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杖!
“谁!?”
“谁敢偷袭老子!”
被区区一根擀面杖当众下了面子,那汉子怒火中烧,捧着发麻的那只手,朝周围怒声吼到。
怒吼声才落,原本阖上的院门也被人从里头一把推开。
吱呀一声响,引得众人循声望去。
门槛之上,裙角随主人抬脚跨出门的动作翻飞一瞬,继而稳稳停在院外众人之前。
“我!”
清亮一道女子声音响起,那汉子不屑地扭头望去。
门前,出声的女子普普通通一身村女装束。
粗布头巾包住头顶盘起的麻花辫,浅麻半臂衫裙,腰间系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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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围裙。
除了肤色白得有些晃眼,垂在头巾外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成卷黏在脸上外,看似没甚特殊。
“怎的?你这小娘儿们找死?”
汉子面上闪过晦色,上前一步正欲发作,眼下却是悍然映入一道冷芒。
鼻尖被那道冷光指着,汉子这才看清。这出声的村女手中,竟还该死地握着一柄柴刀。
“我这刀,才磨过。你说我是找死吗?”
贺七娘一手握着从灶屋里拿出来的柴刀,一手朝七嘴八舌唤她贺阿姊的孩子们招了招,示意他们躲到她身后。
间或,还冲那想要动弹的汉子招呼上一句。
“我的柴刀没长眼,你乱动的话,我可不一定会砍了你哪儿。”
见孩子们都围了过来,那汉子也老实站着后,贺七娘这才分了个眼神给低头整理衣襟的方砚清,问道。
“方夫子,你没伤着哪里吧?”
前世,方砚清曾在她目盲之后,一路护她去往东都,对她多有照拂。
虽说他本就要去东都参加春试,不过是顺路捎上了她。但当初到底承他施以援手,一行也多亏有他。
所以,贺七娘自不能见他在她家院门外无端受伤。
另一边,仔细理好衣襟,扶好发髻的方砚清闻言,忙是朝贺七娘拱手行礼。
“无碍无碍!某未曾伤着!”
“贺七娘子巾帼不让须眉,某在此,谢过贺七娘子救命之恩,某自当......”
耳边嗡嗡作响,见方砚清隐隐又有喋喋不休的趋势,贺七娘同对面那汉子皆是皱起眉来,面露难耐。
那汉子被柴刀指着,好歹是收敛了些。
但贺七娘却是再忍不得。
前世,她已经忍了方砚清一路,双耳都被他念出了茧子。现在,真是一听他这般说话,就头疼得厉害。
“方夫子!”
“贺七娘子何事?”
方砚清性子温和,被人猛然出声打断,也未见恼,仍是温温柔柔地笑。
贺七娘看一眼文质彬彬的方砚清,又想想自己的耳根清净,到底是长吁一口气,无奈劝道。
“方夫子,算我求你,你好好说话,行吗?”
“你这样文绉绉的说话,又某某某的,听得我实在是头疼......”
“对不住!对不住!贺娘子,某,我,我今后定会注意的。”
眼见方砚清满是歉疚,又是告罪,又是连连行礼的,弄得贺七娘不光头更疼,还愈加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心道,她这要求,该是为难方夫子了吧?他莫不是以为,她是在怪罪他吧?
毕竟,他说话做事,一贯如此。
正想解释自己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贺七娘对面的那个汉子,倒是先招架不住了。
“喂!你!小娘儿,啊子......小娘子!对,小娘子。”
汉子粗俗的话,在舌尖生生打了个滚,然后被他快速咽下。
他只作自己是幡然醒悟,不能当着一群孩子的面说腌臜话。
绝不会认为,因为骤然对上了那小娘子的柴刀,和那文弱夫子望来的眼神。
这破村子真是邪门!
一个村女凶悍的动不动提刀,一个教书夫子,眼里看人却像是在看死物!
汉子咽下口中唾沫,梗着脖子开了口。
“你俩要叽叽歪歪,能待会儿再说不?你这柴刀,能先收下不?我还有差事得去处理。”
贺七娘视线梭巡,将这汉子从头打量到尾。
见他虽身着短打,但袖口领口都洗得干净,还没有补丁,便也断定他不是什么流窜作恶的匪徒。
虽是放心了些,但到底得问清楚他在这里做什么才好。
贺七娘正待出声相问,旁边的方砚清倒是抢先问道。
“某,不对,是我。”
“我方才发现,郎君你虎口、食指腹侧尽数有厚茧,想来该是常年握刀所致。”
“又观你虽举止粗鲁无礼了些,但到底目无邪气。不知,郎君可是军士?又为何在贺娘子家外逗留?”
方砚清话音将落,那因贺七娘放下柴刀而松了口气的汉子立时顿住。
挑眉诧异看来的样子,像是惊讶于自己的身份居然这么容易就被猜到。
心知自己是看轻了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夫子,那汉子这才拱手,同方砚清见礼。
“彭城县府衙,司法佐。”
“追查贼人至此,刚才正是在那树下发现了贼人逗留的脚印,打算察看一番。”
“结果刚蹲下,你就和那群小崽子出现,把我当贼逮了。还害我被一小娘儿,子!拿刀指了......”
懒得听汉子嘀嘀咕咕,贺七娘转头看去。
方砚清像是猜到了她想问什么,面露羞愧之色,声音越来越低地解释着。
“这群孩子,昨儿傍晚摘了贺娘子你家的桃子。”
“不问自取为偷,都是我平日里没能教好他们。所以这一下学,我便带他们过来同贺娘子你道歉。”
“昨日,昨日走得慌乱,我,我忘了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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