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次次都要你上战场?”
魏京极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破天荒的?,在她面前主动提起了莫羡嘉,“莫羡嘉剿匪有功,流寇作乱,伤及你我,在圣人眼中,功过参半。”
“我平乱有功,此次再起祸事,累及百姓,根源亦在我,功过相抵,若不及时化解,只会成为隐患。”
苏窈不说话?了,尽管此时此刻她很想?意气用事,想?胡搅蛮缠让魏京极别去,可她听出了魏京极语气中的?果决,所以沉默。
魏京极把话?题带过去,传了膳后,苏窈简单吃了几口,话?也少的?可怜。
半个时辰一晃过去,梁远在门口道:“殿下,郡主,梁州渡口到了。”
苏窈心知已经耽误了魏京极很多?时间,闻声,也没停顿,起身时,她的?手臂与魏京极来扶她的?手擦过。
接着?,一直到下船板的?那刻,魏京极也没喊住她。
苏窈没忍住回了头,却?发?现魏京极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她。
几乎是她转头的?那一瞬间,就和他对上了眼神。
那眼神是她不曾见过的?复杂,隐忍有之,不舍有之,失落有之,还夹杂着?许多?她看?不分明?的?东西。
苏窈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梁远只来得及看?见即将下船的?少女,突然不管不顾地朝船头孤身而立的?青年跑去。
魏京极没料到她回折返,可身体早已替他做出了反应,双手稳稳地抱着?她。
他低头伏在她颈间,贪恋地嗅着?她的?体香。
“对不起。”
苏窈眼睛红了一圈,“你说的?,‘下次也好’,是不是怕你自己回不来?”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水面,金粼波动,高?如楼阁的?船尽数停下。
魏京极低头吻上她的?睫,高?束起的?长发?像是世?间最为凌冽的?剑,在他身后飞舞。
有时无声便?是默认。
这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苏窈不愿去想?,她嗓音微颤,道:“没有下次,我会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
魏京极眼底微动,失笑道:“阿窈,求亲应该让我来。”
苏窈开始耍赖:“这不算求亲。等你回来了,要再向我求一次。”
饶是世?间心肠最冷硬的?男人,眼中藏着?万千冰山,如今也得融化成一池春水。
魏京极也不例外?。
他抱着?怀里的?苏窈,良久,承诺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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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窈在梁州渡口一下船,便?有早就在此蹲守的?人接着?她的?行李和马。
她去时只带了一个行囊,装了些茶水点心和银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下来时,却?多?了好几个箱子。
本是为魏京极准备的?寝具食具等物,此时一件不落的?给她也打了一份,甚至只有一份的?,也都给她装进了箱。
苏窈随接待的?人在梁州住了半日,想?写信告知白露她们她的?位置时,白露等人却?已经赶到了梁州。
魏京极派来送她的?人手一路将她们送到乌州苏府,清点了所有东西,这才离去。
苏窈回到府上,奔波之感?才止住。
慕茹安看?见他们送苏窈回来,就知道她追上了,想?与她一起说说话?高?兴高?兴,可苏窈见完魏京极之后,反倒更沉闷了。
几个人变着?花样?逗她开心,她也笑不出来。
慕茹安本以为,过一两日便?好了,谁知一晃将近一月,苏窈都不见好转。
苏窈已经尽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仅日日去书院,闲暇时也帮着?慕茹安处理铺子的?事。
可心里却?还是提着?一担子水,落不到实处。
慕茹安实在担心,怕魏京极没出事,苏窈倒先自己担心的?病了。
便?叫上了萧应清与师明?镜,还有乌州的?友人,在碎月楼设宴摆舞,权当给苏窈解解闷。
苏窈近些日眼皮总是跳个不停,也没心思玩,但?也不忍拒绝慕茹安的?好意,从书院离开后,便?去了碎月楼。
离她们开宴的?时辰还有好一会儿。
苏窈大半个月没听戏,便?坐在台下,看?酒楼花旦开嗓。
她兴致缺缺,分神之际,“太子殿下”四个字闯入她耳中。
苏窈让白露与慕茹安帮她注意京城那边的?消息,可至今还无半点有关魏京极的?消息传来,这会儿猛然听见他的?名字,不吝于平地惊雷。
“……那一仗打的?可真是惨啊。”
“可不是么,就连太子殿下都未救下二位将军,那群蛮人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本以为只是东瓯部,哪知他们竟早就和那些石穆人勾连在一起!这明?晃晃就是圈套!”
“那些腌臜东西!若殿下寻不回来,我大周铁骑必将踏破他们王都!”
“难说啊,殿下失踪已有七日,据传,圣人已经准备御驾亲征……”
“嘭”的?一声。
有杯盘碎裂的?声音传来。
白露惊呼着?捧起苏窈的?手,少女的?手指白皙纤嫩,可此时指腹处划过一道寸长的?血口,正往下渗滴着?血珠。
“小姐,您的?手!来人,快请大夫来!”
周围人朝苏窈投来诧异的?目光,苏窈却?好似察觉不到痛似的?,问道:“方?才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刚才说话?的?人不明?所以,但?看?苏窈丢了魂似的?,也点头道:“是真的?,太子殿下失踪数日,据说是为了稳定军心,消息才一直没传出来,可纸哪能包得住火,如今整个大周都传开了。”
……
慕茹安和师明?镜赶到碎月楼时,还以为苏窈没到,想?坐下等她来,碎月楼的?掌柜却?亲自出来了。
听完掌柜的?话?,慕茹安震惊的?抓着?他的?肩膀,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说阿窈去哪了?”
掌柜只好再重复一遍:“苏姑娘说,她回京城了。”
乌州虽繁华,却?不比京城耳聪目明?,军国大事,亦并非寻常百姓能窥探。
慕茹安虽商通四方?,能得知的?消息,也只是其?中一二。
要清楚魏京极如今近况,与及时的?战报,苏窈只能回京。
这些人口口相传的?未必是真。
但?有一人,是她此时能见,也最可能清楚魏京极此时情况的?。
那便?是长公主。
苏窈再次回到京城。
在她与魏京极分别的?次月。
她启程之前,便?传信于长公主,因此一下船,就看?见了莺儿站在渡口前等着?她。
莺儿身后跟着?两队仪仗,金甲将士分列街头,侍女中间一顶华盖马车,车身镶金嵌玉,垂珠玛瑙,极尽奢华。
长公主素来简朴,这样?的?仪仗足以彰显重视。
苏窈见着?莺儿,就想?开口询问,莺儿却?道:“奴婢知晓郡主想?问什么,长公主殿下请郡主您暂住公主府,所有您想?知道的?一切,殿下会告诉您的?。”
苏窈止了声,往长公主府去的?路上,瞧见旧时风光,沿街叫卖的?熟悉面孔,恍若隔世?,心越发?悬的?高?,不知何时便?会狠狠跌落。
她以为她会分外?抗拒回京,直到踩到京城的?地时,她才发?现并非如此。
从前她为了自由离开京城,将京城视作洪水猛兽,不知何时降临她身的?囚笼。
如今同样?也是为了自己心之所向,再次踏足。
长公主府一如往昔,典雅大方?,门前的?石像都像是染了梵香,静心澈明?。
苏窈望着?长公主府前的?门匾,忽的?想?到,她在乌州时听过一个传闻。
“据说永嘉郡主离京那日,太子殿下曾散冠在雨中行走半夜,凄惶惶追去长公主府,望着?那冰冷的?大门,却?只能得到爱妻远走的?消息,而后一病数月……”
君子死而冠不免。
何况魏京极虽不算守规矩,但?也没做过过分出格的?事,这样?当街失态,听起来并不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她本对这传言一笑置之,可不知怎的?,竟也记得分毫不差,如今站在这儿,甚至能想?象出魏京极当时的?模样?。
苏窈兀自怔忪,莺儿也没有催她,只侯在她身旁等着?。
“郡主。”
长公主另一近侍燕儿从门内走出,“恭迎郡主。”
苏窈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客气的?回了礼。
燕儿道:“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请郡主移步,前往佛堂一见。”
—
长公主仍是一身素色衣裳,白玉簪白玉钏,也正因如此,黛黑的?眉与殷红的?唇显得明?烈夺目。
她闻声而动,侧头时瞧见的?浑身珠光宝气的?少女,项下的?璎珞圈轻轻发?出声响,肤色羊脂玉一般的?白,杏眸明?亮。
魏婉百感?交集,眼前的?女孩身世?跌宕,可经历再多?,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二十不到的?年纪,当真是为难她了。
她张开双手,“阿窈。”
苏窈上前抱住了魏婉,“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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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才觉称呼不对,想?改口时,魏婉却?说:“便?这样?称呼。”说完,她又道:“才下船,身子可有不适?”
苏窈摇头,终于问出了萦绕她一路的?问题:“无碍,姑母,我想?问问您,可有魏京极的?消息?”
长公主面对她的?问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道:“阿窈,你已经遂了心愿,去了江南,如今为何要进京?”
苏窈不假思索道:“他为我去乌州,我也可为他进京城。”
长公主似有动容,道:“你听到的?消息不错,行止那里,暂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苏窈心一紧,道:“连您都不清楚?”
魏婉看?她着?急,命人传膳,拿来消暑的?冰酪,握着?她的?手去到凉亭内,道:“阿窈,你我都清楚,有时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战场瞬息万变,哪怕是圣人或者是行止自己都无法预料,我们能做的?,也只有静候他凯旋。”
苏窈纤长眼睫慢慢垂落,遮去眼中情绪。
长公主道:“姑母知道,如今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可你信姑母,千里迢迢来寻我,我也不会辜负你,姑母同你保证,日后若有行止的?消息,圣人是第一个知道的?,那我与你便?是第二个知道的?。”
苏窈听到长公主这样?掏心掏肺对她,也强打起精神,不欲让她担心,“好,多?谢姑母。”
后来半月,苏窈日日跟着?魏婉在佛前祷告。
可惜上天似乎并没有因此眷顾魏京极。
噩耗传来时,长公主手中的?佛珠应声而断,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滚到了苏窈跪着?的?蒲团前。
她也像是被人扯断了心脉,丢在了磅礴大雪里,浑身冷的?发?抖。
“姑母,为何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听不懂,却?为何能明?白他的?意思,像是远在天外?的?血肉模糊的?景象,在眼前重现。
长公主道:“阿窈,去东宫吧。”
太子若亡,按照祖制,生前所用所有遗物都需陪葬。
长公主的?意思是,让她趁着?东宫未禁,再去东宫看?一看?,若有可念之物,便?留个念想?。
此番去的?匆忙。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做足准备,从前好歹也有遗书。
苏窈顶着?寒阳出了长公主府,白露发?现她的?手在轻微的?颤抖,为她披上披风。
可她还是道:“好冷啊,白露。”
白露哭道:“郡主,您别吓我。”
苏窈冲她笑了笑,两行泪毫无预兆的?落下,“我们进宫。”
几年前他放在先后宫里的?遗书,竟在这一刻应验。
她想?,长公主有一点说错了,若魂兮归来,东宫不会是魏京极会回去的?地方?。
无诏进宫,逾越祖制。
苏窈在宫门前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刘公公请她进去。
圣人站在养心殿前,白发?苍苍,唇色没有半点血色,如同一只曾经雄霸山林,如今垂垂老矣,眼中遍布沧桑的?老虎。
相隔数丈的?地方?,苏窈跪在金砖上,腰背挺得笔直。
圣人回过头来,总觉得眼前一幕似曾相识。
他对苏窈的?态度十分矛盾,忠臣名将之后,本该是能匹配极儿之人,却?一.夜间父兄皆丧。
若非她祖母执意离京,若她愿意,便?是极儿不曾为她请封,她也可以以郡主之身,活的?比他任何一个公主都恣意。
可偏偏……
圣人长长的?,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苏窈从中听出了深深的?疲惫。
他不开口,苏窈也安静的?跪着?,所求之事,她已说完。
沉默横亘半晌。
圣人道:“你既不愿当太子妃,又过来作甚?”
苏窈道:“我是他的?妻。”
圣人觉得可笑,也当真笑了出来,可在她说完的?那一刹那,心里的?复杂之感?攀至巅峰。
在行止最风光的?时候,她离他而去。
却?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进宫,只为了几年前的?行至留下的?遗书。
圣人道:“你不怕朕让你为行止殉葬吗?他既如此看?重你,朕为他父,岂有让你独活于世?的?道理。”
苏窈面色无悲无喜:“请圣人开恩。”
没头没尾,连说话?的?腔道也和那个逆子如出一辙,倒不愧是夫妻。
可他却?听得出来,她求他开恩,并非为他说的?话?求情,而是为了去行至母后的?宫殿。
圣人想?到亡妻与亡故的?长子,又想?到行止也要离他而去,仿佛瞬间行将就木。
“去吧。”
苏窈放于膝上的?手动了动,白露连忙扶她起身。
“谢陛下。”
梧桐殿内,琼姨带着?一众旧仆,也在等着?魏京极的?消息。
没等来消息,却?等来了苏窈。
琼姨诧异间迎上去,惊疑不定道:“郡主?”
宫里不比其?他地方?,要入后宫需得圣人首肯,除圣人外?,太子殿下也是可以带亲眷进殿的?,想?清这一层,梧桐殿内的?侍女太监齐齐往外?看?去。
苏窈没解释什么,道:“圣人允我在这住一.夜。”
琼姨点头,尽管心里有千百个问题,可还是没有问出来。
她将苏窈带到了原先魏京极的?寝殿,妥善将人安置了,才推门出来。
有人问:“可是殿下的?意思?让郡主在这住着??”
琼姨道:“是圣人的?意思。”
“圣人?郡主不是与殿下和离了?为何圣人忽然允郡主在这住一.夜……”
说着?说着?,其?余人渐觉不对劲,说话?的?宫女声音也逐渐小了下来。
有些年纪大的?宫女已然红了眼眶。
琼姨勉强稳住了表情,道:“都干活去,好生伺候郡主用膳。”
“……是。”
梧桐殿内,苏窈住的?偏殿曾是魏京极的?居所,菩提树在窗前晃着?树荫,夜色下枝叶分明?。
她找到了魏京极几年前留下的?绝笔。
指尖碰到泛黄的?纸页时,苏窈心里冒出了一个突兀的?念头。
他回京之后,有很多?次机会将这封不吉利的?绝笔处理掉,却?没有这样?做。
是不是意味着?,他早预料到,那一次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苏窈将信封好好擦拭干净,在琼姨的?看?顾下,这封信上并没有什么灰尘,可她还是擦了很久。
一直到月挂高?枝。
她把信放在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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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以微薄的?踏实感?。
这一场梦做了很久。
苏窈梦到自己躺在梧桐殿的?时候,魏京极没能熬过东瓯部的?第一场大雪。
血水将干净的?雪地染成鲜红一片。
剑穗也看?不出底色。
那玲珑的?白兔玉坠被利刃划破,碎在了声势浩大的?敌阵中。
她起身,如往常一般洗漱更衣,面圣,最后出宫。
浑浑噩噩的?梦似乎与现实纠缠不清。
清晰感?知到阳光温度的?那日。
有人不断在她身边说着?什么。
她记不清了。
可忽然,白露和长公主,盛华姐姐,还有不知何时,冒着?巨大风险赶来的?慕茹安,纷纷让出了道。
苏窈看?到,敞亮的?,洒满阳光的?正门,鼎沸的?欢呼声涌入。
青年骑着?一匹黑马,慢慢停在了御笔亲提的?“东宫”牌匾之下,手持缰绳的?姿势有种置身事外?的?散漫感?。
无数声音喜极而泣,在她耳边接连汇聚,在此刻一字一字,清晰响起:
“太子殿下回来了!”
苏窈听清了。
这场长达数日的?梦,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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