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才不过两天。”◎
沈老爷接连打出好几道灵力, 卷滚着朝虞沛和沈仲屿袭去。
但到底晚了步。
灵力还未近身,虞沛就已经把沈仲屿藏进了千卷藏里面。
她合起卷轴,负在身后。同时朝旁跃跳两步, 躲过了扑面而来的汹涌灵力。
沈老爷眉头紧锁,心跳渐重。
他本以为她只是与妖族勾结, 却没想到她的灵力竟这般深厚。
而那边, 虞沛已抬手作剑指。
“陵光诀一,东井化箭——”
几乎是她念出灵诀的瞬间, 沈老爷就拽着仅剩的两个侍卫挡在了身前。
灵箭四飞。
虽被侍卫挡去七七八八,可还有几根刺进了他的胳膊。
他疼得汗如雨下,却唯恐灵爆,只能咬牙拔下箭矢,并将脚边几具死尸往虞沛身前一踹。
趁着她用灵力挡开死尸的空当, 他颤抖着连撕了好几道瞬移符,唯恐会被她捉住。
他跑得实在太快, 还不等虞沛解决完眼前的麻烦,他就已踉跄着逃出几丈开外。
虞沛并不急着追人。
她倒不担心沈老爷留有什么后招,但眼下时间紧迫,片刻都耽误不得——千卷藏能储存活物,却至多一刻。
挡开最后一具死尸后, 她带着千卷藏就逃出了沈府。
她去了与姜鸢提前约好的客栈, 进了房间,再才解开后背的系绳。
受沈仲屿影响, 千卷藏也沾染了些许淡香。
活像冬日里的木头, 清新淡雅。
虞沛抱着卷轴, 一时舍不得松手。
沈仲屿以前就这么香吗?
她好像从没注意过。
她接触过的香料不少, 可目下这香却有些奇怪。
像是喉咙烧干时遇着了清泉, 饥火烧肠下看见了白米——寻常不过的淡香,竟挑起了她的渴欲。
她哽了下喉咙,竭力忍着把卷轴当鸡腿啃的冲动。
冷静点儿沛沛。
要真啃了,沈师兄就没了。
不是!
虞沛连连摇头。
沈师兄不在里头也不能啃啊。
虞沛尽量屏着呼吸。
直忍得掌心都掐红了,她才依依不舍地往床上垫了层被褥,再把卷轴放在床上,散开。
沈仲屿被放了出来
前后不过半刻钟,他的伤情就又恶化许多。衣袍已经被热汗浸透了,乌黑的血一阵阵地流,已瞧不出他衣裳原本的颜色。
气息也微弱至极,连睁眼的力气都不大有。
他的状态实在太差,虞沛不敢给他乱塞药,只能尽量帮他平稳着灵力,以防内息崩溃。
又过了小半钟头,终于有人敲响了门。
开门一瞧,外面只有婵玥仙君一人。
她面生薄汗,素日平和的眼中见着明显焦灼。
“你是虞沛?鸢儿说仲屿伤重,他在何处?本君送他不少丹药,理应早早痊愈才是,伤情如何会加重?”
她一连问了好些问题,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虞沛索性侧身,好让她自个儿看看沈仲屿。
婵玥仙君移过视线,这便瞧见了床上的人。
只一眼,就叫她阖眼攥拳,身子有些微晃。
沈仲屿走时身上还有伤,可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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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工夫!
不过两三天,她座下的大弟子就被拖没了人形!
捱过那阵头晕目眩,婵玥仙君抬起眼睫,看向虞沛。
她心中怒火不小,但面对这救了她大徒弟的小弟子,还是尽量缓和了语气。
“依鸢儿所说,他是被关在了沈府,用斗阵锁了起来?”
虞沛点头。
婵玥:“如今本君能保住他的命,但要他彻底恢复,还需毁了阵法。”
只要斗阵在,他的灵力就会持续消耗。
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灵力耗尽的下场。
虞沛移过脚步:“现下便毁?”
大有婵玥点头,她就能将沈府也一并毁了的意思。
“不。先要散尽他体内的邪毒,毁阵至少要等到明日。”婵玥说着,眼中浮出压不住的赞许。
这弟子年岁小,心性却是不错。
竟能孤身将沈仲屿带出沈府,修为更是难以想象。
届时进了学宫,应也是数一数二的好苗子。
婵玥走至床边,取下沈仲屿的面具,这才发现他还睁着眼——大概是受伤痛折磨,时昏时醒。
他虚弱喘气,竭力转动着眼珠,在烛火下寻找着虞沛的身影。
“虞师……妹,可还好?”
虞沛守在房门口,听了这话,转身应道:“好得很,也没受伤,师兄安心疗伤便是。”
只是有些闻不得他身上的气息,越闻,脑袋就越糊涂。
“师妹……操劳了。”沈仲屿又看了眼婵玥,却笑,“师……父,如今……您已成……成了拔舌地狱的……刑官了吗?”
不同于往日的调侃谑弄,婵玥此时满面严肃。
“若不想见你娘,就暂且闭嘴。”
沈仲屿轻笑出声:“我娘……自是成……成了仙的,死了……也见不着。”
“既见不着,更当闭嘴。再多说两句,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婵玥往他嘴里丢了颗丹药。
沈仲屿已无力气应声。
他闭了眼,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便昏死过去。
婵玥扫了眼他脸上的淤恨,眉头紧锁。
她知道沈家不喜他,却不想竟能狠心到这一地步。
她敛住怒火,双手结印道:“天根四星,灵入百骸,辰生破黯。”
渐有淡青色的气息从她指尖溢出,缓慢沁入那些乌黑伤痕。
随着青息渗入,他身上的淤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痊愈。
虞沛背朝着他俩,脑袋抵在门上。
她将手攥得死紧,却压不住愈发狂跳的心脏。
怎么回事。
仙君也香香的。
且婵玥用了灵诀之后,那股子香味就更浓了。
如此想来,她闻见的应是木灵息的味道。
可不应该啊。
她以前从没闻见过。
虞沛被那香味惑得心痒,正想推门出去守着,就听见婵玥道:“你进了沈府……遇见过哪些人?”
虞沛吞咽两番,闷声应道:“就沈师兄的弟弟、妹妹,还有他父亲。”
“沈思典?”婵玥语气冷淡,“他不是仲屿的亲生父亲。”
“嗯。”虞沛语气渐弱,捏着鼻子道,“听沈师兄说过。”
她的声音有点儿怪,婵玥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见她快要扒上门了,她叹笑道:“疗伤不是什么秘事,你无需这般躲着。”
若她愿意,她倒还想教教她孟章诀——修者并非不能修习本身灵息外的其他诀类,不过难度更高,效果也更差。且寻常修者,终其一生能精通十条灵诀就已有登天的难度。
虞沛贴着门缝,小声道:“我就在这儿,守守门。”
婵玥不知她心中所想,反倒讲起往事:“仲屿、叔峤和舒凝的亲生父母,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那会儿仲屿和叔峤不过一岁,舒凝也刚出生不久。至于沈思典,他是仲屿的大伯。哥嫂死后,他便给他们仨都改了名姓,当亲生儿女养在了身边。”
那沈老爷就是沈仲屿他爹的亲哥哥了?
虞沛:“可既然沈老爷是沈师兄的大伯,为何还要害他?”
婵玥语气不善:“世家向来利在前,血缘在后——那沈思典膝下还有个亲儿子,他要拆了仲屿的骨头,概也是为他儿子铺路。”
虞沛抵着门,视线落在地上。
鲛族天性嗜杀,可最讲求敦亲睦族。银阑脾气暴躁,哪怕现下与她生疏了,也断不会做出害她的事。
她瞟了婵玥一眼:“仙君您好像很了解沈家的事。”
“本君……”婵玥稍顿,“我与他父母从小便交好,只不过自他父母离世,与沈家就淡了来往,也不常去见仲屿他们。”
虞沛收回目光。
可看她对沈仲屿的关心程度,并不像是不去见他们,倒更像是沈家人不让她见。
婵玥声音渐低:“这孩子当日一步一磕头,硬生生从山脚拜到了御灵山巅,这才让沈家松口,进了御灵宗——那时我就该想到,沈家接他回去,断不会好生照料他。”
虞沛拿余光瞥着沈仲屿。
邪毒渐散,他脸上的淤黑也褪去许多,气色更是好了不少。
哪怕昏死过去,他也仍面带淡笑——就和当时他在云涟山上睡着时一样,仿佛何等愁苦都入不了他的眼。
她只瞟了两眼,那股子渴劲儿就翻涌得更厉害了。
“仙君。”虞沛飞速转回脑袋,吞咽两番,“我去门外守着吧,这房里有些热。”
热?
婵玥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大开的窗户。
白天是热,可夜里应凉快得很啊。
虞沛又补了句:“顺便在外面等着姜师姐她们,也免得她们撞上沈家人。”
再待下去,她保不齐能做出什么事儿。
“鸢儿她们慢我一步,估计明早才到,倒不急。”婵玥稍顿,“不过,仲屿的毒再过两刻便能散尽,届时还请你帮忙守着他——本君需炼些丹药。”
“没问题。”虞沛飞快应道,一推门,眨眼的工夫就钻了出去,又紧紧合上。
子时。
夜深月悬,沈仲屿被噩梦惊醒,恍惚睁眼。
他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过一遍,疼得他动弹不得。
他急喘着气,视线未聚焦,唇边就压来浸湿的软布。
“沈师兄,你可以抿点水喝。”
那嗓音轻快,与救他脱离噩梦的声音别无二致。沈仲屿的思绪尚未回笼,就已照做。
他没什么力气地转过目光,瞧见了端坐在床边的虞沛。
“虞……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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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仙君炼丹去了,我在这儿守着师兄。”虞沛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守着他简直是门苦差!
他确然恢复了,可那股香味也越来越浓,就像是勾在钩子上的鱼饵,在她面前摇来晃去、摇来晃去……
“师妹……早些……歇息。”断断续续地吐出几字,沈仲屿难以撑住,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没亮上多少,隐见月影。
沈仲屿又看向床边,果不其然对上了虞沛的眸子。
但与方才不同,她一言不发地望着他,连长睫都不见眨动。
他正昏沉着,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只含糊着催她去歇息:“师妹……我这里……无需守着。”
见他说话,虞沛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
她歪了下脑袋,随即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取出一枚上品灵石,递在他身前。
沈仲屿这回也没撑多久,还没看清她拿的什么东西,就眼一闭,再度昏死。
不要吗?
她有些失望地收回灵石。
他不要,她怎么好意思动嘴啊-
第三回醒来,月光更甚。
沈仲屿勉强瞧清了虞沛的脸,也终于察觉了一丝异样。
——她的眸中,竟见着淡淡的赤影。
沈仲屿起先还以为是看错了,正想看得更仔细点儿,眼前就递来一样东西。
是两枚灵石。
“虞师妹,你……”
虞沛又往前一递。
“给……你。”她慢吞吞道。
“给我?”沈仲屿浑身疼得厉害,抬手间,就已出了一身冷汗。
他颤抖着碰了下其中一块石头。
价值不菲,至少为上品灵石。
虽不知她为何要这样,可他也没打算收。
他原想让她把东西收回去,但一句“财不外露”还没说出口,那股昏沉劲儿就又冲脑而上。
手无力垂落,他又昏了过去。
虞沛直勾勾地盯着他。
方才他碰过了,那就是接受的意思吧。
她缓慢伸过手,把两块灵石规规矩矩地摆在了他枕边。
既然接受了,那她便不客气了。
她端正坐好,俯过身,紧盯着他的右臂,而后微张开嘴,合牙一咬——
结结实实的一口,直将皮肉咬破。
却与她想要的不同。
溢在唇齿间的气息灼烫、恣肆,没有丁点儿木息香。
虞沛缓慢转过视线,顺着嘴下的胳膊朝上望去,恰对上一双戾眼。
那人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他的右臂横在她唇边,左手则搭着她的手背,牵引着她松开紧攥的被角。
“沛沛,”他扯开唇角,眼底却无笑意,“才不过两天。”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这两天没更。前两天洗澡了,没把鞋弄干从楼梯摔下去了。大家也要注意安全,下楼梯的时候慢点,别往下飞T T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顾空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AI 26瓶;弎浔 13瓶;磨磨磨磨磨_ 12瓶;又是想要跑路的一天T、知秋、膏肽冥少爷驾到 10瓶;白花花很烦恼。、代码。、胤、好无聊,可恶 5瓶;58555414 2瓶;今天大大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舍得醒了?”◎
但虞沛并没认出他。
她直接松开嘴, 右手化出一把灵刃,猛地朝旁刺去。
烛玉握住她的腕,迫使那道赤影僵停在半空。
虞沛紧拧起眉。
她的情绪与往日大不相同, 起伏的线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海,随时都可能因为某个微乎其微的细节而掀起大浪。
而现在, 那躁恼的浪潮吞没了她的意识。她曲起手肘, 往后打去。
烛玉没躲,这一下落得实在, 撞得他快要窒气。
攻击成了本能,在察觉到他气息凝滞的瞬间,虞沛倏地使劲儿,又操起灵刃往他身上刺去。
烛玉横臂作挡,震得她手臂一颤。
虞沛果断弃了灵刃, 与他缠斗在一块儿。
两人每一招都过得利落干净,烛玉怕真伤着她, 又还要分神去瞧床上昏迷不醒的沈仲屿。细思片刻,他一边挡着她的攻击,一边有意往后退去。
他引着她进了旁边房间——沈仲屿的房外被虞沛设过禁制,他走前又特意加了一道。
门缝紧掩,最后一点木息香也散得干干净净。
不算宽敞的房间内, 充斥着两道缠斗不止的滚热灵息。
闻不见那温和的气味, 反被灼烫的火息包裹,虞沛愈发躁怒。她怒视着烛玉, 呼吸急促, 仿佛随时都会跳将而起, 刺穿他的喉咙。
烛玉并未急着服下改灵丹。点燃烛火后, 他低声问:“沛沛, 你当真认不出我了?”
虞沛化出把灵刃,以作应答。
这回的灵刃更为锋利,刃上还布满了锯齿状的倒刺。
在她冲上来之前,烛玉熟练地塞了把药,又就着她方才咬过的部位,划开一道长口。
淡金的血液争相溢出,迅速冲散了房间内的灼息。
虞沛停在了离他半丈开外的地方,鼻尖轻耸,便嗅见了清冽的木香。
烛玉没有靠近她的意思。
他忍着剧痛问道:“那毛团子,你也不认识了?”
什么毛团子?
虞沛有些烦躁地抿了下唇。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展露出嗜杀的攻击性,可也不比前两回那般亲近他,而是极有耐心地嗅闻着,仿佛在寻找什么。
好烦。
大餐找不见了,就剩了根小白菜。
烛玉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楚,也瞧出了她的不快。他登时反应过来,是他的气息与真正的木灵息有差别。
不比那人的纯粹,对她的吸引力也就小了许多。
意识到这点,他心底顿生怒戾——但并非是冲着她,而是对他自己。
他也不知为何。
伴她十几年,凡她想要的东西,他常是有求必应。
若她喜欢、需要那气息,他甚而可将那人的内丹剖了,任她吞吃个够。
可偏偏,他不愿。
不愿看着她亲近那人。
不愿她沾染上旁人的气息。
怫郁的源头呼之欲出,仿佛下一瞬就会向他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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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门。
“里面有人吗?”门外人的声音清脆欢泼,隐见笑意。
烛玉应道:“是我。”
“少君?”那人语气更为欣喜,“我是银禾啊!原来您真是来找小殿下,方才听您说要找她,我和姐姐都还以为您在说笑呢,毕竟少君一向比我们更清楚小殿下的去向。”
烛玉:“嗯,有何事?”
若非感受到银家姐弟的气息,他也不会循着找到虞沛。
银禾说:“小殿下让我与姐姐去追人,砍下的十颗脑袋我全带回来啦,不过不知道该放去哪儿,也没找着小殿下,她和您在一块儿吗?——我和姐姐都是头回见着灵修,还以为他们很厉害,不想连还手的工夫都没有。”
他在外不停地碎碎念,虞沛听见了,却只当他是来抢东西的。
她反应极快,抓起烛玉的胳膊便狠狠咬下,标下印记一般。
烛玉闷哼一声,发尖垂在颈侧,随着呼吸不住颤抖。
“沛沛,”他的耳尖浮起一丝薄红,耳语道,“别这样,不可以。”
他的嗓子哑了些许,送出的低喘像羽毛一般拂过虞沛的耳畔。她不大自在地避开,挑起视线看他。
因为意识混乱,她的情绪陡起陡落,任何念头也不会加以掩饰,任由本能驱使。
譬如当下,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仿在说:既然不可以,为何不把手收回去?
烛玉被她的打量烫得心乱。
他想要侧过身子,但刚动,就碰倒了一旁的茶杯。
茶杯摔落的声响不小,门外,银禾顿住。
“少君,怎么了?”他作势推门。
浓烈的血腥气挤过门,扑鼻而来。
烛玉倏地抬头:“银穗,守好隔壁那人。”
话落,刚开了条缝的门就被严实合上。
银穗在外道:“走。”
“为什么?”银禾不快,“我还没找着殿下,也还未向她复命呢。”
银穗语气冷淡:“现下什么时辰了?”
“我……”银禾顿了半晌,声音弱了不少,“我知晓了,明早再去找她。”
两人离开后,烛玉低下脑袋,几乎抵着虞沛的前额。
他二人挨得太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现在认得我了吗?”他问。
借着烛火,虞沛仔细盯着他。
良久,她点点头。
烛玉以为她真认出来了,可心绪还未平缓,就听见她唤了声:“沈、仲、屿。”
他浑身一僵:“谁?”
虞沛眼也不眨。
从她的视角看去,眼前人的面容是模糊的。唯有流转在他周身的气息清晰可见。
淡淡的青色混杂着赤红,那赤红令她焦躁恼怒,淡青则让她心安。
她望着那淡青气息,慢吞吞道:“沈……师……兄。”
烛玉缓抬起手,虎口掌着她的侧颈与下颌,以让她看着自己。
“银弋,你好好瞧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语气平淡,却并不平和,极易听出埋在其间的怒意。
“让你咬的是那沈仲屿?你便是想咬他,他能从床上爬起来由着你咬吗!”
话落,压在他体内的邪息也随之迸出,渐凝成一条条乌黑的附足,在周身甩动着。
虞沛的目光落在了附足上。
那些附足俱为雾状,乍一看更像是虎豹的尾巴,生着浅浅茸毛似的。
这气息她也记得。
虞沛歪过脑袋,戳了下那毛茸茸的附足,喃喃:“宿盏。”
宿盏?
烛玉险被她气笑了。
好。
记得沈仲屿,记得宿盏,偏记不住他是吧。
受他影响,围绕在他周围的附足也甩动得更为厉害,开始互相推挤着往虞沛的手臂上缠去。
她被触手拉近,也借此看清了他的眼睛。
外显的怒戾使他的眼神锐利,压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攻击性。
但偏还有一丝委屈。
让人想起被雨水浇得湿淋淋的,却还要强撑着冲人龇牙咧嘴的流浪小狗。
是在发狠不错,可浑身都在打颤。
像在愤怒又委屈地讨要着一条绳子,独属于他,旁人碰不得丁点儿的绳子。
但虞沛理不清这些情绪。
她只感受到“食物”的状态在变坏。
木香更淡,三股气息在“食物”里横冲直撞着。
她扫了眼那些乱动的触手。
是这些东西在影响“食物”的状态么?
她翻过腕,就近揪住了一条触手,再掐紧。
痛意经由触手窜上脊骨,烛玉低哼一声,冷玉般的面庞上晕涨出薄红。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步,背抵在桌边,微躬着喘气。
他只当她是对这些触手心生不满,却并未拦她——断一两条触手算不得什么,顶多有些疼。
但虞沛没掐断那截触手。
她缓缓抚过附足,似乎在寻找触手是从哪儿长出来的。
她的指尖引起阵阵痒意,烛玉被那不轻不重的酥麻折磨着,挤过一声微弱的哼吟。
“银弋,”他突然钳住她的腕,眼底被淡淡的湿红洇透,呼吸也重,“不能这样。”
虞沛直迎上他的目光,一脸正色,右手不消用力,就挣脱了他的束缚。
食物的变化与这些东西无关么?
她心生疑惑,然后离近一步,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像在安抚小狗。
烛玉怔住。
“不、能、这、样。”虞沛学着他说,不过语气慢了许多。
烛玉将唇抿得平直。
过了会儿,他缓躬下腰身,由着她乱揉。
等她揉捏够了,他才把她整个儿圈进了怀里。
“沛沛,”烛玉将脑袋抵在她的肩窝处,仿作低叹,“你便不能记得我么?”
感受到他的气息渐趋平稳,虞沛满意地蹭了下他的颈子。
虞沛再醒来时,天刚翻起一丝鱼肚白。
她恍恍惚惚地盯着床帘,直到余光瞥见床旁的行李,她忽想起什么,一下跳起。
这不是她的房间吗?
她睡着了?!
虞沛懊恼地捶了下前额。
她怎么办事的,说好守人,怎么守着守着就往自个儿的房间守了。
她往外探出股灵力,确定沈仲屿的气息平和,禁制也没受影响后,再才趿拉着鞋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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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刚走出两步,她就顿在了原地。
虞沛往旁一瞧。
房间中间的桌子上,趴睡着一人。
烛玉?
他怎么在这儿。
是碰着银穗他们了吗?
她走过去,正犹豫着该不该叫醒他,注意力就被他的胳膊吸引走了。
他平时吃穿用度讲究得很,连袍上的绣线都万分金贵。但眼下,他的袍袖竟被割开了几寸长的口子,破口下隐见一条伤痕。
虞沛盯着那条伤痕,眉头越发紧蹙。
烛玉常年与邪祟相斗,身上多几条伤口并不奇怪。
怪的是伤口周围,竟布着两三个咬痕。
很重,且深,愣在伤口上咬出了淤青。
不光是伤口四周。
虞沛眼一抬。
还有脖子。
侧颈上被咬出了好几个印子,没那么深,可也足够显眼了。
她没来由地想起上回她闯进云涟山后,翌日烛玉问她,可还记得前一晚的事。
昨晚。
她哽了下喉咙。
不应该吧。
恰在此时,趴伏在桌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他半眯着眼,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舍得醒了?”
嗓音有些哑,与平日大不相同。
第35章
◎“沛沛,别岔开话题。”◎
虞沛有些磕巴:“你、你怎么在这儿?”
烛玉:“你召来了银穗银禾?”
“嗯。”虞沛点头, 随即反应过来。
他肯定是感受到了银穗姐弟的气息——龙族为万妖之主,早便接纳了鲛族的妖印,要追踪他们的动向不算困难。
她还记挂着隔壁房间的沈仲屿, 往门口移了两步。
“沈师兄受伤了,我先去看看他, 很快就回来。”
烛玉并未起身:“有银穗他们守着。”
说话间, 虞沛恰好推开门。
她探出脑袋,朝旁一瞥, 果见银穗和银禾一左一右地守在沈仲屿的房门前,且都阖着眼——鲛族与其他妖有所不同,战斗习性使他们在闭眼休息时有着更高的警觉性。
后背忽拢来一道热息。
烛玉靠近她,从后面伸过手,替她彻底将门打开。
他的手还扶在门上, 虞沛抬眼,瞧见了纵在他胳膊上的那道骇人伤疤。
还有遍布在伤痕周围的牙印。
正看着, 身后的烛玉忽道:“走罢。”
走?
虞沛一怔:“去哪儿?”
“不是要去看你沈师兄吗?”
虞沛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许讽笑的意味。
她转过身去,却见他的表情并无异样,顶多没有平时笑得那般朗快。
但刚看他两眼,她的视线就又被他颈子上的咬痕给吸引过去了。
太惨了。
被咬得惨不忍睹。
像被揉烂的碎花瓣,晕开昳丽的淡绯。
她一咬牙, 将他推进了房门。
“我待会儿就回来, 你先在这儿等我,等看过沈师兄了, 咱俩再谈。”
烛玉一怔。
还没回神, 门就被她紧紧合上了。
虞沛走过去, 路上顺手给自己掐了几道净尘诀。
刚到门口, 守在右边的银禾就有所感应似的掀起眼帘。
“小殿下”他顿时睁大了眼, 眸中见笑。他快步走向她,压低了嗓子,语气却轻快,“您可算回来了!要再见不着您,我都想把房里那人丢在这儿,去找您了。”
“我昨天在处理其他事。”虞沛稍顿,“沈家侍卫如何?”
银穗微低着头,道:“回殿下,都已办妥了。”
银禾在旁接过话茬:“沈家府邸又加强了禁制,没法轻易闯进,所以我和姐姐想办法把那十颗脑袋全丢进去啦——小殿下,您怎么还换了张脸呀?要不是闻得见气味,准认不出您。”
虞沛早习惯他说一茬是一茬的跳脱性子,简言道:“有些事不方便露面。”
说着,她顺手推开房门。见沈仲屿还睡着,灵息也平和,她便又将门合上了。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回去罢。”她想了想,“记得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事,最好别叫旁人知道你俩离开过鲛宫。”
“清楚!”银禾笑嘻嘻的,“秘密行动是吗?”
以前在鲛宫,虞沛就喜欢瞒着自己的行径,换脸也不是头一回了。
虞沛颔首以应。
在他俩走前,她忽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你们昨天见到烛玉了吗?”
银禾飞快答道:“见过啊,还顺道给少君指了路——小殿下还没见着少君吗?”
“见到了。还有就是……”
虞沛犹豫再三,终还是问出了口。
“你们看见他时,他身上有受什么伤吗?”
“没吧,我反正没发现什么异常。”银禾曲肘撞了下银穗,“姐,你瞧见了吗?”
银穗横过盲杖,打在他的背上,然后面无表情道:“我看不见。”
银禾:“……”
他的确该打。
等他俩走了,虞沛又看了眼沈仲屿。
再三确定他没事,她才拖着沉重步子,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推开门后,烛玉还在先前那位子坐着,不过明显洗漱过了,头发齐整不少,衣袍也换过。
虞沛双手背在身后,抵住门。
“你的脖子……”刚开口,她便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
烛玉大喇喇坐在桌旁,挑眉道:“怎的?”
“没什么。”虞沛抿了下唇,断断续续道,“就是,我看你的脖子,好像被什么给咬了——看着挺像人咬的哈。”
烛玉:“嗯,看出来了?”
虞沛:“咬得似乎还很重。”
烛玉:“也不算重,险些断了条脖子而已。那人敢这么咬,想必是将我错当成了九条龙,认定我有九条脖子。”
分明是谑弄的话,却叫虞沛越发不敢看他。
她慢吞吞地挪过去,倒了杯白水,往他面前一推。
递水时,她也不瞧他,只低着脑袋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烛玉重复一遍。
“嗯。”虞沛连连点头,遂又抬起脑袋,“但我认错的心是很诚恳的。”
她早该想到的。
不光是上回烛玉问她记不记得前一晚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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