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东西总归不好,她索性往马厩中丢了一两银子,便翻身上马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耳边风声灌入,她并未察觉到,方才的马厩旁隐匿着另外两道身影。
“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把马追回来?”一道黑影闪入马厩中,捡起某物递给另一人,“还留了一两银子。”
男子轻嗤,将银子掂了掂,“一两……还真是看得起我的马……不必追,你好好留在这儿便是。”
……
寒风呼啸,苏澜紧了紧外衣,压低身子,夜里着实太冷了些,再这样跑一个时辰,饶是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
苏澜夹紧马身,扬起马鞭挥下,马猛地往前冲去,她身子都不由得往后仰了仰。苏澜眼睛不由一亮,运气还不错,挑着的这匹大宛马耐力似乎不错。
得益于这匹马,苏澜跑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她环顾四周,见密林中皆是黑压压一片,便挑了个偏僻的地儿将马拴住,“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苏澜点起火折子,就往山上走。
她之所以摸着黑过来,只因不想跟李驿昀的人碰上,未查探清楚前,她不敢冒然行动。
她隐隐感觉,此事与老皇帝来洛城脱不了干系,。
上山,下地……上的是蚕沙山,那下的是什么地?这里头又藏着什么秘密?能引得当朝天子千里迢迢亲身来此地。
苏澜突然脚步一顿,手飞快一动,将火折子灭了,隐在树后压低了呼吸声。
只听不远处传来几道火光,糅杂着杂草的“窸窣”声与抱怨,“事情确定都安排好了,没有一点落下?”
“头儿,您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安排几个人给我留在那儿,别走动,等我接应了太子殿下你们再做下一步行动,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搞砸了事情,要你们小命。”
“是,头儿,我立马就去安排。”
苏澜气都不敢大喘,暗暗心惊,这大晚上的,李驿昀还要来?她费了这么大功夫想要避开他,最后还是没避开?
火光映在他们身上,苏澜瞧得很仔细,这些并非是羽林军,只是李驿昀的几个手下。
那所谓的头儿沿着山路往下走,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苏澜跟着另一人上了山。
果不其然,走了不过两刻钟,就望到不远处泛着点点的火光,苏澜将身子趴下,不敢动弹。
“你来了啊,太子殿下呢,还有多久到?”有一道黑影快步走了过来,给方才那人丢了个水囊。
他一把接过,猛地喝了两口,擦了擦嘴,“头儿下去接应了,再过半个时辰铁定到了。里头的人呢?怎么样?”
“别说了,吵死了,那几个小孩一直哭,打一顿也不老实。”
“这么点儿事都干不好,废物,我过去看看。”他将水囊往一旁丢去,迈着大步往前走去。
苏澜皱眉,孩子?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苏澜压低声音,绕了远路,跟到了所在位置,只见平地之上有一八卦阵图,一鼎丹炉立于一旁。
空中弥漫着浓重的沉香味,似乎还夹杂着血腥味……
隐匿于夜色中的苏澜不由得皱眉,听了许久终于听到了若隐若现的啼哭声,她确信的是,里头不只有一个孩子。
大晚上的,将那么多孩子带到这深山之中,定是不同寻常。
苏澜捡起地上的石子,就要往场中丢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可手刚抬起来,还未使劲儿,手就突然被人抓住。
她暗道声不好,立马反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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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顶,可身后之人比她还早一步,一把抓住了她另一只手,直接将她压在了树干上。
被压制的滋味很不好受,苏澜一个抬腿就要踢去。
“再动一下试试!”
背后清冷的声音不能再熟悉了,苏澜一顿,思索了片刻便放弃了挣扎,罢了,她也打不过他,下巴如今还疼着呢。
苏澜不说话,等着身后的人放开她,可等了许久也不见身后之人有反应,她咬牙切齿,“晋王何必呢!”
“我与你说过,一个人不得擅自行动,苏五姑娘没听进去吗?”李承珺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她的人,坏了我的事,我一并处置。”
“晋王若是真的想拦,早在客栈就能把我拦下了,不是吗?”苏澜现在算是明白了,她就说呢,怎么还能在客栈中寻着这么好的马,感情那是李承珺的!
她前脚来,他后脚就到,定是在客栈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
这狗男人,自己查探不到消息,就干脆尾随她前来,是她大意了,这下让他白白捡了个便宜!
李承珺松开了她,拿着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你,我一样能跟着李驿昀来这儿,只不过是如今时候早些罢了。”
瞧他这说的是人话吗?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澜轻吐一口气,没准备与他多说什么,自顾往场中看去,只见方才那男子从旁边的一处洞穴中走了出来,骂骂咧咧,“你们怎么做的事情,人死在里头了也没人来通报一声?都等着太子殿下亲自来削你们脑袋吗?”
一旁的人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男子一脚踹了过去,“还不给我把人处理干净了,尽是给我找些晦气事儿!”
被踹的那人立马跑进洞穴,不一会儿拎着个东西走走出来,往苏澜与李承珺所在的方向走来。
苏澜下意识要往后一退,可后背突然抵到了另一个人,她强忍着没叫出声。
这狗男人,站哪儿不好,非要站在她身后!
苏澜本想挪一下身子,却感觉一只手搭在了她肩膀处扣住了她,她能察觉到,身后之人的气息也放缓了,苏澜明白,李承珺这是叫她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那人越靠越近,突然在距苏澜五步之远处停了下来,将手中的东西一抛,呸了一声,擦了擦手便往回走。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窜入她鼻中,她这些年手上也不知沾了多少敌人的血,对血的气息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眼前的一面,却叫她切齿,被丢过来的分明就是一个不过二三岁的孩提!
苏澜挣脱着李承珺的束缚就要前去查探,可李承珺手上的力道丝毫不松。
“放开!”苏澜咬牙低吼着。
李承珺抬头望了眼已经离去的那道身影,“已经死了,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苏澜转过身看向他。
黑夜之中,唯一能分辨的便是眼眸之中的那抹月光,李承珺看着她的眼睛时,呼吸猛地一滞,赶忙偏过头去。
“我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苏澜没察觉李承珺的异样,以为他不想解释。
苏澜觉着李承珺定是知道些什么,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并不意外。
“是,我知道。”李承珺看向她,“我不仅知道这里有什么,还知道李驿昀想做什么……”
苏澜心骤然一紧,“他想做什么?”
第34章 晋王作死第9天
“他想做什么?”苏澜又耐着性子问了一回。
可李承珺却一言不发, 定神望着不远处的坡地, 苏澜根本看不清他的情绪, 见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应,她不免有些心烦, “我问你——”
突然,一只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将她重新压在了树干上,她刚要踹上去,只见他眼神一沉,如同凌厉的刀刃割在她脖颈之上。
后半句话苏澜再也说不出,她屏气凝神,气都不敢大喘。
她也察觉到了, 身后有人。
苏澜闭着眼听着身后的动静,脚步声有些凌乱,她暗暗数了数, 估摸着有七八个人。
寒风穿透着密林, 发出呜咽般的啸声, 就连人声在林中也格外分明, “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苏澜一惊,不仅是李驿昀, 老皇帝都来了?
苏澜看向李承珺,可见他神色自若,并未有一丝意外, 她不禁心中郁结,这男人太会藏事儿了,改日得从他口中套出些消息才行。
苏澜将捂着她嘴的手狠狠扯下,最后之际又瞪了他一眼。
反正她如今在李承珺面前已是新身份,也就不必再藏掖下去,只要不露出什么马脚,这男人不会再怀疑的。
苏澜微微偏过头探去,果真瞧见几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便是李驿昀与皇帝,两人皆是便衣,这身布衣倒是将老皇帝的帝王之气压下不少,隐匿在黑暗中,旁人怕是根本认不得。
“父皇,都已准备就绪了。”李驿昀扶着皇帝走到丹炉旁。
而此刻,八卦阵图中跪着一鹤发童颜道士,他见着李驿昀与老皇帝来,又行了个礼,这阵仗倒是玄乎,可不管苏澜怎么瞧,她愣是觉得这是个坑蒙拐骗的主。
大晚上的能在这儿,定是做什么不安生的勾当。
“道长,今日之事,能确保万无一失?”老皇帝挣开了李驿昀的手,亲身扶起道长,“若是道长做成此事,朕可封道长为国师,决不食言。”
道长立马磕头,“能替皇上分忧是贫道的荣幸,贫道无所欲求,只望皇上龙体安康,万寿无疆!”
老皇帝眯起眼来,“好……好一个万寿无疆,那朕的万寿无疆可就靠道长了。”
“皇上请随贫道来。”鹤发道长起身,引着老皇帝往洞穴处去,“童男童女都已备好,还请皇上亲自选一对儿,贫道便开始替皇上炼药。”
声音隐隐传来,震得苏澜心头一紧。
童男童女?炼药?
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苏澜气息都开始紊乱,脊背发凉,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只见老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可都是双生子?”
“皇上放心,贫道不会弄错的。”道士引着李驿昀与皇帝进了洞穴,随之只听得里头传来了啼哭声,一声比一声凄惨,回响在幽谷中。
苏澜压抑着胸膛中的怒火,一手贴着短刀鞘,一手将刀缓缓抽出,可此时李承珺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
苏澜将其一把甩开,压低声音道:“晋王没瞧见他们在杀人吗?就这么袖手旁观?”
李承珺依旧淡然置之,“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若是不去,那些孩子会死!”黑夜掩藏着苏澜滴了血般的双眼,她将心中所有的愤懑都堆砌在了李承珺面前。
李承珺终于有了其他反应,不过只是轻嗤一声,“你去了,他们只能死得更快。”
苏澜望着他,抿唇一言不发,只不过三年不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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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他变成了这般冷心冷面之人……
苏澜轻笑一声,“晋王不想救便是,我救人凭我自己的本事,用不着靠你。”
李承珺凝视须臾,终是松了口,“那些孩子应当都是被喂了药,就算救出来也难逃一死,今日作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你冒然前去,这些孩子不仅活不了,还会引得更多的孩子无辜牵连。”
苏澜紧紧握着自己的短刃,将欲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晋王您说说,我们又该如何?”
“等着就是了。”
苏澜一口气出不来又咽不下去,只得瞪了李承珺一眼以作发泄。
她还未来得及再想些什么,只见李驿昀与老皇帝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个道士。
只是此刻,那道士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任由他们在自己怀中撕心裂肺地哭泣。
“快些吧,时辰不多了。”李驿昀催促道。
“是,太子殿下。”道士赶忙将两个孩子丢在了地上,上前将那鼎丹炉打开。
苏澜预感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身子不由自主便向前倾,可她身后之人早就意料到,一把扣住了她的肩,将她扯了回来。
而此刻苏澜再抬头时,为时已晚。
那两个孩子被硬生生丢入了丹炉之中,伴着零星的火光被溅出,尖锐的嘶喊与哭叫声响彻云霄,熊熊烈火缓缓将其哭声吞噬,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那道士顺势将丹炉顶合上,于八卦阵心打坐,口中念念有词:“天灵地杰,吾奉天命,结死还生,阴阳相扣,愿得长生——”
要不是李承珺拦着她,她早就冲过去了。
长生!又是长生!十八年了,这狗皇帝竟然还信这些,若真有长生,这狗道士还肯献出来?早就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百姓信奉为神明一般的君王……竟然为了虚无的长生,肆意剥夺着年幼的生命。
“终于……终于等到了啊……”老皇帝按捺不住欣喜,握着李驿昀的手也在不住地发颤。
“父皇,您先在洞中等候,这还需一两个时辰,夜里露水重,会受寒的。”
“不,朕就在这儿等着。”皇帝此刻也全然没了顾忌,在一旁的草垛上坐下,一手不停地攥着他的混元珠,闭着眼念念有词。
苏澜握着刀的手已冒着细密的薄汗,指尖毫无血色,眼中的恨意侵蚀着她的理智。
她本不必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也不必深入朝堂与一群丑恶嘴脸之人明争暗斗……
她分明也可以像其他女子一般,在家人的疼爱与包容中长大,可以趴在父亲与母亲怀里撒娇,亦可在及笄之年嫁给门当户对的夫君……
可她什么都没有……都是这狗皇帝,他毁了自己的一生!
苏澜一把抽出自己的短刀,就往前扑去,李承珺未料到苏澜会猛然挣脱他,下意识就去夺,刀刃锋利,他堪堪避开,却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眼神突然沉了下来,上前一步,另一手直接扣住了她的腰,往后一扯。
苏澜哪想到这狗男人直接上手,手肘狠狠往后一顶,李承珺下意识一挡,她所有力都狠狠砸在了他伤口处,饶是李承珺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道声音不响,可还是被警惕的李驿昀察觉。
“谁?”李驿昀猛地一回头,阴厉的眼神在黑暗中查探,“来人,给我搜!”
“是!”场中其余人皆朝着二人所在位置而来。
苏澜这下真的是被气到了,她方才那一下都未使着全力,这男人怎么这么没用,这儿点疼都经受不住!
火光迎面而来,将林中照亮,两人的身影很难再隐匿下去,苏澜索性蒙上面,将手中的短刀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恰好划破了最近那人的喉咙,只见他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短刀定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有人,在这儿!”一声惊呼将所有人都引了过来。
苏澜正欲解决下一个,不料她手上突然一道力将她一扯,她猛地后退了一步,差点栽在地上。
“走。”李承珺没准备与她解释太多,拉着她就要往林子深处撤去。
见李承珺不想打杀,苏澜只得作罢,“等等,我把刀取回来。”她一个闪身踢开了最近一个人,借力一跃,将树干上的短刀握在手中,直直入鞘,动作一气呵成。
李承珺望着苏澜的身影,突然一顿,面前的身影渐渐与脑海中的那个人重合。
“还不走?”苏澜见李承珺还站在原地,气不打一出来,罢了,不管他,她先撤了。
李承珺回过神来,将脚边的石子一勾,狠狠砸在了身后之人的胸膛上,这才跟着前面那道黑影离去。
李驿昀望着两道渐远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好你个李承珺,终有一天你会死于我之手……不过那一日,也不远了……”
……
苏澜停下脚步,跑得着实有些累了,夜里太冷使不上劲儿,先前又跑了半个时辰的马,她早就没了多少气力,这才不过跑了几里地,她便蹲在地上气喘吁吁,拼命咳了几声,口中血腥味都涌了出来。
而另一人与她便是天差地别,他站在一旁神情淡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你这样,还想给她报仇?能近的了李驿昀的身吗?”
李承珺觉得自己也是可笑,方才他竟觉得苏澜有些像那人,但在看到眼前一幕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晋王少瞧不起人!”苏澜抬起头剜了他一眼,见身后没有人跟来,不由得抱怨,“方才晋王若是出手,我们根本不必跑,区区十几个人再加上李驿昀,对付起来,我们俩绰绰有余。”
苏澜话音刚落,只见李承珺突然眯起眼,缓缓靠近。
苏澜被这突如其来的阴沉压迫地不敢起身,“你……你要做什么?”
李承珺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我似乎并未与你提起过我身手如何,苏五姑娘,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们俩就能打得过李驿昀呢?”
苏澜一愣,倒吸一口凉气。
要命,她说漏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欢迎戳专栏收藏预开文(开坑必填)
《重生后我在王府当咸鱼》
《三两仵作》
文案:
一朝灭门,沈岑因贪玩出府而侥幸留得一命,孤苦无依只得东躲西藏。
可身为大理寺卿之女,沈岑既不擅琴棋书画,也不会刺绣女红。
身无分文的她只能凭借着十几年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验尸之法,在明城县中成了一名小仵作。
县中渐渐传开,衙门来了一个小仵作,验尸从无差错,每回收一两银子……
沈岑本以为自己便这般度过此生,却不想某日县里来了一位大官。
他站在沈岑面前,正颜厉色道:“验尸多少银两?”
沈岑瞧他一身贵气,定是有钱之人,她伸出手指毫不心虚地比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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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两。”
男子直接丢了三十两过来,“日后跟着我,替我验完十具尸,我便放你回来。”
沈岑于是屁颠屁颠跟着某人走了,可她这辈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某日,沈岑兴冲冲地跑到某人面前,“大人,我已验完九具尸了……”
某人一顿,“哦。”
自此,她再也没碰过一具尸体,从来不愿某位大人都开始亲力亲为。
沈岑: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第35章 晋王作死第10天
苏澜呼吸一滞, 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瞧自己这张嘴, 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苏澜粲然一笑,“这自然是不必猜都能知晓啊, 晋王这般玉树临风、威风凛凛之人,定是有得一身好功夫。”
李承珺轻笑,听着她在那儿鬼扯,手中的力道不减半分,“你别在这儿插科打诨,本王问你,她是哪一年于哪一月又在何处捡了你的?为何她不曾与本王提起过你,就连谢常安也并不知晓你的存在。”
若不是她了解李承珺, 怕是会被他这番话给套了进去,谢常安那人的脑子可是只剩一根筋,若无她的应允, 就算李承珺把刀架在谢常安脖子上, 他也断然不会说什么的。
苏澜故作思索了片刻, “五年前在悬马坡, 将军遇见了我,那时候是冬日,将军见我一身褴褛, 说是可怜,便将我带了回去。”
“我也并不知晓将军可曾与晋王和谢将军提起过我,于谢将军, 我也不过是远远地瞧见过几回,不过谢将军未曾见过我,就算真不知有我这么一号人也是情理之中。”
李承珺松开了她,将信将疑,“本王与她相识多年,就连她身边养过几条狗本王都记得清清楚楚,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大活人本王会不知晓?”
苏澜深吸了一口气,这狗男人可是在将她与狗比?她咬着牙,强行扯开嘴角,“晋王又不是将军的什么人,将军为何要事事与晋王说?晋王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李承珺也太瞧不起她了,放狠话谁不会!苏澜觉着若是再跟在李承珺身侧,定是要被气得半死。
李承珺嗤了一声,满是不屑,“其他的没学来,她的伶牙俐齿倒是学得分毫不差。”
“承蒙晋王夸奖。”苏澜站起身来,捏了捏有些酸麻的腿,“李驿昀的人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来,我们还是赶紧下山,等天一亮,若是叫人发觉我们不在客栈中,又是一桩麻烦。”
苏澜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将其点燃,可即便是如此微弱的火光,依旧将能将李承珺那张勾人的脸映得分毫不差。
这狗男人最会骗人的便是他这张嘴,再者便是他的这张脸了,不过可惜了,美则美矣,是个断袖……啧……
李承珺自然没有忽视苏澜脸上遗憾的神色,心有有些不解,可也并未问出口。
这几日下来,他只觉得这个苏澜有时神神叨叨,有时又伶俐机敏的紧,也不知究竟哪些是假象……
夜越来越沉,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与火光糅杂在这片密林中。
“晋王是何时得知老……”苏澜轻咳两声,“皇上在让道士炼制长生不老药?”
“苏五姑娘如今可是在明目张胆从本王口中探消息?”
“探消息?晋王说这么难听做什么,我只是问问,随口问问!”苏澜原本就只是试探着询问,却不料李承珺这般噎她,她也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偏过头看着前路。
“苏五姑娘不是要替她报仇吗?连这点消息都探不出?”李承珺一副“痴人说梦”的神色看了她一眼。
苏澜气急,心中又暗骂了几声狗男人,这才稍稍解了气,等下了山,两人便是桥归桥,路归路,反正她又用不着他。
这蚕沙山上的秘密还是她先发现的呢,这男人只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
两人兜兜转转在山上盘了一个时辰,露水越来越重,一阵寒风刮过,冻得苏澜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她不免有些烦躁起来,“怎么还没下山?晋王不识路吗?”
李承珺明显一愣,他眼神一沉,眉间微挑,“不是你在带路吗?”
苏澜:???
她何时带路了?她一直跟着他在走啊!感情说,方才那一个时辰都白折腾了?
“这山头本王也是第一次来,怎么可能认得路。”李驿昀脸上毫无心虚,振振有词道。
“晋王的意思是,我就不是第一回 来了?”若不是她只剩这一个火折子了,她非得把这火折子往他脸上砸。
“我瞧你走在前头,以为你认得路。”
苏澜气急,“晋王的侍卫呢?”
李承珺淡然道:“没带。”
苏澜另一手紧紧握拳,恨不得将他捏碎,“那晋王的鸣镝呢?”
李承珺挑眉,“本王出门带这做什么?”
苏澜深吸一口气,合着他什么也不带,就是出来深夜游山玩水的吗?
“火折子只剩这一个了,还能燃两盏茶的功夫,既然我们已赶不及下山,就先找个地方休憩一番,也只能等天稍亮些再做打算。”摸着黑也不是不好走路,只是身上湿气太重,她穿得又单薄,根本撑不了多久。
李承珺并无异议,跟着苏澜前行。
可苏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会儿功夫他这么好说话?可细想李承珺也没有要害她的理由,若是想除掉她,早就动手了,或许,他也不过是想从她这儿套些话罢了。
苏澜没再多想,一边走着一边捡拾着地上的干木枝,一炷香后,她怀里已是满满一捧树枝。
正在此时,苏澜脚步一顿,压低了呼吸声,侧耳倾听,空中风声呼啸,隐隐还能传来风鸣声,她眼睛一亮,“附近有洞穴。”
凭借着微弱的光,苏澜三两步上前,剥开前方的一些枯草枝干,果然见露出一洞口来。
苏澜朝里头喊了一声,不时便传来了回声,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这儿吧,夜里透不进风,不会很冷。”说着,她便走了进去。
李承珺站在洞口,见她一番动作颇为熟练,眼角的浓愁有些化不开,“苏五姑娘似乎对此熟悉的很……”
苏澜头也不抬地拾掇着地上的草尘,“自然是跟将军学的。”
如今她是知晓了,无论李承珺问什么,都往宋幼清身上推便是,反正死无对证,李承珺就算有所怀疑,但也拿不出她扯谎的证据。
苏澜将枯木搭好,升起了火,这才感觉身子上有了暖意,她坐在火堆旁烤火,将外衣脱了下来。
李承珺见她动作麻利,丝毫不避讳,“苏五姑娘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深夜与另一男子独处一地。”
苏澜一手撑着下巴,拿枝条拨弄着燃着的木枝,“这有什么的,以前又不是没——”苏澜猛然止住,硬生生将“与你”两字咽了下去。
“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苏澜看向他,“曾经我跟着十几个大老爷们躲在洞里几宿,这不还好好的嘛。”
苏澜不在意地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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耸肩,“反正又不嫁人,管这么多做什么。”
李承珺听到这话,眉头不由得一紧,“听苏衡说,苏五姑娘要与白家的幺子结亲。”
“晋王何必打趣我。”苏澜将手中的枝条也一并丢进了火堆中,“我如今也不过是苏家的庶女,又没身份又不得宠爱,根本不可能嫁入白家,就算苏家同意,白家也瞧不上我,我这样的身份做个贵妾怕都是高攀。”
李承珺笑了笑,“哦?苏五姑娘认定是白家瞧不上你……而不是你根本瞧不上白家?”
苏澜脸色一僵,笑意全无,“我似乎有些不明白晋王这是何意?”
“苏五姑娘既然都不在我面前演那般病恹恹的模样了,何必再藏掖。”李承珺靠在石壁旁,“白家虽是皇商,可家底再殷实,也只是个商贾之家,无权无势,嫁过去对你来说根本毫无作用,别说李驿昀了,连皇宫也入不得半步。”
苏澜紧握双拳,暗暗咬牙,这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
“哦?既然晋王这么说了,那苏某可否认为,晋王这是在自荐?这偌大的京城,想必除了皇上与太子,就是晋王最有权有势了吧。”苏澜侧过身,缓缓靠近他,“那我若是来做晋王的侧妃,晋王可愿意?”
李承珺一愣,她知道这女人无所顾忌,却不想她这般大胆,他起身一把扣住苏澜下巴,“想做本王的侧妃?”
在李承珺的强势之下,苏澜也并未躲闪,她直勾勾地看着李承珺,“嗯,晋王怎么看?我觉着我也长得不差,更何况是以苏万州之女的身份嫁入晋王府,晋王还能借此取得苏万州的人脉,如此算来,晋王似乎也不亏……”
“我觉着这笔买卖十分划算,晋王可以考虑一二。”
李承珺冷哼了一声,将苏澜扯开,他上下扫了她一眼,“苏五姑娘就这么认定……本王会喜欢你这样的?”
苏澜:???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她这样的?她这样的怎么了?当初换脸之时,她也没叫人往丑了换啊。
虽说跟以往比不得了,可把如今的她往外头摆,也不比旁人差多少啊,怎么到了李承珺这儿……
苏澜轻哼了一声,重新坐回了一旁,“晋王似乎也太高看自己了。”
他这般说,瞧着她乐意似的,就算她当真嫁过去了,岂不是守活寡,她可没那么蠢。
“晋王许是弄错了什么吧,这有权有势的又不是仅你一人,我若是真要接近李驿昀,为何不直接做了李驿昀的良娣来的容易。”
苏澜一说到这儿,突然猛地一拍大腿,是了,她先前怎么就不曾想到这法子呢!
李承珺:???
作者有话要说:李承珺:我是不是又错过了什么……
无南:是的,主子。
李承珺:替我拿把刀来!
第36章 晋王作死第11天
苏澜越想越觉着此法可行, 若要细查李驿昀, 定是要多次探访东宫, 东宫戒备森严,她也难保不出差错, 最好的办法便是找机会留在东宫。
前几日便有传言,李驿昀要选太子妃,她心中有数,让她做太子妃实属有些异想天开,但若是做个妾,也是绰绰有余的。
让她做妾,她心中自然也是不愿的,但也不是不可, 等事成之后她跑路便是,那时李驿昀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功夫管一个妾。
苏澜觉得此法甚好, 脸上也不由得透着欣然之色。
李承珺瞧着苏澜在一旁窃喜, 不知为何, 心中有些郁结, 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苏五姑娘算盘倒是打得挺好。”
苏澜自然知晓李承珺接下来想说什么,无非又是一些膈应人的话, 她立马打断他,“晋王自便,我要睡了。”
说着, 她便就着一旁的枯草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今夜她太累了,再休憩两个时辰,便又要赶路,她可不想把功夫费在与李承珺唇枪舌战之上。
苏澜闭上眼,听着洞外的风声与火堆的噼啪声糅杂,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
李承珺凝视着她的后背,待她的呼吸声渐入平稳,他才起身往洞外走去。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只鸣镝,朝空中飞去,听得一声鸣响之后,那鸣镝便又落了下来,准确无误地被李承珺接在手中。
他将鸣镝重新放入怀中,回到洞中躺下,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李承珺看了眼苏澜,见她睡得沉,了然地笑了笑,就她这般警觉性,还想杀李驿昀?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他并不知,此刻的苏澜正被梦魇纠缠,根本挣脱不开。
……
眼前是一座方院,苏澜跨入院中,却不由得一阵心闷,这院子有些熟悉,可她竟一时间想不起来这究竟是何处。
她顺着回廊往前走,却见一个小身影从她面前跑过,她没有瞧见那孩子什么模样,可孩子腰间的一块白玉晃了她眼,她心口突然一紧,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小孩,你——”苏澜伸手就要去拉,却扑个空。
那孩子一手攥着弓,一手握着箭,兴冲冲就往前跑,苏澜跟上,可方入主院,就见那孩子躲在门外一声不吭,脸上已全无笑意。
苏澜凑近了些,便听见屋内传来泣声:
“幼清,是娘对不住你,娘未曾好好照顾你,你还那么小……为何老天待我如此不公,要将你从我身边夺走!八年了,娘整整想了你八年……你回来见一见娘,幼清,娘不知你在那儿过得好不好,你回来让娘瞧一眼……”
苏澜突然心口一疼,有些喘不上气来。
幼清?她不就是宋幼清吗?里头那人又是谁?为何说她已经死了八年?
千万思绪在脑中翻涌,苏澜感觉自己知道些什么,可总也抓不住。
“夫人,幼清已去了那么多年,你是该放下了,幼容也是我们的孩子,如今她替幼清好好活着呢!”
那妇人声音陡然一变,“可她不是幼清!终究不是!我的幼清没了,我的儿子没了……”
“冷静些,你想人尽皆知吗!这是幼清那孩子的命数,你该想开些,好歹幼容还在,不是吗?”
妇人哭得撕心裂肺,“可我每回瞧见她,我都能记起幼清来,若不是她,我的幼清不会死!为什么死得不是她——”
“荒谬!”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她的话,男子恨恨道:“幼容也是我们的孩子,可你为何这般厚此薄彼,那你又何曾想过,幼容从小被当做男儿身养着,她又有多少身不由己!”
刹那间,苏澜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身子仿若藏于冰封中一般,冰冷刺骨,她的手都在颤抖。
苏澜下意识就去瞧那孩子,只见那孩子低着头看了眼手中的箭,不哭也不闹,冷着一张脸不声不响地扭头就要走,苏澜拼了命要去抓孩子的手,“幼清,别走,幼清!”
眼角的泪滑落,滴在手上,却砸得她心口生疼。
“别走——”可话音噎在喉咙,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声来了,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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