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泊岸》25、风云
金銮殿内,一片肃穆之气,蒋搏山跪在殿前,他在象牙山一战中受了重伤,他的肩膀被流箭贯穿,进殿前只做了简单的处理,跪下来行礼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伤口,顷刻间便晕开一片血渍。
成元帝原本漫不经心地坐着,蒋搏山说着话,他听着听着脸色变得愈发不好看。
待蒋搏山开始控告镇北侯私通楼兰时,成元帝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他忽然出声打断蒋搏山,冷声道:“蒋搏山,肆意攀咬朝中一品官员,你好大的胆子!”
蒋搏山原本就一直跪着,闻言立刻俯首重重地磕在地上,冷汗津津,颤声道:“臣不敢。”
成元帝哼了一声,道:“仅凭你一人所言,难道就能断定镇北侯卖国通敌之罪吗,你可有证据?”
蒋搏山抬起头,咬了咬牙,他半边袖子都被鲜血染透,苍白着脸,从胸口小心翼翼地掏出几张沾了血的信纸,“臣有镇北侯与楼兰皇室私通的书信。”
大殿两侧原本站着的皇子与官员通通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互相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紧接着成元帝身旁的太监将蒋搏山手中的信纸接过,然后转身呈至他面前,成元帝神情冷峻,展开一看,匆匆扫过两张,神情愈发愤怒。
他猛地将信纸掷在地上,“季暮若真的通敌,又怎会死在象牙山!”
蒋搏山再次叩首,“镇北侯与敌军私通,欲意在象牙山设下埋伏,怎奈楼兰人突然翻脸,镇北侯本想率亲兵退至平靳关,却被楼兰人包围,待副将何贤率援军赶到时……”蒋搏山顿了顿,脸上满是沉痛之色,“我军已折损近九成,我重伤昏迷,由部下掩护,才得以侥幸逃脱。”
成元帝面覆寒霜,一言不发。
底下了解皇帝的臣子感觉出来,成元帝越发沉默就代表着他越发接近震怒的边缘。
梁齐盛身为禁军指挥使,蒋搏山入宫面圣,状告季暮的全程他都在,金銮殿内此刻的氛围已经降至冰点,他敏锐地察觉出事情即将发展的动向,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果然,下一刻有人忍不住开了口,二皇子赵嘉礼出声问道:“蒋将军是如何拿到镇北侯的私通文书的?”
梁齐盛抬眼瞄了他一眼,心底冷笑,前一段时间二皇子对镇北侯府可是殷勤得很,又是送绫罗绸缎,又是送金玉珠宝,甚至不惜用重金从外地找来名医为清平县主医治在春蒐期间受的伤,不过好像都被回绝了。
他打的什么算盘不难理解,镇北侯手握重兵,要是娶了他的独女可就离皇位更近了一步,纵然清平县主已有婚约,也要觍着个王子皇孙的贵脸去讨好她。
只不过,镇北侯府如今还是不是一个宝贝,那可就不一定了。
蒋搏山道:“镇北侯包藏祸心已久,臣也是偶然一次发现帅帐中的椅子上竟刻有五爪金龙。自那之后,臣便怀疑镇北侯有不臣之心,所以一直有意关注镇北侯的动向。”
蒋搏山抿了抿唇,继续道:“但镇北侯戒备心太强,臣怕打草惊蛇,直到攻退西域联军,西北驻军班师回朝,即将进入象牙山的地界时,臣才终于有机会拦下了镇北侯与敌军用来传信的大雁。”
“臣知道楼兰人将在象牙山设下埋伏后,本欲前往西陵郡搬救兵,谁知被镇北侯的亲兵拦截追杀,我拼命逃出,等我再回到象牙山时,弟兄们已经……”
蒋搏山身负重伤,又有亲笔书信作证,这一切都极为直观,他说到这时已经涕泪满面,声音嘶哑,不知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急火攻心,竟一口血猛地喷出,血溅金銮殿,如此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不得不叫人信服。
二皇子赵嘉礼还想再说些什么,他焦急地走上前道,“镇北侯赤胆忠心,绝不……”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成元帝便突然开口打断他,目光凶狠,勃然大怒道:“什么镇北侯,那是逆臣季暮!”
底下众人瞬间跪了一地。
赵嘉礼脸涨得通红,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会突然震怒,明明一开始他也是不信的。
梁齐盛低着头,心道:蠢货。
以季暮如今的声望,整个镇北侯府可谓是成元帝的心头大患,成元帝年轻的时候是在季暮的拥立下才坐稳皇位的,这么多年来,过去的情分怕是早就在猜忌中消磨殆尽。象牙山一战前,民间就一直流传着“季暮在,山河在”的说法,镇北侯被捧得太高,以至于百姓忽略了成元帝才是这个山河的主人,直到蒋搏山回京,将这根导火线彻底点燃,陛下已经到了不将季暮除掉便不快的地步。
二皇子居然还上赶着往火堆里添了把柴。『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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