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婚嫁姻亲,各不相干,还望陈公子知些分寸,莫再登门胡言乱语。”
陈时清闻声一怔,显然没想到唐霜仍是这副姿态,之前因权势缘由,长期捧着哄着她,说是卑躬屈膝也不算过,此刻再无权势相压,陈时清那自尊心猛然涨开,脸色难看至极:“你还以为自己那高不可攀的知府千金?唐霜!你眼下只不过是罪臣之女,我给你脸面你竟如此不识好歹?以你现在身份,与贺柳一般,也只配委身与我当一妾室罢了。”
贺柳姓名,多亏唐缇查的清楚,她知晓这是程时清那柳巷里接出来的娼妓,他拿娼妓与她做比,俨然是故意贬低。
唐霜手下拳头紧握,身子被气得发颤,她面色发白,这般折辱,是她自出生以来头回听到,两个丫环闻声皆愤愤不平。
唐霜抿唇,眼尾有些发红道:“那既如此,都觉各不相配,还是请早些协商退婚一事。”
话毕,她往后退了一步,眼里皆是厌恶,她那潋滟眸子,仿若看他一眼都嫌脏污。
这无异于直戳陈时清心扉,叫他莫名气弱,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唐霜眼中不过是强撑颜面在她眼前哗众取宠的疯狗……
他咬紧牙关,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唐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眼下所有伪装面具,都叫他弃之脑后。
唐霜敛下眼眸,懒得再与这疯狗多说一句,多废一句话口水,人退到府门后抿唇道:“春织,送客!”
说罢便转身进了府里,陈时清见状还想上前纠缠,春织又冬两人上前一步,纷纷挡在他跟前,又冬激灵,跑到府门后拿出扫帚,小跑着便上前道:“好狗不挡道!莫拦着我们清扫!”
陈时清脸色发青,一脸阴郁,但见唐霜已一走了之,面部扭曲至极甩袖道:“退婚!你想也别想!唐霜,你且莫要后悔今日之举!”
说罢,他便愤然离去,见他走远,又冬忙将手中扫把扔在地,然后一屁股摔倒在地:“吓死我了!”
春织与又冬对视一眼,忙小跑着奔了进去,四下去寻唐霜行踪。
最终在主院石阶下寻到唐霜身影,她靠在廊柱下眼里皆是疲惫,小小一人多显无助蜷缩在那处,仍旧飘雪飘落肩头,也浑然无觉。
又冬没忍住,啜泣了一声,捂住唇哭到:“我家姑娘往后该怎么办啊......”
春织看了她一眼道:“你莫跟着添乱,快擦擦泪,免得叫姑娘见着跟着伤身!”
春织眼尾也有些发红,泪水也在眼眶中打转,她长吁一口气,收整好心情上前喊了一声:“姑娘。”
唐霜应了一声,抬起的眉眼里看到了些许空洞,近来的连番噩耗将这才十五的姑娘磋磨的叫人心疼。
“大姑娘是时候用药了。”春织提醒道。
唐霜闻声这才回神,她擦了擦发红的眼尾,站起身来,已将方才无措屈辱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恍若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道:“走,去小厨房。”
他们这厢方才平静,陈家此刻却乱做一团,回府的陈时清便直奔左院,将邹家的事一股脑全都说尽了。
陈老太爷闻声神色凝重,手不住地捏着拐杖:“当真?”
陈时清肯定道:“自然,邹将军的事,怎敢有人胡言!”
也是,陈老太爷眯了眯眼睛,似在深思,须臾道:“这霜丫头实在没福气,是个触霉头的。”
陈时清闻声撇了撇嘴,想起方才心中便怒火中天,眼里皆是晦暗上前道:“祖父,如今唐霜是一罪臣之女,又无邹沢护身,凭她现在不配与我为妻。”
一旁胡氏闻声一怔,她仿若不认识自己儿子,这话实在难听,开口打断喊了一声:“时清.....”
陈老太爷蹙眉看向胡氏:“怎么,他这话里有何不对?”
胡氏闻声一怔,见陈老太爷温怒,肩头忙缩了缩唯唯诺诺应是。
陈老太爷最厌烦她这副模样,轻哼了一声看向陈时清道:“你是什么打算?”
陈时清抿唇答道:“唐霜既不识抬举,那便也不必与她客气,她生来便是我陈时清的女人,既不配为妻,那妾室之名与她倒是颇为相配!”他顿了顿道:“不知祖父之前那话可还作数?”
陈老太爷说有法子让唐霜为她妾室。
陈老太爷闻声笑了笑,似是很满意陈时清眼下这幅阴狠点头道:“自然作数,只是眼下贸然退婚,旁人或许会计较是我陈家人趋炎附势......”
他眸光一闪忽开口道:“邹沢出事一事,散播可广?”
陈时清蹙眉道:“知晓的人应当还不多,听讲是今日的事。”
陈老太爷点了点头忽然开口道:“你去,让你父亲递个折子,明日我要进宫面圣。”
陈念回府时便听此消息,直奔进了后院。
一见陈时清也在这处便隐约猜到了什么,温怒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陈时清神色闪躲。
“父亲为何要进宫?”陈念耐着性子问道。
陈老太爷语气谈不上多好,睨着他瓮声道:“你不是怪我太过冷血,只知自保不理会唐家事?如你所愿,我进宫面圣卖卖我这张老脸,给唐家寻个恩典。”
话音一落,在场闻声都是一惊。
陈时清最是沉不住气开口道:“祖父,不是,分明是要......”
“你莫多话!”陈老太爷斥责了一声。
陈时清只得闭嘴,只是一脸不愤。
陈念仔细打量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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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爷神色,怀疑道:“当真?”
陈老太爷重重“哼”了一声才道:“你若是不信,便陪我一起!我与故去唐老太爷是同窗之谊,若非想要保全你们,我也不必步步小心,怎想你们却毫不理解,反倒是苛责我.....”
这一声声说得倒是颇为委屈,陈念不禁默声,许久道:“是儿子的错。”
陈老太爷嘴角嘲讽一裂道:“倒是为难你与我认错了。”顿了顿才道:“今夜递折子去,若是迟了,又是再等一天。”
陈念狐疑的看了眼自己父亲,只当他是焦心唐伯温安危,怎想他却是想着旁的事。
翌日一早,陈老太爷得恩典经过面圣,陈念怕出岔子,下了早朝便直奔宫门前接引,唯恐陈老太爷撇下他独自面圣。
来接的陈老太爷的,是那日来唐家接人的吴公公,一见陈老太爷忙上前热情招呼,几人候在御书房门口,须臾便听里头皇帝传令。
“两位,里边请吧。”吴公公道。
陈老太爷点了点头,进殿前,陈念顿下脚步看向陈老太爷轻声道:“父亲,旁的事你都莫要多讲......”
陈老太爷只轻哼一声,眼里皆是轻蔑嘲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便走了进去。
只这一眼,叫陈念心咯噔一下,立感不妙,忙抬脚追了上去。
两人进了御书房,这才惊觉,殿内还有旁人。
正是禀告公务的孟文轩,见来人,他顿了顿。
皇帝手摆了摆道,孟文轩会意停了话,站到了一侧,目不斜视看着地面。
陈老太爷见孟文轩当场,虽脸上略有些不大自然,仍若无其事冲皇帝叩首请安。
皇帝年至而立,生得威严,一双冷眸带着些许武人的戾气,虽极尽亲和,但威慑不减。
别看陈老太爷年岁已过甲子,但仍旧不敢直视皇帝眼睛。
“已许久未见,自你请辞后便再未见过,老人家近来可好?”皇帝态度颇恰问道。
陈老太爷一双眼睛眯起,一副感动模样忙躬身,颤颤巍巍道:“已近乎有五六年未见圣上,陈免也一直记挂圣上安康,祈望圣上万安。”
皇帝颇满意,看了眼一旁的吴淞,吴淞会意忙上前搀扶。
“你年事已高,行动也不大便利,非要见朕,是有何事要禀?”皇帝一边翻阅奏章一边问道。
陈老太爷面色有些尴尬,抬头见孟文轩站在那处,本堆砌的话便是如何也说不出口。
皇帝蹙眉抬头,瞧见陈免为难,眼里划过些许不悦,今日见他,只是因瞧见他曾救先皇一命的份上,如若不然,他怎会拨冗来见。
吴淞瞧出皇帝不悦,忙上前催促道:“老大人愣甚,圣上等你回话呢!”
陈老太爷这才回神,忙跪倒在地,一旁陈念亦是如实,只听他叩首高声道:“老臣陈免前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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