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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第 14 章(第2页/共2页)

些波光流转,似是锦缎。

    沈怜雪见是僧人,并未如何放松,依旧紧绷地道:“是做的鸡蛋煎饼,大师当不得用。”

    那僧人颇有些遗憾,再三探看,最后只得败兴而去。

    沈如意站在小板凳上,看着僧人离去的背影,眼睛亮得如同金乌。

    她心想:“我怎么忘了这个发财的好机会!”

    ————

    沈如意一想起发财机会,立即就有些魂不守舍,就连吆喝都忘了,一直站在母亲身边发呆。

    沈怜雪以为她累了,这会儿客人又不多,便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了,还把水杯放入她手中:“团团略等等,卖完咱就家去。”

    “好。”沈如意下意识点头,思绪一直沉浸在回忆里。

    她记得也是这一年这个时候,大约就在十月末十一月初的时候,朝廷颁布新令,计于年末十二月开始,每月曾发五百度牒,且计于景祐十九年限度牒民间交易,规定交易过户不满一年不许出卖。1

    且加附言,若家户停塌度牒者重,则以令销毁,不许倒卖。

    这一政令,直接让度牒市价在景祐十八年年末暴跌。

    百姓想要出家为僧,必须拥有度牒,正式在祠部记名方可。若只想用空名度牒避税,也需要度牒。因唐以来僧者众多,富户纷纷以度牒避税,赵宋便出了度牒官卖政策。

    其本意是限制百姓出家为僧,并增加财政收入,但多年以来,民间倒买倒卖情形泛滥,屡禁不止,富户争相囤积炒卖,把其当成敛财工具,坊间价格直接影响官卖,因此朝廷才出此政策。

    归其根本,这份钱朝廷想自己赚。

    度牒一贯由祠部售卖,定价稳定,景祐年间价格为一百三十贯,特殊年由不算,这个价格是很稳定的。

    当然,这个价格只限于景祐十九年以前,沈如意记得,到了景祐十九年末,官卖价格便升至三百千,从此再未降落。

    因度牒坊间价格起伏波动很大,低价年份朝廷官卖便受限制,因此才出此政策,是为稳定度牒价格。

    然而此政令一出,手中积压多年的富户便有些着急,纷纷出手贱卖,坊间度牒价格立即崩塌,从一百一十贯每张暴跌至八十贯,没过几日,就有囤积大量度牒者以二十千贱卖。

    不过坊间炒卖度牒者本就高买高卖,大抵已经赚得本满钵满,如此低价清出,倒也并未引起寻常百姓动荡。

    度牒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本身就不是必须。

    朝廷大抵也未想到,本意是稳定度牒价格,可政令却引起了剧烈的市场震荡,所以过了十一月,这条新政到底没有实行,直接宣榜作废。

    因此,坊市间度牒价格再度回转,从二十贯升至一百二十贯,依旧比往年的价格要低。

    但这一买一卖,中间差价便有一百贯。

    沈如意之所以会知道这个,是她曾经跟随师父游历,偶遇一潇洒书生,他道当时只看价低便买入两张,却没想到反手便赚了两百贯,生活一下子便富裕起来。

    在汴京,普通百姓一日收入在二百至三百文皆有,大抵营生好一些的铺席,一日能赚大几百文。

    若以每日三百文来算,一月便是九贯钱,除去一家老小吃喝,一月大抵能攒下二三贯钱。

    如此辛苦一整年,不过能攒下三四十贯钱,而度牒这一到手,便能赚寻常家口三四载营生,可谓暴利。

    对于沈怜雪这样为生计挣扎的普通百姓来说,平日生活根本不关注度牒价格,她们甚至不关心度牒这种东西,若一定要说有什么关联,便是每月五次万姓交易时,看着大相国寺生活富裕的僧人们羡慕几句罢了。

    母亲都不关心,沈如意小小一个孩童,更不可能知道这些。

    若非有后来游历经历,又有师父细心教导,她便是知道也不会如此清楚。

    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炒卖是另一回事。

    前后不过两月,翻手就是一百贯钱,任谁都要坐不住。

    沈如意现在也是这般,她心里头翻江倒海,一边盘算如何同母亲说这件事,一边又想那二十贯钱从何处来。

    眼看月底将至,冬日眨眼便来,她们便是一日能卖二百煎饼,刨除房租生计,一日能攒下六百文,也要一个月才能攒出来。

    一个月后,政令废止,度牒价格已经回升至一百二十文。

    什么都来不及了。

    沈如意坐在那出神,左盘算右盘算,思来想去没个主意。

    就在这时,沈怜雪温柔嗓音响起:“团团,今日卖完了,咱们回了。”

    沈如意这才抬起头,发现头顶已经金乌灿灿,沈怜雪把最后剩的面糊摊了张煎饼,正捧着吃。

    她自己总是吃得简单,这几日早晨都是吃剩下的煎饼对付,总不肯好好用饭。

    沈如意深吸口气,站起身跟着母亲一起收拾推车,心里暗下决定:这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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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牒一定要买卖成。

    只要能赚到这一百贯,母亲便不会有那么大压力,也不会时时担忧她的未来。

    母女两个还了车,背着剩下的酱料回了家,先是把沾染了煎饼味道的衣裳换了,上了床榻便立即睡着。

    待再醒来时,已是下午。

    沈怜雪这几日也很累,每每早晨四更便起,要一直忙到午时,下午还要裁纸做酱料,晚上天气冷下来又要调面糊。

    虽然很累,但她心情却是极好的。

    昨日一日便赚了四百多文,今日翻倍,总有八百文,这么多钱,已经是她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了。

    待到午睡醒来,母女两个也懒得动,沈如意心疼母亲,便说自己想吃酸馅,沈怜雪边用吊脚篮子买了四个,同女儿分吃之后,用小锅子给她煮荔枝膏水。

    荔枝膏是现成的,里面加了乌梅、桂皮、酱汁和丁香,加水熬煮之后,会有一种很浓重的香料味,荔枝的味道倒是不算很重。

    但沈如意从小不爱吃姜,沈怜雪每次在她吹了风不愿意喝姜汤时,都会放很多红枣冰糖,现在有了荔枝膏水,倒是方便。

    沈怜雪一边煮,一边同说:“下午咱们还得去一趟十里坊,再买些油纸,还得买酱料和木炭。”

    米面她一开始就要得多,因此倒不着急填补,不过木炭用的是原来家里存的,现在怎么也要置办一些。

    如此说着,沈怜雪就道:“今日那客官说,若是加些芥辣瓜味道会更好,若是如此说,是否有人爱吃酱萝卜和雪菜?”

    沈如意微微一愣,这些那菜谱里倒是没写,但沈怜雪本身厨艺便精湛,她又聪慧,懂得举一反三,便自觉给自家的煎饼增添花样。

    沈如意立即拍马屁:“娘真厉害。”

    沈怜雪笑着点了点她小鼻尖,待她们一人吃了一碗荔枝膏水,这才又出门。

    这一回沈如意买了不少油纸,又买了一瓶芥辣瓜和几坛子酱料,便同女儿往回走。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沿河岸边杨柳依依,水波荡荡。

    暖阳已没有正午时分那般灿灿,冷风吹来,还有几分凉意。

    沈怜雪抬头瞧见卖菜的棚船,便牵着女儿过去,打头瞧看。

    这会儿已经是晚间生意,最后这些余菜卖完商贩便要家去,沈怜雪低头问:“团团,可想吃汤菜?”

    沈如意眼睛一亮,她砸吧砸吧嘴,道:“想吃!”

    沈怜雪便笑着点点头。

    她认真选了油豆腐、青菜、香菇、萝卜和一条不大不小的鲤鱼,又见今日的虾新鲜,变买了半斤虾。

    买了这么多菜,也不过花了三五十文。

    待到回去路过刘二娘家,沈怜雪便又从后门进去,对林二娘道:“嫂子,我想买些生羊肉,回去给团团煮羊肉羹,要咱家腌制好的便是。”

    要腌制好的,便是要去除膻味的,因此按售价来卖。

    她每日摊位就在林娘子家前,打头瞧着,就知道生意极好,林娘子一直觉得她为人有些瑟缩胆怯,但如今看来,却并不是个吝啬人。

    有了正经营生后,到底也不肯委屈女儿。

    她给沈怜雪拿了半斤羊肉,取了些自家的酱料,道:“忙了一天,是要吃些好的。”

    沈怜雪笑笑,冲她福了福,便家去了。

    母女两个回了家,沈怜雪自己侍弄鱼虾,让沈如意用温水洗菜。

    一共就只有青菜、香菇和萝卜,都很好洗,沈如意边玩边洗,待她这边把菜弄干净,沈怜雪已经片好了鱼肉,洗好了河虾。

    还是用那口小铁锅。

    所谓菜汤,其实是沈怜雪自己发明的一道菜。

    她刚搬出来的时候每日忙个不停,又不想让女儿整日吃酸馅胡饼,便是外面卖的汤饼,也没什么油水,干巴巴只得馎饦和青菜。

    而再贵一些的,鳝丝馎饦,猪肚水引她也买不起,便想了这么个注意。

    用虾头熬汤,放些香菇萝卜,再把各色菜品往里面一煮,煮熟之后配了水引或胡饼,便宜又美味。

    沈如意坐在小板凳上,看母亲沉静做饭的脸,突然想到:这不就是《菜谱》里写的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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