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皇帝眉头青筋直跳,咬牙切齿道:“还有何事!”
邹沢脊背挺直,并未被皇帝震慑,开口道:“陈家在外头传,是圣上的意思命他与我妻妹退婚,微臣也知圣上意思,唐家犯案,圣上有此旨意也是应当,只是为此,我夫人怀胎三月被气得滑胎,微臣成亲三载……”
“你夫人滑胎,当真是为了这事!”皇帝咬牙切齿道。
额头都有青筋跳动,这邹沢分明是在胡搅蛮缠,唐烟滑胎分明是因知晓他出了意外激动所致,与陈家有何干系
邹沢却好似一脸茫然抬头道:“那是因为何事?”
“自然是因为”
他却勾了勾嘴角,眯了眯狭长眼眸:“臣细细想来,孟大人所言极是,圣上繁忙,若早先知晓微臣家中受人欺辱,定会庇护,臣之妻,妻妹便不致受此劫难。”
一句话便将皇帝的话堵在了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叫皇帝骑虎难下。
孟文轩见势头不对,忙想开口缓和,却听皇帝道:“孟爱卿,你先去殿外等候!”
孟文轩一怔,愣了愣,看了眼邹沢,便转身离去。
直到殿门关上,孟文轩便忽听见里头皇帝一声震呵:“都铎!”
孟文轩呼吸一滞,眼里闪过几分不可置信,都铎正是邹沢之字。
殿内,邹沢却是一副散漫模样,倒无半分惊惧,只微微抬眸看向皇帝:“臣在。”
“都铎,朕与你说了几回了,女人天下皆是,并非只一人不可,你那脾性收敛些得了!非要一头栽在唐家女身上!”
邹沢闻声眸光一冷看向皇帝:“圣上,都铎只再讲最后一次,也省得圣上一而再再而三费心试探,都铎此生只要唐烟一人。”
皇帝瞳孔一缩,这回虽不是有意为之,但确然也有推波助澜,邹沢为将帅,前些年在外征战,杀伐果断将心脏顶在头上冲锋陷阵,可近年来,虽仍旧汹涌,却明显布局以稳妥为主,皇帝思量再三,便觉问题是出在唐烟身上,邹沢心中实在不宜有如此软肋,唐烟的存在确实叫皇帝有些在意,是故,这回便是由着陈家闹
邹沢又道:“若是她出意外,微臣便自请卸任,去替她守灵。”
皇帝闻声一怔:“你可知自己在说甚!”
邹沢挑眉道:“自然知道,所以圣上,唐烟好,邹沢便好。”
虽未直白言说,但俨然已有威胁之意,若是换做旁人,皇帝早便命人将其拉斩首,可邹沢不同,皇帝气恨至极,又不舍对他发火,气得拍了拍案牍上,桌上茶盏被震倒,茶水泼倒,溅湿了堆积的奏章。
“谁让把这茶放这的!”皇帝勃然大怒。
黄绯闻声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是老奴的大意,请圣上息怒!”
皇帝抿唇,情绪好似找到了宣泄口:“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朕要你何用”
对着黄绯就是责骂了好几声,末了还罚了他两月的俸禄,自始至终黄绯都是跪在地上,认骂认罚。
邹沢则是站在一旁,冷冷看着。
气撒得差不多了,皇帝才对着黄绯道:“去命孟文轩进来!”
“欸,老奴这就去!”黄绯颤颤巍巍起身,忙小跑着奔了出去。
皇帝深吸一口气,彻底平息了怒火才道:“朕知晓了,你自己且好生护着你自家后院就是了!”
这事便准备一笔掀过,他想,可邹沢却不肯,此刻孟文轩受传刚进了殿内。
还未站稳便听邹沢道:“圣上,臣还有事要禀!”
皇帝目眦欲裂:“还有何事!有完没完!”
邹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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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发冷,自然没完。
上前一步道:“臣妻妹受如此羞辱,要她一刚及笄的姑娘如何自处!便是退婚也该是唐家先退,陈念之子陈时清在外保养外室,唐家本就有意退婚,却不想叫圣上一句话颠倒了黑白,叫陈家抢先一步,如今倒是好,这脏水反倒是泼到了臣妻妹身上,她小小女子知书达理,生得又貌美如花,本该有大好姻缘等她,如今因着污糟事情叫她承受不住,昨夜险些还寻死了去。”
皇帝只觉邹沢不可理喻:“那该如何!婚事已退,已然无可翻转。依你之意莫不是还要婚事再定,让唐家再退婚去?这话你自己可觉荒唐?”
一旁黄绯闻声,眼眸一闪,小心凑到皇帝身边,小声道:“邹将军在意之事,莫不过是唐家姑娘往后不好讲亲,圣上不若”
话还未说完,皇帝便眸光一闪有了主意,只是眼下也没有旁的人选,他叫邹沢吵得头疼,此刻只想尽早解决此事,他目光忽一亮,对上了刚进殿内还未说一句话的孟文轩。
他看了眼一旁孟文轩,忽然开口问道:“孟爱卿,朕记着你应当有好几个儿子。”
这话突兀,邹沢却是立刻领会,他本打的不是这个主意,正要开口,却叫皇帝开口打断:“你给朕闭嘴!”
邹沢闻声抿唇,只是蹙眉看向皇帝。
而后又言笑晏晏对着孟文轩道:“孟爱卿。”
孟文轩愣了愣,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是有两子。”
皇帝眼眸一弯又问:“多大年岁,可有婚配?或是婚约在身?”
皇帝问得仔细,生怕再出纰漏。
“年岁相当,今年刚过弱冠,并未婚配人家也无婚约在身。”孟文轩答。
皇帝嘴角都不免高高弯起,意味深长道:“这个年岁,是该成家了。”
孟文轩头皮有些发麻,尴尬地应了声:“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孟文轩若再看不出来,倒也对不起他如今的高位,如今的唐家,诚然不算是个好的婚配人选,只是还好有邹沢在,那便大不一样,再来,孟文轩见过唐霜,对那礼数有加,行止有度的姑娘也有些好感,若要为媳倒也未尝不可
皇帝欣然大笑,看向邹沢道:“孟家有儿郎,邹家有娇女,如此倒不妨成双好事。”
他连问都未问两人意思,便对着黄绯道:“着朕旨意”
邹沢心道不好,眼瞧着旨意就要落下,邹沢忍无可忍开口道:“圣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再懒得与他分说,只是挑眉道:“你说朕坏了一桩姻缘,朕便还你一桩更好的,这孟家不比陈家好吗?你这意思,是瞧不上孟家?”
他微微一笑,心中大为解气,微微抬下颌道:“那倒是正好,恰孟爱卿就在跟前,你且好好说说,你到底看不上孟家哪里,朕瞧孟家就很好!”
皇帝这帽子扣下,叫在场人家皆是尴尬,孟文轩简直是无妄之灾,愣愣地站在原地,这是被无端嫌弃了?
邹沢脸色难堪,见孟文轩脸色难看,想他被无端牵扯进来,有些愧疚,才垂首道:“自然不是,只是”
皇帝闻声点了点头:“那便没有只是,这婚事便就般定下,黄绯,去下旨吧。”
黄绯闻声一怔有些为难道:“圣上是要唐家姑娘许孟家哪位公子?”
皇帝闻声眨了眨眼睛,索性大手一挥道:“朕也知唐家姑娘受了委屈,孟家这婚事定得也太突然,这到底如何许,许配谁,就由你两家自行决定便罢,这事便就这么着了。”
黄绯闻声连连应是,转身便去拟旨。
皇帝见邹沢一副煞神模样,更觉心中畅快,他便知邹沢思量有外人在场,多少收敛些脾性,恰能压他一头,若是没了孟文轩在场,邹沢还不知要将这几桩破事翻出多少天地来,早早了解,便再好不过。
皇帝又看向邹沢循循善诱劝慰道:“孟家却是个好人家,书香门第,后院干净,孟爱卿更是朕左膀右臂,这样的人家,是再好不过了。”他顿了顿又道:“如此,当很满你心意了,莫不是你还想要旁的?”
邹沢垂眸深思,皇帝话里俨然已带警告意味,他又看了眼一旁的孟文轩,到底是没再给人难堪,只是垂首,未再言语,只是那眼眸里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4章
约莫四五个时辰后,两人才从御书房出来,天色已黑,西边夕阳云彩都已暗淡。
皇帝今日难得扳倒邹沢一回,即便人走了,兴致仍旧高涨。
黄绯递上温茶,皇帝接过看了他一眼,想起方才,边吹茶盏边道:“今日受委屈了。”
黄绯慈和笑笑:“哪有的事,确是老奴的失职。”
皇帝喝了一口茶,看向黄绯:“也就只你最体慰朕心……”
黄绯是自皇帝出生起便跟在他身边伺候的,服侍时已有十六七岁,自然了解皇帝秉性。
黄绯接过茶盏,谢恩道:“谢圣上夸赞。”
皇帝微微颔首,想起方才邹沢神色,眉眼不禁染上几分在意,看了眼黄绯才道:“今日这事他会不会心生不满,记恨朕?”
黄绯抬头,难得在君王身上看出几分忐忑,黄绯安慰道:“不会,将军胸怀宽广,且今日这婚事,是奴才提醒圣上的,若要记恨,也该是记恨奴才才是。”
他顿了顿又道:“再者说了,这婚事确是个好婚事,老奴听讲孟家大公子温润如玉,才学人品模样都是顶好的额,更妙的是后院干净,至今连个暖床丫头都无,这样的人家,邹将军回去仔细寻思寻思便知圣上苦心,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记恨。”
皇帝闻声面上的忐忑渐渐消失,却又十分在意问了一句:“当真不会?”
黄绯在案牍前又掌了一烛台,照亮了皇帝的面庞。
黄绯道:“圣上安心,邹将军跟谁都能存心,唯独与圣上不能。”
皇帝闻声看了黄绯,点了点头喃喃道:“是,是,确是如此。”
黄绯又道:“方才京兆府尹来过了,说是已经再邹家府门前查问过一番了,陈家确实问唐家要退回彩礼之事,将军府门前确实也停过花轿,听讲连妾室穿的嫁衣都送去了,那嫁衣如今正在邹将军府上呢。”
皇帝闻声一怔,面上也不禁闪过几分愤恨:“这陈免算盘打得精啊。”
“若要查得再仔细些,须得进陈家搜一搜,陈老先生甚至也需先进趟京兆府。只是如今陈老先生身子不好若此刻查办,怕是会”
皇帝眯了眯眼眸,嗤笑一声道:“怕甚,这么大年纪了还想着算计旁人,有何还要顾忌的,传朕旨意,让京兆府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查清楚了为止。”
邹沢与孟文轩被送到了宫门前百米的夹道处,李公公才转身回去,如今只剩他两人了,踏雪走在夹道上,不禁略有些许尴尬。
如今便成了亲家了?孟文轩直到此刻都未回过神来,也不知廊之知晓后是何反应,该如何与他说这事………
他正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旁邹沢去忽然开口:“孟大人。”
孟文轩回过神来,忙抬头应了一句:“嗯?将军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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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讲?”
邹沢抿了抿唇,亦是有些尴尬,须臾长吸了一口气:“今日倒也没想将孟大人牵扯进来,叫你为难了。
孟文轩忙道:“哪里的话,唐二姑娘孟某见过,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我儿能娶到她,亦是我儿之幸。”
他舔了舔舌尖正要自荐孟廊之,却忽听邹沢道:“不知府上二公子性情如何?”
孟文轩一怔,神色有些无措,显然自始至终都未都未思量过孟鹤之。
见他这反应,邹沢便隐约有些知晓了。
孟文轩只是尴尬笑了笑道:“孟某倒是觉着还是廊之与二姑娘性情更为相配。他性格温善,又最为懂事,邹将军一见便知他适合。”
邹沢闻声眯了眯眼眸,只言片语便能听出孟文轩心中偏爱。
“是吗?”他意味深长道:“听孟大人的话,是二公子不好?”
孟文轩嘴边笑意有些僵硬,但也并未反驳,只是应着话道:“他确实性子不大好。”低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将军不常在京,有些事应当不大知晓,若是仔细打听,便知道孟某为何如此。”
邹沢瞧出孟文轩眼中无奈,并未再多问,有些事一查便知,便只是勾唇笑了笑:“好,多谢孟大人提醒,婚事我还需回府中与娘子,妻妹好好商议,待晚些时候再与孟大人商榷。”
孟文轩连连点头:“不急,不急。”
孟文轩回府时,恰经过陈家门口,他掀开帘看了一眼,陈家门庭冷落,门前灯火摇晃显得更加清寒,不禁有些唏嘘,陈免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竟是他孟家捡到了好处,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想着玩弄人心,却没承想将自己玩弄进去了,他低低叹了口气,放下车帘催促道:“快些!”
车夫闻声忙应是,手中鞭子一挥,马车便疾驰而去。
陈家今夜长廊上都未点灯,远远瞧去,透着些许阴沉,全府最亮堂的也唯有主屋这边,烛火多,人也多。
太医替陈免扎完针,陈念忙将人送了出去。
太医顿下脚步看向陈念道:“让陈老好生歇息,你们也多劝慰劝慰,一甲子高寿的年岁了,还有何事想不开的,不至于如此淤堵在心中,焦灼成这个样子。”
简而言之,便是心事所致。
胡氏在一旁听着,看了眼床榻上形同枯槁的陈免,嘴角不禁撇了撇。
陈念连连致谢,将人送了出去,胡氏见人走了,才轻声道;“这事如今还没怎样呢,父亲就被吓成这个样子,这要是真如何了,那还了得!”
陈念敛下眼眸,看了她一眼,却难得并未训斥,只是道:“你去看看药如何了。”
胡氏闻声躬了躬身,才转身下去。
陈免坐在榻上,一脸惊惧又悔恨模样,靠近些才听见他喃喃自语道:“差一点,就差那一点啊!”
也不知这差一点,是唐霜差一点遭他家逼迫成了妾室,还是差一点这亲事还不至于被毁。
陈时清则是攥了攥拳头,坐在礼桌前,也是一副记恨模样,他道:“咱便该早些去,唐霜成我妾室后,便是邹沢再气又能如何?人毕竟也在咱手上,他还能真杀了我不成,如今倒是好了,婚事没了便也罢了,人也没捞着,就是那满院子的聘金都没了说道,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祖父也是”
“啪!”的一声,陈时清话还未说完,忽被一巴掌掀翻在地,这巴掌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直打得他嘴角渗血,须臾左边脸颊便高高肿了起来。
“闭嘴!”陈念咬牙切齿道,宽袖下的手微微发颤。
陈时清一脸不可置信,捂着左脸看向陈念道;“父亲,你,你居然打我!”
“打的便是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陈念气恨,上前又要再打。
陈免见状忙要阻止,可惜人躺在榻上又毫无办法,急切之间便摸空了位置“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陈家父子闻声一愣,陈念最先反应过来,忙上前将他搀扶而起,见他人已迷迷糊糊,只知喃喃低喊“时清”二字,陈念便心头绞痛。
“来人!再去寻太医来!”陈念对外高声呵斥一声。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忽被推开,陈念还以为是侍从进来,正要吩咐,却忽听见胡氏惊恐声:“夫君,京兆府,京兆府来府里了!”
京兆府!
陈念瞳孔骤然一缩,陈免闻声更是惊惧的晕厥过去,陈念眼神灰暗,却也并未有多大反应,好似只是平静地接受眼前一切。
陈时清闻声便慌了,忙上前躲在了胡氏身后,还不忘拉着她的衣袖问道:“京兆府来府上做什么!”
做什么他自然心知肚明,却还非要去问。
胡氏恼恨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手甩开,而后指着他道:“还不是你!还不是你与你祖父想那昏招,编出那四十台聘金来,又要迫人为妾,听讲唐霜因受辱昨夜险些自尽寻死,邹将军直接告到圣上跟前!圣上勃然大怒,要京兆府彻查此事!”
陈时清闻声腿便软了,而后便瘫倒在地,还拉着胡氏衣角,堂堂七尺男儿竟眼角带泪哭诉道:“这事与我何干,分明是祖父想的法子,是,都是祖父想的法子”
这是直接将所有事情都抵赖到陈免身上了。
胡氏惊愕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看向陈时清的眼里都是陌生,看了眼自家丈夫与公公,手颤抖地指着陈时清,声泪俱下:“你,你可还有些良心!你祖父心思虽坏,可哪点不是为你考量,你竟,你竟我,我怎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啪”的一声,上前又是一巴掌。
陈时清右脸又高高肿起。
陈时清俨然是被打蒙了,回过神来,忙站起身来,打开门便想先跑出去,只是不想门一打开,便见门口站着一赤红官袍的男人,那人年纪很轻,气宇轩昂,瞧着倒像是与陈时清年岁一般大。
只是瞧着好似不大康健,皮肤透着惨白,人虽高,却清瘦至极。
这人正是京兆府尹戚禅和。
戚禅和上前一步,便瞧见屋内的狼狈景象,只是微微抬眸,目光与陈念对上,他勾了勾唇道:“都在啊,那倒是正好,不必费心四处去寻了,劳诸位与本官去趟京兆府。”
孟文轩刚到府门前,便见一六人乘的马车停在府门前,还有不少奴仆前后来往,好似是在搬运甚。
他下马车,府中许管事忙迎上前来。
“这是作甚?”孟文轩不解问道。
许管事看了一眼答道:“是二公子。”顿了顿道:“二公子准备明日便要下南广去。”
孟文轩闻声一怔:“明日?我怎么不知?”
许管事嘴角有些僵硬,开口道:“二公子谁也没知会,老奴也是问了夏添才知道,老爷可要去问问?”
这样大的事,竟也不与自己言语,孟文轩只觉得额头发胀,伸手捏了捏道:“你去,让廊之跟他都去书房等我。”
许管事不解:“大公子也要请?”
孟文轩抿了抿唇道:“急事!现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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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喊。”
许管事来寻到左厢院时,院子门户大开,远远的便能瞧见夏添在拾掇东西,他避开来往的丫鬟婢子,进了屋。
夏添见他来了,忙搁下手中活上前:“许叔,你来作甚?我家公子近日当没犯什么事吧。”
许管事白了他一眼,目光在屋子中寻觅,终于在空窗前的摇椅上寻到了孟鹤之。
他上前一步道:“二公子,老爷请您去趟书房。”
孟鹤之闻声,懒懒睁眸,薄唇轻启:“回话,不去!”
许管事有些尴尬,劝道:“二公子还是随老奴去一趟吧,老爷当真是有事寻你,您要去南广,这山高水远的,再如何也要当面与老爷说一声是不是,您就没什么要交代的?”
交代?
孟鹤之闻声便想起心中菩萨,只是这菩萨隐蔽,并未旁人知晓。
他蹙眉厌烦道:“听不懂话?”
许管事心里叫苦不迭,但想到方才孟文轩那副慎重模样,胡乱道:“老爷说了,今日公子若是不去,许会后悔终生的!”
孟鹤之闻声轻嗤,难得正眼看了眼许管事道:“你且与我说说,什么事能叫我后悔?”
许管事头皮发麻,二公子实在油盐不进,不禁低声叹了口气,无奈道:“算是老奴求您了,您就去一趟吧,不然,不然老奴给您跪下?”
孟鹤之眸光一沉,神色明显不对。
夏添见状忙上前一把拉住许管事,将他推到门口,小心问道:“叔叔你还是回吧,莫在这处找不痛快了。公子今日是不会去的,你就如此回话就是了,公子这脾性老爷也不是不知,哪里会怪罪你。”
许管事闻声重重叹息一声,而后悻悻离去。
孟廊之早先便到了,父子二人在书房等了半晌,却只见许管事一人归来,再见他神色,想也知道,孟鹤之又使性子了。
孟文轩气得将书册摔在了桌上道:“也罢!我本也没想着他,到底是他没福气。”
孟廊之闻声不解,这才问道:“父亲寻儿子来,所谓何事?”
孟文轩看向他问道:“唐家那二姑娘你应当见过,觉得如何?”
唐家二姑娘?
孟廊之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他道:“若是许你做妻,如何?”
第25章
外头雪花飘扬,屋内烛火摇曳。
唐霜,孟廊之自然知道,只是他从未敢肖想过。
他心募的一动,心也砰砰直跳,恍若以为是幻听,又问了一遍:“父亲,你方才在说甚?”
孟文轩细细打量他的表情,见他只是震惊,倒无半分不喜,眉眼不禁一弯道:“圣上下旨,将唐霜许配与我儿。如今可听得清了?”
竟是真的,他又被怔愣在原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唐霜那俏生生,弯笑的眉眼来,只那一瞬好似有暖流注入,这一刻,他确然心动了。
他被怔愣在原地,许是这消息太过叫人震惊,他只觉得恍惚。
孟文轩见他这反应,有些摸不大准,又问他:“我问你,你可愿意,若是不愿”
话音还未落下,便见孟廊之脸色有些发红,猝然打断:“愿意。”
这反应好似是怕慢了一步,便没了机会,话音里的迫切,太过清晰明了。
孟文轩一怔,仔细看向着:“当真愿意?你莫要勉强”
孟廊之摇了摇头:“不勉强”他攥了攥有些出汗的手道:“唐二姑娘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情都是顶好的,有此机会娶她为妻,是我之幸事,怎会觉得勉强。”
之前她有婚约在身,孟廊之当真是一点想法也无,可如今听讲这妙佳人落入她孟家后院,那从未动过的心思,不过一瞬便破土而出。
接受只是一瞬的事,回味起来倒未觉丝毫突兀。
孟文轩闻声轻松了口气,本以为还要费些力气劝服,却不想孟廊之如此通情达理,果是他的好儿子,竟无需多费一句话,想法皆不谋而合,想着便不免欣慰大笑,书房里传来他一声声笑声,门外的许管事闻声看了一眼,不禁感叹,老爷好似从未在二公子面前如此笑过,二公子今夜没来,倒也很好。
“为父也是如此想的,唐霜那姑娘我亲眼见过,满京城了再挑不出比她更好的了,你也喜欢便太好。”
孟廊之只是抿着唇笑,眼里撒上了星星点点的喜悦。
“好,好,那为父明日便去回邹将军,这人便是你了。”
孟廊之听出话里的深意来,有些不解看向孟文轩。
孟文轩也不隐瞒,便将这事前因后果和盘托出,未有丝毫隐瞒:“为父本就觉着,唐霜与你更为相配,今晚本想给你两兄弟公平的机会,却不想他没那福气,自己不肯来,便只当他放弃了。”
孟文轩自顾自决定道。
孟廊之喜悦之色渐渐淡去,笼罩了一层犹豫,开口道:“这事还是与鹤之商量一下”
孟文轩却是开口打断:“不必,你且看看他这性子,如何与唐家那小姑娘相配,若是当真是他,那小姑娘无异于跳入另一个火坑,你也莫觉得是亏欠了他,瞧他那副样子,知道又能如何,也许还会嘲讽你我,倒不必惹那不痛快。”他顿了顿又道:“我今日特地命许管事去寻他,便也猜到他许耍性子不来,往后他若是生悔,也埋怨不到你我身上,这事,确然是他自己不肯来所致。”
孟廊之眉头微蹙,不禁想起前些日唐霜及笄宴上的些许画面,眼里有光亮微微闪烁。
孟文轩见他情绪不大高涨,似有自责之意,他又开口道:“明日,他便下南广了。”
孟廊之一愣,看向他,这事他并不知晓,近来他一直窝在自己房中苦读,准备来年春闱,对外头之事皆不知晓。
“他好不容易下决心走了,莫要因为这事再横生枝节,你且也为你母亲想想,他走,正好。”
孟廊之好似被这话说服了,只见他长吁了一口气道:“是,儿子明白。”
孟文轩见他想开,更觉欣慰,还颇感慨道:“男儿便该如此,你既对那丫头有心,就该主动些才是。为父当年便是主动,坚持不懈,才娶得你母亲”
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孟文轩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也好生准备准备,我明日便去邹家,安排你与唐二姑娘的相看,若是婚约定下,便早些成婚,你年岁也不小了,嗯婚事便安排在你来年春闱后如何?”
一说起唐霜,孟廊之嘴角便又带了些许笑意,方才那淡淡的自责感已悄然淡去:“一切随父亲安排,但求一切顺遂。”
孟文轩笃定道:“是你,那便自然顺遂。”
孟廊之闻声不禁也有些许期待,可叫他心心念念的唐霜此刻对此事却还浑然不知。
彼时,唐霜方才脚步缓缓地进了主屋,推门进入,便见姐姐靠在榻上,姐夫则是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
他们神色皆沉,只一眼,唐霜心便咯噔一下,近来的连番噩耗,叫她格外敏感。
“长姐。”她喊了一声。
唐烟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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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好似怨怪地看了眼邹沢,而后朝着唐霜伸手。
唐霜被拉到她榻前坐下,她心里打鼓有些急切问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莫不是父亲”
唐烟知晓她会错意,忙摇头安抚道:“不是父亲,你姐夫今日去看过他了,他被照料得很是周到。”
唐霜闻声蓦地松了口气,心头巨石落下。
唐烟舔了舔舌尖,犹豫半晌开口道:“阿唔你嗯”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唐霜有些困惑问道:“我怎么了?”
唐烟咬了咬唇,那话实在是说不出口,气恼的便拿起身后软枕朝着邹沢砸去,邹沢并未闪躲,就直挺挺的受下了。
见还不解气,竟转身拿起手边的玉如意就要咂去,唐霜见了忙上前抢下。
长姐都这么大了,这习惯竟还改不掉,生气便要拿东西砸人,这姐夫竟也不劝,看这架势,这习气愈演愈烈……
再看邹沢,他已抱住那软枕,小心看了眼唐烟,劝慰道:“由得你打我,你自己莫气。”
唐烟捂着心口,气愤道:“我不管,这话我实在说不出口你到底是如何办事的!怎,怎就你自己与阿唔说。”
邹沢闻声刚想开口,又被唐烟打断:“算了,别说了你明日便去回了圣上!”
邹沢见状想上前安慰,唐烟那怨怼的眼神一看他,他便被震慑在原地,不敢向前今日这事确实是他错了,错信了圣上,谁能想他竟真的摆了自己一道。
唐霜被两人言语弄得迷糊,但隐约算是瞧出来了,这事与自己有关。
她看向邹沢问道:“姐夫?出了何事?你且与我说,我都受得住。”
她一双眼睛清冷冷的,邹沢莫名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尖。
邹沢坦然道:“圣上替你与孟家的公子赐婚了。”
“哐当”一声,唐霜手中的玉如意应声摔落在地,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发出清脆声响。
翌日一早
许管事拿着帖子便要送往邹家,好巧不巧恰撞见了将要离去的孟鹤之。
府门前无一人送行,除却身边跟着的夏添,算的上是孑然一人,显出几分清落。
孟鹤之自是看到了,只当是普通人家的请柬,并未仔细瞧,转而便上了马车。
许管事有些不忍,忙上前搭话:“二公子这就走了?老夫人可知道?老奴,老奴送送二公子吧。”
第26章
孟鹤之坐在马车上,蹙了蹙眉头正要拒绝,从他身后探出一人来。
“许管事。”那人打了个招呼。
许管事一怔,反应过来,忙大了声招呼:“姚先生也在啊。”
姚七颔首笑了笑:“是,我家老爷不放心公子远行,特地让我来接人的。”
许管事嘴角笑容一僵,这话无异于指摘孟家对孟鹤之不上心,今日人走,无人相送门庭冷落,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许管事笑容有些干,连连应是,而后道:“还是老先生考量周到。”
孟鹤之睨了姚七一眼,怪他多管闲事,眼底有些不耐烦划过,便想放下车帘,却又被姚七挡住。
他嘴角带笑道:“我见许管事要出门?不若一道儿,你这是去哪?”
孟鹤之正要命老田驾车,便听许管事道:“去邹家,与你们不大顺路,老奴走两步便到了,我这便去了”
邹家在孟家以南,城门在孟家以北,一南一北,自然不顺路。
话音还未说完,忽见车帘被掀开,瞧不见孟鹤之神色,却听他问:“去邹家?”
许管事愣了一瞬:“是。”
“上车。”孟鹤之忽然道。
话音一落,几人皆是一怔,姚七诧异看向孟鹤之一眼,孟鹤之只是微微抬起眼皮,玩弄着手中折扇。
许管事反应要大许多,颇受宠若惊,下意识便当是孟鹤之又要给他挖什么坑,张嘴便磕磕巴巴道:“不,不必了,老奴可以自己”
“废什么话,上车!”孟鹤之不耐烦道。
许管事闻声不敢耽搁,“欸!”了一声,掀开衣袍便上了马车,生怕慢了一步惹来陆焉生不快,反应迅速,好似一阵风刮进了车厢。
姚七看向已上车的许管事,眨了眨眼睛,两人对视一眼,许管事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姚七好笑的勾了勾唇,很是自觉的往一旁靠了靠。
车马缓缓启程,邹家门口自始至终都是冷冷清清,车轮在雪地上轧出痕迹来,一直向着南边而去。
车厢里,萦绕着淡淡的尴尬,许管事抿了抿唇看向姚七欲嘱咐些孟鹤之的习惯,还未开口忽又听孟鹤之问:“为何去邹家?”
许管事捏了捏手中请柬答:“老爷有事与邹将军相商。”
至于是什么事,许管事还当真不知,这事,老爷好似有心瞒着不讲,他亦是好奇,不过隐约也知道是昨夜商讨之事。
孟鹤之嘴角微微抿起,嘴角不禁划过些许嘲讽,邹家出事那几日,也未见有一封信去过,邹沢才回京中,就如此迫不及待上前巴结
姚七挑眉看向孟鹤之,笑盈盈的,可眼里皆是打量;“公子好似很关心邹家。”
上回公子找他,好似也是为了邹家,短时间让他凑出那么一大列东西来,可是费了他不少工夫,他留了个心眼,后面打听了一嘴,听讲是被栢家公子送去给了邹家,那些东西可好比京城两间九品香肆的铺子,那样多的东西,听讲此刻还摆在邹家呢。
孟鹤之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斥骂了一声:“聒噪。”便自顾自闭目靠在了车壁上。
姚七眼里闪过几分兴味,抿唇直笑,是他大意了,公子已弱冠,是该成家了,只是嘴角笑意淡了许多,他不记得邹沢有什么亲妹在。
他方才进京,这些日子都忙着铺面的事,还无心分身忙别的事,并不知晓京中世家的情况,他不禁有些自责,开口忽问向一旁许管事打听道:“许管事,邹将军家中排行第几?家中兄弟姊妹几人?”
许管事愣了一瞬道,好笑道:“姚先生才入京,不知晓也是应当的,邹将军是家中独子,并无兄弟姊妹。”
姚七一愣,心中打鼓又问:“是我说的不清楚,庶出的也算在其中。”
许管事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邹家没有庶出,姚先生所不知,邹家有家规,后院不许纳妾,只一房正妻。”
姚七一怔,有些惊诧,莫不是自己想错了,身影里都带了些许急躁问道:“家中就没有适合婚配的千金?”
此话一出,孟鹤之忍无可忍,拿起手中折扇便砸向了姚七,怒叱:“再胡乱说话,我便打断你的腿,教你爬回南广!”
这暴戾来得莫名其妙,他越是如此,姚七便越觉得不对劲,公子这是明显在遮掩甚。
他这人惯来浑不怕死,大不了便下马车走回南广就是
许管事哆嗦了下,朝着姚七摇了摇头,不敢再言语,姚七见状也不好再说话,只是暗自叹气,那便只能自己派人打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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