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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一中晚自习管得不严。
讲台上虽然坐着老师, 但基本也都低头弄自己的事情。
学生想上厕所之类的也不用举手?打报告,自己?出去自己?回来。
只要不是一去半小时没人影,老师也不会跟着你看你到底去了哪。
所以蒋以声的突然出门并没有引起班里的太大反应。
但临春却没有立刻跟上去。
倒不是她犹豫不想去, 只是像这样?一男一女一起出教?室难免会惹人说闲话。
蒋以声怎么说都是有女朋友的人…
其实?不应该和他单独出去。
有什?么话不能写下来吗?这样?搞得她进?退两难, 实?在尴尬。
犹豫了大概有五六分钟, 临春还是出了教?室。
走廊无人,地上铺着教?室里投出来的灯光,被窗户切成规整的矩形。
楼外的梧桐已有落叶,但树冠大部分依旧青翠。
像夏夜又不是夏夜, 晚风钻人颈脖,气温有点凉了。
临春左右看看,没有蒋以声的影子。
但出都出来了, 于是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教?学楼的厕所在走廊两端, 男女各一间。
走到尽头转个弯,外面是涮拖把的水池。
阳台是被封上的, 钢筋直接焊在窗户上,丑得不忍直视。
蒋以声单手?插兜, 随意地站在那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冷光投在脸上,聚了一睫毛的霜。
他还以为她不会来。
这几分钟里,蒋以声也被凉风吹得稍微冷静了些?。
他发现自己?扔下一句话就走未免有些?自我感觉良好, 毕竟临春上一秒还在跟别人保证会保持距离。
况且临春一个姑娘家, 在这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镇上,真和自己?传出点不好的,以后等他走了, 肯定得被欺负。
等他走了…
蒋以声的思绪瞬间被时间拉远。
或许他就不应该冲动,为谁去鸣不平。
更?不该破坏这里原本的稳定, 使一切失衡。
毕竟他不会在这里。
而且很快就会离开。
他会离开。
蒋以声垂眸,把手?机里的一段文字删掉。
然后重新编辑,解释误会。
【她是我和徐拓的同校朋友,今天过来看我,仅此?而已。】
临春垂眸看完,有些?不知所措。
仅仅只是朋友?
所以不是女朋友?
意思大概是这个意思,她能看懂。
但临春不明白的是,蒋以声为什?么要单独把她叫出来,再对她说这么一句话。
像是特地向她汇报似的,带了些?捉摸不透的暧昧。
站在临春的立场来看,蒋以声和那个女孩无论?是什?么关系,都不关她的事。
更?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地告诉她。
思绪杂乱,临春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是个哑巴,不能立刻表达。
她甚至原地装傻,反正她又不会说话。
蒋以声把手?机给她:【你有什?么想问的。】
临春后退半步,摇摇头。
细微的动作仿佛在两人之间画下鸿沟,蒋以声顿了顿,指尖微蜷。
他定定地看了临春两秒,然后打下一行字:【你回去吧。】
临春抿了抿唇,想走,却迈不开步子。
像是开了天眼一般,她突然清楚的明白每一个选择所对应的结果。
如果她走了,如果她走了的话…
或许就真的能够和蒋以声保持距离了。
挺简单一事儿,蒋以声估计也是看出了她的为难。
梯子递在了脚下,转身离开一切就能回到正轨。
可是临春看着对方微微泛红的指尖,却鬼使神差般伸手?拿过手?机。
就在蒋以声给她打的那行字后面,另起一行,写道:【你喝药了吗?】
片刻的沉默后,回应她的是蒋以声从喉咙里叹出的一声轻笑。
少年背着初秋的月,给蓬松的发丝染上一层银白的冷光。
可他的眼底却又是热的,睫毛拢着虚无缥缈的光影,细看是个姑娘。
临春回过神来。
“不好喝。”蒋以声笑着说。
对方眉眼弯弯,脸颊带着病中的绯红。
临春只觉得头顶上“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朵蘑菇云。
她在…问什?么?
蒋以声掏掏口袋,拿出一根真知棒。
三两下剥了糖纸,含在嘴里低头打字::【不支持钱物相抵,你还欠我九根糖。】
临春:“……”
那倒是把医药费还给她。
【你先?回去吧,我吹会儿风。】
蒋以声收起手?机,转身看向窗外。
临春走开两步,又回头看了看。
对方正目送她离开,一根糖棍被叼出了些?痞气。
见?临春回头,蒋以声挑了挑眉。
狭长狐狸眼藏在碎发下,被软和的月光一照,看得临春心头微跳,赶紧转回身子。
脚步逐渐放快,心脏也慢半拍地躁动起来。
临春只觉得自己?脸上发烫,就连眨眼都能感觉到那份不应该属于她的热度。
刚才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通下来,细想压根也没几句对话。
她或许明白蒋以声为什?么要吹风,但是又怕自己?理解错误。
胡乱搓搓脑袋,却怎么都搓不走少年的含笑的眼睛。
整整一个小时,心乱了一个小时。
那天的晚自习,直到放学蒋以声都没回来。
桌上的生物课本摊开停在第七十五页,水笔孤零零地横放在中间。
教?室吵闹,不及心跳。
临春捡起蒋以声的水笔,扣上笔帽。
再将?卷起来的页脚抚平,合上书本,放进?桌洞里去-
隔天,临春又起迟了。
昨晚她失眠到半夜,天都快亮了才勉强睡了一小时。
起床时眼球仿佛被刀片生刮,现在头若千钧,抱着语文课本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鼻尖直往书里扎。
蒋以声在边上看得想笑,拿过她的草稿本写了话递过去。
【困了睡会儿,老师来了我喊你。】
临春使劲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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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着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混乱的大脑让她的情感变得迟钝,想事情只能想到表面一层。
比如——为什?么蒋以声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这不公平。
蒋以声指间握着的笔转了半圈,抬手?用笔帽那头抵着临春的脑门,把那颗脑袋推得往后一仰。
脖子断了。
早自习的铃声打响,赵老师进?来插了个题外话。
九月底的月考在两天后的周末进?行,考完直接放十一长假,虽然也就三天。
这事儿赵老师提前在私下里和临春通知过,只是今天被拿出来这么一说,让她有点儿感慨。
不知不觉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好像开学都还是昨天的事儿。
新学期还来了个转校生。
她趴在桌上,歪着头偷看对方一眼。
少年眼睫低垂,让她想到昨晚。
心里乱成一团,再飞快地把脑袋埋进?了双臂之间-
临春没有在教?室睡觉的习惯,即便再困再累,趴着没一会儿就要被惊醒。
蒋以声看她反反复复好几次,脑袋一抬先?摸脸,看看自己?手?指头还在,劫后余生般松一口气。
挺奇怪的。
他伸去右手?,在桌角点了一下:“做噩梦了?”
临春呼吸略微急促,抬眼看过来,摇了摇头。
这是她的老毛病,不绑着临冬睡不着。
毕竟是个小聋子,眼睛一闭上就剩个触觉能和外界有点联系。
不仅如此?,临春有事没事还喜欢做失明的噩梦,跟调节心态似的,让自己?平稳的人生多点刺激。
说白了就是害怕,困死了也不敢睡。
这种心态挺矫情的,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蒋以声似乎还有话说,手?指在桌上又是一点。
临春低着头,装没看见?。
中午放学,黑板没擦。
临春去讲台墨迹了有十来分钟,等到把黑板擦个干干净净,走廊上的人群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蒋以声踩着桌下的横杆,靠在椅背上看她忙活一通,再跟个兔子似的头也不回地从前门溜出去。
很认真地在跟他保持距离-
临春中午去了书店,旧书大部分已经被修复完成。
顾伯正在根据内容分类整理,临春还挺惊讶,没想到这些?书顾伯都看过。
好奇促使她也拿了一本翻看,纯英文的,是六十多年前的老书。
封面已经掉色到看不清图案,但里面的书页大多保持完好。
临春把它拿起来时掉落出一张发黄的纸片,她蹲身捡起来。
两行试表格,上面有着不同笔记的签名。
最近的一次是在十年前,而最早的一次,则要追溯到五十多年。
一本可以当爷爷的书。
临春把这张纸片拿给顾伯看。
“应该是图书馆里的书,”顾伯本是随口一说,但目光落在书脊上的英文时,话音微顿,又沉了几分,“你看看吧。”
临春张了张嘴,本想拒绝。
但是半道上突然想起蒋以声曾告诉她背单词要结合文章记忆,于是便点了点头。
顾伯给了她一支笔,临春在那张借阅卡的下一行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把借阅卡举起来看看,上面横跨了几十年的借阅记录给她一种收束时间线的奇妙感觉。
只可惜她词汇量有限,书名一共三个单词,她两个都认不得。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书。
帮忙收拾了书架,临春牵着边牧一路小跑回家。
大姐今天难得回来,问了临春昨晚打架的事儿。
临春没敢隐瞒,一五一十把事情都告诉了临夏。
大姐全程拧着眉头,倒也没多说什?么。
临春心里直打鼓,总怕对方误会了什?么,解释的话也多了起来。
临夏一边刷碗一边看她比划,最后叹了口气:“你还是离那些?人远一点。”
临春手?上一顿,放下双臂,听话地点点头。
“奶茶店开起来有的忙,你以后就别去书店了。租的铺子离一中近,我看着你也放心点。”
水流哗啦啦冲刷着碗碟,临春盯着一处原地站了会儿,没有吭声。
“高?二高?三关键时期,也别乱跑了。”大姐把碗刷好,拧干抹布,“收收心思,好好念书。”-
中午去书店的路上,临春心情很差。
她其实?很喜欢在书店里的兼职,顾伯对她一直很好。
而且也是因为这里,她才能遇见?蒋以言。
坦然面对自己?的缺陷,知道要看书,还能弹钢琴。
书店之于小镇,仿佛是一片废墟中的桃花源,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和外面不一样?。
也是在这里,她遇见?了蒋以声。
蒋以声。
大姐的叮嘱话里有话,临春听得出来。
她也明白,一年后的高?考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二姐和父母走后,家里全部都是大姐一人在扛。
以前至少还有姐夫,现在彻底只剩临夏一个。
临春年岁到了,就得帮着承担这个家的一部分责任。
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找到一个好的工作。
以后临冬治病或者?上学,她都得出一份力?。
像她们这样?生在小镇里的姑娘,只能寄托于那一场高?考。
不能出任何差错。
临春解开边牧的狗绳,又蹲身摸摸正在晒太阳的藏獒。
店里没人,顾伯估计在睡午觉。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翻涌的酸意。
撸起两边袖子,准备像往常一样?去后院接水干活。
却没想到转过一个书柜,在休息区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蒋以声坐在温软的阳光里,正垂眸看她中午刚借的旧书。
少年发丝蓬松,被镀上浅浅的暖色,连带着睫毛一起,勾了金色的边。
纸页卷曲,被修长的手?指翻去一页。
大概是听见?响动,他抬了抬眼,目光落在临春身上。
原本挺直的腰背蓦然一垮,蒋以声右手?拄着腮,歪着头看她。
临春微怔。
自从见?到蒋以声的第一天起,她就觉得在对方身上有一种慵懒的贵气。
就像干活的永远是仆人,少爷整天什?么都不用做,吃饱饭睡足觉往哪儿那么一歪,干一些?风花雪月的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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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抱怨工资不高?,也不用在意收成太少。
是隔绝于世俗外无欲无求的神仙,跟他们这群凡人是不一样?的。
“看得懂吗?”神仙点点书本,张嘴说话了。
临春微微回魂,经过桌边时顺便摇了摇头。
她不打算就在这和蒋以声说闲话,她还有事儿要做,没那个时间。
中午的太阳很好,晒得背上暖洋洋的。
临春把引水倒进?压水井,还没压两下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压杆端头。
她扭头一看,是蒋以声。
临春连忙摆手?拒绝,被蒋以声一巴掌打开。
男生劲大,水流嗖嗖往外出。
临春拿了水桶去接,蹲身涮洗抹布和拖把。
没一会儿蒋以声也捋起了袖子,往下压水时能看到男生清晰的小臂肌肉。
他抬起一只脚踩在压水井旁边的石墩上,微微躬身,看小姑娘利索的动作,轻轻“哎”了一声。
抬手?打了个响指,影子在临春的后脑勺上一闪而过。
临春抬头看他,手?里攥着水淋淋的抹布,搓洗动作没停。
蒋以声还是那个样?子,干活都带着点漫不经心。
像是在笑,可是笑得又有点儿让人心虚。
“躲我?”
第22章 22
临春装看不懂。
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大大的疑问。
蒋以声伸手捞了把水, 往她脸上就是一泼。
临春眼睛一咪,拎着抹布直接跳起来。
蒋以声乐得不行。
他脸上的红疹已经看不出来了,整个人也不像昨天那样病殃殃。
果然男生都有点欠儿?欠儿?的, 人一正常就开始到处惹事。
临春鼓了鼓腮, 重新蹲下洗抹布。
蒋以声用指尖沾了点水, 闲的没事往她脸上弹。
多少?有点大病。
临春挺想弹回去的,但?是她手里的抹布不干净,粘的水也脏,就没往少?爷金贵的脸上招呼。
气包儿?似的挪了挪屁股, 飞快把?抹布洗完,拎着桶就往回走。
蒋以声有些无奈地“哎”了一声,也跟着一并过去。
最近店里的活不多, 也就前几天来了批旧书, 所以地板要多打扫。
临春把?抹布在后院挨个晒好?,再进店里哼哧哧地闷头拖地。
蒋以声随机挑选了一条比较顺眼的抹布, 慢条斯理地把?桌子擦了一遍。
临春杵着拖把?看他,片刻后又去柜台, 写了段话过来。
【顾伯也雇你?了吗?】
蒋以声点头。
来了个抢饭碗的,临春心情复杂。
不过换个角度想,她这饭碗也端不了多久,蒋以声能顶替自己最起码不会给顾伯带来太大的麻烦。
临春叹了口气, 继续拖地去了。
中午一点多, 该干的活都已经干完了。
临春热一脑门汗,在柜台后用本子“呼啦呼啦”扇了半天,目光瞥到不远处坐着的男生, 这才意识到接下来的近一个小时,自己都要和蒋以声同在店里。
这有点不太好?, 她决定去教室。
只是收拾好?东西准备牵狗离开时,蒋以声竟然也跟她一起出了店门。
这就…不太行了。
临春庆幸自己还没解开狗绳,脚后跟原地转了半圈,又装模做样地回去了。
可蒋以声也跟着回去了。
他甚至都懒得装模做样。
“……”
忍不了了。
临春拿出本子,写道:【你?要在店里吗?】
蒋以声直白到令人震惊:“看你?。”
什么?叫看她?!
玩尬的是吧。
临春没有憋了半天,又写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蒋以声眉梢微抬,点了点头。
按照临春原本的性格,有事儿?就说事儿?,有问题就解决。
她一向直来直去,喜欢把?事摊开了讲。
可是这次却莫名其妙地怂了。
不敢进屋,也不敢接话,全程主打的就是一个心虚,哪怕也不一定发生什么?。
蒋以声拿过她手里的本子,拿着一端,用另一端一拍临春后脑勺,把?人拍进了店里。
休息区刚擦过的方桌,两人面对?面坐着。
临春有点不太乐意,这种单独相处的感觉太奇怪了。
她坐得浑身?难受。
【聊聊?】蒋以声把?本子给她看。
临春摇摇头:【有什么?话可以在教室聊。】
蒋以声:【会耽误我学习。】
临春:“……”
怎么?好?意思的。
【我没有女朋友,你?怕什么??】
临春看到这三个字胳膊上都起一层鸡皮疙瘩。
有没有女朋友她都很怕好?吗?!
再说昨天穆敛卿的手都招呼到蒋以声脸上了,也没见这人有什么?应激反应。
现在说不是女朋友了,说不是就不是了吗?
【昨天她都摸你?的】
一时气愤冲昏了头,临春的“脸”字才写了一个月字旁,又突然反应过来。
她猛地把?这一行涂黑,笔尖摩擦发出“笃笃”钝响。
临春慌乱中抬眸,却对?上蒋以声弯弯的眸。
对?方叠着双臂,身?体前倾,把?那句话完完整整的收进眼底:“吃醋呀?”
临春用力到把?那页纸都给划破了。
“她没摸我哪儿?。”
临春拿起本子就走。
蒋以声手臂一伸握住她的手腕,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临春猛地甩开。
她瞪着眼睛蹦出一米多远,把?手臂背到身?后,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整个人都处于一级警戒状态。
蒋以声双手举至耳侧,无辜道:“意外?。”
临春扭头就走。
蒋以声追着她走出几步,把?人挡在了店门口:“不开玩笑,我有事说。”
临春又被蒋以声给拎了回去。
她看对?方垂眸写下一段话,再把?笔搁在本子上递过来。
【你?当初是怎么?来这家书店的?】
临春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她下意识地拿起笔就要回答,却在笔尖落在纸上的前一秒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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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看蒋以声,对?方拄着下巴看她。
临春干脆也拄起了腮帮,慢慢写道:【你?为?什么?来桐绍?】
挺好?的,学聪明了。
蒋以声这次似乎不准备隐瞒,率先跟她交代。
他来这里为?了找一个叫小蝶的女人,除了个不知道真名假名的昵称,没有任何线索。
【你?怎么?找到书店的?】临春又问。
蒋以声把?本子倒过去,点点他写下的第一行字。
你?来我往,问题总要挨个回答。
临春憋了憋:【赵老师推荐我来这边看书。】
她把?本子递过去,用笔头狠狠点了自己的问题。
蒋以声拿起笔,在拇指上转了一圈。
他的目光停在“赵老师”这三个字上看了有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写道:【我有一封信,书店是收信地址。】
信是他收拾蒋以言遗物时找到的,就大咧咧地搁在书房的桌上,没有刻意销毁。
也不知道是兄弟之?间?的感应,又或者是其他玄之?又玄的原因,蒋以声总觉得这是他哥故意让他看到的,也是他哥指引着他来到了这里。
【我还有个问题。】
临春把?本子竖起来给蒋以声看。
然后又跟着添上一句。
【以言哥哥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蒋以声沉默片刻,把?本子拿过来。
【他得病了,胃癌中晚期。】
临春眼睛一红,与蒋以声之?间?的僵持与暧昧在这一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怪不得对?方这么?久都没再来桐绍,她就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眼见着小姑娘要掉眼泪,蒋以声微微蹙眉,握着水笔斟酌着着写些什么?。
但?犹豫许久,依然没能把?要说的话写出来。
写他哥走得没那么?痛苦?
写蒋以言根本不是病故。
这小破地方的人能接受自我终结吗?他怕把?事实告诉临春,对?方会受不了。
毕竟都这么?难了,她还在努力活着。
可是教她努力活着的人,却决意赴死。
蒋以声搁了笔。
临春鼻子堵得厉害,她拿出纸巾狠狠擤了擤。
再揉揉酸涩的眼眶,不动声色地把?泪抹在手上。
【能跟我说说你?吗?】
蒋以声推着本子的手臂一伸,整个人干脆就这么?趴在了桌上。
桌子比较宽,一米的距离足够临春正常书写。
她拿过水笔,不知道蒋以声想知道哪一方面。
其实蒋以声自己也不知道,他就是单纯地想多了解一些临春的事情,比如她的父母、或者是她的耳朵。
可是等了会儿?,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说了件让他无比惊讶的事情。
【我是弃婴,放在爸妈家门口的。小冬也是,可能是因为?身?体有缺陷吧。】
蒋以声愣了愣,坐直了身?子。
【大姐和二姐是领养来的,因为?妈妈也是福利院长大的孤儿?。我以前家里那边,很多女孩子都会被扔掉。】
蒋以声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
临春还在写。
【可能是收养了两个女孩,别人才会把?我和小冬放在爸爸妈妈家门口,但?家里养不了这么?多孩子,所以才搬来桐绍。】
【后来父母去世?,家里都是大姐撑着,她很累的。我也快成年了,以后要挣钱照顾小冬。】
一行行文字字迹清秀,可字里行间?仿佛都混杂着生活的血与泪。
世?间?愚蠢的偏见让她们她们生来不被爱。
甚至被辱骂、被遗弃。
被浑浑噩噩推入死亡,被妖魔化成怪谈里勾魂索命的女鬼。
可她们又的的确确来过这个世?界。
她们想活着,也都努力活着。
蒋以声看着临春,久久不语。
【就是这些。】
临春把?本子倒过来推给他。
她的心情有点低落。
倒不是因为?提及旧事,而?是又一次明白了自己和蒋以声的差距有多大。
是提醒对?方,也是告诫自己。
认清现实,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那天之?后,蒋以声能明显的感觉到临春逐渐与他拉开距离。
要么?就是嗯嗯啊啊的敷衍,要么?就直接装没看见。
蒋以声知道原因,倒也没有生气。
只是他暂时也不知道怎么?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所以就这样随着对?方的意思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九月末的月考如期而?至。
考场按照成绩排序,蒋以声暂时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
临春照例坐在一考场门边第一个位置,认真做完所有试题。
几科结束后她去卫生间?,被不认识的女生拦下来,找她要蒋以声的联系方式。
临春的确不知道。
回家的路上,她突然发现自己原来都还没有蒋以声的联系方式。
而?凭两人现在的状态,也没什么?可能再继续要来。
或许蒋以声也会和蒋以言一样默不作声地离开,此刻看他的每一眼都有可能是最后一眼。
临春心里窝着酸-
十一小长假,大姐的奶茶店硬装结束。
砸进去的钱总算有了点样子,临冬兴奋地在里面忙来忙去。
前几天临春和顾伯说了奶茶店的事,顾伯也没在意,只是告诉她想回来可以随时回来。
临春登时鼻子一酸,小声说着练习许久的“谢谢”。
因为?临夏在奶茶店里隔出来一个两平米的小房间?,地方很小,只够摆一张床。
她准备留给临春用来午睡。
中午的饭早上做好?,带到店里吃也就不用回去。
路上的时间?省下来也有不少?,临春即将高?考,她得提前准备。
大批奶茶设备在假期运来,车子跑一趟运费要好?几百。
临夏为?了省钱,原材料就自己开三轮车去运。
这事儿?她没告诉别人,临春听不见声,临冬又年纪太小。
所以在路上出了事时,她一个人都喊不来。
三轮车翻了一半,好?在人没什么?大事。
临夏瘸着腿把?材料一一确定完毕,这才缓慢地蹲在了地上。
“让你?男人过来吧。”好?心的路人帮忙扶着她,“赶紧去医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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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晕。”她躬身?按着地面,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虚,“能帮我打120吗?”-
临春当时人在书店,正帮顾伯做大扫除。
蒋以声也在,他最近没事就喜欢来这边看看书。
巧的是那天临冬一人在家闲得无聊,也跟过来帮忙干活。
临夏一个电话打过来,临冬当即哭得满脸是泪。
到底是十岁的孩子,听见什么?就往外?说什么?。
临春看临冬说大姐出了车祸,腿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别乱,”蒋以声捞了一把?她的小臂,把?人扶起来后又拿过临冬手里的手机,“你?现在在哪?嗯,我带她们过去。”
虽然临夏并不太乐意临春和蒋以声走得太近,但?是眼下的情况,有个人带着过来的确让她安心许多。
交代好?两个妹妹,她关了手机,安静地坐在病床上。
视线直直地钉在床尾,耳朵里似乎还回荡着刚才医生对?她说的话。
“你?怀孕了,自己不知道吗?”
第23章 23
蒋以声打了辆车, 坐在副驾。
回头看后面的两个姑娘,临春拉着临冬的?手?,侧身给她?擦眼泪。
除了刚开始那猛一下的腿软, 临春很快就镇静了下来。
即便自己?眼圈通红, 还是忍着去安慰妹妹。
蒋以声收回目光。
医院还挺远, 打车比起步价还多出三块七。
蒋以声掏了十块过去,司机低头抠着钱包找三毛零钱。
那边车门“砰”的?一关,压根没想要。
到达病房,临冬扑在床边哇哇掉眼泪。
临春瘪着嘴, 强忍住情绪问临夏怎么了。
“没什么事,”临夏拍拍临冬的?脑袋,“别哭。”
临春抹了把眼泪, 把脸偏到另一边。
床头的?柜台放了几张检查单, 她?便拿过来看?。
“谢谢你了,”临夏抬头看?向蒋以声, “还专门跑一趟把她?们送来。”
“不用谢,”蒋以声看?着临夏没有一点血色的?唇, 多了句嘴,“你还好?吗?”
临夏微愣,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就崴了一下脚。”
蒋以声没有吭声。
通常这种情况, 越说没事就是越有事。
就凭这姐的?作风, 只?是崴一下脚压根不会来医院。
他走到临春身边,看?见对方手?里?拿着的?是验血的?单子。
上面三线试表格列着各项数据,临春看?不太懂。
她?扭头对上蒋以声的?目光, 刚想把单子递过去,大姐却中途截了个胡, 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化验单都给拿了过来。
“你也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跟小冬一起把三轮车开回家。”
临春诧异地指指自己?,摸摸耳朵连忙摆手?。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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