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一种小心思剖陈于对方面前的羞耻感。然而未等他缓过来,一个婢女突然慌乱地跑进前厅,梁齐因嘴角一僵,那是母亲身边的婢女月牙。
梁齐因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月牙直奔向他,神色焦急,低声道:“六公子,不好了,夫人与舅爷吵起来了!”
这事她不知道该找谁,夫人与六公子不常见面,生分得如同陌生人,但终究是亲生母子,如今母亲与舅舅吵架,也只能找他去劝阻了。
梁齐因顿时乱了神,他急道:“为什么会吵起来?”
月牙无助地摇了摇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不知道,我去沏茶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吵起来了……六公子您快去看看吧!”
“别急,我这就去、我……”梁齐因刚抬起头,便瞥见梁齐盛投来的目光,他缓缓走上前,淡淡笑道:“六弟有什么急事就先去吧,这有我呢。”
梁齐因嘴唇翕张,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此刻容不得他再三考虑,梁齐因没有办法,只得将宴席交给他后,匆匆离开了前厅。
他飞快穿过走廊,径直往佛堂跑去,母亲的住处很偏僻安静,她又在后院建了个佛堂,平常很少有人会去打扰她,然而今天尚未接近院落,便听到一声暴怒的“滚”,而后是东西砸到地上碎裂的声音。
“不可理喻!”
佛堂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白既明满脸愠色地走出来,背着手,一身怒气,看到站在门口的梁齐因,恨声道:“你娘简直是个疯子,疯了!”
月牙吓得躲在院子外瑟瑟发抖。
梁齐因望向大开的佛堂,里面光线昏黄,隐隐可以看见跪坐在蒲团上的女人。他不顾白既明的阻拦,挣脱开冲向佛堂。
“舅舅先去参加宴席吧,我等会儿就到。”
白既明望向他的身影,怒气未消,愤恨地锤了锤掌心,只好先让一旁的月牙领着他回前厅去。
梁齐因跑进院里,等到了佛堂的屋檐下,他才生出了几分怯意,堪堪站住,犹豫道:“阿娘……”
“滚。”
背对着他跪在蒲团上的女人冷声道。
梁齐因喉间一哽,他往前一步,还要再喊一声,女人倏地转过身,猛地将手中的佛珠串扔过来,砸在梁齐因的额角上,顷刻间便红肿了一块。
“我说了滚!”
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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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因疼得抽了一声气,眼前一热,有些委屈地望向她,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总是如此排斥自己。
这般情绪在他被砸伤母亲却依旧无动于衷后到达顶峰,他不住问道:“阿娘,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不喜欢我……”明明我是你唯一的孩子,明明我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子。
闻言白风致缓缓抬起头,被他这眼中的情绪灼到,她顿时觉得可笑。
听到她的笑,梁齐因一愣。
白风致望向他,耳边又想起刚刚白既明说的话:她不该任性,应该摆出国公夫人的架势来,为大局着想,为白梁二家的前途着想。
恶心得她快要吐了,而梁齐因还摆出这幅什么都不懂的委屈样来。白风致盯着他茫然的神情,脑海中想到外界对他的评价:博学多才,谦逊有礼,稳重自持。
他凭什么一切都不懂,凭什么干干净净地享受着旁人的夸赞?
百风致缓缓走上前,冷笑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她一字一顿,声声泣血道:“试问,有谁,会喜欢自己被强/暴后生下的孩子!”
梁齐因身形一晃,脑袋里轰然炸开。
“我每一次看见你,都能想到那个屈辱的晚上,为什么你要活着,为什么你不早点死了,为什么!”
白风致近乎声嘶力竭的质问,让梁齐因手脚冰凉,他几乎一瞬间就想起来儿时的一个晚上,他在窒息中惊醒,一睁眼便看到母亲赤红的双眼,与压在他鼻口的枕头。
“白既明,为了荣华富贵,攀附国公府,把他的亲妹妹迷晕了送到梁弼床上!”白风致面无表情,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件与她无关的平常事,她转头看向面色苍白的梁齐因,心里升起报复性的快感,“你知道我那心上人怎么死的吗?哈哈哈哈!”
“被打断脊骨,丢进乱葬岗了!”
“更可笑的是你们这群罪魁祸首,全然忘了我变成这样都是你们逼的!竟还要我把这一切都忘了,当做没事人一样对你们笑脸盈盈,究竟是谁疯了!是谁——对不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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