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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纵我描春》30-40

    第31章 料峭寒春

    纵使云易白对沈知言的个人情感生活再怎么感兴趣,这会儿也实在不想听他在这骚话连篇了。

    他一手撑着膝盖,弓身将茶盏放回了茶几上。

    “行了,你这事儿呢,小爷我帮不了你,讲点其他正经事,你上次来北城让我留意的事情有进展了,港市那边近期有一卷《万壑松烟图》,大概是下周五。”

    沈知言随意把玩着手上的铃铛,略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行,到时候我亲自去一趟港市。”

    “怎么要亲自去?直接叫个中间委托人帮你代拍不就行,临夏那姑娘这边你不管了?”

    “人现在被她哥哥给管着呢,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云易白实在有些服气。

    早知道这哥开窍起来是这个样子,他当初怎么也不会在外界乱吹他的什么禁欲人设。

    “你还没告诉我呢,这次怎么想起来去收画了?放在以前你那是看都不看一眼。”

    “没什么,这不是再过不久就是沈老爷子大寿了么,他舍不得花钱,我这个做孙子的总得意思意思。”

    云易白轻嘁了一声。

    “少来吧,你有什么能瞒得住我的?”

    沈知言也没有半点要掩饰的意思,低低应了一声。

    “去北城的时候趁老爷子不在家,偷偷顺了一副他刚临好的《溪山无尽图》,这会儿估计还在气头上呢,打算带万壑松烟回去赎罪。”

    云易白完全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档事儿,他在沙发上盘起双腿,一副坐在村口大樟树下闲扯的七大姑八大姨样,脸上写满了好奇。

    “你好端端的,拿沈老爷子的画做什么?要单单说临图,你也不比老爷子差。”

    沈知言淡然地瞟了过来,继而拖着调子,慢悠悠地吐出一串字。

    “老爷子的笔法深厚,结构缜密,适合道行不怎么深,还没有形成自己固定画风的人学习。”

    “所以?”

    “所以我给她拿去练手了。”

    云易白:……

    呵呵,妈的恋爱脑。

    ——

    白郁声这场病来势汹汹,好在走得也迅速。

    也不知道是沈知言带来的药效果太好,还是自身抵抗力太过于强大的,闷着睡了一下午,汗出得差不多了,烧也退得差不多了。

    只是整个人还有点恍惚。

    她皱了皱鼻子,确定浮在自己,撑起身子,去浴室简单擦洗了一番,勉强把那股粘腻的感觉给擦了个干净。

    时间还早,白朔行估计还在忙他公司的事情,没那么早回来,左右闲着没事干,她干脆坐在桌游垫上开始收拾起了沈知言给她送回来的行李。

    她依稀记得当初自己为了不让沈知言发现自己的真实目的,而把带去的那几本与他相关的画集与杂志胡乱塞在了自己那间屋子的书架上,现在就连她自己对着那面书架找估计也得废上好一会儿的时间。

    所以当她打开行李箱,发现自己的参考资料完完整整的被收拾整齐,放在行李箱一角的时候还是愣怔了一会儿。

    一方边是震惊。

    没想到沈知言还能这么细心,连书架上面的东西都能给她翻出来。

    另一方面是……

    白郁声沉默着将参考资料搬回自己的书房,耳尖微微泛了红。

    好!尼!玛!尴!尬!

    她在心里咆哮了几声,将所有的参考资料一股脑地丢尽书房边角上的抽屉里。

    她也没空去想沈知言他到底是一开始就发现了,还是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发现的。

    不管哪一种,她都觉得无比尴尬。

    试问这样和她在他面前当场脱裤子有什么区别?

    所以自己现在在沈知言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他那手无缚鸡之力故人之女居然还是他的狂热粉,顶着帮忙养猫的名义故意接近他……

    那午睡之前她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在他眼中岂不是色向胆边生吗?

    “啪嗒——”

    白郁声猝然回神,她只觉得一阵眩晕,似乎刚退下去的烧又严重了些许,脸颊处像是有烈火烧灼,滚烫发麻。

    她缓了缓,这才注意到刚刚放参考资料的时候没有收拾整齐,一本精选画集从抽屉上掉了下来。

    是那本她一直很喜欢的庭芜绿裸脊线状画集。

    画集正面朝上,敞开了摔在地上。

    白郁声也不顾自己这会儿脑袋还昏沉着,急忙蹲在地上,把画集给捡了起来。

    万幸的是内页采用了特殊工艺的纸张,并没有折坏的地方,画作复刻页也没有磨损。

    只是……

    白郁声用手小心翼翼擦了擦内页沾了灰的夹角,却骤然发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一行小字。

    小字的位置极其刁钻,基本隐没在线装的出血线背后,如果不是刚刚这么一摔,摔松了书脊上的线绳,估计永远都见不了光。

    白郁声小心翼翼地捏着画集的两角,将内页微微拉开,看清楚了藏在里面的字迹内容。

    【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那个困住我的料峭春。】

    她微微愣住,不自觉地伸手抚向那一串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字迹。

    与封面那三个笔锋凌厉却工整方正的字体出自同一个人。

    确实是沈知言的笔迹没有错。

    不知道是因为位置太过于隐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在此之前她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

    总不至于是自己放在梧桐苑那会儿沈知言特地写上去的。

    她将画集重新盖上,封面烫金的【沈知言】三个大字有些晃眼。

    白郁声捧着画集,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购物网站上输入了【沈知言画集】五个关键字。

    滚动鼠标的动作骤然慢了下来。

    其他几本参考资料在市面上都有,就算是绝版的也有个别盗版店铺在售卖。

    唯独她手上的这一本。

    封底没有出版号,内页也没有印刷出版读物的条形码,没有任何出版公司的信息……

    有什么尘封许久的记忆渐渐破土而出,在荒瘠的土壤里扎根,渐渐发芽。

    她突然记起了这本画集的来历。

    那会儿还是她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

    白郁声的生日刚好撞上圣诞节前夕的平安夜,高中被压抑许久,上了大学之后的每个节日都显得弥足珍贵,无论是中国的传统节日还是西方的外来节日。

    那年刚好是她十八岁生日,她性子本来就讨喜,再加上为也大方,短短三个月就在学校攒了不少人品,生日当天光是在学校就收到了不少礼物,再加上家里送来的,硬是塞满了大半个寝室。

    这本画集好像就是当时那堆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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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的一份子。

    毕竟她本身就是国画专业的,有人送一本国画方面的画集那是再正常不过,再加上当时她对国画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故而这本画集在拆出来之后的十分钟就再一次埋没在茫茫礼品堆里。

    直到后来随着专业课的越发深入,她这才把这本画集从积灰的角落给收拾出来,并且在之后的不断接触中,成为她目前最喜欢的一本画集。

    喜欢到……

    如今听到沈知言三个字都会不可抑制地心动。

    当初她根本没有什么礼尚往来的概念,压根不知道礼物都是谁送的,反正每个认识的人过生日了她都会安排妥当寄礼物过去。

    所以到现在再重新记起这本画集究竟是谁送的对她来说简直比登天还苦难。

    可她当时与沈知言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就算真如白洪明说的在她小时候真认识沈知言,但这都过去多久了,她根本不太相信沈知言能体贴到将她的生日一直记到现在。

    身边的同学看上去也完全没有这个本事。

    那么,也只有白洪明这一个可能性了。

    实在有些好奇,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头柜上摸到自己的手机,给白洪明给打了过去。

    等到电话拨通之后,她才意识到这会儿白洪明那边刚好倒时差,说不准刚睡着,她犹豫了一会儿,手指摸到了挂断键。

    “声声?有事吗?”

    白洪明先她一步,接起了电话。

    白郁声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白洪明听了会不会觉得自己的问题没头没脑的。

    “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想问问,我成人礼那会儿,您给我送什么礼物了?”

    “成人礼?”

    “嗯,就我刚上大学那会儿。”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白郁声放轻了呼吸,只听到话筒里传来一阵窸窸簌簌的翻找东西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白洪明的声音再次想起。

    “一只腕表。”

    “啊……”

    白洪明那边已经是深夜两点了,女儿一声有些意外的尾音在室内显得有些突兀。

    “成人礼怎么了?”

    白郁声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事,就是确认一件事情,您那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嘟嘟嘟——”

    挂了电话,白郁声再次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画集。

    萍始生之承色,称为庭芜绿,是东风转暖时庭院青草之色。

    取自白居易《春日仙居三首》中“是时三月半,花落庭芜绿。”

    也是她在日常作画中最喜欢调的颜色。

    三月半……

    料峭春……

    “嗡嗡——嗡——”

    被丢在床上的手机嗡声作响,白郁声寻声望了过去。

    来电显示:【宋允】

    那头像是身后着火似的,一刻也等不得,白郁声刚摁开通话键,宋允的声音就窜了出来。

    “声声宝,我威胁公司给我多放了一个月的假期,下周陪你允哥出门玩,玩他一个半月,开学前回来,怎样?”

    她捧着那本画集,直直地栽进自己的床铺上。

    下周……按照白朔行往年的状况,估计撑到这周末就得回沪市。

    “行啊,去哪?”

    “港市。”

    作者有话说:

    ★后面会出现自己喜欢的架空旅游场景啦,不要太考究

    明天!双更!(叉腰)

    第32章 定制旗袍(一更)

    如白郁声想的没差,白朔行的公司那边缺了主心骨,许多要紧事被堆在一起无人定夺,他在家里待了没有几天,就被连番轰炸的邮件与电话给喊了回去。

    他双手抄兜,立在别墅门口冷眼看着自己的助理将自己的行李清点完毕,抬上了商务车后备箱。

    白郁声搬了把小木椅,坐在大门口抱着半个西瓜,一边拿勺子舀着吃西瓜,一边看着白朔行那张冷到略显生硬的脸。

    有点想笑。

    她也确实笑出了声。

    白朔行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瞥了她一眼。

    “感冒好了吗就抱着西瓜啃?”

    白郁声刚铲下去的勺子一顿,“没有冰过也不行吗!”

    “白先生,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助理在别墅门口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小跑过来在白朔行身边提醒了一句。

    白朔行颔了颔首,示意助理先去车上等他。

    别墅门口再次安静了下来,白朔行走到白郁声边上,弓身搭了搭西瓜外皮的温度。

    确实不冰。

    甚至捧在手上还有点暖呼呼。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妹妹。

    他确实许久没有回家了,也许久没有见过白郁声了。

    印象中的白郁声还是那个在小学初中里皮猴似的招惹别人,完了还要自己跑去收拾残局给她擦屁股的小姑娘。

    一晃确实长大了,也漂亮了许多。

    到底是便宜那小子了。

    一想起沈知言他就有些气愤,不自觉咬紧了后槽牙。

    上次在白郁声手机里看到那张合照之后他就给秦衔山通了电话,顺便把沈知言从头到脚都彻查了一遍。

    毕竟自己也生在临夏有头有脸的白家,豪门世家那也是从小见识到大,人外有人,比沈知言身份高贵身价高的那是多了去了。

    只是……

    砸八个亿从自己手上抢走一颗粉钻,又从自己手上捞了上千万,结果还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和自己的妹妹走得这么近……

    他闭了闭眼,将眼中不满的情绪尽数褪去。

    “王叔下午会带人回别墅,你不缺人照顾,给我好好待在别墅。”

    白郁声长长“嘁”了一声。

    “管了我那么几天管上瘾了是吧?我出门和我朋友玩不行吗?”

    白朔行理了理自己的衬衫扣子。

    他今天穿了一身藏蓝的衬衫,依旧是上等的裁剪工艺,将他整个人修饰地恰到好处,身段修长,宽肩窄腰,呈现倒三角的优越身材,衬衫空挡处透着从外面溜进来的光,隐隐勾勒出他的肌肉轮廓。

    就这外在条件,多好啊。

    白郁声舀了一勺西瓜,十分郁闷地想着。

    也不到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来个嫂嫂给他收了,让他少管自己。

    算了,也不知道谁能受得了他这个性格……

    “咱们家是不够大吗?把你所有朋友叫来开趴都绰绰有余。”

    白郁声胡乱点着脑袋,“好嘞,哥,你别光顾着说我了,现在还不走,到时候能赶上飞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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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朔行踏下阶梯,站在别墅门廊下最后看了白郁声一眼。

    “其他人都随你,沈知言不行,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起身坐上了自己的商务车里。

    汽车启动,留下一地尾气,混着盛夏灼热的温度,白郁声只觉得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腿已经可以烘烤出炉了。

    什么叫其他人都随自己,就沈知言不行?

    就因为沈知言抢了宝石又卖画吗?

    白郁声气鼓鼓地将别墅大门给关上,回到室内的空调风底下一边吹凉一边大骂白朔行。

    这是仇富!这绝对是仇富心理!

    ——

    盛夏的港市气温直逼三十五度,空气在艳阳下被炙烤得开始变形,周围的景物在晃动的空气中跃动,光是在太阳底下多站一会儿,整个人都会被晒得昏昏沉沉的。

    港市的高楼鳞次栉比,与临夏不同,港市市区的道路两旁没有那么多参天巨木,光线被高楼切成一块一块,排列在柏油马路上,像是钢琴上黑白分明的琴键。

    街上许多赶着上班的路人行色匆匆匆匆,也不乏许多撑着遮阳伞慢悠悠逛街的游客。

    沈知言一身正式的西装外套,显得与周围休闲娱乐的路人装扮格格不入,从头到脚收拾地一丝不苟,就连头发丝都翘着精致的弧度,优越的骨相与外貌惹得周围的年轻小姑娘不住地往他这个方向偷瞄着。

    “啧,真不是我说啊,这大热天的你还穿得这么人模狗样的,知道的你是来这边买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这儿招蜂引蝶、拈花惹草呢。”

    云易白穿着一身经典沙滩游客款式的花色衬衫与配套花色沙滩裤,脑门上还别着一个爱心形状的墨镜。

    “要说招蜂引蝶,你这身并不比我逊色,甚至还是你略胜一筹。”

    他眼睁睁看着沈知言用着一种看弱智的表情看了一眼自己,继而十分不忍地扭过了头。

    云易白:……

    “想怎样?靚仔啊靚仔。”

    他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自己脖子上的那条小金链子。

    “谁和你说靚仔必须就是这个样子了,你去街上走一圈看人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沈知言抬脚跨上了在路口停稳的商务保姆车,还没等云易白反应过来,就摁下了关门的电动按钮。

    “杨叔,直接走吧,不用管他。”

    云易白:?

    他没想到沈知言还来真的,他眼睁睁看着商务车的车门渐渐在自己眼前合上,最后扬长而去。

    “靠!沈知言你别太荒谬!”

    ——

    商务保姆车在港市街道绕了几圈,最后一头扎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停在了一家极其不显眼的店铺门前。

    小巷子对面就是居民区,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小市民的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看上去一排平平无奇的公寓楼里可能住了不下百来户人家,藏匿在一街相隔的高楼大厦中间,极其微不足道。

    沈知言抿着薄唇,视线掠过搭设在居民楼外面的杂乱电线,往身后的建筑里走了进去。

    建筑外面看上去确实有点老破小,屋子内部却别有洞天。

    屋里冷气开得很足,乍一进来感觉十分舒服,再多呆一会儿就感到有些冻人。

    店铺的主人直接打通了一整栋屋子,陈设了不少精致的旗袍面料,按照花色与布料工艺品级,一层层排列妥当。

    前台坐着一个枕着手臂睡觉的小姑娘,听到门口几声清脆的风铃响,这才慌乱地起身招待。

    “您好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沈知言从西装外套的内侧胸袋里摸出了一张烫金工艺的名片,递给了前台的小女孩。

    名片上只印了梅席南三个烫金毛笔字。

    “我来拿梅老师傅的定制成衣。”

    前台的小姑娘接过他手中的名片,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一眼男人的脸。

    找不出任何一处可以挑剔的地方,就连面中那点看似是瑕疵的红痣,点缀在他的脸上却也好像锦上添花,更不用说他额上的那束美人尖。

    骨相凌厉却不刻薄,眼型明明是略微细长的含情眼,可眼中却好似一汪幽静的泉眼,没有夹杂任何多余的情感。

    小姑娘骤然与沈知言淡如琥珀的眸子对上视线,有些慌乱地将脑袋垂了下来,将名片递了回去。

    “沈先生是吗?”

    “嗯。”

    “梅老先生已经在楼上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

    二楼远没有一楼布置得那么精致,裁下来的布匹边角料用几个箱子随意地装着,量衣皮尺杂乱地从墙架子上垂落,人从边上走过带起的微风捎着这些皮尺轻微晃动。

    朝北方向摆着几具红木人形模特,旗袍成衣依旧按照花色与工艺品级排列,还未上身,就足见这些旗袍婀娜款款的曲线。

    “沈先生,梅师傅在内阁,您直接进去就行。”

    小姑娘帮沈知言把门给推开,欠了欠身,转身下了楼。

    朝南的屋子里只开了半边的帘子,午后的太阳毒辣,纵使开了冷气,屋内的阳光依旧灼人。

    屋内的收音机里咿咿呀呀放着粤曲《穆桂英招亲》,飘窗边上坐着个白发矍铄的老人,单手支着一支石楠木烟斗,半阖着眼,晃着脑袋跟着收音机里哼哼。

    听到门外的动静,他咂了口烟,抬头看了过来。

    “哟,能让你亲自跑一趟可不简单啊。”老人从摇椅上站起身,背着手往里间走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木雕箱子,表面刻着几朵栩栩如生的白山茶。

    箱子里齐齐整整码着一件做工精良的双圆襟无心绿旗袍。

    山河松涛点缀,中间辅以鎏金云彩暗纹,细节处用特殊刺绣工艺绣着几片竹叶样式,在光彩下浮光悦动。

    “你定的东西,确实有点难住我这个小老头了。”

    沈知言接过白山茶木箱,向老人鞠了一躬。

    “麻烦老先生了。”

    老人乐呵呵笑了两声,“麻烦算不上,能以你画入我衣裳,也是我的荣幸。”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走回飘窗旁的木头摇椅,继续哼唱起小曲来。

    “这还是你头一次向我定制旗袍,还是这样的特殊制式,这是定下来就是那个姑娘了?”

    沈知言勾了勾唇角。

    “早就定下来了,这不是之前见不着面,所以也也定不了旗袍么。”

    梅席南嗤笑了一声,抄起边上的烟斗敲了过去。

    “把我闺女喊去临夏,就为了给那姑娘做量尺寸这档子事,你算盘敲得我隔着大半个中国都听见了啊。”

    沈知言将白山茶木雕箱子合上,旗袍绚丽的纹彩消失在木匣子下。

    “这还真不是我敲的算盘,就算梅书瑶不在临夏,我也总有一天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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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带到您面前来让您亲自量量。”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更!不要漏啦

    第33章 老式影院(二更)

    从梅席南的旗袍定制店铺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尚早,时钟也不过堪堪走过五点整,居民区的老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热闹得打紧,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自前面的住宅区传响,屋后弥漫着裹挟着饭菜鲜香的烟火味。

    沈知言刚提着白山茶木箱坐进商务车,转眼遍看见了从巷子口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云易白。

    他一把摁住了即将关闭的电动门,撑在了门边上。

    也不知道他穿着这个样子在港市的大街小巷上跑了多久,脖子前后全是湿哒哒的汗珠,额角的汗水顺着面部轮廓曲线,一路向下,悬挂到睫毛上,惹得他连连眨眼。

    丝毫没有所谓北城豪门世家公子哥的样子。

    也失去了靚仔的风度。

    整个人狼狈得活像一只在倾盆大雨中无援的流浪狗。

    他单手叉腰,支着自己跑岔气的部位深呼吸做着缓冲,估计是在大太阳底下跑了太久,云易白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连一句骂人的骚话都说不出口。

    但就算这样了,他依旧身残志坚,扯着嗓子也得把沈知言从头到脚都骂上一遍。

    “沈……沈知言……小爷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小爷我第一次来港市,你就给我丢大马路上,得亏你丢的人是我,要是换做别人……你就别想要这个朋友了……”

    云易白一边喘着气,一边斜斜地往车上靠。

    还没等他整个人都靠上去,先沾上车门的肩膀处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感。

    他扭曲着身子,结结实实地栽到了沈知言的跟前,就差磕个脑袋拜个年了。

    在太阳底下挨了大半天直射阳光的金属钢板此刻温度滚烫,云易白那件极薄的花衬衫根本没有办法起到缓冲的作用,肩膀上那片细皮嫩肉直直地贴到铁板上,实打实地挨了一下烫。

    沈知言:……

    “不知道打个车或者坐个地铁吗?”

    就这还少爷呢,这不傻逼吗?

    云易白:?

    “杨叔,直接……”

    “你闭嘴沈知言!再不载小爷小心我和你翻脸!”

    ——

    最后沈知言依旧选择了妥协,让云易白上了车。

    杨叔之前一直跟着沈行之,做了十几年的司机,车技自然是没话说,不管是转弯还是掉头,都操作得四平八稳,就算沈知言在后排端着一杯咖啡,他都能保证那杯子中不滴出一滴咖啡液,更别说那些急刹或者猛然加速的情况。

    云易白跑了一下午,这会儿在平稳的车厢里坐得正舒服,困倦侵袭着大脑,他支着下巴,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地往车窗外看去。

    正好遇上路口红绿灯,车辆稳稳当当在路中央停下。

    云易白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睡上一觉。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头还没有扭过去,手已经挥舞着往沈知言身上拍。

    “哎,沈知言!有美女啊!啧啧,这张脸,纯纯的小爷心中的初恋脸天花板啊!”他一边胡乱挥着手,嘴里啧啧有声。

    沈知言实在有些烦他那只不太安分的手,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云易白说的女孩确实很漂亮,甚至在人潮拥挤的街上也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女孩穿着一件淡粉色露脐短上衣,还是时下流行的荷叶边修身款式,下身搭着一条浅色系阔腿牛仔裤,修饰着她纤细的腰身,仿佛一掐就能折断似的。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烫了一次头发,显得原本就巴掌大小的脸蛋现在更是小了一圈。

    手上的冰淇淋还没吃上几口就化了,冰淇淋液顺着蛋筒流了下来,女孩一边侧过脑袋着急舔去化了大半的冰淇淋。

    落日渐渐西沉,绚烂的余晖洋洋洒洒落了满地,却仍抵挡不住女孩明媚开怀的笑。

    “啧,看上去有男朋友了啊,不过她身边的男生怎么打扮得奇奇怪怪的,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见不得人么这是……”

    “杨叔……”

    云易白噎了一下,转过头瞪大了眼睛。

    “沈知言!坐你车上连美女都不让我看了?你连这点都受不了要赶我下车?”

    沈知言漠然瞥了他一眼,幽静的瞳孔中渗着几分无语,接着把刚刚没说完的话给说了下去。

    “前面找个地方停一下车吧,你们直接去拍行,不用管我。”

    “好的小沈总。”

    “什么情况,哎沈知言你干嘛去?不是,你就让我穿成这样去拍行?说好我去捏脚你去干活的呢???”

    “把你座位前面的那条披肩递给我。”

    云易白虽然不知道这哥要干嘛,但还是乖乖照他说的做了。

    商务车在临时停车点停了下来,沈知言完全没有在意车厢里云易白吵吵嚷嚷的声音,直接让杨叔按下了关闭电动门的按钮。

    车门缓缓闭合,沈知言脱掉了外面那件西装外套,朝着云易白丢了过去。

    男人手臂精瘦有力,薄衬衫勾勒出其下偾张的肌肉曲线,斯文的举止中暗含着一丝野性。

    “这样不是挺好的,今晚拍行的热点靚仔。”

    云易白:???

    虽然但是,你说的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

    “但是说到底丢人的还是我啊!”

    沈知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玩的笑话,薄唇微微扬起,视线却穿过汹涌车潮,扎根在街对面鸡蛋仔店铺面前的女孩身上。

    ——

    白郁声一直认为既怕热又怕冷的自己就适合生活在四季如春的云南。

    压根不适合在大热天听宋允的连篇鬼话跑到外面来暴晒。

    她捏着从鸡蛋仔店铺老板那要来的报纸,一边嚼着抹茶口味的鸡蛋仔,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朝着自己脸上扇风。

    “宋允!好好的商圈你不去逛,里边还有空调吹,一定要顶着大太阳在外面跑,要是晒黑了看我回去打不打你就完事儿了!”

    宋允嘴上叼着一个菠萝包,脸上带着神似章鱼哥的遮阳面罩,眼眶处挂着一副墨镜,头上还戴着一顶遮阳草帽。

    “都已经出门玩了你还纠结黑不黑的,再说了,商圈在哪都是一个样,没什么好玩的,按我说,就得钻这些小巷子玩才得劲。”

    “那你倒是把你的章鱼哥面罩给摘下来啊!”

    “不行,你也不看看我现在在圈里是什么咖位,这是我的本体,是我的遮羞布!”

    白郁声背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嘟哝哝地,全是对他的不满与控诉。

    两个人沿着街角走了不知道多久,白郁声最后一点耐心也彻底耗尽。

    她沿着商铺,找了个没什么人的空当,直接蹲了下来,两手托着腮,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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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不动了,就算太阳下山了我也走不动了,要走你自己走,老娘不奉陪了。”

    她一边扯着鸡蛋仔,一边撅着嘴巴,极其熟练地耍着脾气。

    宋允比对着自己导航与自己手机备忘录里提前做好的攻略,距离完成今天一天的观赏任务就差最后一个太平山夜景。

    按照白郁声的性子,这座山看上去是去不成了……

    他叹了口气,打算调整一下备忘录,把后面的行程往前面调整一下。

    之间刚刚还蹲在原地的白郁声突然站起身,往下一个路口的转角折了过去。

    连一分钟都没到,她又重新出现在转角口,双臂大弧度地朝自己挥舞着。

    “宋允!这有个老剧场!今天晚上的片单是《胭脂扣》哎!”

    白郁声朝着宋允跑了两步,余光掠过其身后喧闹的人群,突然顿住。

    视线中好像闪过一抹杏白身影,她眨了眨眼,身影随之消失不见,就好像刚刚那一瞬间只是风沙迷了眼出现的幻觉。

    “老剧场怎么了?”

    宋允依旧低垂着脑袋,摆弄着自己的备忘录,他刚刚才发现自己的攻略手册里边,晚上的项目都得徒步走上不远的距离,根本没法换。

    他有些苦恼,再配合上他的那个沙雕面罩,简直就是海绵宝宝里的颓丧章鱼哥。

    白郁声回了神,晃了晃脑袋。

    “就是呢,待会儿你玩你的,我玩我的,结束了咱们就在剧场门口汇合,怎么样?”

    宋允调整备忘录的手指一顿。

    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行。”

    ——

    白郁声找到的只是一个老式影院,就连卖票方式都保持着最原始的手写票,凭票据入场,没有锁座的机制,位置随自己挑,只要有空位,喜欢坐哪就坐哪。

    整个影院只有一个大影厅,甚至放映室依旧采取的是老式的电影放映机,入口处用厚重的红帘遮着,场内只有她一个人,衬着偌大的放映厅这会儿显得有些空落落。

    时代在快速发展,人们的生活节奏也在被推着逐渐加快,所有人都凝固着一张脸,行色匆匆,很少有愿意在老影院面前停驻,买一张手写影票坐下来安安静静看一部老电影的人。

    老剧院依旧停留在原地,就好像支着拐杖静默地看着自己那些孩子逐渐走远的垂垂老者。

    电影还没开始,场内灯光大亮,白郁声找了一个靠后排的中间位置坐了下来。

    整个放映厅都能够被她收纳在眼底。

    颇有种君临天下、睥睨众生的感觉。

    约莫等了十几分钟,荧幕开始闪烁起电影画面,场内的灯光尽数熄灭。

    白郁声翘起二郎腿,正打算全身心投入影片当中。

    影厅门口的红帘却被人掀起。

    她有些小不满,偏头往那边看了过去。

    红帘外是灯光明亮的影院售票大厅,那人逆光而来,只有部分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光,连带着发丝都染上了银白,衬衫被折起,挽到小臂处,衬衫背后透着光,勾勒出引人深陷的身材曲线。

    白郁声呼吸一窒。

    那人摸着黑,抬脚沿着影厅的楼梯往上走。

    最后找到了白郁声那一排,阔步走了过来,微微倾身,一双琥珀般澄澈的眸子直直地撞了过来。

    “请问这位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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