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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祸害(第2页/共2页)

开与那人密密裹了。

    舒念斥道,“盖什么被?打开!衣裳解了。”

    少年回头,便见舒念手执一柄针带,上面密密别着数十支长短不一的银针,猜测应是施针治病。他自来知晓舒念医术了得,由不得心生希望,忙与那人解开衣襟,露出雪白清瘦的一个躯体——肩宽腰窄,秀美至极。

    解至腰际时,忍不住看了舒念一眼,迟疑了一下。

    舒念八风不动,“解啊,发什么愣?”

    少年只得依言照办。薄薄的内衫尽数敞开,褥间笔直秀长两条腿,那肤色是极致的白,因在重病之中,冷入骨髓,一个躯体紧张而僵硬,连足弓都拉作一条直线,仿如一根绷到极限的琴弦——

    稍加碰触,便要玉碎眼前。

    “我要下针,按着他,休叫他动弹!”舒念吩咐一声,便持针上前,自灵台始,往奇经八脉缓缓入针。

    银针逐一针入,那人虽不住痉挛,却无多少反应,少年渐生懈怠,慢慢走神。

    舒念往膻中处入了一针时,那人忽然右臂一抬,拼命往胸口抓去,面上神情痛苦非常。舒念大吃一惊,厉声道,“叫你按着他!”

    少年三魂六魄尽皆归位,倾身上前按住那人双臂,小声道,“大夫施针呢,郎君且忍一忍……”

    那人恍若不闻,仍旧奋力挣扎,然而毕竟久病乏力,被少年困于掌中,竟有如困兽形状,少年心生不忍,催促,“舒小五,你快着些!”

    舒念不为所动,下手越来越快,不过隔了顿饭工夫,那人苍白的躯体之上已密密入了数十枚银针。

    那人挣扎骤停,眼皮一掀,竟然张开眼来。

    少年大喜,“郎君!”

    舒念一惊后退,却见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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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目大睁,瞳仁却是黑沉沉的不见一丝光泽,心下惊疑难定。

    那人木木睁了一时,眼皮耷拉下来,头颅往侧边一偏,吐出一口气,夕阳之下,只见两片灰白的嘴唇轻轻翕动。

    舒念俯身倾听,却只听到一个极轻的气音。

    少年来回看了他二人一时,“郎君……醒了?”

    “你看他像醒了的模样?”舒念哼了一声,自往架前水盆处洗手。

    少年忍了许久,“郎君这是什么病?”

    “不是病。”舒念擦干双手,收拾针带,“是中毒。他中的毒名叫情丝绕,毒发之初发热症,烧个七八日不省人事,热度一退,先失视觉,再失听觉,又发寒症,冷个三四日,无药可医。”

    “情丝绕?”少年失声,“唐门奇毒情丝绕?世上真有这等邪门毒物?”

    “唐门有这等能耐?”舒念冷笑,“制此毒之人曾经言道,坠世间情爱者,一时五内如焚,一时如坠冰原,生不得解,唯有一死,方可脱难——故而此毒以情丝为名。”

    二人俱各沉默。

    少年惶惶然,“可有解法?”

    舒念不答,“可曾说过什么?”

    少年怔住。

    “或是唤过什么人?”

    少年仔细回忆一时,摇头道,“郎君心志坚硬,清醒时始终一言不发,只……只那日烧得糊涂时,说……”他说着瞧了舒念一眼,“让找舒念来。”

    舒念扶在褥间的手指倏地收紧,复又盈盈笑道,“找我做甚?”

    少年不情不愿道,“只说得一句找舒念,我又怎知何事?”

    舒念沉默一时,忽道,“郊狱气味不佳,你去洗洗,再来照顾。”

    少年闻闻自己身上果然一股子馊味,想来舒念施针治病一通折腾,应是不会害自家郎君,便放下心来往外走。走到院内,想起还有一事未曾告知,又掀帘入内,刚欲开口,便见舒念手持一柄精钢匕首,正明闪闪往床上那人腹间刺去,顿时大惊失色,急道,“住手!”

    舒念回头。

    少年疾步上前,正待欺身拦阻,却被一人自后方擒住双臂,回头看时,正是早前郊狱外的九鹤府青年。少年只觉臂上双手坚硬好似一把铁锁,左右挣脱不开,急叫,“舒小五!你这武林祸害,果然替官家索命来么?”

    “要不然你以为如何?”青年哈哈大笑。

    舒念手腕一沉,匕首直奔腹间而去。

    “不要!”

    舒念一惊坐起,身周漆黑如墨,仍是夜色深沉之时。抬手一抹额际,冷冰冰的尽是冷汗。

    又做梦了。

    舒念吐出一口浊气,复又仰面躺倒。

    ……

    祸害遗千年,这俗话说得果然不错。

    她舒念一辈子七弄八弄的,十九岁大好年华上便把小命折腾没了,却居然还有机会再活一次——

    探手摸了摸身侧那柄乌漆抹黑的匕首,匕端镌着一朵红得滴血的宝相花——她如今既不是养尊处优的九鹤府五鹤使舒小五,也不是悠哉游哉的村间游医舒念,而是南疆苗氏一介微末女弟子苗千语,身畔杀机重重。

    老天爷既让没让她这祸害去见阎王爷,便要不负众望地好好活着。

    做个像样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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