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墙角有拖把头,皮笑肉不笑地问花芽:“我有个问题,从小到大你这么说话没挨过大嘴巴子?”
花芽不大好意思地说:“这倒是真没有,主要是我跑得挺快的。”
周文芳:“是么?”她走到墙角,拿起拖把头杵到地上,威风凛凛像是孙悟空拿到了定海神针,就等着要小妖怪的性命。
花芽缩了缩脖子,往墙里面拱了拱,直觉让她要离周文芳远一点。
周文芳冷笑着摇摇头,拿着拖把头越走越近:“还说不说想当我妈的话了?”她把棍子头怼在花芽脸边的墙上,吓唬着说。
“不了。”花芽身板坐的溜直,眼睛瞪的大大的,用气音说:“我错啦。”
周文芳又说:“以后我最多跟你算好朋友,别想些歪门邪道,记住了?”
花芽没吭声,周文芳转了转棍子,花芽马上挤出笑脸说:“记住了。”
见花芽被收拾,几个看乐子的人又控制不住笑了。
多亏说话的是花芽,要换另外一个人准得干架。
花芽在周文芳面前把手按在结婚证书上发誓,再也不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周文芳才把金箍棒拿开。
花芽团缩在登记桌后面,怨念地看着阅读室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帮人。快到中午,看书的人陆陆续续回家。
他们过来还书的时候还不免逗一逗花芽说:“我日子也挺苦的,我可以自己带筷子上你家去。”
“花芽同志,您瞧我都三十了,不需要你再去参加家长会了,考虑考虑?”
“我爸啥时候下班啊?给发零花钱么?”
“好事成双,你想不想直接当奶奶?我儿子毛裤还没着落呢。”
一阵风刮过,周文芳起身去把窗户关上。
回来看着花芽定定地看着地上发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小芳,你看地上怎么有张脸呢。”
花芽没等周文芳回答,自问自答道:“哦,原来是我丢的。”
第54章
北国岛屿之冬, 飘零的雪花缓缓落在红色地毯上。
红色与落雪的交错,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多了几分梦幻与浪漫。
穿着绿色军装礼服的顾听澜,星眉剑目, 玉树临风。眼眸里的笑意似乎传染到身后的战士们身上, 一个个都咧着大嘴替他高兴。
小瓜子挎了个篮子, 有男家属过来就发烟。有女家属过来就塞糖。他团长说了,这个时候绝不能抠搜, 要大把大把的抓。
谢伟民帮顾听澜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军礼服,见他今天把多年来获得的军功章都戴在胸口上。
整整三排的星光与国徽,闪耀且瞩目,顾听澜嘚嘚瑟瑟地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出来, 英俊的脸庞和强大的气场让人可望不可及。
谢伟民作为伴郎,帮忙盯着婚礼流程和时间,拍拍他的后背说:“该上楼了。”
从一楼开始就有堵门的家属,王梨花带着一帮老娘们寸步不让。要知道,那天在楼下遇到他们买结婚用品后, 还是旁边的一位家属跟王梨花说那位军官就是年轻有为、声名显赫的顾大团长。
王梨花腿都要吓软了, 后来遇到花芽几次, 花芽对她一如往常,她才放下心。这次结婚, 花芽还请她堵门, 王梨花高兴都来不及。
天寒地冻的中国北方,不管男人女人都能喝上二两白的。
小瓜子为了保护他的团长, 让团长顺利取到媳妇, 成功在一楼“阵亡”。浑身冒着酒气被其他战士抗走。
王梨花摇摇晃晃, 站住脚,就见顾听澜冲她竖起大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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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给她一个小红包。
能在第一关就放到他的人,也是个人才。
上到楼上,大门外里头是高婶子、方圆等家委会的人。顾听澜跟她们周旋好久,带着他的得力手下们嘴巴甜的抹了蜜似得,哄得一帮婶子们乐得合不拢嘴,最后心甘情愿地帮他把大门打开。
最后一道是客房的房门,走过去敲敲门,里头传来周文芳的声音:“恭喜恭喜,红包拿来。”
这时给的红包也就是一分一分的,遇上里面能有一毛的算是主人家大方。顾听澜抓了一把红包从门缝塞进去。
里面接了红包传来小声的惊呼声:“全是伍角和一元!”
“我这是伍元的!”
窸窸窣窣里面没开门,谢伟民跟顾听澜说:“我手下有个会开锁的兵.”
顾听澜用胳膊肘怼他一下,谢伟民憋着没叫出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别的战士,先行退下。
过了会儿,里面传来乱七八糟的声音,顾听澜一挥手,有位小战士冲过来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脸色一下变得很复杂。
顾听澜让他说,小战士看了眼后面的宾客,压低声音跟顾听澜说:“报告团长,嫂子想出来,被里面的群众控制住不让出来,现在打成一团了。”
顾听澜差点笑场,赶紧敲门哄着说:“别着急,时间还没到呢。”
在屋里闹着要见顾听澜的花芽,扑到门上,就差声泪俱下:“我要跟你走,我要结婚。”
周文芳和阮旅的女儿被气的不行,披头散发地把花芽按回床上。周文芳赶紧把口红掏出来给花芽补色,阮旅的女儿阮成静飞快地把头发整理妥当,被花芽气的边笑边数落。
“我就没见过这么心急的新娘子,你就是晚五分钟顾听澜能跑啊?”
周文芳不愿意当花芽的便宜闺女,退而求其次当了她的伴娘,也不知是花芽曲线救国成果还是歪打正着,总之目的达到了。
周文芳对打扮很有一套心得,再加上顾听澜充足的资金与装备的支持下,天没亮就扛着大包小包过来将还在呼呼大睡的花芽从床上踹起来化妆洗漱。
花芽清醒过来的时候完全不能相信镜子里的新潮又时髦的绝美女子会是她自己。
周文芳得意瞧着花芽没见识的样子,觉得自己功不可没。再看花芽巴掌大的小脸喜气洋洋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阮成静打开门,顾听澜走到房间里,站在花芽面前久久没有动作。花芽戴着红纱,可以看见顾听澜一直没打算给她穿鞋下楼,急的用脚蹬了顾听澜膝盖一下。其他人都忍着笑,装作没看到。
顾听澜这才反应过来,捏着花芽的脚腕,一点点给她穿上小红皮鞋。
给两位伴娘的谢礼是一块手帕和香皂,给完以后,伴娘会说些吉祥话,然后跟着新娘一起去新房。
顾听澜见花芽穿在脚上的小红皮鞋是单鞋,身上穿的还是裙子,心疼地招呼人过来说:“把棉鞋拿过来。”这样一路走过去脚丫子得冻掉了。
高婶子打了他一下说:“你把人抱过去不就成了。”哪有新娘子裙子配大棉鞋的。
顾听澜被幸福冲昏头脑,这才反应过来。直接上手拦腰公主抱住花芽,抱住就往楼下走。谁在耳边说些什么他全都听不见,一门心思想着要快点把媳妇拐回家,越走越快,到后来身后甩了一大批看热闹的家属们。
高婶子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跟方圆笑骂道:“见过猴急的,没见过比猴更急的。”
方圆也笑了,跟高婶子一起往新房走去。
上楼时,顾听澜往上颠了颠花芽。垂眼落在搭在手臂上的雪白滑嫩的双腿,心里不做人的想,嘿,到底还是便宜了我老顾的肩膀。
花芽不知他所想,化了妆的脸蛋清纯又性感,乖顺的把头靠在他的颈窝里。
林八一和谢伟民先一步到了新房,双方长辈都不在,就喝个交杯酒成了。
提前在这边等着的家属们一个个感叹屋子里的装扮,好话纷纷往外蹦。意外的花芽的品味符合年长婶子们的心意,朴实还有生活气息。而且花芽巧手编织了茶几垫、椅子垫、沙发罩、还有可以挂在墙上的毛线制成的她和顾听澜两人的大头像。两人傻笑着头靠在一起,就这样迎接每一位过来的宾客。
在新房里闹了一圈,顾听澜脸上的笑就没断过。花芽也跟着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家属们都很有素质,没有闹新娘,就让他们俩一起啃了个苹果。
顾听澜原本见别人结婚,觉得这样实在太傻了。
现在觉得啃一个苹果算什么,他还能跟花芽一起表演啄小嘴呢,不腻死他们不算完。
多亏有高婶子和阮旅镇压顾听澜,让他没把人腻味跑。
顾听澜拉着花芽的手,一起大把大把地给人点烟抓糖。热闹的差不多,新家里充满人气,接下来就去二食堂吃喜宴。
司务长一手包办,加上顾听澜舍得花钱,这一顿喜宴油水足足的,酒水饮料更没断过。就连林八一后来喝的都有些站不住了。
谢伟民被阮旅和高婶子夹在中间絮絮叨叨,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顾听澜在边上火上浇油,冷嘲热讽那群单身汉,谢伟民受不了,临阵反水,带着人一起灌顾听澜。
顾听澜没办法,喝的摇摇晃晃地被人送回新房。
封岛以后,大家都进入休整时期。相对的气氛也轻松点,阮旅给顾听澜批了三天婚假,让他好好地享受新婚生活。
花芽见谢伟民把喝多的顾听澜送到家里就跑了,气的不行。她还想好好亲一亲顾听澜,结果身上都是酒味,让她很不喜欢。
她嫌弃地把顾听澜翻过身,吭哧着拔掉他的鞋。然后往上爬,骑在顾听澜的身上要给醉鬼换衣服。
她很庆幸今天没有遇到婚闹,之前老家边上有个叫襄城的地方,就喜欢把新郎捆在树上往脸上糊泥巴,做一些恶俗的事。多亏他们是在部队办,中间省下不少环节。听顾听澜的意思,他的父母因为封岛,加上在北京还有职务无法过来,等到他们到北京,再办一场。然后再去林家村,也办上一场。
花芽嫌麻烦,觉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是要先把醉鬼收拾了。
因为被顾听澜抱着睡过觉,花芽也没太害羞,直接开始解顾听澜的衣服扣子。外衣解完解衬衣,正解到最后一颗,顾听澜猛地翻身将花芽压在身下,眼神清明地凝视着今晚即将属于他的女人。
大红喜床上,还被人撒着“早生贵子”,随着他们的动作,枣子和桂圆等等,一颗颗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知亲吻了多久,红唇微微发肿,花芽懵愣地望着身上的男人。男人怎么会留给她清醒的机会,衣衫半褪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人搂在怀里。
花芽长得甜,人吃起来也是甜的。
小扇子般微卷的睫毛沾着露水,柳眉顰起,冲击之下睁开眼,她发现顾听澜脖子跟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她生气地咬了口顾听澜的脖子,显然顾听澜斗志高昂,知道她还有力气做别的,干脆让她深刻地体会到被狂风巨浪吞噬的灭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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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听澜理智回归之时,已经初阳东升。
他神清气爽地走到窗户边,发现已经有中午下班的人陆陆续续地往家属楼回来。
花芽睡的跟小猪似得,顾听澜到厨房烧好热水,从头到脚给花芽擦了一遍,想让她睡的更舒坦些,多攒些精神应对晚上。
花芽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洗好澡的顾听澜端着饭碗送到花芽的床边,眼神深邃地跟花芽说:“媳妇,天黑了,吃完饭,咱们洗洗睡吧。”
花芽不从,花芽想跑,被顾听澜重新抓回去按在床上。
逗完媳妇,顾听澜哄了半天才让花芽同意晚上一人一床被子自己睡自己的。
可是晚上顾听澜虽然不做别的,手脚还是不老实。花芽忽然想起周文芳的话,觉得周文芳未卜先知。新婚之夜,真的差点成了她的头七。
花芽气急,她还要好好活着呢。
她从挣扎着甩开顾听澜的手从主卧跑了出来,打算在客房睡,打开客房门冲进到里面,锁好门一回头呆滞了。
床、床呢?
辣么大一张床咋没了?
花芽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王八蛋顾听澜!
居然偷摸搬走客房的床!
第55章
花芽心里苦。
花芽说不出来。
她苦着脸跟方圆一起揉面团做枣花卷, 按照岛上的风俗要在新婚的第三天给亲朋好友送谢礼,表示对他们婚礼祝福的感谢。
因为做的数量多,顾听澜挽起袖子也加入其中。他手劲极大, 也不嫌累, 连揉三盆白面出来。
林八一没来, 要在家里等着花芽回门。其实就是走个过场。
花芽被顾听澜颠来倒去了两天,脑子一团浆糊, 被方圆塞了块小面团,赶到一边玩去。
每个枣花卷像是四个正常的花卷拼在一起,中间的地方缀着一颗大红枣。白面精贵,一家就送两个就好, 取好事成双的意思。
做完就要蒸,方圆在家里帮忙蒸,让他们先去找林八一把回门过场走了。
顾听澜带着花芽往林八一那去,林八一在家里跟他们喝了茶,简单吃了点东西, 顾听澜又要带着花芽回去, 拿着刚蒸好的枣花卷, 先到高婶子家里道谢。
他们去的时候高婶子家还挺热闹,阮旅在家里, 李金花和马建忠也在这里。不知前头说了些什么, 李金花眼眶都是红的。见花芽和顾听澜进屋,忙起身把沙发让出来。
顾听澜和花芽跟高婶子和阮旅说着话, 李金花见他们小夫妻和和睦睦相亲相爱的模样, 不由地看向马建忠, 没想到马建忠此时此刻也看着她。
聊的差不多,马建忠带着李金花下楼回家。
李金花走着走着停下来, 她看着马建忠憨厚的背影,觉得自己从来没读懂过这个男人。
天上又下起雪,走在前面的马建忠发现李金花没跟上来,回头瞧了眼。
李金花在原地抹眼泪。
马建忠原地看了一会儿,叹口气走回到李金花的身边。
李金花看向他伸过来的手,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哑着嗓子问马建忠:“你真不打算跟我离婚?”
“我已经跟阮旅表态了,绝对不会跟你离婚。”马建忠看着这段时间憔悴不已的媳妇,伸手拉住她往家里走。
李金花一路上闷着头,路上遇到谁她也不管,她已经很久没跟马建忠牵手了。
走到家门口,李金花进到屋里站着不动。马建忠问她:“下个面条吧,我来擀面条,你做卤子,多放点葱。”
“老马,我——”
马建忠洗了手,扎上围裙回头跟李金花说:“你别想太多,我说不离婚就不离婚。”
“可那次、那次是我骗了你。”李金花终于把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我趁你喝醉酒,害你跟我结婚。其实那天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老马——”
“我知道。”马建忠又找来一条围裙给李金花扎上,垂着头系带时发现她消瘦了好多。马建忠把她转过来,发现她又在抹眼泪。
这段时间太过压抑,以至于李金花哭都不敢大声哭。
马建忠却笑了一下。
李金花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得出来。
“我从来不喝酒。”马建忠说:“那次执行任务,我把酒洒在身上,我自己从来不喝酒。那天晚上我确实累了,但没睡的那么死。发现有人进来,换成别人我指定、指定不能让她留下来。”
他还记得那次执行任务,他带着战士太累太渴。从外地赶时间到了李金花的村子,村子里的人一口水都不给他们,在他们想要再赶一天一夜的路到别处休整时,是李金花主动叫住了他,并且给疲惫不堪的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
尾随他们的人过来跟他们套近乎,他哪里会真让自己喝酒,全都是水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李金花终于哭出声音。
马建忠憨笑着拉着李金花的手说:“我哪里能说,说出去别人知道是你自己要进屋的,肯定会在背后说你闲话,你后半辈子不就毁了。我是看着进来的人是你,才闭上眼睛装睡。他们要说就说我酒后失德好了,反正我穿着军装,他们不敢当面说我,只要不说你就成。”
李金花泣不成声,马建忠上前抱住她拍了拍说:“不是什么大事,快来做卤子,咱闺女待会就回来了。她随我,就爱吃你做的大葱炸酱的卤子。”
李金花擦了把眼泪:“欸,我今天多做点,你爷俩多吃点。”
花芽送完一圈枣花卷,回到家里发现茶几上摆着一个纸壳箱。
有了公公上次的礼物经验,花芽这次冷静了些,从里面一样样拿出北京果脯、柿子饼、糯米糍粑、干河粉、腊肉、腊鸡等一些能够储存的食物。
顾听澜见她兴致勃勃地摆弄完,从兜里拿出一封信给花芽说:“这是我妈给你寄的信。”
花芽接过信封,上面盖着北京的戳子。打开先看到的是一张照片。里面是她见过的公公和短发干练的婆婆,还有一位留着三七分头发的年轻男子。
“我爸、我妈,这个二傻子就是我弟,顾涛涛。”顾听澜曲起食指在顾涛涛干净俊朗的脸上弹了下说:“本人比照片傻气的多,就是个二百五。”
花芽简单地在心里记了一下:顾涛涛,二百五。
随后花芽打开婆婆给写的信,信上先对没能过来参加婚礼表示道歉,又说欢迎到北京过去玩,顺便办个婚礼让她的战友们羡慕羡慕,最后婉转的表示了她的那位让人骄傲的大儿子有个毛病就是不能太顺着,偶尔需要敲打一下免得上房掀瓦。最后听说花芽有考大学的意思,通过朋友关系弄到一些当年的高中教材,让花芽可以在家里不要自学,保持进步的脚步。最最后,说箱子最底下有个夹层是给花芽的见面礼。
花芽扑到箱子边,把里面的东西再次摆了出来。刚收拾好的顾听澜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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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地看着她拆开箱子,找出一个小盒子。
小木盒不大,打开里面有一对羊脂玉的平安扣。
虽然目前都是些没人要的玩意,但好东西始终是好东西。但凡有些眼力见的、有门路的全都私藏起来或者漂洋过海送到外面。乱世出黄金,盛世出古董,就是这个道理。
花芽把平安扣放在手里,仿佛有温度般没有想象中的冰凉质感。顾听澜把平安扣拿过来,挑了个质地更莹润地给花芽戴在脖子上。花芽照葫芦画瓢也给顾听澜戴上了。
“咱妈那里有不少好东西,都是原来祖上留下来的。信里不好说,她打电话跟我说来着要给我媳妇留着。现在只能委屈你戴个平安扣,不能戴些佛啊菩萨的。”顾听澜笑着说。
“我很喜欢。”花芽能感受到远在北京的爱意,她搂着顾听澜的脖子亲亲他的脸说:“你们全家我都喜欢。”
顾听澜嘴里含着薄荷糖,花芽靠近闻到薄荷的味道捏着鼻子说:“你冬天含什么薄荷糖。”
顾听澜戏谑地眨眨眼睛往花芽身上扫去,花芽打了个寒颤明白了,醒脑败火。
花芽恨不得再往他嘴里塞上一大把。
她这么爱睡觉的一个人,生生被顾听澜弄的不想靠近床。
关键是他还不听话,老是哄骗她做些羞臊的事,等清醒过来花芽总是会懊恼脸红。就这么个坏东西,偏让她爱的不行。
花芽晃晃脑袋,觉得里面水声有些大。
“先别着急给你婆婆回信。你陪我去给咱爸打个电话,结婚前我给咱爸打过,今天照理回门,也该给他老人家问个好。”顾听澜又恢复人性,跟花芽安排着说:“打完电话你再给我妈回信就好。”
至于为什么不打电话,顾听澜是知道花芽不爱说话。最近跟他在一起话是多了些,碰到不熟悉的人又会变成两三个字往外蹦的情况。还不如写信。虽然封岛,用那句话来说,车马很慢,书信很远,情谊也深。
花芽于是陪着顾听澜慢慢地往办公大楼去。
花芽胳膊上挎着小竹篮,有认识的过来给她恭喜,她就喜气洋洋地抓把喜糖给过去。碰到不认识的小孩,也喊过来分糖吃。
那天王天柱一直远远地看着他们结婚,事后花芽还到楼下给他包了一大包喜糖,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
花芽想着总是一家人要住一起,王天柱住惯二楼,嫌三楼上下楼麻烦不愿意搬来搬去。高婶子也让他继续住在二楼,不去打扰小夫妻的生活。
花芽不觉得打扰,总想着想要找王天柱玩一玩拉进一下两人的关系。也不知道王天柱怎么回事,见她就跑。后来顾听澜说,可能是害羞。
对此花芽也觉得八九不离十,并且跟高婶子保证会做个好妈妈。
顾听澜给岳父打电话过去,村委会的干事让他们等一会儿。期间有个花芽听不出来是谁的男人接了电话,东问西问了一通,顾听澜随便说了两句对付了过去。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林向阳接到他俩的电话很是高兴,知道他俩把婚事办完,细问了一下详情,发现一切都很顺利,在电话那头也高兴的不行。花芽跟他说了不少结婚时候发生的趣事,还说跟这边家属相处的很好,叫林向阳不要担心。
顾听澜想起花芽珍惜地看着他家里的照片,等他接了电话就跟林向阳说:“爸,回头我们也照好照片给您寄过去。不过要等到明年开春以后了。”
林向阳觉得这小子太靠谱了,他确实想知道二女婿长什么样,最近许多人问,他都不知道怎么说呢。
挂掉电话,想起村子里风言风语,林向阳摇摇头,背着手老神在在地往家走。
第56章
这几日, 气温掉到零下二十度。
南方来的花芽终于撑不住,卷在被子里露个脑袋看着在地上俯卧撑的顾听澜。顾听澜简单锻炼了一下,身上没出汗, 微微发热。他回头看到花芽在被子发抖的样子, 心疼又好笑。
部队每到冬天会发三百斤的煤炭票, 相当于给家里取暖的。他今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有了家室,煤炭票发是发了没来得及换就过了日子。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他顾听澜的媳妇怎么能受冻呢?
于是他诚挚地邀请谢伟民、林八一、赵宏为等人去落雁山砍柴火,当然,单身汉谢伟民的柴火充为他用,好处是顿三菜一汤的晚餐。
临走之前, 方圆先提了一桶蜂窝煤过来,跟花芽在家里烧着煤取暖。等到男人们差不多回来,一起做个晚饭。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王天柱也跟着他们下楼要去砍柴火。小小年纪准备的还很充分,帽子口罩劳保手套和防滑鞋, 腰上还系着两圈背柴火的绳子。
顾听澜故意问他要给谁砍柴火, 他倔强地不说话。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 知道王天柱心里是喜欢花芽的,就是不善于表达。他要去, 顾听澜也不拦着, 过了年就十四岁了,不算小孩子。当年顾听澜可是十六岁就到了部队当兵。
花芽见到方圆拿了蜂窝煤来, 跑到一楼院子里拿了一袋个头小的地瓜。这些地瓜做地瓜干太小, 但是烤着吃大小是正好的。
花芽跟方圆俩在家里烤地瓜吃, 方圆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花芽烧煤炉的时候窗户一定要留着点缝。
花芽用小棍子滚着地瓜, 拄着脸无所事事地等着他们回来。
实际上她也想去落雁山走走,就是被方圆按在家里。
“落雁山等到开春去最好,能有不少野菜可以挖,还有中药。你不是跑山么,落雁山正好可以让你跑着玩。”方圆说。
花芽跟她说:“跑山不是在山上撒丫子跑.”
方圆想象不到,花芽到大山里不会撒丫子跑,要说不会,那绝对是骗人的。但凡听点话,顾听澜今天也就带花芽去了。外头雪刚停,南方来的人不知道雪天上山的危害,容易出事故。
“王天柱真不跟你们住啊。”方圆新找个话题问。她知道肯定不会是花芽容不下便宜儿子,他身上的毛衣毛裤都是花芽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他说他住惯了,楼下有他爹妈的东西。”花芽说。
“也是,他那么小就在学习班里住读,当初我家那俩孩子死活不去住校,还是他给说通的。没想到一住校反而不愿意回家了,学校里全是年纪差不多的同学,他们之间的话题比咱们多。”方圆为人母多年,很能体会半大孩子的心情。
对于王天柱要不要住花芽没什么想法,他觉得舒服最重要。她不会就为了在人前装着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去逼迫孩子一定要住在这边。
她俩说着话,门外有人敲门。花芽哒哒哒跑过去,打开门看到周文芳。
周文芳冻得鼻尖发红,见到屋里的方圆点点头,跟花芽说:“高婶子说这两天她去喂鲣鸟,让你在家里把结婚没弄完的事弄完了再说,让你不用担心它们。”
花芽拉她进屋,她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进来坐在靠客厅的炉子旁取暖。她看着炉子的烟筒从客厅穿到窗户外面,跟花芽说:“你点炉子记得把窗户打开,不要以为有了烟道就没事。”
方圆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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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说:“我都很她说了好些遍了,这孩子是一点心不让人省心啊。”
周文芳太能体会了,甚至想跟方圆握一握革命的手。
花芽不敢吭声,就怕吭声后继续受到她们的讨伐。趁她们说话,把烤好的小地瓜往周文芳面前滚了两个,贿赂一下她,让她不要再说自己。
方圆记得周文芳给花芽化的结婚妆太惊艳了,跟她问了不少关于护肤方面的话题,周文芳不但说了方圆皮肤问题还说了如何保养。
花芽在边上乐得不行:“牛奶鸡蛋黄瓜土豆,反正往脸上贴就是了。”
方圆把烤好的花生往花芽手里塞一把堵上她的嘴,然后继续虚心向周文芳取经。
原来方圆对周文芳印象挺不好的,后来接触一下觉得这孩子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但凡心坏一点的人都跟花芽玩不下去,花芽莫名有股天生的筛选基因似得,也许就是直觉比较准。
花芽闲的无聊,话也插不上去,想了想把屋里织到一半的毛衣拿出来继续打。
织着织着怕袖长不对,使劲往周文芳胳膊上瞥。周文芳一次两次没发现,后来看到了,知道花芽居然真的在给她织毛衣,心情非常复杂。
方圆见了还好奇:“你这个样式新鲜啊,我看真挺适合小芳穿的。你咋想着给小芳织这样的呢。”
她随口一问,直戳周文芳的心。周文芳很想捂住花芽的嘴不让她说一些娘啊闺女的话,花芽看出她的心思,跟方圆说:“我见王天柱穿的毛衣挺暖和,小芳还没有呢。”
言外之意,一碗水要端平。
方圆不理解周文芳怎么突然变成“世界快点毁灭吧”的表情,见花芽又开始勤劳的织毛衣,也凑过去跟她学针法。
“哎哟,这可得花好多功夫,这么细的线。”方圆自从知道花芽这门手艺后,佩服的不行。
真是静如小处子动如小疯子。
“这样暖和。”花芽说。
周文芳突然觉得炉火烤的她脸热,她拿起花芽的小棍也开始不停的拨弄小地瓜。
等到时间差不多,花芽硬是让方圆和周文芳坐着,她亲自下厨给大家做饭吃。
来到这边花芽都没怎么下厨,全都是方圆做好了给她吃。自己成家了,她雄赳赳地系上围裙,打算拿出合格的小主妇的状态来。
晚上,顾听澜跟林八一、谢伟民、王天柱回家吃饭,其他人也是各回各家。本来王天柱想在高婶子家吃,被顾听澜一脚踹上楼梯。
他们将柴火扔到一楼高婶子空着的院子里,在门口拍掉尘土才进到屋子里。
屋子里满室飘着菜香味,顾听澜一进屋眼睛就开始寻找他的小妻子。
小妻子在厨房里扎着围裙忙着转圈圈,他则靠在门边帮着剥蒜,慢悠悠地欣赏这副温馨的居家画面。
花芽给他们做的是偏南方的菜,小瓜子带着人把结婚当天剩下的菜和肉都送了过来,换了两大包糖走,给团里的战士每人发上两颗喜糖。这边花芽能发挥的空间就很大,想了想给他们做了份糯米蒸排骨、干豆角炒腊肉、水煮白菜和萝卜鱼丸汤。
顾听澜真心没想到花芽能有如此好的厨艺,他想着娇气的小妻子娶回来,大不了他每天从食堂打饭回来,就算被人看到也不敢说他什么。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等着,让顾听澜看花芽的眼神又不对了。
吃饭时候,大家对花芽的手艺赞不绝口,就连王天柱都啃了好几块排骨还喝了三碗鱼丸汤。要不是顾听澜笑话他再喝晚上尿床,他肯定还要再喝上一碗。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地一起吃饭,千里之外,林娟也做好饭菜等着她爹一起吃饭。
她爹□□事喊着去接电话以后,兴冲冲地不知跟谁聊天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饭菜在铁锅里温着,叫着还在看书的林回过来看火,她打算去喊她爹回来吃饭。
走到路上,经过大姐家,发现傍晚的院子里居然还有人在洗衣服。
她走过去,发现在大盆里用力搓衣服的人正是她的大姐,而她的婆婆还在院子里指着大姐几乎上半身够在盆里的样子骂:“好吃懒做的玩意,天冷就不洗衣服了啊?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冬天的被罩也要三天换洗一次,你就这么让我睡脏的?”
林娟听着不像话,站在她家院子外面怼过去:“老婆子浑身上下都是脏的,心也是脏的!谁家冬天被罩三天一换,你以为你多干净的人,要洗就自己去洗,前前后后的谁家不知道你心里变态就知道折磨我大姐!”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老刁婆不跟林娟骂,反而冲上前把林云洗干净的衣服使劲用脚踩了踩。
林云站起来,把冻僵的手往裤子上擦了擦跟林娟说:“你先回去吧,大姐自己洗的过来。”
老刁婆踩完衣服得意地跟林娟说:“你大姐就是贱,就愿意给我家做牛做马。她就是亏欠我们家的,要不然怎么我家没后呢!我宝贝儿子三代单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娶了这么个丧门星!”
林娟被她气的发抖,冲着老刁婆大喊:“你儿子是出了名的懒汉,嘴巴上说的天花乱坠,把我姐娶了过去被你们全家欺辱,你们全家都不是人。”
“我们全家不是人,你们全家就行了?一个老鳏夫跟个老寡妇凑合过日子,能养的出来什么样的儿女,全都是跟她一样贱里贱气的玩意,还大老远投奔个干体力活的丑结巴,村子里全都传遍了。”
“胡说,我二姐嫁的军官!”林娟喊道。
听到吵架的声音,渐渐有人走过来看热闹。
林向阳还在高兴二闺女结婚的事,过来见到大闺女竟然被婆婆当面骂“贱”,气不打一处来。
大闺女多年来遭的罪他也知道,要不是林云一直唯唯诺诺地不想要把事情闹大,哪里能让他们得寸进尺。
只是没等他开口,帮着接听电话的村干事赵磊先一步冲老刁婆喊道:“吵什么吵,人家嫁的是军官,介绍信和部队政审材料还是我帮着弄的,小心我告你乱传谣言,破坏军人形象,把你给抓起来!”
老刁婆姓刁,叫什么已经没人记住了,反而大家都叫她老刁婆。她听到花芽真的嫁给了一位军官,顿时吓得不敢吭声。
林云面无表情地把地上脏衣服捡起来重新放回盆里,老刁婆见了,讪笑着跟她说:“不让你洗你非要洗,现在天多冷啊,快进屋吃饭去。”
赵磊又教训了她一顿,转头跟林云说:“再有欺负你的时候,你就到村委会找我。”
林向阳在边上深深地看了眼他,跟林云说:“有空回家吃个饭,你二妹想你了。”
老刁婆以为这些年他们姐妹感情不亲厚了,闻言又讪笑着跟林向阳打了声招呼:“亲家公啊,咱们花芽嫁的真好啊,也不知道谁说的,我还真以为她嫁的是挖沙的工人,还替她担心好久呢。”
林娟冷笑道:“现在又想攀关系了?你等着你家倒大霉吧!”
第57章
林向阳不想跟老刁婆说话, 跟林云点点头,交代完就走了。
老刁婆跟林云进到屋里,很明显对林云客气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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