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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以声和穆潋卿的步子?皆是?一顿。
“啊?”穆潋卿转头看向蒋以声,“你真去吗?”
徐拓在蒋以声身边替他回答:“蒋叔硬让他去他也没办法啊。”
蒋以声微微皱眉:“能闭嘴吗?”
“你没告诉她吗?”徐拓瞥了眼旁边走着的临春,对方一直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并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她听不见。”
蒋以声的眉头蹙得更深:“别这样。”
徐拓低低地“哦”了一声:“我错了。”
对话在此中?断,气?氛有些微妙。
穆潋卿及时开启新的话题:“那?有没有感兴趣的专业?我发群里了,我们在群里聊嘛!”
临春率先回答了:【计算机。】
徐拓挺惊讶的:【你竟然对这个感兴趣?】
临春:【听说好找工作。】
徐拓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腮帮子?一鼓没什么话说了。
穆潋卿:【我想学小语种,但我妈不让我学。】
徐拓:【那?你学什么?】
穆潋卿:【金融吧。】
徐拓:【挺好,将?来继承家产。】
穆潋卿有些气?恼,发了个暴打猪猪的表情包。
临春意外?发现这和上次蒋以声发给她的表情包还是?一套的。
从头到尾,蒋以声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像个遛弯大爷似的,这么插着兜,一路走过来,只是?看看。
地铁站外?形,四人两两作别。
目送着徐拓和穆潋卿离开,临春歪头看着蒋以声:{你呢?}
蒋以声也学着她把头一歪:“送你啊。”
临春眼睛一弯,笑了出来。
六点出头,路边的店铺亮起了灯。
街上的行人裹着厚重的棉衣脚步匆匆,还在外?面的大多都在往家里赶。
越往医院那?边走,人反倒越多了起来。
路边的餐馆关了不少,仅剩的几家生意火爆,等?候的客人站满了店内。
临春路过时扫了一眼,门边的桌上零零散散堆着打包用的塑料袋。
有几个人端着饭盒正?在打包,约莫是?旁边医院的病人家属,他们微皱着眉,动作匆忙,没有笑意。
如果不是?临夏租了房子?,她们此时应该也在其中?。
这个陌生又严苛的城市,总让临春想起桐绍。
想抬眼可见的山脉,也想随处可见的麦田。
还有推着早餐车的婆婆、麻油铺的老板、檐上的橘猫和围着她打转的狗狗。
她想起菜市场后面那?条青石板拼成的狭长的巷道,书店大门的两旁此刻应该被顾伯挂上了红灯笼。
以及,当她蹲在墙角团雪人时,转身可见的蒋以声。
“……”
可惜,这个以后不一定在。
过完最?后一个路口,门店只剩下零星几个。
斑马线看起来湿漉漉的,临春踩在人行道上,抬头发现似乎是?下起了雪。
竟然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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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她惊喜地转头看向身侧的蒋以声,正?好撞上对方微垂的目光。
蒋以声眨了下眼,睫毛轻覆下来,在下眼睑留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他看着临春,没有移开视线。
少年依旧是?初见时的样貌,那?双好看的眼睛被晚间的凉意染上了一丝微红。
他的皮肤白,红的地方就特别显眼,像是?真的被冻得不轻,回家就要生病。
大少爷可太容易生病了。
临春收回目光。
她往前走,步子?加快了许多。
左右看得频繁一些,搭在耳廓上的长发散开,有雪落在上面。
凉飕飕的。
蒋以声想替她把长发拨回去,只是?手探出些距离,却又在中?途停了动作。
呼出的团雾瞬间消散,那?双手五指微蜷,还没来得及再收回去,却被临春抬手撞了个正?着。
她诧异地转头,刚巧看见蒋以声把手收回。
有些尴尬,临春低下头,随便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雪花纷纷扬扬,如柳絮般簌簌落下。
路灯亮了,还有它两边挂着的大红灯笼。
像是?提醒着人们快点回家。
蒋以声把临春送到单元楼的门口,楼梯间没有路灯,他在楼下看着临春进去。
临春转身走开几步,回头看他。
蒋以声冲外?一推四指,示意她赶快上去。
他没站在光里,本就暗色的衣服快要融进那?片阴影里。
这次分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临春有点难过,舍不得。
再联系总要有个借口,她找不到,也没法儿?找。
蒋以声是?遥远又荒诞的梦境,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好,走近就醒了。
也走不近。
可她刚这么想着,阴影里的那?道身影却向前一步,停在楼道的门槛前。
临春心?跳漏了一拍,呼吸间她突然意识到,蒋以声的围巾还在自?己脖子?上。
一个很好的理由。
她顺理成章地折返回去,蒋以声似乎也略微有些诧异。
临春麻利地摘了围巾递给递给他,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蒋以声停了几秒才缓慢抬手,把围巾拿了过来。
毛线上还残留着体温,他没急着围上。
临春指指楼上,这回是?真的要走了。
老楼里暗得很,阴阴凉凉的,像是?随时都能窜出个鬼来。
蒋以声微微点了下头,临春抿着唇,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不知哪儿?的烟火,短暂地尖鸣后在夜空中?绽放出绚烂的彩光。
地面上光影骤变,“啪”的一声,洒下无数晶亮的拖尾。
临春蓦地回头。
她似乎看到蒋以声说了一句话。
嘴巴在动,但看不清具体内容。
“你想我回去吗?”
蒋以声又重复了一遍。
临春怔在原地。
她看清了。
“你想我就回去。”-
蒋以声临分别的两句话让临春一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
她没有回复,也不敢询问。
不过蒋以声也没硬逼着她给个答复。
只是?说,回去想想。
想想,怎么想。
这似乎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旦做出回应,就要承担接下来相应的所有后果。
临春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担不下来。
这事儿?左右都跟她无关,蒋以声这么大一个人,该有自?己的想法。
手机信息突突直冒信息,徐拓和穆潋卿两人能聊出999+。
临春刚端完一盘菜上桌,空出手刷了会儿?手机。
他们正?在吐槽即将?开始的春晚,徐拓说肯定不好看。
蒋以声参与?对话:【还行。】
这名字烫眼,临春心?上一跳。
临夏刚巧出来,放筷子?的时候搭了她一眼。
临春心?虚,没敢对视。
厨房里临冬正?在盛饭,临夏过去拦了一道,让她出去吃饭。
愧疚和心?疼像密密麻麻的针尖,一排排扎进她的心?里。
临春关掉手机,倒扣在桌上-
春晚即将?开始,临春临冬两人并肩坐着,用手机看春晚。
小太阳放在桌下暖着双脚,腿上盖着随便买来的棉绒薄毯。
临夏只做了三道菜,不多不少,刚好够她们几人吃饱。
最?开始的几首歌舞也就那?样,每年跟粘贴复制似的花团锦簇五颜六色。
临春心?里有事,看不进去。
{这个节目好无聊。}临冬摇摇头表示不满。
临春抚着她的背,尽量让临冬靠在自?己身上:{我觉得还好。}
临冬在临春的肩窝里仰起脸:“三姐。”
临春感受到她的吐息,垂眸看过去:“?”
临冬抬手摸摸临春的头发:{你不高兴。}
临春视线发直,生硬地从临冬的脸上挪开。
她看向手机,春晚的直播镜头转向观众席,每个人都穿了一身红,笑容满面地拍着手。
新年嘛,高高兴兴才好。
{没有。}临春勾唇笑笑。
临冬:{你和蒋以声哥哥吵架了吗?}
临春把临冬的手指头掰进掌心?里握住。
不想说话。
手机进来一条信息,临春眼皮一跳。
临冬抢先一步点开,是?蒋以声发过来的。
【吃饭了吗?】
“哇——”临冬笑得眼仁弯弯,“三姐谈恋爱啦!”
一句话把桌边的临夏直接听得抬起了头。
临春慌乱地抢夺手机,关掉软件。
她有点生气?,来没来得及发火,却见临夏匆忙起身握住临冬的手臂。
“碰到了?”临夏说着就去解临冬的衣扣。
临冬苍白着唇,疼出了眼泪。
临春后知后觉,连忙放下手机帮忙查看情况。
她不小心?碰到了临冬手臂上的滞留针,血出得厉害,染红了一片里衣。
“拿上钥匙钱包。”
临夏抱起临冬,往医院赶去。
临春指尖还沾了些血,原地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就跟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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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冷风“呼啦”一下灌进脖颈,流水似的把她淋了个透彻。她冻清醒了些,又匆忙折返回屋,拿上了钥匙和钱包,一并追了上去。
第64章 64
临冬没什么大碍, 只是流血让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检查完后她有点头晕,难受得睁不开眼。
临夏把人?背回去,喂了些药就哄着睡觉了。
临春怕她怕半夜发烧, 一直守在床边。
临冬虚虚实实地躺了一会儿, 也睡不着。
她?累得动?动?手指头都?难, 只能偏过脸看向?临春,可怜巴巴地做着口型:姐,对不起。
她?不过是想逗临春开心。
临春握着临冬的手,咬着唇, 眼泪滴滴答答地掉下来。
临冬用?力?地扣住她?的手指,也就几秒,很快没劲了。
临夏洗完衣服回来, 手里还拿着临春之前落在桌上的手机。
她?拍拍临春的肩膀, 把手机递过去:“好了,不哭了。”
临春用?袖口抹了把脸,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信息提示已到上限。
点开看,还是那个讨论组。
临春把手机关掉。
再抬头, 临夏正?看着她?。
临春飞快眨了几下眼睛,五指扣住手机的边缘。
临夏:{下午去找谁了?}
临春抿了抿唇,放下手机老实交代。
临夏早有预料,并不惊讶。她?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抬手小?心地摸了摸临春的耳朵。
{大姐不是不让你有朋友, 但是——}
临春按住了临夏的手。
她?眼睛很红,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流。嗓子眼里发出呜呜哝哝的哭泣声,低头时长发盖住了五官, 看不清任何表情。
片刻后,临春抹了把脸。
{我没有谈恋爱。}
下唇被她?咬得发白, 脸上眼泪擦了又掉,划出几道水淋淋的泪痕。
{我一直记着二姐的话,会好好学习,好好考试。}
她?想起了临秋,想起了爸妈。
临夏为了两?个妹妹,连自己好好的一个家都?给折腾散了。
怀了孕还在店里忙前忙后,放个假还来北京流水般的花钱。
单是临冬这半个多?月的透析都?价格不菲,更别提自己的耳蜗手术。
全程手术下来怎么也得二三十万,这些钱只有可能是梁峻拿出来的。
临夏都?离婚了,她?那么骄傲一个人?,连怀孕都?不肯服软求和。
可是偏偏为了自己。
但自己都?干了什么。
临春控制不住,轻轻哭出了声。
每一次抽泣都?像吸了无数刀片入肺,划得她?心脏生疼。
临夏抹掉她?脸上的泪:{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已经十七了,也快成年了。大姐不求你以后出人?头地,赚很多?钱,但是你要明白,你做的每一个选择,都?需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一旦选错了,路会很难走?。}
除夕夜的窗外正?盛开着灿烂的烟火,明灭一瞬,光亮照在巴掌大的窗框上。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过滤网,过滤掉那些没缘由的喜悦和快乐,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安静,和明晃晃的绝望。
临春盯着床单一角,闭上眼睛。
深吸一口气,她?点了点头。
{知道了。}-
同一时间,蒋以声正?在客厅里和孟雨柔一起看春晚。
屋内没开大灯,有点暗。
孟雨柔还织着毛线,时不时抬手往耳后掖一下散下来的碎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完全把蒋以声错认为是蒋以言,孟雨柔近几个月精神状态越来越好,日常与人?交流也没有障碍。
过年时蒋臻特地把人?接回家里,只是相比于在医院,她?对蒋以声的态度要冷漠许多?。
不过蒋以声也并不在意。
蒋臻一分钟前从楼上下来,坐在几步远的沙发另一边。
三人?没挨在一起,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默契地保持沉默。
电视里,观众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镜头给到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蒋以声的视线直直定格在某一像素,觉得这个家就像是披着华丽皮草的尸骨,表面光鲜亮丽幸福美?满,其实内里早就蛆虫横生,发烂发臭。
手机在此时收到信息,“叮”地一声,突兀到让其他两?人?都?偏了目光。
浆糊一般的情绪在那一刻被清点出一片空白,蒋以声垂眸打开手机。
信息是临春发来的,只是内容和预想中的并不相同。
【你去哪里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他保持着一个动?作?看了许久,直到电视里又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这才微抿了下唇,把手机反扣进掌心。
这个世界都?他妈要坏了。
蒋以声蓦地站起了身。
蒋臻眉梢微抬:“坐下。”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蒋以声咬肌紧绷,停顿两?秒,却并未如他所愿坐回原位。
蒋以言去世后他与蒋臻的父子关系一度非常尴尬,就像是两?艘停泊再岸的船只,没了绳索的牵引,稍有一些风浪就会分崩离析。
蒋以声卡在一个边缘,如同一个在风里绷紧鱼线的风筝,也正?因如此,蒋臻才能默许他这些日子的胡闹,没有阻挠。
他怕那根鱼线彻底断掉,所以比如各退一步,想暂时安分。
“你妈妈好不容易回家,多?陪陪她?。”蒋臻往后轻靠,说话不急不缓。
孟雨柔低头织她?的毛线,连电视都?不看了。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甚至能听见钟摆走?动?时发出“哒、哒”清脆又轻巧的脚步。
“把灯打开。”蒋臻又道。
一道带有指令意味的简单短句,男人?的声线如同编写好的程序一般传进蒋以声的耳朵里。
类似的话他听过很多?,连名带姓地喊他,简明扼要地让他去做某件事情,或者意识到什么问?题。
从小?到大,蒋以声从未忤逆过蒋臻。他是蒋臻精心调整出来的机器,接受进命令后如实实行。
蒋以声走?到墙边,把大灯打开。
客厅蓦地一亮,孟雨柔微微皱眉。
“坐下。”蒋臻重复之前的话。
蒋以声重新?坐回沙发上。
电视里的春晚刚结束了一个小?品,主持人?正?在走?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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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迎来了一个热闹的歌舞表演。
随着欢快的音乐响起,所有的一切好像重新?倒回了十分钟前。
无形的飓风席卷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后吞噬一切。除了岸边被浪花轻轻拍打的礁石,无人?知道那时的凶险。
海面无波,月朗风清。
抱着自欺欺人?的侥幸,蒋以声再次打开手机。
字符刺眼,看得他心疼。
这不对。
仿佛事件重现,他再一次起身,却没像之前那样停在原地不动?。
大门不过十几米远,蒋以声步子迈得大,右手刚握住门把,只听身后一声爆喝:“站住!”
蒋以声脚步一僵。
蒋臻面色凝重:“你又要去找谁?”
相同的戏码在中午已经上演过一次,蒋以声午饭后的不告而别蒋臻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除夕夜里,不可能还继续放任下去。
蒋以声转身看去:“和你有什么关系?”
蒋臻直接无视他的问?题:“回来。”
蒋以声不为所动?。
两?人?僵持不下,周遭气氛降至冰点。
突然,孟雨柔有了动?作?。
她?把粗棒木针放在一边,刚织好的围巾被拦腰折了两?折。
茶几下放着之前就准备好的粉色纸袋,孟雨柔仔细将围巾装了进去,站起身走?向?蒋以声。
“拿去给她?吧。”
孟雨柔轻轻笑着,就像完全不知道刚才父子二人?的争执。
蒋以声微怔,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单手拿过纸袋,瞥了眼蒋臻,对方对此没有反应。
短暂的相视后,孟雨柔推推他的手臂:“去吧。”
蒋以声抿了下唇,转身拧开门把,头也不回的走?进夜色中去。
月光洒在门外的庭廊,雪花飘飘荡荡,落在孟雨柔展开的掌心。
她?停在那里看蒋以声离去,少年背影挺拔,有几分成人?模样。
“你什么时候这么惯着他了。”蒋臻淡淡道。
孟雨柔回头,依旧只是笑笑:“你别说话。”
第65章 65
晚上十一点半, 最后一个压轴小品结束,临冬笑得直咳嗽。
临春端来温水给她顺顺,临夏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三?人一起挤在一米二的小床上, 被子?盖在?胸口, 小小的手机发烫, 正在?播放今年?的春晚。
临冬虽然疲惫但没有困意,躺了半天睡不着觉,就?干脆眯着眼睛一起守夜。
快到十二点,临夏接到一通电话?, 不用想就?知道是梁峻打来的。
临春和临冬相视一笑,把手机还给大姐,也不看?春晚了。
临夏叹了口气?, 起身?去外屋接电话?了。
{大姐和姐夫会和好吗?}临冬问。
临春摇摇头:{不知道。}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 选到春晚直播,只是临冬没那个心思去看?, 纠结了一会让,还是忍不住问:{三?姐…}
临春直接按住了她的手。
她大概能猜到临冬想问什么, 但没必要。
而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外面的雪下大了,风敲着玻璃,呼呼作响。
临冬靠在?临春肩头, 呼出深深浅浅的热气?, 紧紧握住她的手指。
寒冷被拦在?屋外,她们藏进大姐的臂弯,要不了几?年?, 就?该临春护着临冬了。
临春偏过脸,摸摸临冬的头发。家人都在?身?边, 就?这样吧-
最后两个节目看?得人昏昏沉沉,《难忘今宵》熟悉旋律响起时,临春收到了李瑶瑶的新年?祝福。
她正盯着屏幕发呆,没过几?秒,又收到了穆潋卿的。
徐拓也在?群里发了新年?祝福,虽然看?这就?像是粘贴复制来的。
但最起码…也是出了声的。
临春飞快退出软件,连回复都没有回复。
她把手机交给临冬,起身?想去洗把脸。
“三?姐!”临冬坐直身?子?喊她,可临春却置若罔闻,没有转身?-
冷水刺骨,逼退眸中热意。
临春关掉水龙头,指尖被冻得通红。
一直在?窗边打电话?的大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侧,一言不发地拉过临春手腕,把她带去自己原本站着的地方。
窗户开着,有雪花混着夜风吹进来。
临春一头雾水,顺着临夏的视线向窗外看?去。
起初她并未在?茫茫雪中发现什么,直到马路对面某一树荫下走?出小片阴影,昏黄的路灯照着在?那人发顶,临春这才猛地一怔,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临夏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转身?回屋。
临春反应过来,下意识去追对方的脚步。
可里屋的门早她一步,率先关上了。
临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刚才还压回去的眼泪不受控的往外满溢,顺着脸颊流去下巴,一滴一滴打在?她的衣服上。
是蒋以声-
临近午夜,街道上空无一人。
偶尔会有车辆疾驰而过,混着雪声,能听见远处狂欢的呼喊。
远处的烟火绽开一朵又一朵,蒋以声的手上拎着孟雨柔给他的围巾。
分明一切都顺理?成章,可他手机上编辑好的信息到最后也没发出去。
大概知道别有目的,又或者是私心使然。
蒋以声在?雪地里站了快两个小时,也没明白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他动了动身?体,拍掉肩上细碎的雪花。
呼出来的热气?瞬间凝成团雾,在?下一个瞬间又骤然消失不见。
蒋以声微仰下巴,对着飘雪轻叹一声。
然而等到雾气?散尽,却看?见道路对面漆黑的小道里跑出来一个穿着红色棉衣的姑娘。
他停了一秒确定来人真实,恍惚间带了些浅浅的不敢置信。
隔着一条马路和茫茫雪幕,蒋以声抬脚走?过斑马线,停在?那一处绿灯下。
临春散着长发,眼睛通红,像只兔子?。
巴掌大的脸上泪痕犹在?,应该是被袖口使劲蹭过,那红便顺着皮肤染了一片,连带着鼻尖和嘴唇,整个人都红彤彤的。
蒋以声勾唇笑了。
“我妈让我拿给你。”
蒋以声出来得急,穿得甚至都算单薄。
他在?雪中站了许久,嘴唇苍白得没什么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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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春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眼泪就?兜不住从眼眶里掉下来。
视线模糊一片,短暂地温热后又重新清晰。
她微微蜷缩手指,继而紧握,再抬头时皱起眉,坚决地摇了摇头。
蒋以声缓慢地眨了下眼。
他的睫毛很长,上面落了片雪花。
一低头,被风吹落下来。
蒋以声弯腰把纸袋放在?了临春脚边。
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唇边笑容很淡:“新年?快乐。”
他走?得干脆,连头也不回。
只是没走?几?步远处又亮起烟火,蒋以声抬头看?过去,视线便定格在?天空之上。
真冷啊-
半个月后的二月十四,是临春耳蜗开机的日子?。
时间暂定在?十点,穆潋卿特地赶来医院陪同。
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兴奋,临春还好,她甚至今早早起时还刷了一张英语试卷。
细微的电流经过人体,临春扶着自己的耳廓,忍住那针扎似密密麻麻的疼。
几?分钟的调试时间,身?体里传来的声响让她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外界传来的声音。直到坐在?她对面的医生?猛一拍手,临春整个人一抖,几?乎要从凳子?上弹起来。
一道模糊的闷响,和动作同时出现。
临春捂住耳朵,被临夏轻轻环住肩膀。
这时,她才发现身?边的人都掉了眼泪,穆潋卿用手机拍下这难得的一幕,笑着对临春比了个耶。
开机过程比临春想象中的要快,这个有声的世界却没想象中那么精彩。
所有的声音最初就?像被泡进了水里,听得并不真切,随后而来的是无休止的耳鸣,以及各种尖锐的声音。
临春一开始尚能忍受,但时间一久就?有些被吵的头晕脑胀。
她暂时取下外机,做进一步的调试。
重复几?次之后,达到了目前最佳的状态——但也仅限于?临春所能感受到的最佳状态。
重度耳聋患者没听过声音,所以无法正确判断外界声音的清晰程度。
直到调试的最后,临春也只能简单的分辨出音量的不同,无法辨别音色,更别提听懂说话?了。
然而单单是那一点模糊的声音,就?足以让临春暂时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未来隐约有了轮廓。
她信天道酬勤,这次到她努力-
等到临春耳蜗开机完全结束,穆潋卿婉拒了同她们一起吃饭的邀请。
她说着要去地铁站坐车回家,可出了医院,却折去了别的道路,走?进一家可算高档的餐厅。
三?楼的单人包间内,蒋以声戴着口罩,正在?看?穆潋卿半小时前发给他的视频。
“哟,探子?回来了。”徐拓打趣道。
“滚蛋,”穆潋卿冲他撇撇嘴,“菜呢?你们不饿吗?”
“五分钟前刚让上菜,”徐拓贴心地给她递过去碗筷,“大小姐请上座。”
话?音刚落,服务员叩响门板,陆续开始上菜。
蒋以声没那个胃口,看?完视频就?坐着发呆,压根没动筷子?。
“唉,”徐拓叹了口气?,对蒋以声说,“生?着病呢,多少吃点。”
蒋以声收了收神,轻轻“嗯”了一声。
“声哥怎么说?”穆潋卿插了句嘴,“决定出国了吗?”
蒋以声把口罩拉去下巴,露出略微发红的鼻尖:“……应该。”
他高热刚退不久,说话?时嗓音还带着沉沉的沙哑。
徐拓一听就?皱了眉头,抬眼看?了好几?次蒋以声,话?都到嘴边上了,硬是被穆潋卿桌下一脚又给踢了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走??我和徐拓到时候送送你。”
蒋以声抿了口热茶:“看?情况。”
连个具体日期都没有。
指不定到时候连个告别都没有。
徐拓闷头扒了几?口菜,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不会偷偷就?走?了吧?”
蒋以声斜他一眼,不急不慢:“舍不得?”
徐拓恨不得直接摔了筷子?:“那可太?舍不得了!”
蒋以声垂着睫毛,很轻地笑了一下。
穆潋卿肩膀一塌,说话?也随意了几?分:“我们三?人的小群你都不怎么讲话?,等出国之后多少活跃一些,透露点消息吧。”
徐拓话?不过脑子?:“已?经四人小群了。”
穆潋卿:“……”
蒋以声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看?向徐拓,似乎因此想到什么:“我不该拉她进群。”
“别别别,”徐拓吓得直摆手,“你别在?这阴阳怪气?我。”
蒋以声又笑了。
话?题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蒋以声似乎也没那么敏感,到一点就?着的地步。
徐拓试探性地得寸进尺,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声哥,我搞不懂,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蒋以声夹了片嫩牛肉,放进碗里不急着吃。
“你别多嘴。”
“我不多嘴啊!”徐拓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你告诉她的话?,自己会好受一点。”
牛肉有点辣,杭椒应该很正宗。
蒋以声偏头轻轻咳了一声,穆潋卿给她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兑着热的喝。”她提醒说。
玻璃杯磕碰在?大理?石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徐拓又被无视,气?得猛扒了两口饭,吃得两腮满满。
“走?就?走?吧,又不是不回来,”穆潋卿及时打着圆场,换了个话?题,“小春儿他们过几?天就?回去了,徐拓你要不要再去看?看?小冬?她最近透析感觉身?体弱了不少。”
“我昨天才去过,”徐拓嘟囔着说,“小冬本来就?瘦,也不是透析透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穆潋卿胃口小,菜几?乎都进了徐拓的肚子?。
而蒋以声,早早就?放下了筷子?,不参与他们的对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看?着手机。
徐拓把嘴一擦,歪着身?子?凑过去看?上一眼,还是刚才穆潋卿发来的视频。
“我他妈真是服了,几?步远的路非要在?这看?。”
他无视掉蒋以声投来的目光,干脆豁出去了。
“我不信临春乐意让你离开,就?算她不知道耳蜗的事,也不知道兑换券的事。”
“蒋以声,你看?不出来吗?她不敢,你也怂?”
第66章 66
二月底, 离开学没剩几天。
临春的耳蜗经过小半个月的调试,已经能够通过声音来判断声源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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