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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活着,他竟敢动西院的开销!”说着便站起身往外头走,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模样。

    一旁高氏,只是垂眸不语。

    “站住!”老夫人拄着拐杖,高声喊道。

    孟文轩闻声顿下脚步,看向老夫人道:“母亲,他这已然不将你我长辈放在眼里,他害大郎病下,我不过是几回训斥一二,他竟如此不服管教,还想着法子报复打压,难道还要这么放任不成?这再助长他气焰下去,往后杀人也是有的。”

    老夫人抿唇,看向孟文轩道:“你没听讲吗?这是贺家那账房先生做的主,他贺家管自己家的账目,想给谁花便给谁花,有何不对?你若是心有不满,便自己去寻你那前岳丈说说理去,只要你敢去,我这老婆子也就敢陪你一道。!”

    果不其然,这话一落,孟文轩便消了一大半气焰,他脸色难堪道:“母亲!你这是站在贺家那边?怎反过来羞辱儿子!”

    老夫人敛眸道:“差不多得了,贺氏在孟家也就三四年的功夫,咱府上却吃穿人二十来年,白捡了这么些年的便宜,也该知足了!还有何脸面去寻什么公道”

    孟文轩抿唇,仍觉不忿,有些口不择言道:“当初若不是看她身后的贺家,她也进不来咱家的门,这事且是她自己的意思”

    “够了!”老夫人闻声怒不可遏,看向孟文轩道:“人死都死了!你还要占死人便宜?你可贪心!”

    她看向一旁垂首的默不作声的高氏,这才觉得她衣裳上的金丝晃眼,开口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高氏还未说话,一旁的孟文轩便维护道:“都是儿子的意思!与她无关!”

    闻氏眯了眯眼睛,眼里皆是对孟文轩的失望,她抿唇道:“这事我做主,这事便就这么过去,开销便从我这边与你俸禄里出!你若是敢去寻二郎的麻烦,你怎么对付他的,我便怎么对付你!”

    说罢便拄拐杖离去,只是临走时意味深长道:“文轩,要不是贺家这么多年供着,叫你不必为黄白之物发愁,不然哪来这为官清廉,两袖清风的名声,你自己占了贺家多少好处,也该好好算算了!”

    孟文轩闻声脸色一默,好似这才惊觉到什么,高氏有些吃痛的看了眼孟文轩拉着自己的手,只是抿唇不语。

    不知不觉已到子夜,孟家终于算是消停下来,雨疏风骤,外头忽又下去雨来,淅淅沥沥的搅人清梦。

    若是仔细,便能发现今夜南巷院门前的灯笼在过子时时,恰好湮灭,这门前蓦然便暗淡下来,只是在暗淡瞬间,出现几人身影。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探出阿茗的脸来,她朝门前身影低声喊了句“二公子”,便忙将人引进来。

    来人正是孟鹤之,他熟稔的进了院,走到到小书房的明窗下,一旁阿智低声道:“奴婢听讲姑娘今夜燃了香,睡得应当很踏实。”

    孟鹤之微微颔首,手轻轻一挑,明窗便被打开,他翻身而进,今夜也算是天公助他,他的所有动静皆被外头风雨声遮掩。

    屋子里虽漆黑一片,但屋檐前的熹微烛火却也算能照亮,他并未翻找太久,须臾便寻到那小木箱。

    他抱住那小匣子,低低长吁一口气,抬步便要离开,忽听见外间两个小丫鬟窸窸窣窣,窃窃私语声响,他听了两句,忽就顿下了脚步。

    第45章

    鬼使神差的,孟鹤之走出了小书房,他屏息凝声半晌,便听又冬丫头轻声问道:“姑娘当真决定了?”

    “嗯,应当吧,见姑娘今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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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确实有些被惊吓到。”春织含糊回答。

    又冬嗟叹一声:“二公子也是,别说是姑娘了,我听讲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孟鹤之便隐匿在黑夜中,眼眸闪烁,拳头紧握,脸色比外头的夜色,还要深沉许多,回想起今早自己的造次,脸上不禁划过几分懊恼,光凭自己满腔热忱胡言乱语,却忘记她可受得住。

    春织须臾道:“也就这两三日的功夫吧,姑娘就要提了,咱也早做些准备。”

    “欸!明白的,放心就是,姑娘今天提,咱明日就能搬的,自姑娘方才提,我便开始准备了。”

    搬?搬去西院?

    孟鹤之抿唇,眼里皆是受伤,怎就不肯给他个机会好好再说说?这样草草就定下孟廊之了?想起孟廊之那副模样,便是忍不住的嫉恨,这般着急搬离,是怕孟廊之误会,要与他划清界限?所以便安排要去西院那边吗?

    他眯了眯眼睛看了眼内寝的方向,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克制的理智疯狂滋长,逃脱了束缚。

    孟鹤之虽一贯知道自己是个世俗不容的疯子,却从未如此刻清晰认知到,直到自己回过神来,他已经轻手轻脚,绕过了外间从耳室到了内间,看着那落地的厚重帷幔,他方才惊觉,他理智又出离了。

    眼里皆是狼狈,他转身便要离去,只是人到珠帘旁又顿住了,回身又看了眼静谧的内寝。

    忽生出一念来,他随心所欲惯了,鲜少生出罪恶感来,可唯有这次,他便是身下地狱也使得。

    他脚步轻缓走到床榻前,本想伸手掀开帷幔,手又顿在半空,到底是没敢掀开,虽知晓她有已熟睡,可打心底想维持自己这可怜体面。

    他长吁一口气,碎碎念道:“我没碰,我真的没碰过。”

    回应他的除却匀缓的呼吸声,便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风雨声。

    他好似受了鼓舞,唯有此刻尚能畅所欲言,他眸光发暗又道:“别觉得我脏成不成。””陈时清那厮怎敢作践你,我如珠如玉不敢碰的菩萨啊,他这么敢的……”

    “见你唐家事了,见邹沢平安归来,见你安稳,我才放下心来,本想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可我到底是舍不下你,唐霜阿…….”

    “我祖父来信,说我难得寻觅一心上人,让我乘此机会痛改前非,说我生了一副好模样,只要学好,你一定会喜欢,他哪里知道,我又弄的一塌糊涂,叫你更讨厌我了。”

    “唐霜,你一直对我道谢,该道谢的是我,若非是你,我十七岁那年,便投湖死了啊……”

    “你再等等,我必倾尽家财帮你父亲出来,不叫你无依无靠…….”

    “…….”

    他絮絮叨叨,诉尽衷肠,要趁此机会将他以往没能,没敢说的话,一股脑全都说尽了。

    直到最后,他静默半晌,若非是那沉沉呼吸声,还以为人已经走了,末了才听他又道:”唐霜,你别看老大,看看我好不好?”

    屋子里仍旧静谧,只是榻上的呼吸更绵长了,他眸光不禁闪了闪……

    一刻钟后,只听窗牖“吧嗒”一声,屋子里再无人喃喃低语。

    自他走后,才听床榻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须臾,便见纤葱细指挑开了帷幔,露出唐霜一双清醒眼睛来,见外头无人,唐霜才轻松了口气,她看了眼摇摆的珠帘,才应证方才那一切不是幻觉。

    他哪里知道,她一贯觉浅,耳畔传来喃喃低语时,起初还以为陷入梦魇之中,直到她听见自己的名字,方才惊醒,只是抿着唇不敢言语。

    她心砰砰直跳,紧张极了…….

    唐霜抿唇,眼神有些复杂,她想了想,他十七岁那年,自己应当才十一,她怎不记得有什么交集?她简直不敢想,孟鹤之竟然惦念她近四年之久。

    她敛眸像是想起什么,掀帘便下了地。

    四周漆黑,一个不查,险些摔倒在地,里头的动静惊动了外间昏昏欲睡的两个丫环,下一刻外间传来动静,烛火照亮了珠帘,春织掀帘进来:“姑娘?”

    忙上前扶住了她,烛火照亮她的小脸,见她脸色有些微红,眼睛亮晶晶的,还愣了一瞬。”姑娘没睡?”

    唐霜垂眸,自然没睡,若是睡了哪里能听到那些话,耳畔不禁生热,他怎什么话都敢讲……

    她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往外走,春织吓了一跳,忙端着烛火跟着:“姑娘,去哪啊,当心!”

    唐霜却当没瞧见,走进了小书房,四处寻觅。

    “姑娘找什么,奴婢来就是了。”春织不知晓,唐霜这突如其来是怎么了。

    寻找无果,唐霜回身问春织:“那个小匣子你们收哪去了?”

    小匣子?

    春织愣了下,反映过来,恰此刻又冬也过来的,打了个呵欠道:“奴婢收着呢,就在那架子上。”

    只是手指处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小匣子。

    又冬见空空如也,还揉了揉眼睛:“欸!那匣子呢?春织姐姐,可是你收起来了?”

    春织闻声忙摇头道:“奴婢没动过,真是奇怪了,今日午下奴婢还瞧见了,莫不是府上丫头收拾去别的地方了?不应当啊,奴婢早便吩咐过了,姑娘的物件谁都莫要动的。”

    又冬闻声也点了点头:“奴婢今日也没见别的婢子来过,姑娘别急,奴婢去问问。”

    “别去了。”唐霜冷然喊住了两人。

    两个婢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又冬问:“姑娘知道在哪?”

    唐霜撇了撇嘴角轻声道:“夜半叫小狗叼走了吧。”

    春织犹豫了下问:“姑娘瞧见了?”

    唐霜长吁一口气,未答,只是又看了眼那空荡荡的架子,他这贼算是白当了,哪里知道,里头的东西她都瞧遍了。

    她心事重重的回到榻上,才觉出原一切偶遇都不是巧合,她便说,怎这样巧,她被邹夫人为难那日,他与沈舒安出现的怎那样恰好,她不禁又想起了那摆到门口的聘礼……

    原那段时日的委屈与小心谨慎,都被人瞧在眼里,她此刻混乱极了,既气恼他半夜擅闯她闺房,却又无法抹除他这些时日对自己的小心守护。

    她咬了咬唇,眼角微微发红,寂静夜里,只听她喃喃骂道:“疯子。”

    她都不知要如何面对他了……

    春织不知生了什么事,方才问她又不肯说,不禁有些苦恼,吹灭了烛火,熹微烛火湮灭之时,书屋窗外的身影也随烛火隐匿在黑夜中。

    那身影驻足良久,眼里皆是不可置信,回过神来时,忙脚步匆匆的出了院子。

    夏添心惊胆颤的在外头等了一个多时辰,琢磨着怕不是出了什么事,自家公子莫不是被发现了敲晕了还是如何?他险些都要出昏招想法子闹起来了,终于在耐心耗劲前,瞧见了孟鹤之的身影。

    心终于安稳落地,却不想直到瞧见了孟鹤之的脸色,心下一惊,只见他脸色发白,一副受了打击模样,看都没看他一眼便闪身便离去。

    夏添忙抬脚跟上。

    今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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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是个不眠之夜。

    只是却不想,翌日一早,孟家府门前便又闹开了。

    都说新娘子出嫁,凤冠霞帔,百里红妆,方算贵重,一早,孟家门前的红绸锦箱,从府门前的石阶下一直排到了街角尽头,整整堆满了整个长街,不仅如此,还能瞧见源源不断的再往里头进入。

    四下都是围观的人,瞪大了眼睛瞧,生怕错过了热闹。

    “砰砰砰”来人敲响了孟家大门。

    许管事来应门时,亦是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他惊愕的说不出话来,瞧见来人,想起昨日的事,面色变蓦自一沉,咳嗽了声问:“姚先生,你这是作甚!”

    姚七却未与许管事计较态度,仍旧如以往一般笑盈盈的,好似昨儿下令断了西院开销的不是他似的,许管事都不免错愕。

    许管事对姚七还不大了解,他在南广还有一别称,唤做笑面虎,往往笑的有多灿,下手便有多狠厉,人前皆是一副不计较,温润有礼大度模样,人后往往杀人不见血,什么手段的使得出。

    只见姚七抿唇笑道:“许管事来的正好,恰能搭把手,劳你辛苦一场,将这些东西都搬去南院。”

    许管事蹙眉,挡在跟前问:“这是什么意思!”

    姚七抬眸笑道:“瞧不出来吗?这是我家老太爷给我家公子备下的聘礼。”

    顿了顿又道:“送给二姑娘的聘礼啊。”

    第46章

    许管事还未说话,身后便忽传来一声呵斥:“给谁的聘礼?”

    姚七旬声看去,便瞧见匆匆赶来的孟文轩。

    想起昨日的事,他脸色难得一沉,没有维持一贯的体面,挑眉重复道:“自然是我家公子给唐家二姑娘的聘礼。”

    孟文轩今日休沐,本想今日接收安排西院出账的事,本就一肚子火气,如今见到罪魁祸首,自是按捺不住火气,训斥道:“怎么,你还想当我孟家的主?他的婚事没我点头,谁敢去办!”

    末了又道:“唐霜是他能配得上的?简直痴心妄想!”

    姚七绕是再好的脾性此刻也忍不住了,他嘴角下压道:“二公子的婚事,姚某自然做不得主,能做主的,很快便到。”

    孟文轩轻嗤一声,开口道:“莫胡言乱语!”

    姚七挑眉道:“怎么,孟大人不信?”

    自然不信,谁能越过他做主,也就广南那老家伙了,不是听讲他前些日子患疾,险些没熬过去……

    他心蓦然一沉,脸色也僵了许多,不可置信地看向姚七。

    姚七嘴角勾了勾道:“我家老先生不日便会到京城,不知他能不能与我家公子做主。”

    “怎么可能,他不是前些日子快不…….”自知失言,顿了顿又道:”前些日子不是说他身患重疾吗。”

    姚七面上划过冷然,答道:“我家老爷子前不久确实垂危,险些撒手人寰,垂危之际知我家公子在京城过得不如意,说是不将他安排妥当,是临死都合不上眼,这一气之下,竟大病痊愈。如此看来倒是托了孟大人的福了。”

    这就没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亏待孟鹤之了,孟文轩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他这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自处,尚能端起个好脾性,唯独遇到贺家的事,贺家的人,一遇便炸,斤斤计较,脾气暴躁的好似不是同一个人。

    他被气得不轻,上前便要将面前摆着的箱子踹翻在地,脚都已经高高抬起,俨然是将所有体面都抛之脑后了。

    许管事见状忙要上前拦住,左右看了一眼,他忽好似猜到了姚七是故意所为,府门前这样多的人,这真一脚下去,岂不是在广而告之,老爷亏待二公子?

    姚七确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但凡他敢踹,他就敢即可躺在地上叫屈玩赖讹他,非要将他这副道貌岸然的皮掀下!

    眼见着他的脚将要踹到箱子,姚七嘴角的笑意几乎压不住了,眼目光都亮了。

    “老爷!”忽听到身后一声呼唤,打断了这千钧一发的场面,姚七眼睁睁地看着他顿下了脚。

    不禁舔了舔薄唇,面上闪过几分可惜。

    他侧目看去,是个老妈子,他隐约有些印象,这是闻氏身边服侍的老妪。

    方妈妈也是轻松了口气,许管事忙上前问:”方妈妈来了,可是老夫人有何指示?”

    孟文轩眼神有些松动,好似见到方妈妈,他那出走的理智在顷刻间便找回了。

    方妈妈点了点头道:“是,老夫人在后院便听说了,说是东西多,怕姚先生一人忙累安排不好,特地让老奴需要来帮衬帮衬。”

    此话一落,孟文轩脸色更是难看,开口便想犯难,方妈妈忙道:“老夫人请老爷去后院一趟。”

    孟文轩抿唇,甩袖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去。

    姚七眸光略深,打量了眼这老妈子,思量他们又在打什么主意,管他们算计什么,总归是不能叫他们如愿的!

    他眼里闪过讥笑,上前道:“不必了,我家老爷来前我家老天千叮咛万嘱咐,往姚某务必亲力亲为,说是箱子太贵重,当仔细些,莫要叫些不长眼的东西生了贪恋偷了去,便不劳方妈妈操心了。”

    就差没指着他们鼻子说他们是贼了,这无异于掌掴整个孟家的脸,果不其然,方妈妈脸色发僵,一旁许管事亦是面色沉沉。

    姚七心里快活极了,眯了眯眼眸,现在便难受了?难受的还在后面呢。

    说着看了眼站在门前的许管事道:“劳烦让让道吧,许管事。”

    许管事脸色难看,但到底是没敢说什么,让了道。

    姚七本奇怪,门口都闹成这样了,自家公子怎一直不出面,进了照水院,见了夏添才知道,孟鹤之竟是病下了。

    “病下了!可要紧?怎没人知会我!”

    说着便往屋子里闯,夏添见状忙将他拉到一旁道:“姚先生欸!你可别添乱了!公子这会子正心力憔悴,特地吩咐了不许搅扰的。”

    “胡闹什么!他都病下了,还不许搅扰,这,这要是病死过去怎可好!”

    “………”

    姚七倒是百无禁忌什么话都敢讲。

    夏添忙“呸”了好几声!

    “不,不会的!”夏添看了眼屋内,见没有动静才小声道:“昨夜起高热时便请了府医过来,说是感染了风寒又急火攻心,才病下的,方才已经吃了药了,现下睡下了。”

    姚七捕捉到话里的重点,问:“急火攻心?又生了什么事!”

    夏添犹豫半晌,咬了咬舌头,便将昨夜的事说了,临了道:“我只知这些,至于公子在南巷到底怎么了,却不知情,想来这回病下,应当与那位有些关系。”

    姚七抿唇,须臾问:“公子病下,孟文轩可知道?”

    夏添撇了撇嘴道:“知不知道的有什么干系,便是知道了,也能当作不知道,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想起来只觉得心寒,孟廊之病下,便是不得了的大事,不过是感染风寒,便闹的府上人尽皆知,可他家公子呢,便是病死了,都无人能问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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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七眸光闪了闪:“当然不一样!你去,将公子病下的事,传遍整个府内,尤其是西院那边。”

    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夏添不解问道:“欸!姚先生你这是要去哪!”

    姚七回身道:“你别管我,我南巷晃荡一下吗,公子病下,总归要叫人心疼心疼的,不然这病不是白病下了?”

    屋子里的孟鹤之,此刻已浑浑噩噩,呼吸沉重又绵长,他颓唐的倒在榻上,眼眸半睁,看着帐顶,神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他轻叹了一口气,喃喃唤了几声:“阿唔阿……”

    这两个字,唯有此刻不清醒时,才看昭然喊出。

    孟文轩一进老夫人屋里,便按耐不住火气,拍了拍椅背怒斥道:“母亲近来怎这般纵着拿孽障!”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知晓他改不了便也不讲了,将他喊来,便是为了拦着他横生枝节。

    只是到底没忍住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怎就这般憎恶贺氏,她自进府以后便勤勤恳恳服侍你我,算得上是端庄恭敬了吧,你敢说后面发疯,与你无关,便是她发疯,也是你逼迫的!你将你娶不到高氏的怨怼全数怪到她身上做什么!那时候高氏不愿嫁你,是她心里有旁人!与贺氏有何干系!换句话说,那人要不是死了!高氏怎可能嫁给你!”

    “母亲!”

    孟文轩被戳到痛楚,脸色一沉,这桩旧时,是孟文轩心里头的一根刺!闻氏见他被伤及自尊,适时的闭上了嘴。

    “我再与你说最后一回,往后莫要再旧事重提!”

    闻氏抿唇,不言语。

    孟文轩忽又道;“贺家那老爷子要来京了,显然是要给那孽障撑腰,想要将唐霜抢给那孽障,他若来了,必然要搅和廊之与唐霜的事!母亲可有法子,让唐霜尽快与廊之成事!”

    闻氏闻声一怔:“我能有什么法子!大郎,你昏了头是不是!唐霜选谁全凭自己,这个如何干涉?总不好强按头在一起,这样谁能好过!”

    孟文轩掀了掀嘴角,如何就不能好过?他与高氏不是好得很吗?

    见闻氏没有主意,今日也算是彻底瞧清自家母亲的态度,也知晓往后的是,再不必与她商量,索性站起身来,告辞走了出去,只是出门时眼眸闪了闪,如何就没有法子了,有的是法子。

    他索性直接回了主屋,一回屋瞧见高氏,眼里冰川消融,不禁染上暖意,上前便抱住她,高氏避开了他环保住自己腹部的手。

    见她愁眉不展,孟文轩心咯噔一下,开口问询,便见高氏开口道:“老爷可知,二郎也病下了。”

    昨夜唐霜失眠,直到天明才将将睡去,好不容易安眠,大清早的忽听见外头一声声脚步声,直搅得她清梦破碎,伸手掀开了帷幔。

    喊了一声春织,问前头怎么回事。

    春织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大清楚,只是瞧见有很多人搬了许多箱子在院门前经过。”

    话音一落,外头忽传来姚七的声音,只听他道:“唐姑娘可在?”

    春织上前应了一声。

    便听姚七歉疚道:“我来与姑娘致声歉,我家老爷给公子送来几十台聘礼暂时无处摆放,只能先饶过南巷去后头的客房堆放,我家公子病了,便只能我来与姑娘说上一声,若是搅扰姑娘清梦,还请姑娘莫怪,多担待些。”

    唐霜眼眸微颤,咬了咬唇,他病下了?

    第47章

    春织本想直接回话,却见唐霜已经站起身来,愣了下,姑娘这是?

    唐霜亦是后知后觉,可人都已经站起来了。

    两人一度很是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尤其唐霜不知该如何反应……

    门外姚七倒是适时候咳嗽了声,打破了这尴尬。

    春织忙上前替她披上了披风,唐霜抿唇低声道:“去瞧瞧。”

    “欸!奴婢这就去。”说着往门外去,唐霜则跟在身后。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姚七抬头,瞧见春织身后的唐霜时,有些怔住,颇为意外。

    这是他第二回 瞧见唐霜,上一回在梅园里,自家公子将她遮挡在身后,他只远远瞧了一眼,但是便觉得这姑娘生的好看。

    如今一瞧,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一看向自己,他忽就明白自己公子为何要选这姑娘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垂着头,端的是非礼勿视的礼。

    “二姑娘。”

    唐霜颔首,一眼便瞧见外头那源源不断经过的箱子,想起昨夜孟鹤之所言,再瞧见着血聘礼,她觉得耳畔灼热。

    她抿唇问:“你家公子病下了?”

    明明昨夜还好端端的。

    姚七嘴角勾起,瞧,自家公子也并非自作多情,他这一趟也没白跑。

    姚七面上却是一副惆怅道:“是,人病倒了,高热不退。”说着还叹了口气道:“要不是今早我进府询问,还不知道,这南院就他一人,夏添也不是个仔细的人,公子不像大公子,有人照料,他啊……哎,姚某与姑娘说多了,姑娘莫要介意……”

    瞧瞧,这话说得是相当可怜。

    “无事。”唐霜淡淡道。

    姚七眸光闪了闪,又加了把柴火道:“来前我家公子说了,说他这回是风寒,怕沾染上您,会日日送些姜茶来,虽难喝,但喝些总没错了,他让您务必照料好自己,还有,让您先别去照水院探望了。”

    这番言真意切,都病入膏肓了,还不忘叫她保重。

    唐霜见他这副神色,心中疑惑落定,人应当确实是病下了。

    姚七话毕,才叹了口气走了出去,直到出了院子,身边小厮不解问道:“姚先生,你怎不叫二姑娘去呀,公子这时候应当很想见二姑娘的。”

    姚七脚步顿了下,一副愚不可教的模样,看着那小厮教导道:”且看着吧,她会去的。”

    姚七来这一趟,将她的心又搅乱了。

    偏偏身边还有人添油加醋。

    一旁春织低声叹气,感慨道:“同样是病下了,西院那位那么多人伺候,南院的二公子却无人问津,瞧着确实怪可怜的,孟老爷对大公子,真是格外偏心……”

    春织还有话没讲

    唐霜眼眸颤了颤,捏了捏掌心,转身道:“梳洗换衣吧。”

    春织愣了下,问道:“姑娘不睡了?”

    唐霜摇了摇头,顿下脚步道:“不知道便也罢了,既知道了怎么也要去探病,再者,昨日西院都去了,何故照水院不去?若是不去,难免不叫大公子误会。”

    春织回过神来,虽觉得没甚必要,毕竟方才姚先生也说了,二公子是体谅的,但唐霜既如此讲,那便是了。

    点头应道:“姑娘说得是。”

    唐霜没来过照水院,之前只在院门口路过,这还是头一回特地来此。

    远远便瞧见夏添守在门口,门口还站着一人,只因背对着她,唐霜没大瞧清,直到走进,听到那一声声怒斥声,唐霜方才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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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竟是孟文轩。

    夏添装着胆子挡在孟文轩跟前道:“老爷还是回吧,我家公子当真是病下了,他吩咐了,今日不见人,且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小的求您了。”

    孟文轩几乎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开口道:“怎就这样巧?大郎才病下他就又病了!为何不敢见我,是怕我戳穿他?我倒是要瞧一瞧他是不是真病下了!这孟家竟还有我进不了的地方!滚开……”

    这话里无一不在暗讽孟鹤之是在装病,夏添闻声更为孟鹤之委屈。

    夏添当真不敢将人放进去,回身看了一眼,方才他家公子发话了,若是放人进去,他这条小命也保不住了。

    正为难间,忽瞧见么孟文轩身后的唐霜,眸光顷刻间就亮了,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喊了一声:“二姑娘!”

    孟文轩闻声身形一滞,显然也没想到一连两日都叫唐霜瞧去自己发怒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反正是要嫁进来的,叫她知晓自己态度,也好清楚自己该如何选。

    他咳嗽了一声,往后站了站看向唐霜道:“你来了。”

    唐霜福了福身,喊了一声:“孟大人。”

    孟文轩点了点头问:“你也是听说他病下了,所以来探病的?”

    探病二字故意上扬,显然是讥讽孟鹤之这伎俩实在拙劣,夏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自己这个奴才听听也就罢了,可若是叫二姑娘都误会了,那公子未免太可怜了。

    忙上前一步,咬牙道:“姑娘,不是的,我家公子真的…….”

    孟文轩开口便想训斥夏添没有规矩,唐霜却开口打断道:“二公子病下了?”

    这副模样俨然是不知情的。

    几人闻声都是一顿。

    唐霜莞尔一笑道:“二公子有不少东西落在南巷,我见十分贵重,便收拾起来,想亲自送还给他。”

    孟文轩见唐霜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便信她当真也不知情,既然并未特意知会唐霜,心下一顿,这才看向夏添,莫不是真的病下了?

    这才半信半疑复又问了一句:“但真病下了?”

    夏添连连点头道:“当然。”

    孟文轩闻声这才作罢,想起方才那副模样,难得觉得在唐霜跟前有些丢脸,便以拳抵唇道:“既然病下,就好好休养吧,让他莫要乱跑,这乍暖还寒府上人身子都不大好。”

    回身又叮嘱唐霜一句道:“东西送到你也早些回去,我见你身子也很孱弱。”

    唐霜闻声点了点头道:“是,唐霜知道,多谢孟大人提醒。”

    孟文轩点了点头,又嘱咐许管事几声,才施施然离去。

    唐霜目送着他离开,眸光冷了几分,她若是再看不出来孟鹤之在这孟家不受待见,那未免太过装傻了。

    她眼里闪过些许困惑你,孟鹤之亦是孟大人所出,为何与大公子待遇可谓天差地别,这些日子所见,能瞧出孟大人带他有挥之不去的厌弃,既都是骨血,为何要有所分别。

    她的困惑很快便被热情的夏添打断,只见他忙将人往里头请:“姑娘,您来寻我家公子?快请进!”

    唐霜本意是来探病的,可见孟文轩都被挡在门外,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份殊荣开口道:“他竟病下不愿意见人,那我改日再来。”

    “不不不,公子愿意见的,见二姑娘自然是愿意见的,您快请进!”

    夏添好似生怕唐霜走了,眼里都是恳求,如此,唐霜倒是有些不好拒绝了。

    再者,她来,是想问清楚些事情的,她不是喜欢装傻的人,也不愿叫迷惘不清的暧昧浑噩的人烦恼,那倒不如问问清楚。

    她思忖片刻,便点了头,跟着进了屋。

    主仆几人进了屋,进了屋才知,这屋子极其大,内寝处还隔着个膳厅,最外头才是外间,她们进了两道门,正在里间。

    夏添奉上茶,而后道:“姑娘稍等等,小的去请公子。”

    唐霜点了点头。

    唐霜见帷幔一层又一层掀起,又落下,她深吸了口气,攥了攥拳头,心也怦怦跳,鼻息间是淡淡雪松味。

    须臾,便见夏添为难出来,躬身道:“公子睡在榻上,已经起身,姑娘稍等等。“

    唐霜闻声点了点头,夏添极有眼色眼色地退到外间,春织隐约知晓一会唐霜要说些什么,很是自觉地在她耳畔道:”奴婢去外间候着。”

    唐霜此刻心乱极了,想着等会儿所言,许会伤了那人体面,思忖下便也没大拒绝,一扇之隔,若是有事唤她也来得及。

    门吱呀一声关上,唐霜方才觉得这屋子静谧得很,她看了眼半开的窗牖,分散注意力,耳畔却极为清楚见里间男人窸窸窣窣的动静。

    “噗通”一声,里头忽传来男人的痛呼声,与桌椅的衰落声音。

    唐霜心咯噔了下,忙站起身来,喊了一声:“二公子!”

    里头却无人应她,她忙对外喊了一声:“春织!夏添!”

    而后便掀帘进去,果不其然,一掀帷幔,便见孟鹤之闭目倒在地上,脸上苍白一片,唇上已无血色。

    唐霜瞪大了眼睛,蹲下身子刚触碰到他的脸颊,被滚烫的体温吓了一跳,这样烫!

    她忙又喊了几声。

    孟鹤之闻声敢开了眼眸,只是眼神迷离,痴痴地盯着唐霜看,须臾喊了一声:“菩萨?”

    唐霜并未想到他是在叫自己,只是觉得这人已经烧糊涂了,开口便又对外喊了两声,有些气恼这屋子正这样大,喊了半晌都未见人来。

    “二公子你先起身,地上太凉!”

    唐霜往后退了一步,想去外间喊人,只是还未站起身来,忽被人牵扯住了,反应过来,人已经跪倒在地,她瞪大了眸子,细腰被那人钳住,隔着厚厚衣裳,唐霜仍旧能感受到男人滚烫的体温。

    两人此刻尤为亲密,他的头正埋在唐霜娇柔的颈间,呼吸又粗又重,灼热她凝脂嫣红…….

    第48章

    他眼里都是痴迷,不知何时捉到她纤弱小手,亲眼瞧见十指交握,眼角弯弯,都是欢愉,抬头小心啄了啄她脖颈,左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只听他又道:“唐霜啊,我的菩萨。”

    “我中意你啊,我的菩萨。”

    唐霜犹如被雷击醒,她方才想起昨日夜里,男人也曾这样喊过她。

    这声菩萨,是在喊她。

    她惊愕不已,羞怯与困惑叫她不知所措,她不明白,眨眼间,怎就这样了……

    更不知,这个男人到底为何对她情根深种,她自也看出来,这人此刻已经烧得不清醒了,但看着她的目光,确实格外的亮,格外的温柔,唐霜的蓦然就是一沉……

    只是男人却容不得她思索,回神时,男人已欺上了她红唇。

    小心又霸道,一下又一下,约莫是尝到了甜头,越发得寸进尺,舌尖舔了舔她贝齿,想要撬起她的牙关。

    这一瞬间,唐霜发蒙了一瞬,总算是知道反抗了,她伸手推了推他,头也剧烈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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