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
见他站着不动,梁弼拍了拍桌子,语气有些不悦道:“傻站着做什么!”
梁齐因回过神,缓了缓心情,继而低下头,躬身揖礼道:“见过父亲、季将军。”
季时傿站起身,点了点头,回礼道:“六公子。”
见状梁弼摸了摸胡须,眼睛眯起来,“好好,嗯……岸微坐下吧。”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陶叁把梁齐因扶到季时傿旁边坐下。
可谁知梁齐因并未如他所愿,他垂在袖中的手紧了紧,还是恪守礼教,坐到了对面。
梁弼有些不满,但此时又不好发作,只能瞪了梁齐因一眼,眼中有厌烦,愤怒甚至是不屑。
季时傿目睹一切,她有些不可置信,梁弼妻妾成群,儿女众多,梁齐因是他的孩子里最出众的一个,虽说不至于要对他多偏袒,但也不该是这个态度。
若是因为梁齐因的眼疾而使他觉得没脸,但此番变故也是因为他后院妇人争斗引起的,他不应该更对梁齐因关爱些吗,怎会是这个态度。
若在外人面前梁弼都是这副模样,那关起门呢?
倏地,梁弼敲了敲扶手,打破了此刻有些微妙的氛围,他眯着眼瞄了瞄季时傿,道:“季丫头如今多大了?”
季时傿神色如常,淡淡道:“二十一。”
谁知梁弼听后“嚯”了一声,身体前倾道:“姑娘家十五六岁就该嫁人生子了,慧芝虽只比你大几岁,但我外孙已经这么高了。”说罢,还伸手在自己腰间比了比。
梁慧芝是梁弼的长女,今年二十有八,嫁到城西李家已经十余年。她出阁前在京中便素有令名,婚后操持李家,也是贵夫人中的楷模。
这话季时傿听得多了,因此梁弼这么说她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然而梁齐因却微微抬起头,看到季时傿模糊的轮廓后迅速垂下目光,担心季时傿会捕捉到他这心虚一般的动作。
他从来不知道,梁弼居然会对季时傿说这些话。
梁弼性格狂妄自大,上一代庆国公是草民出身,鞠躬尽瘁拼死拼活才挣来的爵位,在他还未功成名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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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弼一直与母亲住在乡下,后来一朝成了权贵子弟,书没多读多少,纨绔的本事倒是一个没落下。
在他眼里,女人只有相夫教子一条路可以走,季时傿这样的,对他来说,就是离经叛道,不可理喻。
梁弼说完方才那几句话,瞄了季时傿一眼,见她浅笑不语,还以为是自己说到了她心里头去,越发仗着长辈的身份胡言乱语道:“我们梁家在京中也算是名门望族,岸微虽然眼睛不好,但也有数不清的好姑娘争着要嫁过来呢。”
梁齐因皱了皱眉,未来得及开口又听他叹了叹气道:“季丫头年纪不小了,还成日在外抛头露面,若非你与岸微之间自小的婚约,你原本是进不了我们梁……”
“父亲。”
梁齐因忽然站起来,冷声打断了梁弼的话。
梁弼一时被惊到,满脸错愕地看向他,当着外人的面被儿子打断了话,他面上挂不住,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斥责道:“你做什么!”
一旁的季时傿也看过去,她原本只当听了个笑话,前世梁弼也说了这些,他本意便不想季时傿嫁到梁家,等到后来她言明退婚的来意,梁弼只是脸黑了一瞬,觉得被她抢了先,后来便喜笑颜开,敲锣打鼓要给梁齐因再寻门好亲事。
“父亲,保家卫国与抛头露面有何相干?”
梁弼一愣,垮下脸来,“什么保家卫国!好人家的姑娘就不会和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
梁齐因直直看向他,“成元二十年,季将军攻退西域联军,保下大靖半壁江山,陛下特赐‘定宁’二字。连陛下都赞许季将军忠君护国赤子丹心,怎么,父亲是在质疑陛下识人的能力吗?”
季时傿一愣,抬头望向梁齐因。
梁弼虽愚蠢,但也不至于敢挑战皇威,闻言立刻变了脸色,连忙从太师椅上坐起,焦急地辩驳道:“我没这意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今日这些话若传出去,只怕父亲到了陛下跟前不好解释吧。”梁齐因躬身作揖,语气平淡,看上去很诚恳,像是在认真地劝说梁弼。
梁弼脸涨得如同柿子一般,双手紧握成拳,从鼻口里泻出气,转身看向季时傿,有些不情愿道:“这人上了年纪就是容易糊涂,时傿啊,你应该不会同梁叔计较吧。”
季时傿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怎会,梁叔说笑了。”
此时此刻,梁弼再说些什么只会徒增尴尬,他坐立难安,艰难地杵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飞快道:“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岸微你,你陪着时傿,为父先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前厅,甚至差点撞到门口的奉茶婢女,刚想发作又把气憋了回去,走得要多快就有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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