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师太傅向来对苏窈很好,师明?镜是他唯一的女儿,又与她年岁相仿,苏窈想了想,弯唇道:“那便让她来吧,直接住我?府上便好。”
一从扬州回?来,苏窈便吩咐人?下去,给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夫子张罗住处。
今日是众人?头回?来乌州,既他们是应的苏窈的约千里迢迢而来,那她作为东道主,也需在自己的宅邸里设下小?宴,让人?领着他们在乌州游玩几日,才算不失礼数。
等?这些事都做完了,他们才会搬出去,准备等?着新书院修葺好进去授课。
丁经文也知道他们是要离开的,并非在苏府久居,但此刻听苏窈说让师明?镜在这住下,也实打?实的替她高兴。
“多?谢苏姑娘,我?会修书一封,将此事告诉老师,好叫他老人?家放心。”
苏窈却?道:“我?来即可。”
丁经文一下便对苏窈的印象极好,连声道谢后,退下与众人?同席喝酒吃菜。
酒酣饭饱之后,白露带着两名侍卫,将众人?引到了各自要住的客房,将需遵循的规矩说了说,众夫子一一听完,各自去整理行囊,寂静的别院一下便热闹非凡。
苏窈在园子里消了消食才回?去,走到月门便看见魏京极站在门口,肩膀斜顶着廊柱,正听梁远说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梁远回?头,看见苏窈回?来了,便朝魏京极拱手道:“殿下,那微臣这就去安排。”
苏窈走到台阶下,这个角度,她需要仰着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你是来寻我?的么?”
“嗯。”魏京极远远眺望了眼?,眼?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看上去有几分恹懒,“隔壁太吵,想借你书房用用。”
虽说府上有五个院落,可要供男男女女总共十七人?住下,也需占用不少地?方。
魏京极住的院子里没安排其他人?进去,可隔壁院子这会儿的动静应该也大的很。
苏窈解释了下:“他们初来乍到,先来我?府上住两日,过些天?便会搬走。”
魏京极兴致缺缺的嗯了声,随意问了句:“都是师太傅在扬州的弟子?”
“对。”
苏窈不意外?他清楚,外?头的动静那么多?,他底下的人?耳通目明?,不清楚才奇怪。
算起来,师太傅才是魏京极正儿八经的老师,两朝太子太傅。
魏京极不在国?子监上课后,师太傅便会去东宫授课,她也时不时会去听,一来二往,她才与师太傅逐渐熟悉。
苏窈的屋子很大,几乎整个临着池,是府上位置最?好的地?方,里屋旁还有待客的花厅。
书房就在里屋旁,打?开窗正对着湖心亭,凉爽的春风吹进来,带着新鲜的树木香,令人?心旷神怡,因堆放了许多?典籍的缘故,修的颇大,可容数人?在此坐下。
苏窈原也正打?算去书房,好给师太傅回?信,便顺势带着魏京极进去。
“书房就是这,”她看了一眼?书房内的摆设,道:“日后要用,你直接进来便行。”
魏京极走在她身后,顺手就将门关了。
苏窈听到动静转过身,目光落在他放在门上的手上。
他淡道:“吵。”
书房选址时便着重考虑了清静与否,这里距客房的位置也有一段距离,因而苏窈并未听到吵闹声,连侍女和侍卫的走路声都听不见。
可她转念一想,魏京极是习武之人?,耳力较之常人?不免要好上许多?,她不觉得吵,他却?未必,便也就由着他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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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正想跟着进门,不曾想门当着她的面关上,她一下便愣在原地?,不知是进去的好,还是不进去的好。
纠结一阵,也没听着苏窈喊她,便也作罢。
于是门一关,里面就剩下他们两人?。
书案做的宽大,便是躺两个人?上去也绰绰有余,苏窈想的是她与魏京极一人?一边,她写完信便能出去。
谁知刚才因打?开窗,风将一张宣纸吹到了地?下,恰好就在苏窈脚边。
魏京极看到时,她已经踩了上去。
苏窈未曾防备,身子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就在这关键时候,手腕却?隔着衣袖被男人?滚烫的掌心攥住。
魏京极等?她站稳了,才放下手,嗓音微沉:
“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苏窈无言以对,在被他握住手腕的那一瞬间?,她以为他下一秒便会顺势揽住她的腰——这个动作他曾做的极为顺手。
她的身体甚至习惯到先她的意识一步,还没被他碰到,便先为即将而来的触碰颤了下。
可魏京极只是拉住了她的手腕,几个瞬息的功夫便松开。
他好像真的,在与她认真保持义兄与义妹应有的距离。
苏窈起初听到魏京极的话,心里还有些怀疑。
可现在,她却?有些茫然了。
魏京极不像是在作假,自那日出现后,他便一直与她恪守距离,就如同现在,在说了她一句后,他便把胳膊递了过来,“扶着?”
“或者我?扶你?”
苏窈没有犹豫多?久,把手轻放在他胳膊上,借着他的力气,慢慢走到书案前。
这是好事不是么?
说明?,他应该是将她说的话都听进去了。
前尘往事化为过眼?云烟,她身边又能多?一个胜似亲人?之人?。
这个时候,书房的门被敲了敲。
梁远站在门口道:“殿下,是我?。”
等?到里面传来一句:“进来。”
梁远方才推门而入。
苏窈的手还搭在魏京极的胳膊上,看梁远进来,手里拿着一册眼?熟的东西?,看见她也在,他面色似乎犹豫了一下,人?也站在门口不动了,朝她行礼道:“郡主。”
苏窈略一点?头,算是回?应。
魏京极先让苏窈扶着他的手坐下了,才出声:“有事直说。”
他处理政务的时候也从不避着她,可苏窈从没主动去听过什么,坐下后,她便挽袖子去提笔。
梁远这时候开口了,他轻咳了一声,嗫嚅道:“殿下,这是圣人?送来的东西?。”
苏窈提笔的动作一顿。
她想起梁远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了。
像是三年前东宫选妃的时候,各官员送来的女子小?像,她当年在梁远手上看见的,也是这样的一册画像。
空气随着梁远的话安静了许久。
魏京极就靠在苏窈的座位旁,他缓缓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轻瞥了眼?梁远,直把他看的浑身打?哆嗦,才不咸不淡道:
“放着。”
梁远忙送不迭,还刻意将那画册放远了,离苏窈此时坐的位置隔了十万八千里,放好后,他恭敬的侯在一旁。
苏窈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话,继续提笔写信。
过了一会儿,魏京极用手指在她面前敲了敲,指骨修长?冷白的仿佛瓷器。
她于是平拿着手里的笔,抬头去看他。
魏京极道:“明?日我?要动身去齐州,快的话五日回?来,你想我?给你带点?吃的还是其他东西??”
梁远也道:“郡主,齐州的珍珠最?为出名,宫里御贡的东珠便大都产自齐州,您戴着一定好看。”
苏窈闻言,语气越发淡了,道:“不用了。”
魏京极俯低身体,视线与她平视,“真不要?以前不论我?去哪,你总要我?给你带些东西?。”
苏窈一边摇头,一边加快了笔下的动作。
信很快便写好了,她朝外?喊了声:“白露。”
等?在外?头的白露推门进来,想把门关上时,苏窈却?阻止了她:“不用关了,信写完了,你扶我?出去,再将信交给丁夫子。”
白露应了声是,然后过来,小?心扶着苏窈出去,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打?开的门再度被合上。
偌大的书房里。
魏京极转头,似笑非笑地?撇了眼?梁远。
梁远自觉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想到方才是他让他直说了,又有心想辩驳几句,可甫一抬头,便看到青年那张面色不佳的俊脸,还是没敢开口。
丁经文拿到了苏窈的回?信,当日下午便将信寄了出去。
师太傅收到了信,也是立即修书两封,一封给师明?镜,催她尽快动身前去乌州,一封则是给苏窈的回?信。
苏窈收到信后的第三日,魏京极便从齐州回?来了。
她闲来无事,正等?着慕茹安过来与她对弈,结果慕茹安没等?来,倒是等?来了魏京极。
临近梅雨时节,乌州时不时便暴雨倾盆,这日难得没有下雨,早间?的空气却?像吸饱了一夜的露水,润在皮肤上,带来轻微寒意。
苏窈在外?头坐了一会儿,手上便有些凉。
魏京极来时,仿佛未卜先知,不知从哪找来了暖炉,塞进她手里。
若他不是以她前任夫君的身份,抱着与她和好如初的想法,而是以她兄长?的身份待她好。
苏窈发觉自己并没有那样排斥魏京极。
甚至都不用适应的时间?。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长?达十几年的时光里,她都是这样被他照顾着的。
习惯难以改变。
魏京极塞给她手炉后,右手还没空,手里拿着一个雕花匣子放在她面前的棋盘上,眼?眸漆黑带笑。
“打?开看看。”
苏窈打?开匣子,发现里面是一对孔雀绿珍珠耳坠,在阳光下折射着浅浅的光晕,圆润的毫无瑕疵。
“好看么?”
饶是苏窈见过不少珍珠,可还是被眼?前这一对惊艳到。
梁远神出鬼没道:“郡主,这对耳珰是殿下走了许多?地?方寻到的成色最?好的一对,便是放眼?整个齐州,这对珍珠耳坠也是极品。”
苏窈并不喜欢太过奢华之物,有时只用一支簪子挽起发,也是常有的事。
参加再隆重的宴会,她也不会顶着满头珠翠去,这一对珍珠算是投其所好,既不过分贵重张扬,也能时不时戴戴。
礼物既然已经给她带回?来了,苏窈也不好再推却?。
她转而想到魏京极的生辰礼,因时间?匆忙,她还未去给他挑,便顺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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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生辰礼?”
魏京极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听她问起他的生辰礼,他难得沉顿了半晌。
这时,月门外?传来一道银铃般的笑声。
“就是这儿吗?”
苏窈循声望去,看见白露领着一个姑娘进来。
那姑娘生的肤白貌美,并非寻常闺阁女子的发髻,反倒像西?域那儿常见的装扮,几绺头发编成细辫,身上的衣服像是由各种质地?,大小?不一的布拼成。
额前有一额坠,是一粒浅金色的珍珠。
苏窈看的愣了愣神。
不是因着这姑娘过人?的容貌,而是因为,她与她长?得有六七分相似。
尤其是笑起来时的神态,让她一下子便想到了从前的她,那个在魏京极的羽翼下,活的无忧无虑,未曾经过后来风浪的她。
鬼使神差之下,苏窈朝魏京极看了一眼?。
却?发现,一贯对女子兴致缺缺的青年,视线也在师明?镜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有些深邃。
苏窈收回?视线,眼?皮微敛。
师明?镜冲苏窈打?招呼没得到回?应,下意识便看向了站在亭柱旁的青年,眼?神一下便亮了:
“是你?”
魏京极没抬眼?,正低头将那对耳坠拿出来,可也嗯了一声,话却?是对着苏窈说的。
“要不要试试?”
苏窈看着眼?前的这对耳坠,还未说话,师明?镜便道:“原来这就是你妹妹?”
“我?还以为你说的妹妹你是杜撰出来的呢,”她笑道:“说起来那日你帮我?解围,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不曾想今日在郡主这又见到了你,我?们可当真有缘。”
魏京极答的随意。
“举手之劳。”
师明?镜看着他笑得灿烂,再度看向苏窈的时候,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微顿:
“不对,如果说永嘉郡主是你妹妹,那你,你是……”
梁远看魏京极有些不耐烦的脸色,隐觉不妙,吃一堑长?一智,这回?他反应的很快,赶紧上前一步,道:“师姑娘,这是太子殿下。”
不等?惊讶之中的师明?镜回?话,他又快速解释道:
“郡主,殿下那日为你寻礼物时,虽先看上了这对耳坠,可这对耳坠和其中一件额饰却?被师姑娘先行买下,不巧那时有几个欺男霸女的二世祖想明?抢,殿下便同师姑娘做了交易,我?们赶走那些人?,不让他们去骚扰师姑娘,师姑娘便将这对耳珰让给殿下。”
苏窈听了,略一抬眸,便瞧见了在师明?镜额间?晃荡的珍珠。
看她看她了,师明?镜上前一步翘起唇道:
“就是我?额头上的这一件,当时我?其实更喜欢郡主你面前这对耳坠,可太子殿下不肯退步,说要送家里的妹妹,我?当时还只当是借口,不料竟是我?多?想了,永嘉郡主貌美绝伦,比我?更适合这对耳珰,也算物得其所。”
苏窈觉得这世间?的缘法颇为奥妙,师明?镜虽生了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容貌,性子却?和慕茹安相似。
她道:“你若实在喜欢,那我?送你吧?”
师明?镜眼?睛一亮。
魏京极却?将耳坠从苏窈手里抢了过去,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好,嗓音低沉:
“不行。”
苏窈对上魏京极的眼?神,说:“一对耳珰而已。”
魏京极略扯了下唇,看着苏窈的眼?神略有深意,轻描淡写地?反问,“而已?”
“这是能换我?生辰礼的耳坠。”
第73章
苏窈斟酌着道:“这对耳坠原是明镜先买下的, 给她也无妨,你的生辰礼,我自然也不会少?。”
魏京极低着头没看她, 重新将这对孔雀绿耳坠放进匣子里, 语气?云淡风轻的:
“因为是我送的,所以无所谓,是?么?”
苏窈一怔。
寻常人若知道了魏京极的身份,多?少?还是?会惧大于敬, 师明镜却不然, 许是?因为她与?魏京极之前便相识, 如今喜出望外?,更不拘小节。
她侧跨出来一步, 主动摆手道?:
“不用?了郡主, 这耳坠还是?你收着吧,我已有了一件, 再多?便有些奢侈了,我爹也不喜欢我身上戴太多?首饰,多?谢郡主好意。”
魏京极在她说话时,将手里的匣子?抛给白?露便往外?走,白?露手忙脚乱接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苏窈。
苏窈并非故意为之, 师明镜远道?而来,是?她与?魏京极的恩师之女,看上去又很是?喜欢这东西,她便想当做见面礼送她。
她收到过?许多?魏京极送的东西, 诚如他所说,每回他外?出都会给她带些东西回来。
那些东西若有更合适的去处, 她也不止一次送过?人。
因此她才会提议将东西送给师明镜。
但是?此番确是?她考虑不周,如今她与?魏京极之间道?不分明,粉饰太平的关系,怎能与?之前相比。
看到白?露朝她投来求救的目光,苏窈扇了扇团扇,道?:“收着吧。”
白?露点?头:“是?。”
苏窈说完,单手压着裙摆站起身,朝师明镜挽唇道?:“师太傅说你比我大半岁,日后?不用?叫我郡主,叫我阿窈就行,屋子?已经命人给你打扫好了,一会儿让白?露带你去。”
白?露从她身旁上前一步,向师明镜行礼。
“日后?若是?缺了什么,或是?有哪不习惯,都可?以告诉她,也可?以直接同我说。”
师明镜方才眼神?一直直勾勾望着魏京极的背影。
待到看不见了,才有些失落的收回,看到苏窈这样说,她也没故作推让,点?头笑道?:
“多?谢阿窈,往后?请多?关照了。”
“师太傅是?我的启蒙恩师,你是?他唯一的嫡女,不必同我客气?。”
苏窈给师明镜安排的屋子?就在慕茹安屋子?隔壁,为的是?叫她二人熟悉些,免得他们几人互相熟识,而师明镜初来乍到孤身一人,让她觉得在府上受了冷落。
可?她也没想到,仅仅一个上午的功夫,慕茹安和师明镜两人便好到勾肩搭背,把酒言欢。
午膳时众人从各自的屋子?里出来往苏窈的院子?里去,魏京极方才虽带着气?走了,没一会儿却又折返回来,照常去她的观雨台小睡。
舟车劳顿,他才从齐州赶回来,累也是?正常,也正因如此,等到菜都差不多?上齐了,梁远才去叫醒他。
魏京极一起身,便发现苏窈身旁两个位置都坐了人,他蹙了下眉尖,靠着亭柱抱臂站着了一会儿,方才坐去苏窈对面。
两个侍女布好了菜,退至一旁。
笑声自慕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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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师明镜进来院子?,就没停下来过?,偶尔萧应清会接一句。
另有侍女添置酒水点?心时,她们也你一言我一语,聊的欢快。
魏京极在苏窈对面坐下后?,他们两人便成了这桌上唯二沉默的人。
苏窈安静坐着,她们聊的火热,她也没找到合适的插话时机,便在动筷前夹着花生米吃,咀嚼的声音可?以忽略不计。
慕茹安身边坐着师明镜,她相见恨晚的一把揽住她的胳膊,叹惜道?:
“我之前便一直想去西域那一带骑骆驼,也好见见什么叫大漠孤烟直,怎奈一直不得空,若早些认识你,我便同你一块去了!”
师明镜认真给她建议,道?:“可?能因为我是?南方人的缘故,在那住了有一个多?月,我还是?适应不了那的水土,若你只想见见大漠,可?以从乾南道?那一带去,沿途不仅有荒漠,绿洲亦不少?,因而空气?较为湿润,住的人也多?,不算太折磨人。”
慕茹安笑着记下,想起另一件事,好奇道?:“我听丁夫子?说,你还登台唱过?戏,可?是?真的?”
“他竟把这事都说出来了?”师明镜略显僵硬的收了筷,有些不太自然道?:“他还说我什么了?”
“没说你什么,只说了你这些年游历的经历,我觉得新鲜,便想问问你真假,你这样四处乱跑,家里人都不管着你的吗?”
师明镜之前并不认得慕茹安,只当她是?一般的商贾,所以话没说太明白?。
“我爹常年不在家,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回来,母亲生下我不久后?便过?世了,因此我爹颇为宠着我,家里哥哥也总为我打掩护,所以我在外?胡闹的事,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叫我在家闷着,岂不活活闷坏了?”
慕茹安深有同感,只是?她从前都是?偷着去偷着回,还不敢像师明镜这样明目张胆的去,不由得有些羡慕。
听她提起家人,她也想到了远在京城的父亲和母亲,兄弟姊妹。
伤神?一阵,慕茹安打起精神?,继续同师明镜笑道?:“我听阿窈说你是?第一回 来乌州,一会儿我带你听风楼喝茶听曲,那是?乌州最有名的茶楼,你唱过?戏,等会顺道?也给我讲讲戏呗?”
师明镜爽快答应。
慕茹安说完,凑到苏窈身边,把头探到她视线底下,含笑道?:“阿窈,一会儿一起去么?”
这时,师明镜也凑到魏京极身边,含着几分期待道?:“殿下要一起么?”
魏京极没应,抬眸看向苏窈。
梁远见状上前道?:“正好殿下今日在听风楼约了人,顺路可?送姑娘们一程。”
师明镜发觉魏京极的视线落在苏窈身上,也看向她。
苏窈仿佛没有察觉,摇头道?:“腿还有些痛,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吧。”
慕茹安虽想拉着苏窈一起去,可?苏窈腿伤未愈也是?真的,闻声只能点?头,转而看向师明镜时,她忽而发现师明镜正毫不遮掩地盯着魏京极的侧脸瞧,边瞧边笑,连筷子?都忘了动。
慕茹安露出点?意味深长的笑,撞了撞师明镜的手,道?:“你们认识?”
师明镜便将那日魏京极出手解围的事说了出来,说完,她有些忐忑地看向魏京极,可?惜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反应。
慕茹安觉得有趣,“这天底下竟还有这么巧的事,那你与?魏公子?也太有缘了。”
师明镜笑了笑,用?魏京极听不到的音量,与?慕茹安咬耳朵道?:
“我也这样觉得。”
苏窈坐在她们两个身旁,将她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用?完午膳后?,吃饭的人,伺候的婢女,皆三三两两离开。
魏京极与?她们一道?出了门。
而一刻钟前还欢声笑语不断的院子?,此时安静的能听到枯黄的阔大落叶垂落水面的声音。
白?露前去收验侍女们的活儿,苏窈伤的位置正是?脚踝,若非必要,便不会穿着锦履,她脱下后?便靠在临窗的墙壁上,双.腿伸直,也没叫其他人进来服侍。
屋子?里寂静的发慌。
她大脑放空了一会儿,索性闭上眼休息。
不知睡了多?久,苏窈耳边传来轻轻的“叩叩”声。
像有谁在敲窗户。
她睁着惺忪的睡眼,反应过?来是?哪的声音后?,反过?身去开窗。
窗户打开,锣鼓声率先传入耳畔,还有咿咿呀呀的唱腔,陌生的动静叫她分神?了几息,才凝眸望向敲窗的人。
青年趴在她窗前,逆着光,每一根头发丝都纤毫毕现,周身隐约镀着一层光晕。
“我把茶楼的戏班子?叫来了。”
苏窈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恍然明白?过?来府里的声响从何而来。
“你不是?同她们一起去看戏了?”
魏京极瞧她时要低着眼,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分外?温和,平常难掩的漠然疏离之感也蓦然变得可?亲可?近。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不想看?”
“我哪想看了?”
“不想看,你用?膳的时候又是?为何不开心?”
苏窈下意识想反驳,可?对上青年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漆眸,她话到嘴边,忽然觉得无所遁形,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的确有些说不出的空落。
不知为何。
冲着去看戏听曲的慕茹安和师明镜白?走一趟,此时也跟着回来了,不过?她们比魏京极慢了一步,这会子?才迈入院子?里。
魏京极见她们来了,将叠在窗口的双臂放下,又看了苏窈一眼,便不急不缓地踏入小径离开。
慕茹安作为全?程目睹了魏京极是?如何砸钱买下一整个戏班的人,眼下又见魏京极与?苏窈说话,心里悠长了叹了口气?,嘴里小声嘟囔道?:
“其实?他要是?一直把阿窈当做妹妹,那倒也挺好的……”
她话说的小声,咬字也模糊,师明镜没有听清,可?当两人走到苏窈门口时,师明镜却好似听到了她的话一般,扬唇道?:“他对妹妹这样好,日后?看来对自己的女人也会很好。”
苏窈刚想让白?露端茶上来,听到这一句,却有些失神?。
三年前,乞巧节,她看了魏京极放给她的焰火之后?,对盛华说了一句。
——【太子?哥哥人就是?这样的,可?他对人好起来也是?真的好,如今他这样待我好,婚后?便会加倍待你好。】
如出一辙。
慕茹安与?师明镜来寻苏窈,是?为了与?她一道?去府里听戏,她原就在苏窈府上弄了个戏台子?,与?苏窈也会时不时去听一场,如今有了新戏班子?,也只收拾些器具便能用?。
猛不丁听到师明镜这句话,她很想劝她一句知难而退,可?想到她方才在马车里说的话,还是?没有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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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班里的人都已来了府上,苏窈也不打算扫兴,便收拾了一番,与?她们一道?去听戏。
戏台子?修了两层,灰瓦白?柱,与?府内建筑融为一体,层收式藻井上雕刻着名戏里的忠孝人物,台上布置一番,便灿灿如珠宫贝阙。
优伶正在屏门后?穿衣演练。
苏窈与?慕茹安坐在台下,师明镜陪着她们坐了会儿,便不知往哪里去了。
慕茹安吃着案上的糕点?,欲言又止了下,才试探着问道?:
“阿窈,你对魏京极,可?还有意?”
苏窈一顿,像是?有些奇怪她为何突然这样问。
慕茹安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声道?:“适才回来的路上,明镜同我说,她心仪魏京极,还说,还说……让我帮她,告诉她魏京极喜欢什么东西,有哪些忌讳之类,她好投其所好。”
“我当时想,若魏京极另与?旁人在一起了,你们之间不就断干净了么,所以我也没有第一时间回绝。”
不等苏窈回答,慕茹安就拍着胸脯,笑着表忠心道?:“不过?阿窈你放心,不管认识多?少?朋友,你在我心里永远排在第一位,若你还对魏京极还有意,我绝不会帮她,绝对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但是?,若你早已不喜欢他了,我觉着,让魏京极身边多?个女人也好,起码日后?省去了你许多?麻烦。你觉得呢?”
苏窈沉默了一会儿,红唇微启。
“你告诉她吧。”
这算是?默许了?
慕茹安试图透过?她的眼睛看出点?什么,可?什么都看不出,她若有所思的点?头,不经意一撇身侧,却魂都吓没了——
“魏……魏京……魏公子?。”
这一声,音调起承转合的简直比台上唱戏的人还要到位,包含了惊讶、惊悚、慌乱,急转直下等诸多?语气?。
苏窈听得心里一紧,回头一看,果然瞥见魏京极在他们身后?,
不到五步的距离。
对上青年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表情,她仿佛也被慕茹安传染了慌乱。
“你什么时候来的?”
魏京极嗓音轻缓,淡淡道?:“刚来。”
刚来,那他到底听到没有?
苏窈看上去有些踌躇。
倘若直接问,多?半也只问不出什么,到最后?变成自己胡乱猜测。
魏京极似乎并不打算问什么,面色如常的坐在了苏窈旁边。
寻常看戏,男女需得分席,可?这是?在苏窈自己的府上,便无这许多?规矩。
姿态袅娜的侍女们上了茶水,点?心,退到座位旁等着吩咐。
苏窈在魏京极在她身侧坐下的那一瞬,眼底的情绪便完全?敛住,纤长的卷睫掩去心思。
就算他听到了又如何呢。
从她离开京城那一日起,便默认了会有这样的情形,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会有主。
并不会因为她一句话而有所改变。
苏窈真正有些不自在的是?,在看到魏京极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她心里冒出一种类似于心虚的情绪。
这并不是?好兆头。
好戏登场,优伶逐个上台,露天飞檐下,深厚老道?的唱腔在园子?里回响,胡琴激昂,长笛悠扬。
台下戴金着锦,贵不可?言的年轻人里,只有慕茹安在认真听戏。
师明镜在魏京极来后?不久便又出现,十分果断的坐在他身边,“殿下,我方才叫你你怎么都不理我?”
魏京极正低头选戏,表情很淡。
“梁远。”
梁远从旁边过?来,会意点?头,朝师明镜道?:“师姑娘,劳您起身。”
师明镜看上去有一丝不情愿,可?还是?起身了,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如此一来,从左往右便依次坐着师明镜、梁远、魏京极,魏京极右手边则坐着苏窈,苏窈身边则是?慕茹安。
台上演的是?《汉宫秋》,这一场戏苏窈已听了不下十遍。
正有人唱着——
“四时雨露匀,万里江山秀。忠臣皆有用?,高枕已无忧。守着那皓齿星眸,争忍的虚白?昼……”
师明镜的声音却自左边轻声响起,“殿下,昨日.你说你生辰快到了,是?什么时候?”
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她锲而不舍道?:
“我能送你生辰礼吗?”
“殿下,你想要什么生辰礼,可?能与?我也说说?”
“殿下……”
魏京极冷道?:“不必。”
师明镜见他搭理她了,喜滋滋便想继续问,青年却道?:
“再说就滚。”
师明镜闭上了嘴,没好气?地把自己往椅上一靠。
苏窈耳边终于安静了。
戏也演过?了精彩一段,她看着台上的人舞袖,竟回忆不起这是?哪个情节。
《汉宫秋》唱完后?,几人又各自另点?了戏,师明镜安静了许久,趁着点?戏时人声窸窣,她路过?魏京极,看着坐在椅上矜贵冷淡的男人,眼里有某种志在必得。
“你不说我也会弄清楚你的生辰是?何时的。”
“我会送你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生辰礼!”
魏京极看她一眼,眼神?微冷。
师明镜不以为意地回他一个笑,心满意足的收回眼神?。
她说话时挑的是?送点?戏册子?的空隙,边往台上走,边同魏京极说话,因此,说这一句时,恰巧对着苏窈。
苏窈此前从未见过?像师明镜一样的女子?,京城里胆大的女子?不少?,却没有几个人敢往魏京极身旁凑的,便是?盛华姐姐也是?如此。
也许是?师明镜虽是?太傅嫡女,却极少?去京城,骨子?里便没有对天家的畏惧,又在江湖里行走,故而面对魏京极也能这般恣意不拘。
苏窈抬起茶喝了一口,放下后?偏头问:“你还没说想要我送什么生辰礼?”
他似乎有点?意外?,沉顿了下,道?:
“随便什么都行。”
苏窈夜里便送了一条剑穗给他。
魏京极躺在苏窈书房的榻上,拿起剑,将那缠在剑鞘上的白?兔剑坠解下,换了条新剑穗上去。
他晃了晃剑身,看着剑穗牵着白?兔玉坠轻摇。
缺了半角的月倒映在他眼底,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这几日夜里总有雨,天上一打雷,苏窈便能清晰感知到,继而久久不能入眠。
这夜,雷打不动的慕茹安与?她睡在一块,苏窈已经尽可?能靠近她,还尝试着伸出手抱了她一会儿,却还是?有些心悸。
兀自坐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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