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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得醉醺醺的回了侯府,刚回屋躺下没多久,便又一言不发地出了门,还命他不许跟着。

    这下好了,也不晓得世子爷在哪待了半宿,带着一身的寒气回来,竟还咳嗽上了,背上的伤还要不要好了?

    裴源行单手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哑声道:“不必喊大夫过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风清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虽满心不愿,也只得应下了。

    自家主子性子有多倔,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知道吗?

    他不敢再多劝什么,跟在裴源行的身侧进了书房。

    只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便听见裴源行又咳了几下,也不知在外头吹了多久的冷风,貂皮斗篷上的雪皆化成了水,湿哒哒的一片,格外狼狈。

    进了屋里,风清赶忙捧着一件干净的衣裳过来,道:“世子爷,您赶紧把这干衣裳给换上吧,若是着了凉便不好了。”

    裴源行任由风清服侍着脱下他身上的湿斗篷,跳跃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一贯阴鸷冷肃的眉眼竟不自觉地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风清没心思理会这些,心里着急得很,就怕自家主子冻着了。

    大概是心急手脚不利落了,隐隐就听到了一声皮肉撕扯的声音,他心知不妙,动作一顿,凑近了一看,才发现裴源行后背上的伤口又裂开来了。

    前几日,侯爷得知了世子爷和少夫人和离一事,气得将世子爷喊去他书房好生责罚了一顿。

    风清有些鄙夷地撇了撇嘴。

    侯爷哪是真在乎世子爷,不过是觉得丢了侯府的颜面,怕外头的人在背后对侯府指指点点,认定侯府对不住救命恩人吗。

    世子爷倒是个有担当的,半句求饶的话也没有,咬着牙受下二十鞭。

    侯爷下手真狠,扬言要鞭打世子爷二十鞭,还真眼睁睁地瞧着世子爷受了罚,那王寒也没半点恻隐之心,每一鞭都下了狠手。

    风清端来一盆热水,绞了块帕子细心地替他擦洗伤口:“世子爷,这背上的伤口都裂开来了,真不要小的去喊个大夫过来?”

    裴源行摆了摆手:“无妨,一会儿替我上点膏药,养个几日便好了。”

    风清抿紧着嘴不作声。

    行吧,世子爷说什么都对!

    清洗完伤口,风清又是好一顿忙活,为裴源行涂抹了膏药,待膏药吹干,遂又服侍他换上了干净衣裳。

    裴源行刚要睡下,风清又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姜汤进了屋里。

    裴源行眉峰微拧了一下,风清忙道:“世子爷,求求您多少喝一口吧,算是心疼小的,不然明日您若是感染了风寒,侯爷定会打断小的这条腿的!”

    侯爷不把世子爷放在心上,便是连姚嬷嬷和少夫人,也接连离开了侯府,他若是再不关心着些,还有谁会在乎世子爷哪。

    今夜裴源行倒是好说话得很,只说了一句“啰唆”,便接过汤碗喝光了碗里的姜汤。

    风清接过空碗退下了。

    裴源行双臂枕着脑袋,两眼盯着帐顶。

    方才在年家胡同睡了几个时辰,这会儿困意全无。

    最近他总是睡不好觉,每夜至多睡上一两个时辰便会醒来,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今晚吹着寒风,又是倚靠在硬邦邦的门板上,没有家里暖软的床铺和被褥,他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睡地过去了。

    自那日和离,云初带着她东西搬离侯府后,这还是他头一回睡得这般香甜安心。

    第五十四章

    裴源行从年家胡同回来后, 次日便彻底病倒了,风清虽机灵,见他一回来, 赶忙熬了一碗姜汤劝他喝下, 可裴源行终究在这雪天在外头睡了几个时辰, 寒气早已侵入身子里,是以姜汤虽好, 还是没能起到太多的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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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生前些日子他又惹恼了侯爷, 被抽了二十鞭又被罚了跪,后背上的伤口迟迟没见好,如今又是喝了酒受了寒的, 伤口再度裂开, 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就突然起了高烧,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风清吓得六神无主,怕裴源行真有什么好歹, 赶紧遣人去找了大夫过来, 随后又去兰雪堂禀了话。

    大夫给裴源行诊了脉, 起身向侯爷和侯夫人回道:“此次世子爷的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侯爷拧了拧眉:“大夫这话是何意思?”

    “世子爷虽身子骨强健, 但先前曾在战场上受过伤,后来又调养得不够精细, 难免落下了一些病根。”大夫叹息道, “世子爷身上本就带着旧伤, 如今添了新伤, 又感染了风寒,这才会病倒不起, 现如今唯有细心调养,方能度过眼下这一关。”

    侯爷脸色一变,以为自己许是听错了,忙又问道:“落下了病根?”

    “回侯爷的话,正是如此。”

    “严不严重?可会影响他有子嗣?他如今这情形,往后还能再去打仗吗?”

    裴源行虽昏迷着,却也没迷糊到什么都听不见。

    大夫走后,屋里一时变得寂静一片,侯夫人和侯爷久久无语,过了半晌,侯爷看着仍昏睡不醒的裴源行,恨恨埋怨道:“这个糊涂东西,整日里到底在瞎琢磨些什么,身为世子,却不知道为侯府着想。当初要他娶云家姑娘进门,他虽应了,却满心的不甘愿,如今和离了,偏又摆出这副深情的模样是给谁看!简直是蠢不可及!”

    侯夫人眉梢眼尾透着些冷淡:“那是小辈们自己的事,纵使行哥儿和初儿之间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也合该由他们自己去解决,你又何必去插手此事?”

    侯爷的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忿忿道:“我插手?我若是真放任不管,就母亲那说一不二的执拗脾气,行哥儿怕是早就被母亲逼得只能娶了杜家那丫头为妻了,旁人如何我是不知,但圣上第一个就得疑心咱侯府有什么旁的心思!

    “亏得我插手,深知杜家是半点都沾染不得的,行哥儿娶谁都不能娶杜家的姑娘,如今杜家果真倒了,侯府总算没因此受到任何波及。”

    侯爷见侯夫人无话要说,裴源行又不像是马上会醒来的样子,一时也没了耐性,便起身出了屋子,留下侯夫人独自一人仍守在床榻前。

    裴源行虽睡着,意识却是清醒着的。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脑中翻来覆去地想着侯爷方才说的话。

    若不是今日亲耳听见侯爷的话,他竟不知一直以来他都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待云初的。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打从一开始,他便认定了是云初铁了心地要嫁给他,直到后来云初提和离,把话说开来,他才知道,云初并不心悦他,所谓的爱慕他,不过是一场可笑的误会罢了。

    即便是到了这般田地,他依旧认定了一切皆是云修的错,认定了是云修要挟云初嫁入侯府,认定云初是为了妹妹被迫嫁入侯府。

    圣上想要废太子之事,父亲知道,他也没蠢到看不明白。

    既然知道圣上心里的打算,他为何就从来没朝深处去想过,他和云初会结为夫妻,云修的逼迫固然是原因之一,但侯府也是推波助澜过的。

    他为何只看到云家想靠着这门婚事攀龙附凤,却看不到侯府表面虽看着像是被云家赖上了利用了,却也有从中得利呢?

    他为何要把一切的错皆推给云家?

    无非是他自负傲慢,高高在上。

    他永远站在高处俯视她,却从没想过和她并肩站立。

    裴源行缓慢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侯夫人的目光。

    他望了她良久,才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母亲,我真的错了。”一整天滴水粒米未沾地病倒在床上,眼下他突然开口说话,只觉得嗓子干裂嘶哑得厉害。

    侯夫人静静地回视着他。

    终究是在她膝下养了多年的孩子,裴源行心里在想什么,她并非全然猜不到。

    “你如今的悔,到底有几分是因为心悦她,又有几分是心有不甘?”

    裴源行敛了敛眸,只觉得心口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他竟答不上来。

    侯夫人站起身,温声道:“你好生养着吧。”

    话落,她不再看他,起身就走。

    何嬷嬷伸手扶住侯夫人到了屋外,低声回道:“夫人,老奴已将那瓶您从大将军那儿得来的膏药给了风清,嘱咐他每日莫忘了给世子爷抹药。”

    侯夫人脸上并未露出半点情绪:“白搁在那里也是无用,便给他用吧。”

    何嬷嬷点头附和道:“夫人说的是。”

    云初的香料铺子终于闯出些名堂来,铺子里的生意日趋兴荣,店里的伙计逐渐开始熟稔各种事宜,不再如刚来那会儿那般手忙脚乱,鲍掌柜找来的店掌柜也做事很是妥帖,鲜少让云初费过心。

    云初不用再为铺子的事费心费力,腾出大把的空闲时间一心调制新的香料,手里有要紧事要忙,便也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日子过得飞快,大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这日,刚用过午膳,顾湘玉便亲自上门造访。

    云初净了手,拿帕子拭干净手指,笑吟吟道:“湘玉,今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顾湘玉笑嗔着瞥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我今日过来,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跟你见上一面呢。”

    “这不是铺子里要香料要得急嘛,我每日忙着调香,倒冷落了你,今日你便留下来与我一道用晚膳吧,也算是给你赔个罪。”

    顾湘玉眸中含笑地摇了摇头:“今日这顿晚膳先记着,改日我再来你这里用膳。今日我过来,是想约你明日一同逛夜市。”

    云初踌躇了几息没立时答应。

    一旁伺候的玉竹忙劝道:“奴婢倒觉着顾姑娘这主意甚好,您日日埋头调制香料,是该去外面逛逛散散心。何况容奴婢说一句,自从嫁入侯府里,您总是被高门大户那些规矩拘着,一次也没出去逛过,整日困在一栋大宅子,真是闷也闷死了。”

    顾湘玉伸手挽住云初的胳膊,点头道:“玉竹这话我爱听,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云初来回看着玉竹和顾湘玉,唇角微翘:“你们俩能说会道的,我说不过你们。横竖手里的这些事一时也忙不完,那明日便一道去吧。”

    前两日下了一场大雨,之后的几日是难得的大晴天。

    还未到申时,顾湘玉便早早来到了年家胡同,只喝了一盏茶,就兴冲冲地拉着云初去逛夜市:“咱早些出门吧,趁便也能多逛一会儿。”

    云初拗不过她,便依着她一道出了门,才走到胡同口,就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

    那人见了她们,快步走了过来,云初抬眸间,正好迎上他含笑的双眸。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眸里有着璀璨的星光:“云初妹妹。”

    云初眼底难掩惊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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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了几息才道:“顾大哥。”

    顾大哥怎地也来了?

    顾礼桓将她的反应收入眼中,莫名有些心虚:“我思量着你们出门,没个男丁陪着终是不妥,夜市虽有趣,却是个人多眼杂的地方,母亲也不放心你们俩逛夜市,我在一旁护着,也能稳妥些。”

    云初心中的疑惑顿消,颔首道:“还是顾大哥思虑周全,若是让顾伯母为了我们忧心,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孝。”

    顾湘玉上前挽住云初的胳膊,笑嘻嘻道:“是是是,知道大哥孝顺,妹妹我赶不上分毫!”

    云初点了下她的鼻尖:“伶牙俐齿的,真是没人说得过你!”

    不远处,马车里的男□□下陡紧,冷肃的目光落在那三人身上。

    她眼角眉梢微扬,全无先前在侯府里的淡漠模样。

    眼下的她分明是愉悦的、放松的。

    男人神色黯然地垂下了头。

    顾家兄妹俩和云初商议了一番,想着年家胡同离夜市并不远,况且今日天气倒比前些日子暖和,遂决定徒步过去。

    裴源行仅犹豫了一瞬,便跳下马车跟了上去。

    顾湘玉和玉竹皆是小孩子脾性,什么好吃的吃食都要尝尝,什么新鲜有趣的玩意儿都要看看。

    这会儿几位姑娘正一人捏着一串顾礼桓买来的糖葫芦。

    云初咬了一口糖葫芦送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逐渐弥漫开来,她愉悦地眯起了眼。

    十岁后,她就不大吃这种零嘴了。

    顾湘玉三下两下地吃光了手中的冰糖葫芦,又嚷着要吃对面摊的米糕。

    顾礼桓侧目问云初:“云初妹妹,你要吃什么?”

    云初嘴里鼓鼓囊囊的,笑着摇了摇头,眉眼弯弯,透着几分平日鲜少见到的娇憨可爱。

    不远处的裴源行两眼一错不错地望着她,不由自主地微掀了一下唇角,勾勒出一个清浅的弧度。

    这边顾湘玉已开始发号施令:“大哥,我想吃米糕,你去买些过来。顶好是莲子糯米糕和玫瑰桃仁米糕,若是有馅的,也顺道给我买一些吧。豆沙馅的我不爱吃,你千万别买,便是买了,我也不会吃的!”

    顾礼桓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顶难伺候的,焉知我买的是不是合你意,还是你跟着我一同过去吧,想吃哪种,你照直了说。”

    顾家兄妹俩见云初有青竹和玉竹在一旁陪着,想来无什么大碍,遂放心地去对面的摊位买米糕。

    云初咬着最后一颗山楂,玉竹忽而伸手指了指另一头:“二姑娘,您看,那里在卖小泥人,看着甚是有趣,要不我们过去瞧瞧吧。”

    云初扭头瞥了眼顾家兄妹俩,顾湘玉似是又看中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正拉着顾礼桓吵着要买,看这情形,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左右干等着也是无趣,云初带着玉竹和青竹去了卖泥人的小摊前。

    摊主见同时来了几个姑娘,脸上堆起了笑:“几位姑娘,我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小泥人,你们不妨仔细看看可有满意的。”

    玉竹笑吟吟地指着其中一个小泥人:“二姑娘,您快看,这个小泥人跟您长得像不像?”

    青竹也在一旁附和道:“仔细瞧着,果真有几分像呢。”

    云初定睛一看,眼尾一挑:“的确有点像。”

    她拿起那个小泥人,摊主忙道:“我这个小泥人其实是一对,一男一女,取花好月圆的好寓意。”

    云初神情一僵,放下了手中的小泥人。

    第五十五章

    “还有没有其他泥人, 就姑娘的那种就好。”

    摊主见生意还是做得成的,忙热情招呼道:“有的有的,怎能没有呢?这里, 还有那边, 您瞧瞧, 可有您觉着满意的?”

    云初先挑了两个泥人,给了玉竹青竹一人一个, 又挑了两个姐妹泥人自己拿着。

    玉竹才付了铜板, 顾家兄妹俩便手中提着油纸袋过来了。

    顾湘玉兴冲冲地道:“云初,你快尝尝这糯米糕,这里头放了花生和核桃, 吃着可香了。”

    云初弯了弯唇角:“嗯, 我尝尝。”她一壁说着, 一壁将她手中的小泥人递了过去。

    顾湘玉伸手接过:“这小泥人瞧着倒是有趣得紧。”

    “这两个小泥人是一对姐妹, 你一个,我一个, 你仔细瞧瞧, 觉得像不像我们俩?”

    顾湘玉将泥人举到自己眼前, 歪头打量着泥人,眼角眉梢都透出几分欢喜:“像, 果真像得很。你看看她的鼻子,还有那眼睛, 跟我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云初只笑不语。

    顾湘玉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走, 我们再去别处逛逛, 今天啊, 我要逛个尽兴!”

    见他们走远了,裴源行忙走到泥人摊位前, 拿了一对泥人儿。

    那摊主一看,愣了一瞬:“花好月圆?”

    裴源行已丢下一块银子,匆匆离开。

    直到他走得老远了,摊主还有些懵。

    几串铜板的玩意儿,这位公子也是大方得很,扔下银子都不等他找钱了。

    云初一行人逛了一个时辰,连兴致最高的顾湘玉也开始喊累了,几人才打道回府。

    顾湘玉和云初依依不舍地道了别,云初主仆三人进了宅子将门阖上,顾家兄妹俩才原路返回胡同口。

    顾湘玉踏上脚凳,眼角余光看见顾礼桓身形一僵,她侧目看向他,话还未问出口,顾礼桓已叮嘱她:“你先上车。”

    顾湘玉不安地捻着手指:“大哥?”

    “无事,只是刚好瞧见一个熟人,你去车里等我,我过去打个招呼,去去就来。”

    顾湘玉上了马车,抬手掀开车帘的一角,偷偷看向外面。

    顾礼桓走到站在不远处的一位身量颀长的男子跟前,跟那人说了两句话。

    顾湘玉好奇心顿起,换了个姿势,愈发仔细地打量着那男子。

    她不由一愣。

    那不是裴世子吗,他怎地来了年家胡同?

    莫非是为了云初?

    隔得有些远,她虽屏息聆听,却仍听不见顾礼桓和裴源行说了什么。

    不消片刻,顾礼桓便丢下裴源行,挑开车帘上了马车。

    他屈指在车壁上敲了敲,车夫会意,不敢耽误,挥起马鞭朝马匹身上一抽,驾马离开了年家胡同。

    顾湘玉憋着一肚子的疑问,忍不住问道:“大哥,适才跟你说话的那位公子,可是北定侯府的裴世子?”

    顾礼桓抿紧了唇,压下眼底的情绪,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嗯”,算是默认了。

    顾湘玉兀自追问个不停:“他怎地在此,可是找云初有什么事?”

    裴世子不是已经跟云初和离了吗?若说他不是为了来见云初,她是不信的。

    顾礼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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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阖着眼一言不发,摸不准他是在闭目小憩,还是只是不愿跟她搭话。

    顾湘玉知道纵使她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索性也不再追问下去,撩开车帘,回头瞥了眼马车后头。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离他愈发远了,车外光线昏暗,一丝月光洒下,朦朦胧胧间,只能看见裴源行仍驻足在原地,掌心向上,垂头望着被他握在手中的东西。

    分明还是那个高大的身影,可不知为何,他独自一人站在寒风中,看上去竟落寞到了极点。

    前两日云初便收到了晋王妃派人来送帖子,邀她明日一道前去建安长公主设的赏花宴。

    云初并没什么兴致赴宴,可一想起平国公府老夫人寿筵时,若非晋王妃出手相助,仅凭她一人拿出时间上的依据替自己辩白,怕是轻易不能让人信服。

    晋王妃这份恩情难能可贵,眼下既然晋王妃主动邀她赴宴,虽依然不觉着赏花宴会有多有趣,却也不愿拂了晋王妃的好意。

    到了赏花宴那一日,云初带着青竹去了长公主的府里。

    晋王妃见她果真来了,拉着她一起坐下。

    赴宴的女眷不少,其中不乏未出阁的名门贵女,打扮得甚是清雅,没半点想要争妍的意思。

    晋王妃端起茶水浅饮了一口,拿起帕子拭了拭唇角,略微凑近云初的耳畔轻声道:“今日的赏花宴,所谓的赏梅花只是个由头,其实建安心里头真正的打算,是给她女儿昭华郡主招婿。”

    她扫了眼周围,继续道,“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建安请来掩人耳目的,不过我想起你是极喜欢梅花的,便邀了你一同过来。建安府里的梅花园可是鼎鼎出名的,全京城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媲美的,你权当今日是来散散心的。”

    云初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多谢晋王妃的美意。”

    晋王妃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闲聊了几句,话题又转到了今日赏花宴的本意:“建安长公主心里可有挑中的人选了?”云初问道。

    “有那么几个吧,那永平侯府的崔世子、户部尚书家的宋公子、靖国公府的朱公子,还有那谁……哎,我也记不得了,总之都是些相貌俊朗、品行端正、性子温良敦厚,文才学识兼备的郎君。”

    云初唇角微翘:“长公主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建安虽瞧着那几位郎君都好,不过最后还得看昭华的意思,终是要过一辈子的人,稳妥些总不会错。”

    云初微微颔首,深以为是。

    身为皇室贵族,能像建安长公主这般爱女心切的,也是难得了,怎么说都比她那个不把女儿当亲生女儿看待的亲爹强多了。

    “对了,前些日子听闻你跟北定侯府的裴世子闹了和离,此事到底是真,还是外头那些人嘴碎,故意散播些没影的谣言?”

    云初收回思绪,微垂下眼睫:“并非谣言。”

    “果真?!可是他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云初摇了摇头:“我跟他本就身份悬殊,绝非门当户对的佳偶。”

    “依我看来,倘若只是为了这个缘故,倒是没必要和离。有时候门当户对未必抵得过情投意合。”晋王妃眯眼看着远处,“不过若是过不下去了,离了便离了吧,大可不必继续苦熬着,相看两相厌。”

    她缓缓收回目光,笑道,“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改日姐姐帮你介绍几个更可心的郎君。”

    顾礼桓这厢,前几日便收到了建安长公主遣人送来的请帖,邀他参加此次的赏花宴,他虽疑心,却因着长公主的身份不好拒绝,只得佯装不知地前来赴宴。

    来了长公主府里不过半个时辰,心中的猜测果真得到了证实,他找了个不得罪人的由头,在园子里逛了片刻,寻了个空无一人的亭子坐下。

    刚坐下,就有人进了亭子。

    顾礼桓眼皮一跳。

    来人浑不在意他脸上的神色,泰然自若地落了座。

    两人一时无话,静默片刻,裴源行方才开口道:“顾郎君刚当上大理寺右寺正不久,还是圣上破格封了你此位,你位置尚未坐稳,便拒绝了昭华郡主的示好,你可知道,现如今你得罪的不光光是昭华郡主,还有昭华郡主背后的建安长公主。”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道,“你这般行事鲁莽,不计后果,更不知半点官场的险恶,我倒是很想问顾寺正一句,你如此行事,真以为自己能护得住你想护住的人?”

    顾礼桓斟酌了几息,淡声道:“你听见了?”

    裴源行面上冷肃一片,下颔线紧紧绷着,不置可否。

    顾礼桓心下了然。

    适才他在玉蝶园里巧遇昭华郡主,本想装作未瞧见的样子适时避开,岂料昭华郡主竟追了过来,小脸虽羞得通红,却仍是壮胆主动向他倾吐衷肠。

    他虽知建安长公主很是看重他,却没料到昭华郡主早已对他芳心暗许。

    他避无可避,婉拒了她。

    四下无人,他替昭华郡主松了口气,他虽对她无任何情愫,却也不愿她因此事在背后遭人耻笑。

    看来当时并非当真只有他们二人,他跟昭华郡主之间的私密话,终是被人听了去。

    顾礼桓谦虚地道:“裴世子有些话提醒的是,往后顾某自会小心行事。”

    他依旧是平日里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只是眼底透着点冷意。

    “只是今日昭华郡主一事,顾某无路可选,只能得罪昭华郡主、得罪建安长公主。”

    他越过裴源行望着远处,目光放柔了几分,“其实云初妹妹,一直都是我想娶回家的女子。”

    裴源行似是被此话刺了一下,脸色微变,垂在身旁的手紧握成拳。

    半晌,才语气极冷地说了句:“你配吗?”

    顾礼桓收回目光,视线缓缓落在裴源行的脸上:“我不配?难道裴世子就配了吗?”

    他笑了笑。

    “云初妹妹和裴世子不是已经和离了吗?这不正说明裴世子曾有过机会,却没能把握住机会、没能让云初妹妹为裴世子动心吗?”

    第五十六章

    裴源行越发攥紧了拳头, 指尖在掌心扣出深深的红印,密密麻麻的疼自掌心处蔓延至心口。

    想反驳,可他又能反驳什么?

    顾礼桓未察觉到他的异样, 继续道:“裴世子怪我行事鲁莽, 顾某只能认了, 只是顾某明白,倘若今日顾某在昭华郡主面前显示出一丁点儿的迟疑, 焉知日后会不会有人在背后嚼云初妹妹的舌根, 认定是云初妹妹夹在中间搅和了昭华郡主的姻缘?”

    他轻轻喟叹了一声,“女子生活不易,顾某堂堂一个男子汉, 怎能如此没有担当, 让旁人误会了云初妹妹?”

    裴源行紧蹙起眉头, 戾气止不住地往上翻涌:“我断不会让你娶云初进门!”

    言罢, 他只觉喉咙发涩,接着便是一阵急咳。

    他身子本就没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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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今日本是硬撑着前来赴宴的, 眼下因一连咳了几下, 后背尚未愈合的伤口再度隐隐有了裂开的迹象。

    他以拳抵在唇侧,压抑地轻咳着, 不肯在顾礼桓面前显示出分毫的虚弱。

    顾礼桓看着他,眸子里染上一层冷意, 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温和模样。

    “不让我娶云初妹妹?!”他反问道, “敢问裴世子一句, 当初若不是因为灯会上的那场意外, 云初妹妹又怎会嫁给裴世子?”

    外头传闻云初对裴源行心生爱慕,才会在灯会上拼死救下裴源行, 甚至不惜伤了腿脚。

    旁人皆信了这番谣传,可他却是不信的。

    裴源行嘴唇抿得紧紧的,眼底虽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却无从反驳。

    “裴世子既不愿云初妹妹嫁给旁人,又从不曾好生待过云初妹妹,在裴世子眼里,云初妹妹到底算是什么?”

    顾礼桓望着裴源行,直问到他脸上,“既已和离,合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裴世子为何对云初妹妹如此执着?裴世子这般待云初妹妹,究竟意欲为何?”

    裴源行愣了一瞬,所有的话尽数堵在了喉咙口。

    顾礼桓两眼一错不错地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哪还会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既然裴世子对云初妹妹并无情意,还请裴世子高抬贵手,就此放过云初妹妹,让她从此过上安稳宁静的日子。北定侯府绝非云初妹妹的安身之地,她在府里多待一日,便永远没法过得舒心自由!”

    裴源行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看着像是在笑,却分明有种讽刺的意味在其中。

    “难怪顾郎君能深得圣心,还惹得昭华郡主芳心暗许,我竟不知顾郎君如此能说会道。”

    他静静地看着顾礼桓,一双清冷的眸子分外阴沉,“你口口声声说着侯府不是云初的安身之地,那顾家又该如何说?难道顾郎君就此认定,顾家定是云初的好归宿吗?”

    顾礼桓依然面色如常,淡声道:“我们顾家跟云家,本就有着多年的情分,家母和孟伯母,早在多年前便已约定了我和云初妹妹的婚事。”

    裴源行面上虽仍保持着镇静,眼尾却几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倘若真如顾郎君所言,顾云两家早已定下婚约,顾郎君又为何迟迟不去云家提亲迎娶云初为妻?如今在此提起多年前的陈年老账又有何意义!”

    分明是顾郎君自己白白蹉跎了时间,眼睁睁地看着云初嫁给了旁人,却在他面前惺惺作态,摆出一副深情模样,当真是可笑至极!

    顾礼桓浑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坦言道:“当初我不曾上门提亲,是想等我有了功名后,风风光光地娶云初妹妹进门。”

    云伯父如何瞧不上眼商贾之家,他又怎会不知?

    他不能让云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是以他苦读诗书,决意在仕途上闯出个名堂后再去求娶。

    有了官职在身,谅必云伯父也不至于拒了他的提亲。

    他敛了敛眸,掩去眼底的无奈:“北定侯府和云家定下婚事的时候,科举在即,家里人怕扰了我情绪,便死死瞒住了你们的婚事不让我知晓。”

    他闭了闭眼,遂又睁开了双目,“倘若当初我一早便知道云初妹妹会嫁入侯府,我定会放手去搏一把!”

    即便最后云伯父还是不答应他的提亲,起码他试过了,也不至于如今日这般后悔莫及。

    裴源行半晌无话。

    “裴世子只是心有不甘。容顾某直言一句,难道为了你的心有不甘,你就忍心让云初妹妹一辈子都过得这般悲苦吗?

    “自孟伯母病故后,这些年来云初妹妹已然过得极苦,还望裴世子不要再让她继续苦下去了。纵使再不满云家,也请裴世子能体谅云初妹妹,还她自在。”

    裴源行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一时亭子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顾礼桓眸光微闪,忽而问道:“还是裴世子心悦云初妹妹,所以才不愿放手?”

    人来都来了,没道理不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在公主府里的梅花园好好赏梅。

    晋王妃本想着跟云初一道逛园子的,偏巧被席上的一位贵妇耽搁了,云初知道自己杵在一旁怕是不妥,很识趣地朝对方微微颔首,便先带着青竹离席了。

    长公主府上的吟梅园果真名副其实,梅花开得正艳,有几株红梅开得格外好,虽非什么特别名贵的品种,却看着分外别致,云初上前几步,微微阖眼轻嗅着梅花的香气,须臾,她的大氅上仿佛都沾染上了红梅的浅淡香气。

    裴源行负手立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园子里开满了各色的梅花,可在他鼻尖萦绕的还是那股淡淡的、早已熟悉的黄梅香,清新淡雅,带着她独有的温婉。

    他有片刻的失神。

    青竹倒是警觉,忙低声提醒道:“二姑娘,世子爷过来了。”

    云初睁开双眼转过头去,见他朝她走来,云初屈膝向他行了一礼:“见过世子爷。”

    裴源行轻轻颔首,静默几息才回了句:“好久不见。”

    云初的嘴角不由弯出一个弧度:“世子爷,自那日雪夜,不过过去了十来日。”

    她记得,那晚下了雪,他坐在她家门前,隔着一道门跟她谈心。

    裴源行心里一阵恍惚。

    她并不晓得,逛夜市那日,他也在。

    如此算来,他也就两日不曾见过她,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已多日不曾跟她见过面了。

    云初见他沉默不语,礼节性地问道:“适才听晋王妃提起,今日前来赴宴的郎君们会比骑马射箭,世子爷不过去瞧瞧吗?”

    裴源行自然清楚她说的那些郎君为何而来。

    建安长公主明面上邀请了宾客来赏花,还布置了场地说是要让郎君们切磋一下他们的骑马术和箭术,实则不过是为了儿昭华郡主相看一个如意夫婿。

    云初不会以为他也是为了此目的而来的吧?

    裴源行敛眸掩去了心思:“这风头还是让他们去出吧,毕竟他们愿意过来,也是知道长公主今日摆宴就是为了替昭华郡主招婿的。”他顿了一息,泰然自若地道,“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云初愣了一瞬,弯了弯唇,道:“原来世子爷也听说了啊。”

    到底还有人没看透建安长公主的心思么?

    裴源行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笑颜上,也跟着清浅地勾了勾唇:“我自是知道的,毕竟今日这赏花宴的请帖,还是韩子瑜送于我的。”

    他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面不改色地继续道,“韩子瑜从他父母的口中得知了长公主的心思,说什么也不愿过来了,最后才便宜了我,让我平白得了这张请帖。”

    至于他过来是为了见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虽说得含蓄,可云初素来聪慧,哪会听不明白韩子瑜为何不愿赴宴,不禁感叹:“韩公子的父母倒是开明。”

    据闻昭华郡主的容貌,家世和才情皆是拔尖的,且难得的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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