想说总之那个姜姑娘也是个必死之人,暂时满了她的意又如何?届时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但看太子殿下面色不虞,还是不敢再提出建议。
谢缚辞站起身,视线越过雕花窗落在枝头绽放的玉兰花上,冷风吹过时,花朵细微抖动,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蓦然令他想到昨夜她在他身前不停颤动的场景,眸色微沉,一股燥意又涌了上来。
转而又想起那小骗子神志不清吐出的那个“景”字,燥意又仿佛添了一把柴火,愈发猛烈。
默了片刻,谢缚辞饮下一盏冷茶。
姜沐璃被吴毓安排到东宫最僻静的凌秀院,此处常年荒凉空寂,平日里就连宫人都不会来。
太子并没有明着说要如何处置姜沐璃,但亦没有下令杀了,想必还是要留着一命,但气头上又不想看她在他眼前乱晃。
吴毓思忖了许久,便觉得凌秀院是最适合安置姜沐璃的地方,且此院落与太子的寝殿距离最为遥远。
两名宫女一路搀扶着姜沐璃到了凌秀院的厢房,甫一踏入,满院干草枯树,院内石板地坑坑洼洼,无一处能入目的景致。
进了房间,吴毓念在先前的交情上,便好意提醒姜沐璃。
“阿璃姑娘来东宫也快要两个月了,想必多少也了解殿下的心思,殿下虽说对事对人皆秉公处理,漠然不动。但先前待阿璃姑娘那确实是没话说,这个阿璃姑娘心里头想必也清楚。”
“殿下平生最痛恨欺瞒与背叛,这两样阿璃姑娘都占齐全了,加之……”
她又是苏颜的女儿。
有些事吴毓不方便说出口,便顿了一会,又道:“你先暂且在这安顿着,兴许待殿下气消了后,会留你一条活路。”
姜沐璃垂眸,无声苦笑。
“吴总管,还请问我的弟弟现在如何了?”
姜沐璃算着时间,担心弟弟的癫痫之症恐怕要复发,先前备好的药想必在这一个月里已经服用完了。
吴毓避不回答,“咱家不敢忤逆太子殿下,倘若阿璃姑娘还有机会见殿下一面,就自个儿问问吧。”
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出了房门。
厢房门外,还能听见吴毓在吩咐那两名宫女好好盯着姜沐璃,不准她走出房门半步。
凤仪宫,殿内熏香缭绕。
崔继后慵懒地倚在榻上出神。
昨日除夕宫宴,她回头后怎么想都觉着太子对那个红裙舞女过分关切了些。
白日里又把何嬷嬷叫来,询问一番这才得知,那舞女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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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回从她凤仪宫完好无损回去的那丫头。
崔继后越想越不对劲,清早就请了崔萱来凤仪宫。
“萱儿,等太子生辰一过,本宫便会向陛下要道赐婚圣旨,定下婚期后,你也好尽快嫁入东宫。”
崔萱心里一跳,问:“姑母为何如此急?可是表哥想要成亲了?”
都是一家人,崔继后也不瞒着她外甥女,直言道:“瑾澜就是不着急,本宫才急。”
听了这话,崔萱心里缓缓放松,嫣然笑道:“那萱儿也不急,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太子下个月便二十一了,放眼望去哪个男人像他这般年岁还没成婚?再者说,男人若是拖着久不成亲,也难以定下心来。你表哥每日忙着政务,几乎极少有休息的时间,早些成婚,也好让他定下来。”
崔萱心里为难不已,虽说她很敬仰太子表哥,可认真来说,她与表哥实在不熟。
表哥四岁时生母去世后,性子便十分孤僻冷沉,待人极其疏远,避不让任何人接近他。紧接着,没几年表哥又离开长安去了西北,这一去便又是好多年。
即使回京那也是没留多久便离开,若不是两年前在战场受了重伤,为了养伤这才久居长安,恐怕太子表哥现在还不记得他这个表妹长何模样。
再加之,她早已心有所属,若是可以,她只想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崔萱正思索着如何拒绝早日成婚的事,便听宫人来报,太子来了凤仪宫。
作者有话说:
太子:邵景那是什么狗屁称呼,恶心死了!
马上还有二更喔……
第26章 火气(二更)
谢缚辞着暗紫蟒袍入殿, 衣袂飒飒翩飞,身形挺拔,撩袍向崔继后行礼。
崔继后颔首,请他入座后, 开门见山道:“瑾澜来的正是时候, 正巧本宫也在同萱儿提成婚的事, 既如此,今儿正好定下来。”
谢缚辞简单地抿了一口热茶,茶水入口醇香,却怎么都浇不灭心头那股燥意。
从东宫走出来后, 他一路想了千万种折腾那个小骗子的方法。
“瑾澜?”
崔继后半晌听不到回应, 皱眉看他,却见他盯着空了的茶盏神思恍惚。
谢缚辞眼睫一颤, 抬眸淡声道:“姨母,成婚一事, 我还是上回的意思,暂时延后。”
崔萱一听,喜笑颜开地接话道:“没错,姑母, 成婚之事的确不可操之过急。”
哪想崔继后脸色愈发难看,冷声道:“你们一个两个究竟是何意?瑾澜即将二十一,萱儿也满了十七, 都老大不小了, 还预备拖到何时?”
谢缚辞蹙眉:“姨母究竟在担心什么?”
崔继后冷冷看他,心说我担心什么, 你不清楚?
最后看在崔萱在场, 到底没有明说。
罢了。
崔继后琢磨的眼神在谢缚辞和崔萱身上来回扫, 最后凉嗖嗖道:“瑾澜,萱儿可是你最亲近的表妹,你多少照顾她一下,昨夜除夕有宫宴也就罢了,今日你必须带萱儿去民间夜市里好好游逛一番。”
“本宫听闻,除夕这几日都有花灯可看,趁着过节的好日子,你也该放松身心了。”
谢缚辞想也没想,颔首应下,对崔萱道:“那便这样定下,晚点与表妹宫外见。”
说罢,他站起身,便出了凤仪宫。
太子这番行为举止表现与平日里无异,他对崔萱的态度向来不冷不热,可崔继后还是察觉出他的异常,但因他果断接受了她的要求,便也没有多想,只让崔萱回去好好准备一番。
崔萱抿唇笑了笑,应下。
出了凤仪宫,谢缚辞淡然的脸色蓦然又浮升寒意,带着一身火气便去了皇宫的练武场。
除夕第二日,太子便精神百倍,赤手空拳地来练拳。
一众侍卫正在惴惴不安的排队。
眼看着倒了下一个又一个,一名侍卫面带忧虑,窃窃私语:“太子殿下怎么回事啊?怎么大过节的,不好好歇息,还有来演武场摔人的吗?”
另外几名侍卫也额冒冷汗,连连摇头。
练拳将近两个时辰,演武场的侍卫几乎人人都来摔了一遍。
邹卓算着时间,寻思着殿下应当累着了,便站出来道:“殿下,该歇一会儿了。”
谢缚辞迅速收拳,站直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清冷的俊容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不悦道:“再找几个能打的过来。”
邹卓面色为难,道:“殿下,这能打的,方才可都上了。”
“皇宫的侍卫就这般没用?”
谢缚辞蹙眉,想了想便也罢休,转身朝马厩走去,旋即便牵了一匹马过来。
“孤去试马。”遂利落翻身,策马奔腾。
望着太子骑马的俊逸背影,邹卓也无可奈何。
显然太子心里有怒火,压抑着没有发泄,便只能这样频繁找点事消耗自己的体力,控制自己不能静下来。
肉体凡胎并非铁打的,这样过度消耗体力对人的身体并没有好处。但这偌大的皇宫,也实在没有人能够阻止太子殿下的决定。
恐怕就连陛下都不行。
直到申时初刻,谢缚辞跑马回了演武场。
马背上他仍旧一副气宇轩昂,巍然不动的挺拔坐姿,离近了方能看出脸色阴沉,不见好转。
谢缚辞紧抿唇,将缰绳抛掷邹卓怀里,返回东宫。
邹卓这才放心,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回东宫的途中,未曾想却撞上从太医院出来的邵景。
邵景见到谢缚辞,愣了须臾才上前行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谢缚辞暼他一眼,颔首离去。
邵景从江州一行回了长安后就没有回家,尚且不知自己的家已被太子的人手控制,看太子离去,他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殿下,请留步。”
邵景匆匆追了上来,停在谢缚辞身后,斟酌了一番,问:“敢问殿下,阿璃姑娘她身子如何了?”
邹卓眉心一跳,下意识去觑太子的脸色。
只见太子半张脸隐匿在树荫下,分辨不清喜怒,淡淡笑了一笑,转身看向邵景,问:“邵太医怎这般关怀阿璃?”
邵景早就在心里想好了说辞,道:“江州一行,微臣与阿璃姑娘颇聊得来,微臣记得阿璃姑娘身子微有不适,便允诺她回宫后会为她亲自备好药物为她调理。”
这番话姜沐璃当然没有对邵景说过,而是回宫后,邵景实在忍受不了。
担忧,嫉妒,各种不安的情绪,更害怕她留在太子身旁太久,今后更无法脱身离去。
可他作为一个太医,若无召见,实在不方便进出东宫,今日意外撞见太子,他便只能试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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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缚辞垂眸看着面前这个清秀的男人,不知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道:“阿璃能有邵太医这样惦记,是她的福分。”
邵景心头咯噔一跳,担心太子多疑,连忙甩开关系,道:“殿下,微臣这是医者父母心。”
“既如此,若实在担心,明日邵太医便可来东宫看她。”轻飘飘留下这句话,谢缚辞便离开了。
邵景喜不自胜,对着他的背影连连叩谢。
与此同时,东宫凌秀院。
晌午过后,两名宫女便经吴总管的吩咐去膳房准备了一些吃食送进去,可姜沐璃仍未食用。
眼见饭菜热了几回,房里那人拒是不碰。
姜沐璃面色苍白,红唇失了血色,无力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多谢,你们送下去吧,我实在没有胃口。”
被推拒了几回,其中一名个高的婢女忍无可忍,冷声提醒:“你现在不吃,若是晚点饿着了,我们可不会再给你准备膳食了。”
姜沐璃始终垂眸,看着自己的裙衫花纹,没给回应。
另一个身形略瘦的宫女,拉住个高的宫女,道:“春桃,我们甭管她了,饿死她得了,她还当自己是主子呢?”
春桃担心她说的太过,扯了扯她的衣袖。
被扯衣袖的宫女名唤杏仁,对此也毫不担忧,继续嘲讽:“你还当自己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呢?你知道这凌秀院是什么地方吗?这是我们这些东宫最底层的下人都不会来的院子。”
“吴总管将你安置在这,那便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奴婢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杏仁和春桃原本是延元殿负责洒扫的宫女,本身也极难近太子殿下的身,现在又因姜沐璃,害得她们也被分配到这个破院来,这下离太子更远了。
静默片刻,姜沐璃感受到两名宫女对她的埋怨,缓缓抬眸看了眼杏仁。
“我明白了,所以,你们能出去了吗?”
杏仁直言说了许多,结果姜沐璃不仅没有落寞伤心,反而还这般镇定?气得她火气涌上心头,跺了跺脚就拉春桃出了房间。
用力关紧房门,杏仁冷哼一声,将热饭热菜猛地往门口一洒。
“哼!奴婢就把饭菜丢在这,姑娘若是饿了,便自己来取吧。”
直到夜幕降临,绚丽的繁华闹市,华灯初上。
朱雀大街角落,华盖马车在此落脚。
崔萱身着水蓝色梅花纹襦裙,身披锦织素色斗篷,莞尔淡笑,坐在马车上等谢缚辞。
马车在此处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太子人来,婢女道:“姑娘,要不派人去宫里看看,殿下是否被什么事给拖住了?”
崔萱正心事重重,掀开厚重的车窗帘,扫了一圈盛闹的街道,两侧街道灯火辉煌夺目,透过窗口缝隙,崔萱看到两个男人向这处走来。
其中一个是她哥哥,另一个,三皇子?
随着男人的走近,崔萱下了马车,素手撩起薄纱帷帽,轻声问:“三殿下怎么来了?”
崔峦一听这话,像是不欢迎三皇子似的,低声训斥:“萱儿怎么说话的?”
谢度阳眸色明亮,扬唇笑出声,道:“皇兄因有紧急政务要处理,便拜托我代劳今夜的游玩,崔姑娘可是不欢迎?”
过节的日子,夜间闹市人群总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人来人去的喧嚣,多姿多彩的夜灯照映长安夜景。
夜风荡漾,吹拂崔萱的水蓝裙摆,她脸颊微垂,巧妙地掩下唇角的一抹笑意。
东宫,延元殿。
谢缚辞正在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吴毓在旁伺候,悄悄斜眼扫了一眼便知那些是并不紧要的公事。
那显然今晚与崔姑娘的约,是殿下自己不想赴约。
东宫书房灯火通明,一片沉寂。
许久,谢缚辞处理完政事,实在难以忍受这浓重的笔墨味,愤而挥开,蹙眉道:“去将阿……”
太子话音才出,吴毓心里慌乱,随后又听太子不自然地换了个话题,问:“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已戌时过半了,”
吴毓见他面色难掩疲惫,心知殿下白日里去练武场打了一上午的拳,夜里又处理了一整晚的公务,想必身体已然吃不消了。
“殿下,热水已备好,是要去沐浴歇息吗?”
谢缚辞身躯往后一仰,阖眼,曲指按了按眉心,片刻后,似不经意地问:“她人如何了。”
吴毓心思一转,便知太子在问谁。
“奴婢将阿璃姑娘安顿在凌秀院,派了几个小太监宫女盯着,绝不会让她有机会溜走。”
谢缚辞手上动作一顿,睁眼看他:“凌秀院是在何处?”
东宫极其大,太子又政务繁忙,还要与幕僚议事,平日里除了自己居住的寝殿,几乎并不去往别处,自然不知道东宫还有一个如同冷宫的所在地。
吴毓规矩回答了,又道:“殿下说不想看见阿璃姑娘,奴婢便只能给她安置在那处。”
谢缚辞墨眸幽沉,良久,淡声道:“你做的对。”随后站起身,往浴房行去。
吴毓望着他的背影,不解地挠了挠鼻尖。
殿下分明在夸奖他,为何他总觉得殿下好像不是太开心?
寒月微露,夜色深沉。
浴池内,热气氤氲升腾,水雾弥漫,男人裸着精壮的胸膛,烛火昏暗跳跃,清透的水珠顺着紧致的肌肤滑落。
他下巴微微抬起,湿巾铺盖面容,露出湿润的薄唇,双臂撑池边,闭目养神。
阖上眼,便是昨夜那个小骗子在这浴池内,衣衫不整,软玉温香勾缠他的种种景象。
她酡红滑腻的脸颊,迷离潋滟的眼神,勾他时含情带媚的眼尾,馥郁的幽兰香气通通在他脑海与周身盘旋,挥之不去。
随着这些绮丽的画面,谢缚辞呼吸急促,全身的火气骤然窜集一处,胀得难受。
神思混乱,轻颤间,蓦然感觉自己的胸膛像是有一双柔荑来回的轻抚,他猛地挥开湿帕,睁眼垂眸,却没有看到他想见到的人。
该死。
难不成苏烈那个药能通过另一种方式传到他的体内?
否则他又怎会有如此波动?
他喉结滚动,缓缓放平呼吸,思绪回笼后,连忙排除掉方才荒唐的想法。
浇水清洗了脸上憋出的汗水,他冷哂一声。
除了两年前因重伤失明,蛊毒发作那夜的失误之外,他从未碰过任何女子。
如今他已至弱冠,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若会对一个女人起这样的念头也是常事,加之昨夜他那样帮她纾解了一次,暂时有些意动更是实乃正常。
这并不代表他想着那个小骗子。
池水波动,他拾起湿帕,用力拧干,手劲狠厉到像是通过这个帕子在惩罚另一个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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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随着他的动作,体内燥意不减反升。
沉默良久,男人终是从浴池中起身,换了一套玄色长袍出了浴房。
吴毓正在殿内侯着,见太子出来,正要上前询问是否休息。
便听太子低哑的嗓音沉沉下令:“凌秀院,给孤带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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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晚
夜色如墨, 寒风凛冽。
东宫凌秀院入口,两名小太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其中一个小太监朝里瞅了眼。
“你进去看看,怎么从两个时辰前起就没动静了。”
另一小太监见天色已然深沉, 本身他在这值守了一整日, 腰酸腿疼才懒得走动, 便道:“有什么可看的啊?吴总管都将她丢这处,太子殿下显然已经不要她了,你还高看她呢?没动静想必是躲着抹眼泪了吧。”
“亏得潘胜成日里还那样巴结她,恨不得将她当祖宗供着, 瞧瞧, 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果然得宠不久!”
姜沐璃在东宫的这段期间, 几乎东宫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当她将来必有造化,怎么说也能有个名分, 毕竟太子殿下向来性子冷漠不近女色,却独独亲近她。
可她不过也才受宠了一个多月,便被太子厌弃,赶到了这东宫最荒凉之地。
好端端的能被安排到这种如同冷宫的地方, 瞧她多半是翻不了身了,这也才懒得去献殷勤。
两个小太监叽叽喳喳交流,私下说着太子和姜沐璃的闲话, 因凌秀院僻静, 是以,他们并没有压低自己说话的音量。
二人浑然不知这番对话被深夜了来到凌秀院的谢缚辞, 一字不漏听了进去。
吴毓眼睁睁看着太子那在夜里冷沉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重重咳嗽一声, 大声训斥:“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私下编排太子殿下!”
小太监吓得一抖,看清来人后,立即面如土色,跪地求饶:“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
谢缚辞未看二人一眼,阔步进院。
甫入院,举目望去,枯树萧疏,庭院残旧不堪,倒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吴毓在外头询问了情况后,快步跟了进来,见太子正面色不虞看着庭院,便道:“殿下,此院荒废已久,看着虽较为荒凉,实则屋内环境也算雅致……”
谢缚辞沉默不言。
吴毓思忖着,便将方才打听的事道了出来,“听说阿璃姑娘今日没有哭亦没有闹,安分得很。”
半晌,谢缚辞语气寒凉,讽刺道:“闹?她从何来的底气闹?”
吴毓一时也拿捏不准,殿下到底是气阿璃没闹还是其他。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可这太子殿下尚未登基,他便觉得自己完全琢磨不透太子的心思。
谢缚辞似看不过这荒凉的环境,及这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难闻的气息,他沉着脸,阔步往屋内行去。
现下也才戌时末,屋里的灯却已然熄灭。
吴毓跟在后头,吃惊地“呀”了一声:“阿璃姑娘莫不是已经歇息了?”
歇息?她还能心安理得的睡觉?
在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时,她竟能安然入睡?
谢缚辞眸色幽沉,伸手推开房门,透入的便是寒凉的气息,眼角余光一瞥,便看到那陈旧的雕花窗还半虚半掩着。
吴毓被太子阴冷的眼神看得心里慌乱,忙用火折子点亮烛火。
房间的灯点亮,昏黄烛火摇曳,照亮榻上躺着的纤柔女子。
女子背对门外,背脊单薄瘦削,透着一股楚楚可怜之态。
谢缚辞沉步上前,伫立在榻边,她仍无动于衷。
他漆黑的眸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半晌,随后右手贴上她的脸颊,轻轻拍了几下。
“姜沐璃?”
榻上的人没有回应。
他心里骤紧,想也未想地弯腰打横将她抱起,阔步朝屋外走去。
吴毓见这架势,便知是出了大事。
谢缚辞抱着姜沐璃出房门,灯光下这才看清门口泼洒的残渣剩饭,他薄唇紧抿,一步未停走出庭院。
吴毓扫了眼地下的饭菜,挥起佛尘,懊悔不已地嗐了一声:“这都叫什么事啊!”
入夜后,本已歇息的葛太医忽然被邹卓从暖榻上揪起来,匆忙带到东宫。
殿内香炉溢出袅袅薄烟,葛太医凝神诊脉了片刻,方收手对谢缚辞道:“回殿下,阿璃姑娘是一整日未有进食,加之体力消耗过多,这才晕倒了。待微臣为她施针活血,便能让阿璃姑娘安然无事地苏醒,醒了后给她喂些温和的食物进补,再多加休息休息,便可痊愈。”
谢缚辞蹙眉,“仅仅只是这样?”
不过一日没进食便能饿到晕倒?她未免也太柔弱了些。
葛太医面色踌躇,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殿内还有其他人。谢缚辞看出他在顾虑什么,便让邹卓吴毓等人退出殿。
待没了外人,葛太医这才老实答道:“殿下,阿璃姑娘是否服食了名叫“三日仙”的药物?”
谢缚辞道:“昨晚她遭人陷害被服用了此药,今夜正是第二日。”
“那便对了……”
葛太医顿了须臾,为难道:“那此药的作用,想必殿下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谢缚辞诧异。
葛太医捋了捋胡须又继续道:“此药效将连续三日在夜里发作,且一次会较一次更加凶猛,初次会丧失意识,神志不清,但剩下两次会一次比一次更为清醒,中药之人会意识清醒但身体无法抗拒,看着自己被药物控制。”
这药据说是西域那带流传而来,民间的烟花柳巷之地,一些有权有势的男人私下最爱给少女服用,再恣意摧残,看着少女清醒地沉沦,实乃恶毒之物。
但经前几年严打后,如今已沦为禁药,也是不知阿璃姑娘为何如此倒霉,竟中了此药。
“那药发作起来,需得男女结合,给女子寻得快活,从而发泄出来。但同时处理不当,药效过后会带给女子极大的反噬作用,白日里若是不好好修养,夜里则会体力不支,浑身绵软无力,届时再发作,便是任由男人采撷。”
“药效发作后,若是女子也从中寻得了快意,便也不会有反作用,快活三日便解脱了。昨夜是第一次发作,微臣想问,昨夜阿璃姑娘是……”
葛太医虽说是东宫的御用太医,但有些事他作为臣子也不好明着追问。
总不能说,太子殿下是没给阿璃姑娘快活,弄得阿璃姑娘被药反噬,加上没吃饭这才体力不支晕倒了?
谢缚辞刻意忽略葛太医探究的眼神,俊脸也略显不自在,“孤看她昨夜倒挺快活的。”
否则怎会出那般娇媚诱人的声音,怕是想要勾死他。
到底是太子的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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