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风寒并未彻底痊愈。”
殿中寂静无声,一瞬后戚延道:“你因为什么?来的自己不清楚?”他严冷的声音含着愠色。这?愠色也?不是因为温夏,是因为他自己。
这?两日,梁鹤鸣要戚延来探望温夏,他都忍着不来。
对于她姓温,对于温立璋,他并没有放下。
可他明知道她根本?什么?错都没有。
习武之人,讲究宁心静气。
这?两日戚延经脉间气息混乱,夜间练一套剑法时一直不得?破局,且脉力相撞伤了自己,被云匿传了内力才一时稳住。
他告诫自己,她不过是他后宫妃嫔之一罢了。
便跨过她姓温这?个坎,让她在后宫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即便这?般想时,有矛盾的声音告诉他并不对。
她也?许并不是他后宫妃嫔之一,她是结发之妻,是幼时他一眼定下的太子?妃。是唯一一个曾以天真无邪全力护他,陪他跪过、陪他淋过雨的人。
殿中宫人在他这?愠怒声中皆无声跪下去,屏息埋下头。
唯有温夏静立殿上,她面容带着病倦的白,一双杏眼泫然?盈泪,那眼眶在那一声后便红了,无声的委屈。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凝望他,越来越红的眼眶就好?似在怨他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发怒。
戚延被这?双眼瞧得?心间淤堵,道:“你有一个两年?前走失的兄长,朕已下令举国为你寻找兄长下落,也?是赏温斯立之功。”
可温夏没有回应,双眼仍有泪盈盈流转。
戚延再看不下去,起身丢下不容置喙的旨意:“五日后启程回京,不容拖延。”
梁鹤鸣练完上元灯会上所得?的拳法秘籍,入殿来找戚延,却见得?戚延满脸韫色,满殿跪着的宫人死死埋着头,便问陈澜缘由。
“你怎么?可以凶人家小姑娘?把她赶出宫的是谁你心里不清楚啊。”
“那她就一句也?凶不得?了?”戚延坐也?不是,站也?肩痛,起身走至炭火前,“朕声音也?不高,才说一句她就红着眼睛要掉泪。”
梁鹤鸣不能骂,也?说不通戚延:“赶紧回京吧,阿栋擅风月,让他说说皇上你。”
戚延俊美面庞依旧死气沉沉。
梁鹤鸣:“你向?她低个头,哄哄她?”
“朕凭什么?要哄她。”
“那请她用膳,一起好?好?用膳,不摆皇帝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可好??实?在不行皇上就说臣请她一起用膳,臣在场,借小时候的事给她赔个不是。”
戚延盯着梁鹤鸣:“你是外男。”
“……”
“你把臣当太监,可以了吗皇上?”
戚延望着那噼噼啪啪的炭火,独自凝神了好?久,终于沉声吩咐陈澜:“朕要金玉珠宝,锦缎华服,女子?所用的胭脂香粉。”
青州之地,能搜罗到的宝物完全抵不上京都,但也?全都是不可挑剔的好?东西了。
一匣匣金钗玉饰,绫罗绸缎送至临凤居。
温夏扫过眼前美物,除了对宝贝本?能的喜欢,也?只是高兴了一眼,便让白蔻收起来。宫人还道,今日晚膳请她去拙政园用膳。
温夏领了旨。
却没觉得?这?恩典多够让人欢喜,他昨日说要她回京便回京,明明是他赶她出宫的,怎么?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凶人?
白蔻劝道:“娘娘,太后在信中劝您,若能回京,定要把握机会,为了您也?是为了温家。”
今日早晨,温夏接到太后的飞鸽传书。那日她害怕戚延惩罚温家军,去信给了太后,如今太后也?知青州的来龙去脉,说戚延应是见到她,勾起了儿时旧情。只要戚延愿意回头,那就请她先放下心中芥蒂,一切都等回宫再说。
温夏是知晓不该再拂逆戚延,可心间的委屈却忍不住。
那是她受的苦,从五岁到十七岁,是她的十二年?,无人能替的十二年?。
温夏也?在今日收到虞遥的信。
虞遥不便给她来信,这?一年?间也?只来过这?两回,上一回还是中秋时。
这?一封信上,虞遥提到后宫姐妹都很惦念温夏,戚延自她出宫后,好?像达到了将她赶走的目的,很少再召她们侍寝演戏了。丽嫔如今与众人成了姐妹,不过后宫多了一位阮妃。阮妃二八年?华,有常州第一美人之名,乃常州郡守之女,是去岁十月,戚延出巡常州时带回宫的,是如今后宫最得?帝宠之人。
虞遥也?不知道阮妃的侍寝与她们是不是一样,只说阮妃自持圣宠,被太后责罚过,却被戚延护下。
如今再听?这?些后宫之事,青州的宁静都似在慢慢离温夏退去,令她心中的不舍更浓烈起来。
傍晚,如约去赴晚膳。
温夏着一袭碧绿曳地长裙,一支山茶花簪斜入髻间。略施粉黛,樱唇点了喜欢的口脂,如三月桃花一点嫣粉。
款步行入殿中,才知还有外男,一时以宽袖微掩半面,杏眼无辜凝去戚延身上。
戚延道:“梁鹤鸣,御前闲职,若皇后介意,便不必当他存在。”
虽然?很想反驳戚延,但梁鹤鸣还是闭了嘴,起身朝温夏行礼,却不太敢瞧温夏。即便他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觉得?男子?为难一个女子?万分不该,但少时那些事是他们陪戚延做下的,自觉愧对温夏。
温夏自然?不知梁鹤鸣心中所想。
她认得?梁鹤鸣,戚延的帮手。
她为爹爹娘亲种的桃果,梁鹤鸣射了快有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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棵树!
“臣拜见皇后娘娘,记得?少时,臣跟在当时还是东宫的皇上身后,与娘娘见过数回。”
温夏敛眉,嗓音低低轻轻的:“哦。”
戚延动了筷,并睨着白蔻吩咐:“为皇后布膳。”
他并不清楚温夏所爱的口味。
白蔻净手,恭敬地躬身将桌上几样菜肴夹到温夏碗碟中。
琉璃如意卷,奶汁鲜贝,荷叶珍珠丸。再盛了一碗金丝燕窝,一旁备一杯敬亭绿雪。
上座中,戚延不动声色纳入眸底。
吃的也?太少了。
温夏的吃相极是优雅,葱白指尖轻轻握筷,入口的食物掩袖细咽,一点咀嚼的声音都听?不见,坐态也?端正娴雅。
她吃一口奶汁鲜贝,戚延已经能吃下一整只了,真想亲手喂她多吃一点。
思及此,戚延握筷的手微顿,少年?时,他的确真的喂过她。
那时他不喜欢被关在书房看一堆为君的圣贤书,喜欢躺在东宫那棵杏树下的长榻上。温夏来找他玩,他总爱长臂将她捞到榻上。她似不爱那张榻,嫌硬,每逢自他身边骨碌碌爬起来时,他都忍不住想塞一颗蜜饯给她,看她樱桃小嘴沾着晶莹蜜渍,用指腹给她拭去,听?她一声甜软的“太子?哥哥也?吃”。
她也?许并不再记得?五岁的事情,可那时他十二岁,记忆深刻久远许多。
梁鹤鸣在说少时不懂事,有伤过她之处还请海涵。
戚延忽然?不明白了,他把对温立璋的恨加诸在她身上,到底是不应该还是可以了?
梁鹤鸣说完,直接抱一坛酒敬向?温夏:“皇后随意,臣这?杯敬您,臣干了。”
温夏无声任他喝完。
梁鹤鸣打了个酒嗝道:“皇后娘娘,您表个态啊?”
“嗯,是有这?回事。”
“臣是说,您原……”
“原没原谅”咽在梁鹤鸣醉意间,他话未说完便已倒下。
温夏朝戚延起身:“臣妾谢过皇上赐膳,天色已晚,臣妾先回宫了。”
她扶身行礼,转身款步离去。
戚延握了握杯中盏,满桌佳肴并不是他所喜的菜式,今日皆是为她而设,但她却并不曾吃几口,只是吃过燕窝,饮过些杯中茶。
他眸光落在那杯茶水上,精致的白玉盏中盛着上等的敬亭绿雪,浅绿色茶汤随着梁鹤鸣的打盹浅浅漾动。玉盏边沿,残着一抹桃花色的娇红。
而戚延没宠幸过任一妃嫔,他头一回知道,女子?的口脂原来会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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