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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头牌过气后》30-40

    第31章 危险

    ◎危险,别去◎

    苗千千道, “凌阳地方狭小,咱们寻着苗千指,务必避开西岭一门……”抬手往车内指了一指,“若叫唐玉笑见着这一位, 只怕还未曾了结苗千指, 倒先被抓去诸山舍会受审。”

    舒念沉默, 暗暗琢磨武忠弼置崔述于死地的原因, 百思不得其解, 摇头道,“做些易容便是。”

    “你不是早已买了药?快些熬一熬, 你我二人便罢了, 速给他拾掇拾掇。”

    舒念一滞,“你怎知?”

    “爷爷我跟娄雪照那老妖婆生了些事端, 跟在后面本想寻机收拾她。谁料刚到歌山,便遇着你从药馆里出来, 进去一打听,知你抓了副一稀奇古怪的药,稍稍一问便知何用。”

    舒念抓药本为熬胶易容, 谁料一回来便遇上娄雪照公然寻崔述晦气, 啥也没顾得上。忙把红泥小炉子翻出来,各种药材掷进去熬着, 又摸出一只瓷瓶,将一瓶子白色粉末尽数倒了进去。

    她深知此节重大,万不敢懈怠, 便老实守在旁边, 看着熬胶。

    苗千千赶着车, 口头叮嘱, “遇上苗千指,你将他引出城来,我守在城外,杀他个措手不及。”

    舒念无语,“为何我去?”

    “你本事低微,”苗千千毫不客气,“苗千指见着你,一则少些防备,二则必然也打算将你顺手了结。你去引他,百试百灵。”

    “大师哥倒不客气,小妹的性命无关紧要么?”舒念日常示弱,“有个闪失又如何?”

    “你一遇上他便往城外跑,出得城门,有我接应。”

    舒念撇撇嘴,一时奇道,“你与娄雪照甚么过节?跟着她做甚?”

    “我入不得诸山舍会,又跟你走散,下了吴山便往淮扬散心,往……”苗千千瞟了眼舒念,老脸微热,又绷住气势,“往南院凑了个热闹——”

    舒念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啊,咱们大师哥竟有这等喜好。”

    “胡说八道。”苗千千反驳道,“爷爷我路过其间,见几个人为一个小倌儿打做一堆,一时忍不住,便凑进去,打算瞧瞧何方神圣。”

    “见着没?”舒念大感好奇,“长得果真好看么?”

    苗千千仔细琢磨一时,严谨道,“也就比那小吴侯差不上许多——”

    舒念一把掩住他那大嘴巴,审慎回头,侧耳倾听一时,低声道,“乱打什么比方?”

    “爷爷我不过实话实说……”苗千千整整衣衫,清清嗓子续道,“那群乌合之众如何是爷爷我的对手?叫我三拳两脚打跑,正待叫那小倌伺候着喝酒,娄雪照那老妖婆便来了,点名道姓要带着走。小倌儿虽无甚紧要,爷爷我颜面要紧,怎能老实听她个老婆娘的?就打了起来……”

    舒念失望道,“大师哥竟不是娄雪照的对手。”

    苗千千极力否认,“哪有这等事?”

    “歌山镇上,娄雪照带的少年们,都是淮扬南院出来的人吧?若大师哥打得过她,如何叫她把人都带走,又何需跟在后面寻机复仇?”

    苗千千面皮一紧,“不过一时失手。”

    舒念眨眨眼,“引得大师哥与人大打出手的小倌儿,甚么名姓?”

    “名姓不知,”苗千千摆摆手,“人你不是见着了么?昨夜被我一脚踢跑的便是。”

    舒念手里一把药匙几乎没滚下车去,“阮青君?你说他就比崔述差……差不上许多?”

    哥们,您这眼睛也该叫大夫瞧瞧了。

    苗千千泰然点头,“爷爷我为他吃了娄雪照的暗亏,早看他不顺眼。想不到这小子跟了娄雪照几日,越发鬼祟,还枉想一路跟着你,说不得便是哪家对头派来的探子。”

    舒念无语,“我随手点了他赶车,怎么就是探子?”心下一动,当时自己随手点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赶车——

    离自己最近这件事——倒未必是偶然。

    然而她不甚在意阮青君,弄明白事情来龙去脉便罢,低头看药汁已熬成透明形状,趁热挑在手中,招呼苗千千近前,往面上捏塑。

    苗千千便将马车停在路边,仰面由她折腾。

    舒念弄好脸面上的活,引胶往耳后贴封,谁料苗千千极不耐痒,稍一碰触便不住发笑,一时引得舒念火起,使力扯了一把——

    一锤定音。

    扳过脑袋看时,最后那一下很是用力过猛,鼻子都给拉得歪了些,凶神恶煞中带了三分滑稽,忍笑道,“好了,这下叫苗千指见了,管叫他立时跪下喊爷爷。”

    苗千千摸摸脸,“真的?”

    “真的。”舒念忍笑忍到哆嗦,提着炉子钻入车厢。抬头便见崔述肃然端坐车中,倒把她唬了一跳,“你才好些,不躺着歇息,起来做甚?”

    崔述瞟了她一眼。

    舒念将炉子安置在格子上,仍旧热着胶,自往崔述身畔坐下,“怎么啦?”

    “你要对付什么人?”

    舒念一滞,侧首见他神情严肃,连忙笑道,“旧日一个同门,不先弄死他,他便要弄死我。”来回看他神色,“你都听到啦?别跟苗千千计较,他那张嘴就那——”

    一语未毕,便被崔述眼神震慑,滞在当场。

    “别去。”

    舒念奇道,“为何?”

    崔述打迭起记忆里甜蜜又不堪回首的一段,好一时才鼓起勇气,仿着那时的口吻道,“危险,别去。”

    舒念立时被他半是命令半是恳求的一句话击中,心间那活物骤然涨大,直把她一个心房都塞满,耳畔嗡鸣,全是他的声音——

    危险,别去。

    舒念默念一句清心诀,好半日才勉强从漫天的欢喜中抓回一点神智,凑到崔述耳边悄声道,“我哄苗千千呢,别怕,苗千指算什么东西,便是没有苗千千相助,我把他弄死也是稀松平常。”

    崔述侧首,“不是,凌阳危险——”

    “好啦——”舒念越看越是惹人爱,双手捏他面颊,“咱们阿阮今日怎么这么操心啊?”

    崔述本是满腹心事,被她这般捏着面颊拉扯,一时间啼笑皆非——

    待要与她言明利害,心知话一出口,眼前一切必然烟消云散,纠结再三,终究难舍此时亲昵——索性阖目而坐,随她折腾。

    舒念想起正事,移过药钵子,挑些药胶在手,笑道,“容我伺候小吴侯?”

    崔述极轻地哼了一声。

    舒念如今对他心思很是轻车熟路,悄然笑道,“我给苗千千捏了个鲁智深的形容,方头大耳,环眼秃鼻,戏里都没有妆扮得这么像的,不信一会儿你自己看看?”

    崔述一个没忍住,漫出一个笑来,他生得秾丽夺目,平日里板着脸才略略压住绮丽容色,如今这么一笑,顿如一树一树的海棠花儿齐齐绽放,十里芳林,烂漫生辉——

    倒把舒念看得目眩神迷,匆忙间双手掩面,叫道,“再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啦……”好一时移开手,便见崔述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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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头打量自己,谨慎道,“做甚?”

    “正是我要问你的,”崔述眨眨眼,“你不客气……要做甚?”

    舒念咬牙一时,终究光天化日,外间还坐个苗千千,不敢造次,悻悻道,“早晚叫你知道——”

    “甚么?”

    “知道姑奶奶的厉害!”舒念色厉内荏,右臂一探,便将满手胶糊在他脸上。

    崔述嫌弃地退了半尺。

    “过来些!”舒念一声喝斥,不见他动弹,气焰自销,凑过去跪立崔述身前,“再乱动便将你捏作武松,与鲁智深捉对儿走在路上——”

    崔述眨眨眼,“你呢?”

    “我?”舒念想起一个名字,未语先笑,抖着肩膀笑了半日,“扮个孙二娘,等武二爷过来降伏时,一顿儿把武二爷也做成人肉包子……”

    崔述坐在膝前,感觉她一双手在自己面上反复揉弄,心中忽生依恋,脱口便道,“不去姑余,好吗?”

    舒念睁大双眼,“不去姑余?你想去哪儿?”

    崔述含混道,“不去姑余,哪里也不去……”

    “傻瓜,你懂甚么……”不寻甘与凉相助,难道叫他一辈子懵懵懂懂,半伤半残中渡过此生?

    好言相劝道,“你伤得厉害,许多事记不得了,那姑余山与你关系亲密……到了那里,才得万全。”

    她口中说话,手上不停,已是收拾妥当,捧着崔述脸颊左右打量一时,嘻笑道,“好一个威风凛凛的武二爷。”

    崔述坚持道,“那不去凌阳。”

    舒念用剩的胶在自己面上折腾,顺着他随口道,“便听你的,不去凌阳。”

    崔述放了心,见她将自己扮作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饿了十七八日一般,“孙二娘?”

    “孙二娘太废药料,这回罢了,下回指定扮给你看。”舒念笑应,扯了他手腕扶脉,好一时才道,“还远着呢,且歇一会儿。”

    崔述沉默一时,依言躺下,眼前多了一枚药丸,又是昨日吃的小还丹——

    不由在心底里叹了口气,也不伸手,低头凑到她指尖,衔过药丸,舌尖一卷便含在口中。

    舒念打迭了一肚子话待哄他吃药,全没用上,反倒心疼得紧,“等以后好了,就不用吃药啦。”

    “嗯。”

    情势远比她预想还要糟糕——饮冰掌力爆涨,入骨针封脉远较前一回刚猛霸道,两相拼斗下,亏的是崔述的身子。一月之内赶不到姑余山,便是饮冰掌力不犯,也要将他耗至虚竭。

    舒念忧心忡忡,忽觉膝上一沉,低头看时,却见他探出一臂枕在自己膝间,忙伸手相握。

    崔述迷离间唤道,“念念。”

    “我在。”

    却听他轻声道,“危险,别去。”

    作者有话说:

    各位巨巨,明晚九点《山魈》。

    本文设防盗,60-80%之间晃,求各位巨巨留意。

    感谢“慕亦凝”“一笔一画”“momoi3”“一米卤”“元雅”“映婉呐映婉”“shanshanmaya”各位巨巨灌溉营养液……

    第32章 山魈

    ◎未知姑娘与鹤使舒念是甚么关系?◎

    崔述醒来时, 发现自己置身一处山洞之中,身畔不远一个地火膛,内里一膛焰火欢腾跳跃,将洞内照得温暖如春。

    他初一转头, 便觉胸前滞塞如塞破絮, 几欲作呕, 闭目蓄力, 好一时才略略松泛些, 便一手扶地,慢慢坐了起来。

    稍一动弹, 一物自肩上滑下——是那条白皮毯。

    身畔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套衣衫, 新崭崭的,应是刚刚置办下。

    崔述将皮毯拾在掌中, 张望一时,空无一人。便站了起来, 扶着洞壁挪到洞口——此地应在半山之间,洞口处藤蔓缭绕,很是隐秘。

    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抱着万中无一的期望, 唤道,“念念?”等了一忽儿, 四下里悄无声息,他骤然恼怒,扬声呼唤, “舒小五, 舒念, 你给我出来!”

    理所当然无人相应。

    自己那般叮嘱, 她终于还是来了凌阳,早知道便不该舍不得半日温存,早早与她言明厉害——

    崔述懊恼一时,强忍胸前烦闷,匆忙穿好衣衫,掀开藤蔓便往洞外去。初初走过一丈远,便见几许山石,横阻洞前,看似凌乱,却暗藏玄机——

    藏形潜踪阵。

    外不得入,内不得出,潜踪遁迹,藏形蔽身。

    这人仅有的一点儿小聪明,尽数叫自己遇上了。崔述一时气得倒笑了起来,知道她为了自己安全着想,又狠不下心肠苛责。

    只得长叹一声,信步出阵,沿山脊往山下去。

    堪堪走到山脚处,便听远处传来诡异的咝咝之声,浑似蛇鸣,然而那声音之大匪夷所思,竟不知何等样的巨蛇能发出这等声响。

    崔述心下一沉,一路攀草扶木,勉强又下了一程,探首看时——但见残月之下,荒原之上,不知多少条蛇聚集在此,被甚么东西牵引一般,一个个引颈仰首,朝着同一方向咝咝吐信,虎视耽耽,蓄势待发。

    蛇首相对之处,一个人双手挽着天蛛绣球,面上易容不知所踪,不是舒念,却又是谁?

    舒念双足慢慢移动,团团转了个圈儿,扬声笑道,“二师兄好能耐,却把咱们大师兄哄去哪里了?”

    蛇阵之后慢慢走出一个人来,兜头披着件黑漆漆的大斗篷,阴恻恻道,“苗千千被我扔去蛇窝喂蛇了,你莫惦记,下一个便是你。”

    舒念心念电转,她深知此二人能耐,苗千千远远胜过苗千指,此时苗千千未曾应约现身,若非为人哄骗,中了诱敌之计,那便是——

    她由不得多看了苗千指一眼——此人另有强援。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转个不住。

    西岭唐门为何这么巧也在凌阳?

    苗千指行踪为何轻易为苗千千所知?

    ……

    万千念头汇作一句,竟是崔述在药力散发将睡未睡时喃喃嘱咐的一句话——

    危险,别去。

    舒念瞳孔骤缩,深悔自己莽撞中计,立时便没了装模作样的闲心,紧了紧天蛛绣球,“苗千指,你几时与唐玉笑勾结一处?”

    苗千指除下兜帽,露出黑黝黝的一张脸,无血色的唇勾了一勾,阴森道,“你猜。”

    果然。

    舒念再无侥幸,便欲抢在唐玉笑赶来之前,先将苗千指毙于掌下,双手一提天蛛绣球,一触即发——

    苗千指一眼便看穿她的企图,抢先发难,双唇一搓,吹出一连串尖厉的哨音,蛇群受他指令,挤挤挨挨,拼了命往舒念身前涌来。

    舒念等的便是这一刻,天蛛绣球倏地绕回腰间,右手往袖中一探,摸出一串白玉铃铛,松松挽在手指尖,泠泠摇晃,足下缓缓踏出个万字不到头的步子,初时缓慢,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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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快,荒原中只余一片残影,倒是那铃声愈来愈大,震彻山谷——

    蛇群顿时跟疯魔一般,掉转头往苗千指扑去,稍稍游的慢些的,被后方群蛇碾压,瞬时消弥蛇群之中。

    这一下变起仓促,苗千指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看家宝贝竟成了夺命利器,闪避不及,生生被蛇群淹没——

    一连令人牙酸的啃咬声后,舒念才停下铃声,蛇群潮水般退去,露出苗千指破破烂烂的一个尸体。

    舒念长出一口气,双掌连击,蛇群四散奔逃,瞬时不见踪影。

    “多少年未见魔母浑天步现世?”一人哈哈大笑,“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舒念回头,不远处三个人并肩而立,粗看一眼,都是老交情,便笑了起来,“唐公子,好久不见呀。”

    她这一句唐公子,对面三个人面面相觑,好一时其间一人嗫嚅道,“苗姑娘,吴山一别,确是好久不见。”

    唐肃。

    唐玉笑一扇子敲在他脑袋上,“大人说话,小孩儿家家的让开些。”

    舒念扯扯嘴角,“唐二当家。”

    “不敢。”唐玉笑摇了摇扇子,“未知姑娘与鹤使舒念是甚么关系?”

    舒念心念电转,方才击杀苗千指,使的正是自己上辈子的看家本事——魔母浑天步。平淮之战中,唐氏一门都见过,现如今否认无用,便避重就轻,含混道,“家师所传。”

    唐玉笑身旁那人发出一声冷笑,“苗北望那老东西几时有这本事?”

    这是唐玉笑同父异母亲哥哥,因是正室所出,理所当然便是西岭下一辈的领军人物——唐玉名。

    舒念面不改色,“另有际遇。”

    唐玉名喝令唐玉笑,“阿笑,速将此妖女拿下!”

    唐玉笑面皮一僵,凑到他耳畔絮絮说了几句话,唐玉名好一时才勉强点头,阴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唐玉笑便道,“我与姑娘并无仇怨,只我心中两件事,需向姑娘求解,若能据实以告,这便放姑娘离开。”

    “什么事?”

    “好说。”唐玉笑摇摇扇子,“其一,小吴侯与姑娘一同在吴山失踪,如今身在何处?”

    舒念摸了摸手腕。

    “其二,”唐玉笑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防她暴起,“我要悬火丹制法。”

    舒念断然回绝,“其一我不知道,其二我更不知。”

    唐玉笑十分耐心,“姑娘不若好好想想?”他想了想,让步道,“其一不知便也罢了,姑娘若把悬火丹制法给我,咱们什么都好说。”

    “没有。”

    唐玉名大怒,“你与舒念那妖女关系匪浅,她连魔母浑天步都传与你,悬火丹难道带去棺材里?速速交出,否则今日叫你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舒念暗暗权衡眼前格局,深知此二人在此,自己极难占着便宜,稍一沉吟,便道,“我不知甚么悬火丹,不过师父曾留过一丸丹药给我,正不知如何使用,你们果然想要,便拿去。”

    唐氏兄弟对视一回——拿着丹药,何愁寻不到制法?俱各点头。

    唐玉笑道,“需叫我瞧一眼是否真的悬火丹。”便向舒念走过来。

    舒念往怀中摸索一时,取出一丸蜡封的丹药。唐玉笑接在掌中仔细看了一时,忽尔眼前一亮。

    唐玉名急道,“可是悬火丹?”等了半日不闻唐玉笑言语,却见他将丹药塞入袖中,立时便拉下脸来。

    舒念看出兄弟二人之间暗涌,眼珠子一转,凑身过去附在唐玉笑耳边,嘴唇蠕动,窃窃私语。

    唐玉名越发皱眉,“她说了什么?”

    舒念向唐玉笑摆摆手,“唐二公子,悬火丹的要紧处我都告诉你啦,我这便要走了。”

    唐玉名一步上前,喝问,“甚么要紧处?”

    唐玉笑道,“阿兄莫中计,这妖女甚么也没说——”转眼见舒念拔足要跑,作势欲追,“咱们先拦住她!”

    唐玉名微微眯眼,若有所思,“自然要拦住,一个也别想跑!”

    唐玉笑一滞,还不及说话,便见唐玉名摸出一只哨子,鼓唇一吹——

    一阵尖厉的哨音之后,平地里风声飒飒。

    不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慢慢逼近,月影移动,照出一个小山般的人形,一半似人,一半似怪,足有八尺余高,行动间鼻息声重,空气中隐有腥臊之味——

    唐肃连连退后,“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舒念回头,脱口道,“山魈?”

    “妖女很有见识。”唐玉名冷笑道,“悬火丹需着落在你身上,今日不为难你,劝你老实些呆着,还能保个四肢俱全。”

    舒念不敢再跑,定在当场。

    唐玉名掉转头看向唐玉笑,“好二弟,咱们……这便再见吧。”将手一摆,喝命,“撕了他!”

    山魈闻声暴起,双手连连拍胸,口中嗬嗬作声,忽尔四肢着地,往唐玉笑迎头奔去。

    这货着实巨大,跑起来山摇地动,末日降临一般。舒念站立不稳,接连两个倒退才堪堪站住。

    唐玉笑闪身相避,折扇一摇,银针激射,月色下泛着暗蓝的色泽,淬有封喉剧毒——

    “扑扑”连声,银针先后入体,那山魈却连停顿也无,不管不顾,已扑至唐玉笑面前,人立而起,前掌连挥,听那掌风,力大惊人,竟有裂碑之力。

    舒念恍然大悟,唐门人人皆擅使毒,唐玉名养山魈对付唐门中人,必然早已用药炮制——

    这怪物如今显然百毒不俱,又兼型体巨大,寻常兵刃于他无用,除非有顶尖的外家高手将其毙于掌下,否则在它手下熬不过一时三刻。

    然而唐玉笑显然不是个外家高手。

    什么都算到了,唐玉名好狠的手段。

    那边唐玉笑连退十七八步,忽然折扇一挥,打着旋儿往唐玉名飞去——

    唐玉名冷笑,从容侧身,轻松避过。

    折扇便滚在地上。

    唐玉名围着折扇转了一圈,“好二弟可是想阿兄拾起来看一看?”负手笑道,“叫二弟失望了。”

    “正是。”唐玉笑在山魈手下闪躲,捉襟见肘中还记得回他一句,“阿兄不拾起来,怕要后悔。”

    唐玉名大笑,“我后悔?哈哈——”

    “轰”地一声,那折扇平空爆开,一股子乌黑的烟气腾空而起——

    舒念匆忙掩住口鼻,却见唐玉名大张着嘴巴,双目瞪得铜铃也似,僵立一时,忽然直挺挺地仰面栽倒——

    连句遗言也不曾留下。

    舒念还不及喘口气,耳听唐肃的声音尖声叫道,“苗姑娘快躲,这怪物疯了!”

    作者有话说:

    各位巨巨,明晚九点《胁迫》,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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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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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迫

    ◎舒念人在何处?◎

    舒念听见耳后风声, 就地打了个滚儿,堪堪避开,便见那山魈疯魔一般,见人便拍——这货受唐玉名指令, 唐玉名突然死了, 得不到来自饲主的消息, 便没头没脑开启无差别攻击模式。

    舒念足尖一点, 轻轻落在一弯枯枝上, 低头看时,万幸那山魈还未曾依饲主命令将唐玉笑撕碎, 此时虽见人便撕, 主要火力仍是奔着唐玉笑去。

    便向唐肃喊了一声“快跑”,自己扭头便跑, 堪堪跑出一二丈远,不见唐肃跟上, 回头看时,却见唐肃拔剑在手,守在唐玉笑一旁策应, 欲寻机刺那山魈。

    舒念眼前一黑, 远远叫道,“还不快走!你不是这怪物对手!”

    唐肃不为所动, “苗姑娘快走便是,我不能扔下二当家一个人跑。”

    舒念顿足,“山魈没了唐玉名在后指挥, 你二当家必能全身而退, 还不走?”

    唐玉笑手中握一柄重剑, 几剑刺在山魈身上皆是不痛不痒, 全仗着一身绝佳轻功闪避,听他二人说话,好半日才得到喘息时机,“她说的是,阿肃快走。”

    “我不走。”唐肃道,“大公子已死,怪物已失控制,今日若不将其斩杀在此,凌阳城里不知多少无辜百姓要为其所害。”翻手亮剑,肃然道,“我辈习武,安能束手见此等祸害苍生之事发生?”大喝一声,挺剑便上。

    舒念一滞,万万没想到,西岭一门勾心斗角鸡鸣狗盗,竟真能养出这种傻白甜少年——

    想了想如今自身难保,着实管不了闲事,狠下心扭头便跑,跑出不到十步,身后一声沉重的闷响,唐肃长声惨叫。回头看时,便见唐肃滚在地上,一手捂胸,满面仓皇,显然吃了山魈一拍。

    舒念纠结一时,摸了摸袖中的玉铃铛——她如今内功低微,魔母浑天步至多发挥三成,驱动蛇群还算有余,要想驱动这种巨型怪物万万不能。

    咬牙一时,终于还是将玉铃缠在指尖,足下踩出万字不到头图案,手腕轻轻摇晃。

    初时山魈不为所动,渐渐铃声愈来愈响,猛地回头,“嗷呜”一声长嚎,巨大的身躯缓慢地转了过来——

    舒念心中一喜,足下步子慢慢加速,玉铃连环相击,泠泠有声——

    山魈凝立当地侧耳倾听,忽然发怒,一时间龇牙咧嘴,面目纠结,身躯一伏,四肢着地,奔雷一般往舒念迎面扑来。

    果然——

    还是不行。

    唐门二人双双挺剑,刺它后背,那山魈头也不回,扬臂一挥,便听“呛啷啷”连声大响,一拍即中,双剑尽皆滚在地上。

    舒念右臂一探,天蛛绣球暴出,滴溜溜缠住一根树枝。舒念使力一拉,和身向上,立足树梢之间。

    山魈一扑不中,前肢探出,人立树下,嗷嗷直叫。荒野空旷,直听得人头皮阵阵发麻。

    舒念悔之不及——使魔母浑天步引山魈失败并不算甚么,现如今这怪物把唐玉笑扔在脑后,全冲着自己来了。又该如何是好?

    三方僵持之间,忽听远处传来一记空竹相击之声,梵音一般,打破沉寂——

    山魈侧耳倾听。

    便听一人念了一句,“室利踞蹉洛刹那。”声音不高,全凭高深的内力相辅,远远送至耳畔,一字一顿一吐息,俱各清晰可辨,叫那山魈听得清楚明白——

    舒念凭高远望,便见崔述在远处荒草之中盘膝而坐,一手握一段竹节,连环相扣,节奏分明,十分熟悉——

    魔母浑天铃音。

    舒念大惊,远远叫道,“快住手,休得乱动真力!”

    山魈庞大的身躯沉重回转,片刻犹豫也无,定定地往崔述走去。

    舒念轻飘飘落在地上,远远喝命,“你们两个,速拿剑来!”

    唐肃惊魂稍定,依命拾起地上两柄长剑,连滚带爬跑过来,“要怎样?”

    “还能怎样?”舒念斥道,“刺它!”

    唐玉笑便也提剑过来,“那人是谁?怎么回事?”

    “那怪物被他竹声吸引,已然失去神智,我三人尽管刺它要害,只要竹声尚在,那怪物便不知反抗,务必将其毙于剑下!”

    唐肃翻手亮剑,朗声道,“好!务必将其毙于剑下!”

    唐玉笑迟疑片刻,见那山魈果然痴了一般,一步一步循着空竹之声而去,料想舒念说得不假,便也捏了个诀,持剑在手。

    舒念大声道,“上!”

    三个人挺剑齐上,分刺山魈要害,耳听利刃割肉钝响,鲜血便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山魈痛得浑身一震,骤然清醒,掉转头来。

    倒把唐肃唬得一个哆嗦。

    那空竹之声猛地变大,梵天清音一般,响彻天地,震耳欲聋。

    山魈迟疑片刻又转身回去,仍旧往崔述走去,稍一挪动,便是一地的鲜血。

    三个人再不迟疑,各自挺剑,连环刺它要害,不过片刻工夫那山魈后背已如蛛网一般,尽是血窟窿,却还不知疼痛,一步一步往崔述挪去——

    残月之下,此情此景诡异如斯。

    那山魈又走出一丈有余,忽尔身躯一晃,“轰”地一声栽倒在地,直如土山崩裂,溅起漫天泥尘。

    唐肃茫然,“这是……死……死了?”

    唐玉笑三两步上前,踹了一脚,山魈一动不动,身下血流成河,“死透了。”

    空竹之声这才停了下来,荒原之上只余烈烈风声,静得叫人心生惧意——

    崔述慢慢放下竹节,忽尔身子一晃,慢慢往侧边栽倒,便被荒草淹没。

    倒把唐肃唬了一跳,叫了一声,“大侠,你受伤了?”拔足向崔述奔去。

    舒念迟疑片刻,方才跟唐肃身后过去,却见崔述已被唐肃扶起,抱在怀中,双目紧阖,胸脯一起一伏,剧烈喘息。

    唐肃急道,“大侠,你怎样?”又转向唐玉笑,“二当家你快来看看他!”

    唐玉笑走过来,按在崔述颈间诊了一时,忽尔“咦”了一声,“应有外伤,解开衣裳我看。”

    唐肃依言去解崔述衣衫,却被崔述一掌按住,“走……走开。”

    “大侠你受了伤,”唐肃耐心相劝,“让咱们二当家看看伤处。”

    崔述昏茫之中哪里理会?不住挥手挣扎,“别……别碰我。”

    唐玉笑大不耐烦,忽然出手,“嘶”地一声扯破衣衫,露出雪白的半边肩背。

    崔述肩上一凉,仓足睁眼,只见舒念立在身前,低头看着自己,顿觉漂泊的魂魄都有了依归之处,向她伸出一只手,正待说话,忽一时喉间作痒,忍不住呛咳两声,胸臆间有热流奔涌而上,再无法克制,“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脑袋一偏,已昏死过去。

    唐玉笑皱眉,粗看身前无甚异样,将他翻转过来,便见背后一个鲜红的掌印,此时涨大,足有寻常手掌两倍大小,整个后背皆呈淡红的色泽,仿如噬人的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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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唐玉笑大惊,“饮冰掌?”

    话音未落,耳听唐肃一声闷哼,抬头便见一柄乌漆抹黑的短匕格在唐肃颈间,匕端镌着一朵红的滴血的宝相花,那匕首握在一只秀巧的手掌中——

    正是那苗女。

    舒念出手制住唐肃,含笑道,“唐二当家,今日需借你一用。”

    唐玉笑万万不曾想到还有这等波折,扔下崔述,慢慢站了起来,“你要做甚?”

    “不做甚。”舒念道,“救人。”

    唐玉笑一指崔述,“他?”

    舒念点头。

    “饮冰掌,我没法子。”唐玉笑摊手,“姑娘师承鹤使舒念,这句话想必她也教过你。”

    舒念懒怠反驳“师承舒念”之说,只道,“借二当家内劲一用,迫出掌毒,我自然放了唐肃。”

    “内劲如何迫得出饮冰掌?”唐玉笑摇头,“小姑娘异想天开。”

    “我自有法子,不用你管。”舒念渐失耐心,“就说你应是不应?”

    “我为何要听你的?”唐玉笑不以为然,“唐肃不过是我唐门一介微末弟子,用他来胁迫我,你也是足够天真。”

    “果真?”

    “那是自然。”唐玉笑含笑应道,“多谢姑娘今日迫得唐玉名出手害我,我杀了他也算得师出有名。看在这点情分上,我与你留个全尸。”

    舒念尚不及说话,唐肃忽然发怒,“这位大侠帮我等诱走山魈,救下我三人性命,便是苗姑娘不提,咱们也当助他疗伤,二当家怎能做此忘恩负义之事?”

    唐玉笑被他说得脸色发绿,“闭嘴!”

    舒念道,“既是二当家不肯相助,说不得,只好送唐小公子去地下,未知二当家有甚么话,需得带给他娘亲?”

    唐玉笑面色一沉,“你知道多少?”

    “不算多,也不算少——”舒念匕首越发迫紧,便有一条细细的血线沿唐肃颈畔流下,“二当家可想好了?”

    唐肃沉吟一时,终于让步,“你放了阿肃,我听你的便是。”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崔述,“姑娘莫犹豫,他等不了太久。”

    舒念右腕一抖,一枚丸药落在指尖,拍入唐肃口中,迫他咽下,“唐二当家老实听我话,事成之后自会给唐小公子解药。”

    唐肃大声道,“苗姑娘放心,二当家若耍花招,我当场自刎便是!”

    唐玉笑脸色由绿转黑,喝斥道,“你要想死便速去,省得浪费我门中米粮!”

    唐肃冲他扮了个鬼脸,摸了摸崔述鼻息微弱,急道,“苗姑娘,咱们需得快些。”

    舒念想了想,“山腰处有个山洞,先去那里。”

    “好。”唐肃大声答应,倾身将崔述背了起来,当先往山上走。

    唐玉笑只得跟上,终于气不过,“这般强人所难,却不怕我暗地里使些手段,将崔述毙于掌下?”

    舒念停步,“你怎知?”

    “易容做的精细,却瞒不过我。你与小吴侯在吴山一同失踪,再兼他身中饮冰掌,猜出他身份有什么烦难?”唐玉笑沉吟一时,“易容的本事也是与舒念学的?”

    舒念闷头走路。

    唐玉笑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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