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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像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都具备曾是其他受害者,和‘堕落’的过往。
上梨子御酒的曾经的‘堕落’啊——
红茶和松茸掉在地上,纸盒和地面发出重重的碰撞声。
屋里却没人管这个,福泽谕吉沉默不语,江户川乱步不停的打量两人,一脸懵逼,他茫然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有着厚重黑框的旧眼镜戴上,表情逐渐复杂。
胃部翻腾,耳膜嘶鸣,上梨子御酒突然很想呕吐。
“洗手间在那边……”
江户川乱步的声音被甩在身后,上梨子御酒扶着洗手台咳嗽,心理性的恶心吐不出什么东西,但难受却是真实存在,他打开水龙头,摸出薄荷糖盒倒,动作太急,甚至有几粒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直到薄荷气味在口中弥漫开,上梨子御酒才冷静下来。
过往记忆席卷——
九年前,他因为异能被主战派囚//禁起来后。
而他们要的东西,财富、健康、情报,他都给了。
那些提倡延长战争,只为谋求利益的权贵们,有上万的人死在他们的欲望下,包括他的父亲,他因为在会议上拍案骂人,成为了两派暗杀战争的第一个牺牲者。
恶心和负罪感如粘稠的黑泥…
“还真是巧到让人不怀疑都难啊,但在这之前,和你不知道当年的杀手叫做福泽谕吉一样,社长也不知道你的名字。”江户川乱步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从洗手间的门口响起,逐渐靠近,最后停在他身后,像遥远飘渺的梦境:“社长和我说过你,如果当年……”
更大的水流声打断了江户川乱步的话,黑发侦探一愣。
上梨子御酒的声音冷静到可怕。
“我这些年最后悔的事情是没有赶在他之前杀了他们,仅此而已。”
遗忘是死亡的最终形态,他怕没有人记得父母,所以没一个炸弹把那些猪猡和自己一起炸飞,只冷眼旁观着他们的狂欢,等待机会,然后——一柄银剑划落血色的长虹。
银狼剑客一夜之间血洗主战派,结束了僵持不下的奋争。
破晓坠下,晨阳升起,新的时代很快到来了。
谁会在意暗处一个少年的梦魇呢。
上梨子御酒曾很长一段时间里将杀手临走时锋利的目光误认成鄙夷,过了很久,他才恍然大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双虚无的眼里什么都没有,那是一面镜子,倒映出的是他对自己的唾弃。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动手。
红发青年将薄荷糖盒扣上,再抬眼,又是平素冷冷清清的模样。
“抱歉,乱步先生,我失态了,请您代我向福泽先生道歉。”
福泽先生?
江户川乱步眨眨眼,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称呼。
“你还真是……”
“我接受你的道歉,因为跑来谢罪和接走人家养大的孩子,却在见面后擅自扔掉礼物跑去卫生间呕吐确实是件很失礼的事情。”
一道如霜雪般冷戾的声音响起,银发的和服男子从门外进来,他踩着木屐,双手抱胸,不带感情的眼睛倒映着面前的年轻人。他比乱步还小一岁,身上却带着独当一面的稳重。
这份稳重,是冷漠的社会和悲惨的经历才能给予的。
福泽谕吉暗自叹了口气,用稍微软一些的语气说。
“但我也要向你道歉,当年的我因为……那件事,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与任何人为伍,不干涉任何人的人生,我也认为当时的自己不具备做他人救世主的资格。”
福泽谕吉的话戛然而止,他不知道该再怎么说下去了。
因为下定那个决心不久后,他遇到了江户川乱步,做了另一个少年的救世主。
九年的漫长时光,某个夜里,他也会想到当年那个坐在血泊里满眼恨意的少年,如果……
上梨子御酒认认真真的回答他。
“我不知道您的负罪感从何而来,事实是,我从未奢求他人的拯救,您也从未背负上没拯救什么人就会犯罪的诅咒,况且,您已经帮过我了……我预想过很多如果没有福泽先生我会变成什么样子,自甘堕落的走狗?手染鲜血的亡魂?还是苟延残喘的罪犯?”
上梨子御酒很清楚,被父母娇惯长大的他,没有杀人后不做忏悔的勇气。
福泽谕吉嘴唇动了动。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的存在还是让人如鲠在喉。
“停!”
江户川乱步突兀蹦到两人面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不自在,细长的吊梢眼里写满‘我不懂你们这些笨蛋的纠葛’,但是我一句都不想听下去了。
“虽然我不想插手只有你们两人有资格和谈的私事,但是……”
他看了眼写着‘洗手间’的牌子,语气迟疑。
“真的要在这聊天吗?”
两人皆是一愣,随后面上浮现几分尴尬,不约而同的往外走去。
武装侦探社某行政人员蹑手蹑脚的从社长室门前走过。
然后被端着空茶托从里面走出来的国木田独步抓住了。
用发圈将脑后过长的发尾绑住的金发少年皱眉:“工作时间,你在这干什么?”
行政人员躲在墙后,小声问:“我听说乱步先生的未婚妻被社长吓吐了,是怀孕了吗?”
一直到被喊来泡茶前都在认真工作的国木田独步:?
谁的未婚妻?被谁下吐了?谁怀孕了?客人不是个男性吗?
他茫然的去茶水间泡好茶,又游魂一样的走回去。
“社长……”
福泽谕吉冷冷撇过来,那目光锐利到仿佛要杀人一般。
国木田独步果断改口,并为三个空杯子倒好茶,然后迅速一鞠躬。
“请慢用。”
然后跑了。
江户川乱步嫌弃的看了眼冒着热气的红茶,然后用同样嫌弃的目光看面对面正坐的两人,在进入会议室,到泡好茶,两人这么一言不发很久了。
都不会说话吗?
“社长。”江户川乱步盘腿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作为主人,好歹为客人起个话题吧。”
没看见上梨子御酒一直在等他先开口吗?
毕竟和解的话他之前已经说过一遍了,现在是社长的场合。
福泽谕吉收在袖子里的手收紧,目光更加坚毅,将刚酝酿了许久才筛选出来的话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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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江户川乱步:“……”
称呼对不上年龄,扣分。
声音冷硬,不像关心像审讯,扣分。
精准踩雷,把刚缓解的尴尬又带上顶峰,扣成负数。
不愧是社长(捧读。
上梨子御酒抓着茶杯的手指颤了颤,硬着头皮开口:“还不……”
“重点不是搬家吗。”江户川乱步终于再次感受到天降大任的重担,他故作不耐烦的打断这段尬聊,强行换频道:“太过分了,明明是讨论我的事情,你们怎么擅自聊起来了。”
等两人恍然大悟开始就着新话题聊起来,气氛逐渐破冰。
被迫懂人情世故的名侦探揉揉太阳穴:这个家没他,真得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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