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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第 19 章(第2页/共2页)

是孩子,她若是肯好言好语地求求他们,认个错,再在祠堂里老老实实跪上两天,此事也便作结。

    可衔池不肯。

    于是她挨了一顿家法,打得她一连两三天都下不来床。即便这样,她也没低过头。

    那时候,她骄傲得像人间四五月的太阳。

    沈澈下意识去扶她,她却仍直直望住他,跪着向后退开。

    他的手扶了空,在空中一攥,像是被她退开的那点距离灼到。

    “我只求世子三件事,还望世子应允。”

    话音刚落,衔池便要行大礼,拜至半途,却被他喝住:“衔池!”

    他于电光火石间起身,半蹲在她身前,抓着她胳膊的手因着用力而青筋暴出,牢牢阻住她拜下去的动作。

    他唤得重了几分,激起一连串的咳,好容易平息下来,才道:“我都答应你。只要我办得到。”

    “不要跪我。”

    他说的不是“你不必跪”,而是“不要”——比之上位者通情达意的宽悯,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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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一种被刺痛后的祈求。

    衔池低敛下眉目,任他扶起,坐回去才又露出些许笑意:“阿澈,你说话可要算话。”

    她被磨了太久、太多回,即便强颜欢笑,也早便熟练得叫人看不出来。

    沈澈果真没有看出异样,语气也轻快了一些:“说话算话。三件,你说吧。”

    “第一件,求你看顾我娘。”

    沈澈并不意外,一口应下,“好。第二件?”

    衔池使劲按了按胃,逼自己定定望住他:“等我回来,你就娶我。明媒正娶,三书六聘。”

    她并不确定沈澈能否答应,也知道即便他应下了,只他一句承诺,不足以保证到时候不会横生枝节。

    可这样一个要求,足够让他对她彻底放心。

    况且……前路太飘摇,一切能如她所愿,带着娘从容脱身自然最好不过。可万一呢?

    她不敢赌。

    她唯一知道的,只那个特定的结局。倘若真到那步田地,能占一分先机也会好一分。

    世子妃同侍妾不可同日而语,这样一桩亲事,池家绝不可能割舍。如此,他们对娘多少也该有些顾忌。

    沈澈怔愣一刹,似是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默了良久——久到她以为听不到他的回答。

    衔池垂下视线,正要说什么,却见他抬手从身侧解下一块玉佩——成色绝佳的羊脂白玉镂刻双鱼,她知道,这是他自小就带在身上的。

    上一世,她也拿到过这枚玉佩,不过是在从东宫出来后。

    他没多说什么,只柔声应了一声:“好。”

    衔池笑起来,握紧他递过来的玉佩,因着松了按着肚子的手,那阵疼痛霎时窜过全身。

    她面上丝毫不显,只继续道:“这第三件,我还没想好。阿澈先欠着我,等哪日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沈澈想也没想便应下来。

    衔池低头看着手中玉佩,方才还盈满眼中的笑意顷刻退了潮。

    兴许她也曾拥有过他片刻真心——可他的真心太少,片成薄薄几片,再由她侥幸占得一隅。

    而她的苦难太重。

    今儿是她近些日子最后一次回池家。

    明月和青黛得了信儿,早早便守在门前。衔池耐下心性,先去见过池立诚和县主,虚与委蛇一番,好容易等到池怀瑜又闯了祸,被提溜到池立诚面前来,一家三口凑在一处,登时便无人有闲心顾得上她。

    她借机退了出去,脚步轻快往宋弄影那儿走,没走两步倒先看见池清萱远远冲她招了招手。

    池清萱体弱,稍稍一场风寒便要拖上许久,隔了这些日子,虽已近好了,可内里还是虚的,整个人愈发形销骨立。

    她对自己这个姊姊再怎么说也还是有些好感——尤其是在池家众人的衬托下。

    不过池家人她到底是信不过,因着她也没多说什么,只关切了几句池清萱的身体。

    池清萱抓着她的手,“姊姊没事,只是……很挂念你。”

    “我都听说了。东宫岂是那么好待的地方?说是豺狼虎穴也不为过!此事真的毫无转圜之机了么?”

    衔池拍了拍她手,“我会多小心,保全自己,也必然不会露出马脚,牵连家里。姊姊放心。”

    “这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这个你收好,护国寺的护身符最是管用。我会潜心礼佛,在佛前求一份福泽予你。”池清萱不由分说将一只檀木匣子塞进衔池手里,“姊姊在家等你回来。”

    衔池怔了一下,才记起来先前她去护国寺,还打算替池清萱求一道护身符——后来她被沈澈提早接回,也就作罢。

    没成想倒是她先收着了。

    衔池眼神倏地软下去,轻轻“嗯”了一声。池清萱猜到她还要去宋弄影那儿,也没多耽误她,说了两句便依依不舍地回了房。

    她走远后衔池将护身符从匣子里头取出来,仔细看了眼便贴身收好,眸中沁出些微末笑意。

    这笑意在她进宋弄影的屋子时褪下去,转而变成一种叫人看了能够放心的娴静。

    明月和青黛被她留在房外,衔池自己走进去。

    房里是暗的,药的苦味儿幽冷,即便燃着银丝炭,也总烘不暖似的。

    但再往里一拐,眼前却突然亮堂起来。

    宋弄影似是早就猜到她这时候会来,不像往常一般歇在榻上,而是久违地穿戴齐整,胭脂色的新衣很衬她,显得气色很好,瞧不出太多病态。她坐在柔软蒲团上,靠着一张小几,早早地点了灯,此时正在灯下引着线细细地绣着帕子。

    旁边沏了一壶新茶并几样鲜果,雾气袅袅,茶香果香将药味儿遮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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