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小顾知道, 我就不说。”
有些话方圆不好说, 顾听澜这人看起来很好打交道,实则不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吊儿郎当, 心思深的很。
执行过那么多保密级别任务,全都成功完成,心里的主意可正了。
而他在战士面前秉承着铁腕领导的态度,他麾下的二团,与别的团不同,是独立武装团。里面不少刺头,全都被他整治的服服帖帖。让往南绝不往北,妥妥的军令如山。属实是一群野狼崽子们的头。
由此可见,像这种微不足道,但能让人快乐的小事,能不提就不提。
不然等到哪天031、不,大禹岛被炸了,她方圆这个罪人还在被窝里睡大觉呢。
方圆不愿意当千古罪人,只愿意带着花芽偶尔捡捡鱼,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花芽慢吞吞地戴上劳保手套,嘴硬地说:“我才不怕他知道。”
方圆笑了一下,没戳破。
都是过来人,大姐不说二姐。
简单地把盆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捡完,里面剩下的小鱼小虾都是可以吃的。
方圆跟花芽端着盆往家走,路上遇见李银花夹着书往图书馆里去。李银花比上次到家里做客显得冷淡多了,她们相互之间都没说话打招呼。
“明明没什么文化,整天带着书。也不知道是自己想看,还是做给别人看的。”方圆吐槽说。
花芽说:“我不喜欢她。”
方圆笑着说:“这么多家属,独独听你这样说她。就是因为她惦记你的顾八斤?”
花芽摇摇头说:“顾八斤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方圆冷不防被塞了口狗粮,翻了个白眼跟花芽说:“被光想着你的顾八斤了,看着点脚下的台阶,特别滑。上次有个家属光顾着说话大板牙都被磕掉半颗,你可不知道看着可喜庆了。话说回来,下次咱们见了李银花也别搭理就是了。”
花芽不喜欢这个女人,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还不如那天的周文芳,被八斤教训了一顿后再也没出现过。至少还算要点脸面的。
回到家,方圆到厨房把刺少的鱼,点了一小瓶盖的烧刀子去腥,晚上打算炖鱼粉条吃。鱼刺多的只能费些油水干煎。
花芽没着急织毛衣,站在厨房门口看方圆忙活。
“为什么不做鱼丸?”花芽看到被捡出来的小鱼有半盆呢。
方圆说:“做鱼丸得把里面的小毛刺都打成泥,费时间又费力气,还不如费点油。”
花芽挽起袖子,把两根麻花辫随意卷一卷顶在脑壳顶。方圆见她摸索半天找不到木簪子,也不知随手放到哪处。便从墙上的塑料筷笼里拿出一根洗干净的旧筷子,递给她。
花芽也没嫌弃,拿着就往头顶上捅咕,力气使大了,自己疼的龇牙咧嘴。
方圆没眼看,继续挤小鱼肚子。
花芽弄完头发,揉了揉脑壳,洗了手过来说:“我来做鱼丸。”
“你可真不嫌费事啊。”方圆往边上让了点地方,劝花芽说:“别心疼油,咱家今年还剩不少,过年都够了。”
花芽摇摇头,跟她微微一笑说:“我们那叫打鱼丸子。”
方圆没怎么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花芽端着盆到水池边也开始挤鱼肚子,跟方圆说:“要放葱姜肥肉,还得调味。”
让方圆吃惊的是,花芽收拾起鱼来速度很快。两三下就能去头和内脏。她还以为花芽不会做厨房里的活,毕竟在老家那边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她只想花芽在这边好生养着,等到以后结了婚再慢慢学也不迟。要是实在学不会,不还有食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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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鱼肉,叫糅料。”花芽边收拾边说:“抡起胳膊不停,麻烦还累。”
方圆失笑着说:“那咱们也别做了,这边没人吃这个。都喜欢把鱼用锅炖了吃,最多配着苞米饼子一起,炖粉条吃。”
“费事是费事。”花芽还是摇着头,闷声说:“但林八一喜欢吃。”
方圆一哽,接着小声说:“没大没小。”
花芽冲她一笑,没在说话。
方圆顿了顿,把自己面前的盆往边上一推,站在花芽旁边帮着一起收拾刺多的小杂鱼。
“他可真烦人,你大哥这么些年喜欢吃什么都不说。我问他,他也就说有点想老家的东西吃。我让他教我,他就说太费事也不教我。这么些年,家里吃什么也都是紧着我跟孩子的口味来。”方圆鼻子一酸说。
花芽说:“我手艺好。”
方圆又不懂了。
花芽继续说:“你吃过就喜欢吃了。”
这样一来也是紧着你跟孩子的口味吃呀。
方圆哭笑不得,知道花芽误会自己话里的意思。气的扔下手套挠花芽的脖子窝和硌吱窝,花芽咯咯咯笑个不停。
闹过一阵,方圆见花芽准备打鱼丸,跟她说:“你先打,累了换我来。我去到对门李萍家借两个大葱。”
到了对面,李萍开门以后拿了两根大葱递给方圆。方圆笑着说:“回头给你尝尝花芽的手艺。”
“你小姑子真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不年不节的包饺子呢。别说,还挺惦记自己大哥的。这么个费事玩意,我家老赵想吃我都不给他做。”
李萍这些天看下来,知道她们姑嫂相处的不错。替方圆高兴之余,嘴上还不忘说:“给了你家那么多海菜包子,待会鱼丸做好了,可得多给我来点。让我也尝尝南方圆子的鲜灵味。”
“吃了就让你馋掉舌头。”
方圆跟李萍聊了两句就回到屋里,她在客厅里把大葱剥好送到厨房里。看到菜板子上细腻如泥的鱼肉震惊地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打完啦?”
花芽说:“嗯,打完啦。”
方圆赶紧检查花芽受伤的手,幸好没裂开,她感叹地说:“我的个乖乖,半盆的鱼泥啊。你咋打的?教教姐啊。”
花芽淡定地说:“使劲打。”
“.”方圆一下乐了:“我还不知道使劲打啊。刚才李萍还说你力气大,没想到你力气居然这么大。”
花芽神色略有些不对地说:“嫂子姐,菜板子贵不贵?”
方圆纳闷,看着花芽用半个身子当在菜板子前面,不可置信地说:“你别告诉我你把菜板子锤坏了?让开,我看看。”
“我赔你。”花芽好心办错事,嘟囔着说。
方圆哪里用的她赔,不就是看个新鲜。她指着菜板子上刚出现的贯穿性裂缝,跟花芽说:“你这姑娘实在了不得啊,我看你跟小顾在一起未必能吃亏。小顾要是欺负你了,你锤他一下,保准他撑不住。”
“他撑的住。”花芽替顾听澜申辩:“他肚子比菜板子厉害。”
方圆哈哈乐着说:“成,那你下次用他肚皮打鱼丸啊,试一试就当玩了。”
花芽想想,居然觉得这个主意甚妙。
李萍在家里没坐下五分钟,家里门又被有节奏的敲响。这是她跟方圆俩人的暗号,听了就知道是对方,省的看猫眼看门。
“怎么抱个菜板子过来?”李萍稀奇地说:“咦,坏了?”
方圆笑着说:“花芽把菜板子锤裂啦,你瞅瞅,小丫头干巴劲儿多厉害。”
李萍也稀奇半天。她们的菜板子是一起到农场里买的老榆木的板子,年头足还硬,用个十年八年那是起步。
看完稀奇,抱着菜板子的方圆站在门口没走。李萍察觉到不对,赶紧想要把门关上。方圆迅速用脚卡住门,抬头冲李萍一乐说:“把你家菜板子交出来,交菜板子者不杀。”
“这都什么事啊。”李萍和赵宏为两口子带个孩子最后还是到方圆家吃的饭。
学习班放了假,方圆家天天和乐乐回来了。其乐融融地挤在一起品尝着花芽做的鱼丸汤。
花芽捏鱼丸很有技术,左右一捏一挤,右手用不锈钢勺子一刮,漂亮的圆鱼丸就做成了,既快又好。这手艺方圆一般还真学不来,得花点功夫。
另外剩下的鱼丸被花芽放在蒸笼里蒸熟,这个格外讲究火候。时间长鱼丸蒸老了口感就不好,卡好时间做出来的鱼丸洁白又光泽,还有鲜嫩的口感。
遗憾的是没用家乡的草鱼,这样的海鱼丸还是让林八一吃的很满足,滑嫩鲜香。
他嘴里直念叨说十多年没吃到手打鱼丸了。吃完,肚皮撑得饱饱的,等李萍一家人走,就歪在沙发上起不来,让方圆笑的不行。
三个孩子一改吃饭叽叽喳喳的毛病,一口一个鱼丸,香的不愿意多浪费一句话的时间。能多吃一个就多吃一个,可比吃鱼肉都香。
天天跟乐乐两人听说王天柱有了便宜妈,回到家不免偷偷打量。吃完饭,花芽坐在桌子旁团着毛线,没理会两个小毛头的眼神。
倒是方圆把他们轰到屋里写作业。
“他们不放假?”花芽问。
方圆跟花芽解释说:“学习班一年分三个学期,每年这个时候考完试还要教他们雪地技术,一直到过年能放几天假。主要是雪天外面太危险,宁愿把他们圈着,也省得他们跑到冰天雪地的外头瞎胡闹。”
方圆往屋子里看了眼,压低声音跟花芽说:“头几年年年都有在外面走丢冻死的孩子,干脆就不放假了。”
方圆明白了,一切节假日那得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决定。
晚上。
方圆进到屋子里来找花芽说话。
她递给花芽一把锁头,说:“小顾给你的家当可不少,给你把锁头你把抽屉挂上锁。”
花芽已经洗完澡,坐在椅子上,头发摊在椅背上。方圆用手摸了摸,半干不湿的。原以为花芽的头发能跟她的性子一样又硬又直,没想着居然是细细软软的手感。
“在部队还要锁?”花芽不理解,倒着脑袋搭在椅背上从下往上看着方圆。
方圆被她的孩子气逗乐了,跟花芽说:“咱们这边其实还好,都是干部家属。我上回跟你说,咱这边是家属区一区,另外还有二区和三区。二区是普通军属区。三区是大区,非军籍的部队聘用人员住在那边,还有你去的学习班、供销社。”
见花芽不感兴趣,方圆又说:“另外还有图书馆,每个礼拜有三天时间可以还书借书,三层小楼房呢。家属们的扫盲班就在那边开,一个礼拜两个半天的课程。另外还有娱乐区,给大家放电影、听军乐、打球运动的地方。”
“咱们也有小操场。”花芽说。
方圆说:“是啊,家属区都有一个小篮球场,还有两个乒乓球台。等到天气好许多家属都过去运动。你肯定想不到,咱们这里不但有军人运动会还有家属运动会,哈哈哈,可叫那帮老娘们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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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芽没笑,冲方圆晃晃手里的小锁头。
方圆知道自己又说跑题了,咳了一声说:“三区里鱼龙混杂,面上归三团管。里面不少人没经过政审的聘用职工,经常会有小偷小摸的事情发生。虽然咱们这边好一点,你也要把东西收好咯。”
像上次随手放到饭桌上被李银花打开看到可就不好了,虽然知道李银花没那么大胆子惦记顾听澜的财产,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花芽点点头,把锁头挂在抽屉上。她转头跟方圆说:“我想上班挣钱。”上次去供销社买东西,她就发现自己手头上太拮据。她的野山参不想全都拿出去卖没了,总是可以压箱底的。坐吃山空不如有自己的进账,不管多少都行。
方圆知道花芽是待不住的性子,想了一下跟花芽说:“部队里给家属安排不少工作呢,像是食堂、供销社、医务室还有图书馆、学习班,就看你对什么感兴趣。”
花芽想都没想的说:“对不说话感兴趣。”
方圆:“.”
第35章
“好家伙, 我差点被你弄懵了。”
“找工作的话.”方圆缓过劲,捏捏花芽的脸蛋说:“具体都有什么工作得问问高婶子。她是家属委员会的会长,管着咱们这群家属呢。工作分配之类的事都是她来安排。”
花芽记得高婶子, 听海鸟们叽叽喳喳源源不断地夸奖高婶子愿意常年喂养它们。
“那明天就去。”花芽说。
方圆另外还有件事跟花芽说, 就是关于她跟顾听澜的婚事。林八一觉得她跟花芽挺亲近的, 女人之间说说这话很正常,他一个大老爷们就不说参与了, 只等着方圆传达思想。
“你俩相处的挺好的,我看你是有打算跟他结婚了是吧?要不然你也不能收人家小顾的东西。”方圆都看在眼里,知道花芽不是个贪财占男人便宜的人。
花芽在方圆面前很实诚地说:“要结。”
方圆被她干脆的表达逗乐了,笑着说:“那可太好了, 你可不知道小顾一天到晚把你看的有多紧,生怕被人给拐跑了。你要是跟他结婚,下半辈子你哥跟我也不用替你发愁了,他不会亏待你的。”
方圆想了想说:“只是提前要把准备做好了,像是政审文件、结婚申请、户籍证明之类的, 都要早早的让咱爸从老家寄过来。去年这个时间已经封岛了, 今年是他们拉练搞的封岛时间延后。我琢磨着你要是有这个意思就早些让老家把材料寄过来, 要不然等到岛屿解封,都得三四个月的时间, 你俩这样拖着不好, 别人会说闲话。”
其实她这两天一直琢磨着要跟花芽说这件事,就是拿不准他们相处的怎么样。思来想去不如直接问花芽, 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 跟花芽在一起就是不能绕圈子, 容易被乱拳打死老师傅。
“那明天就打电话。”花芽当机立断。
第二天。
花芽一早跟着方圆去到林八一的办公室借电话。
林八一听到花芽是因为准备结婚的事要打电话,见了花芽黑着一长脸指着电话说:“限你三分钟。”
“嗯!”花芽脆脆地答应了, 林八一更是胸闷。
林向阳正在家里把采到的冬笋剥皮切片晾晒,这东西晒好以后不管是煨汤还是清炒都是非常美味的一道菜,就是麻烦了点,可城里人都很爱吃,只要舍得花工夫,每年这个时候能卖不少钱。
花芽帮他还完债以后,他总觉得亏欠花芽太多,想着力所能及的多赚点钱,以后给花芽当压箱底的嫁妆。
他干活干的热火朝天,突然村委会的干事往他家过来,气喘吁吁地说:“你二闺女来电话啦,赶紧去接!”
林向阳只在花芽到达031之后通过一次报平安的电话,想着这次电话打过来应该跟他说林八一介绍的相亲对象的问题。
要是好,肯定就是要结婚。要是不好,估摸着花芽还得回来。
他打心眼希望花芽能好,小跑往村委会过去的路上,他都在心里替祈祷着。
林八一本来想让花芽跟他爹说,又考虑到花芽说话懒,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为了避免手续不清楚,白白耽误时间,林八一从花芽手里抢过电话筒,自己跟林向阳说起花芽具体的情况。
林向阳挂了电话,头晕脑胀,站在那里仿佛站在云朵上飘飘然。
村委会的一位年轻未婚干事,姓余。余干事一直对花芽印象不错。见状,怀着私心忙问林向阳说:“花芽的婚事定啦?”
林向阳懵懵地点头,说:“定了。”
对方一拍大腿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对方是个丑结巴你居然还要嫁姑娘!村子里都传遍了,对方是挖沙子的,哪里是正经拿铁饭碗的工人,就是个挣快钱的,以后老了身体全是病,你、你真是把你花芽往火坑里推啊!”
“啥玩意?”林向阳后知后觉地说:“谁说我女婿是个丑结巴?”
余干事说:“村子里面都传遍了,你现在想瞒都瞒不住。”
林向阳在电话里不但知道大儿子成了军官副团长,知道花芽相亲的对象也是一名军官,还是个团长!
他腰杆子顿时硬了,冷笑着对余干事说:“放他娘的狗屁,我女婿是北京户口的军官!我现在就要给他们办结婚手续。”
余干事看着林向阳走出去的背影,跟旁边的同事说:“这是疯了啊。”
林向阳听在耳朵里也不理,孰是孰非自然会有见分晓的时候。
方圆和花芽回到家,把花芽蒸好的鱼圆给高婶子带过去一份。
出门前,习惯性检查花芽帽子、围巾、手套、大衣。花芽全都乖乖地穿在身上,整个人变得圆咕隆咚的。方圆见着喜欢,还捏了捏她的脸蛋。
“小顾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带兵拉练,你别担心,这才刚开始呢。”怕花芽不知道顾听澜为啥这两天没来,方圆特意帮顾听澜解释一遍。有的小姑娘谈对象喜欢胡思乱想,三两天没见面要死要来的。
“我知道。”花芽对顾听澜一百二十个放心。至于顾听澜对花芽放不放心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这位顾八斤提心吊胆怕有人钻了他不在的空子,跟方圆和林八一都打了招呼。
主要也不是不信任花芽,而是小姑娘长的太招人,性子也有股让人说不出来的吸引感,太容易被贼们惦记。
要不是顾听澜脸皮厚,先下手拐到自己怀,真要还保持着单纯的相亲对象关系,说不准小姑娘会不会直来直去地说:“我没看上你,我看上他了。”
顾听澜抱住弱小的自己,好话说尽,确保红本本没落实下来前,让方圆在他不在的时候把人看住了。
可惜他肯定想不到,他走的第一天,方圆就带着花芽奔向海边,欣赏了一出完整的猛男秀。
到了高婶子家,幸运的是她们来的早,高婶子还没出门,正跟过来找她问事的另外一位家属委员会的孙凤霞说着事。
别人提东西高婶子绝对不会要,林八一他们跟高婶子都是这里的老熟人,见到鱼丸直接接了下来说:“我在北京的时候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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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吃雍和宫那边的那家王大丸子,没想到现在能有这个口福。”
几个人坐下来说了会闲话,知道花芽想要找工作。高婶子问花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工作,我这边跟你嫂子说的差不多,有跟文化挂钩的,也有跟体力挂钩的。”
方圆在一边乐呵地说:“她要找跟不说话挂钩的。”
花芽猛点头,万不得已,她真不喜欢说话。
高婶子也乐了,伸手捏了捏花芽麻花辫下面的小揪揪,想了想说:“有两个活,一个是打扫英雄碑那边的卫生,不过冰天雪地现在也不要人了。以前都是年纪大的家属在那边干,一个月十五元的工资,十元钱的补贴。”
她舍不得让花芽干那个活,停了一下跟认真听话的花芽说:“另外一个工作是在阅读室做登记员。一个礼拜只需要过去三天上午,工资不高,一个月二十二元钱,另外有十元钱的补贴。我建议你再等等。登记员的工作,虽然话不用多说,不过也很辛苦,偶尔还要在天气好的时候把二楼三楼的图书抱到院子里晒,别人还书你还得搬来搬去。不如等到过完年看看有没有军属离职,你可以在食堂或者供销社找个好工作。”
高婶子没直说,花芽也明白,登记员是个清水的差事,远没有在食堂和供销社里挣得多福利好。不过要去食堂跟供销社,免不了每天要跟许多人交流,花芽想想就觉得费劲,还不如搬书呢。
“我想去当登记员。”花芽说。
“你确定?”高婶子没问花芽的文化水平,那日在英雄碑听到花芽的说话,知道花芽是个自己有思想的好姑娘,就算认识的字不多,也可以每个礼拜参加扫盲班,就在图书馆的一楼。
花芽不知是想到这一层还是为了证明自己适合图书馆的工作,跟高婶子说:“我有文化。”当年都考上大学了呢。
“行。”高婶子干脆地说:“你要是确定我就不找人了。家属委员会那边我打个招呼,这份工作需要两个人做,听说那边已经找好一个人了,加上你人就够了。”
说完,她转头问孙凤霞说:“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孙凤霞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尴尬,想起那日顾团长当着一大群家属的面拒绝周文芳,给周文芳好大的没脸,说话不由得结结巴巴:“是、是周文芳。”
花芽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要看着她,她实在没人看,就侧过头盯着方圆。
方圆哭笑不得地跟高婶子和孙凤霞说:“她这样肯定是忘了周文芳是谁。”
花芽懵懵地点头,不理解为什么都在看她。她的确不知道周文芳是谁。
高婶子出乎意料地笑了,跟花芽说:“忘了也好,等见了你就想起来了。不过我可先跟你说了,你要是跟她工作合不来,或者见了她觉得害怕就早点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把她调走。这也是对她当日行为的一个惩罚。”
花芽又不明白了,这回她转头看向方圆的时候,方圆早早地把目光挪到高婶子脸上。花芽只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高婶子,在高婶子期待的眼神当中说:“我不怕她,她怕我。”
不光高婶子纳闷,方圆和孙凤霞也纳闷。
“为什么她会怕你?”高婶子说。
花芽把拳头挥的虎虎生威道:“她要作怪就把她扔出去。”
第36章
花芽说完话, 高婶子家外面有人开门。
王天柱拎着早餐,嘴里叼着牛肉包子,定在门口。
万万想不到, 他不愿意遇到的人能跑到这里再次看到。
要说讨厌花芽也不讨厌, 小少男的心思让人琢磨不透。就是见了花芽会觉得她会动摇目前他尚且稳定的生活。
父母去世以后, 原本对他友善的亲属对他不冷不淡的。对于他的养育问题,倒是有人愿意看在他是个男孩的份上收养, 条件是他要改姓,给对方家里当亲儿子养,要替人家传宗接代。
王天柱当场将对方骂跑了,他指着英雄碑的方向, 撕心裂肺地喊道:“我爹娘是烈士!他们是英雄!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们让我改姓,就是让我忘了我的爹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着什么算盘,我要把我爹娘的抚恤金全他娘捐了,绝对不会给你们这群白眼狼!我爹娘在的时候一个模样,不在的时候又一个模样, 都给我滚的远远的, 我不怕我没地方住, 我就在英雄碑那边陪着他们吃陪着他们睡,我死也要死在031!”
到底王天柱撒泼打滚没跟他们走, 顾听澜这位领头狼认养了这头没人要的小狼崽子。王天柱坚定不移地要把抚恤金捐赠了, 作为他的监护人同志,顾听澜梗都没打, 带着王天柱就去办手续。这也是王天柱为什么只听顾听澜的话的最初原因。
后来俩人磕磕绊绊发生不少大事小事, 王天柱认了这个便宜爹, 便宜爹也愿意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行使一下当爹的权利,比如来顿竹笋烧肉之类的。
大了大了习惯这样的生活以后, 突然杀出一位小后娘。王天柱胳膊拧不过大腿,干脆回避,用沉默来表示他的无措。
“快来尝尝这个手打鱼丸。”高婶子对王天柱很好,周末王天柱回来就住在这边。顾听澜周末两天也会到高婶子家里吃饭,顺便收拾一下熊孩子。
“不爱吃。”王天柱坐在椅子上,脚踩着椅子下面的横木,吊儿郎当地说。他跟所有人都打了招呼,故意不跟花芽打招呼,准备给花芽一个下马威。
他得意地往花芽那边看一眼,花芽偏过头根本不看他。她可不跟没礼貌的小孩子玩。
王天柱白傲娇了:“.”切。
高婶子念着有人在,先不收拾他,等着顾听澜回来再收拾。
花芽歪着头,看到王天柱裤脚上露出一圈圈花花绿绿的毛裤。
王天柱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跑到对面的屋子里睡回笼觉。
高婶子跟花芽说:“他啊平时比现在懂礼貌。需要点时间。”
方圆她们都明白话里的意思,对于突然出现的花芽,王天柱总是要时间慢慢接受。花芽听过方圆说了王天柱的家事,她心里五味杂陈,但觉得对待这样的熊孩子,不能太上赶子,要有计谋的软化他。
花芽问:“他没有别的毛裤么?”
高婶子无奈地说:“怎么会没有毛裤穿,就是薄棉裤厚棉裤都有好几条。”
方圆也看到王天柱裤脚露出的毛裤,应该是穿短了一次次用不同的毛线接出来的长度。
“那是他娘给他织的最后一条毛裤,他娘是南方人,会织这些东西。每年冬天他都要穿这条毛裤,别人给他穿别的裤子他就闹。哎,裤腿上面的毛线也是她娘剩下来的彩线。前些年毛线都难得弄,她娘好不容易给孩子弄了些彩色毛线,想要给他织毛衣,没想到人就在海上遇难了。海上的作业平台突然倒塌,夫妻两人过去营救建设团的人,遇到二次坍塌,被砸进大海里,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高婶子叹口气,回想起那对夫妻两人憨厚质朴的性格,觉得非常可惜。那一场灾难就在顾听澜眼前发生,他回来以后消沉很长一段时间。高婶子不愿意跟花芽提这个,小姑娘心思细腻,说了只会徒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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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遗物的时候,王天柱要死要活地把毛线留了下来。每次等到穿短了,就会跑到我这里要我帮他把裤子用他娘留下的彩线接上一截,我也是现跟人学的织毛裤,你们也别笑话我,织的不伦不类的。一年年下来,裤子就成了丑了吧唧的七彩裤了。”
高婶子又叹了口气,王天柱这孩子心眼好,就是不会表达。跟他爹娘一个样,高婶子也算是看着他长大,想一想就觉得心疼他。
“我会织。”花芽安慰地拍拍高婶子的肩膀,把方圆看的眼皮子直跳。这孩子也太没大没小了。
高婶子没生气,反而说:“你会织什么,毛衣还是毛裤?”
花芽说:“只要毛线可以织的,我都会。”
高婶子张大嘴,突然起身往对面屋子里去。很快,对面202室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高婶子捧着脸盆大的饼干盒快步走过来,当着花芽的面打开。里面赫然就是她口中说的彩色毛线。
花芽没说话,伸手拿起一团毛钱用手抻了抻说:“可以用。”
“那你可以给我织毛衣?”王天柱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一脸不信任地问花芽。
花芽点点头:“那你要不要?”
这话问的,不光是王天柱,在场的人都无语了。
你织啊,你织就成了干啥还要问啊!
可惜花芽不懂这些,大有“你要是不让我织,我也省事的表情”望着王天柱。
王天柱胸口起起伏伏,从高婶子怀里接过饼干盒,手指头用力的发白。
最后憋不住了,把饼干盒往花芽面前一送,说:“你织,织不好大不了我拆了。”
“你要说‘谢谢你’。”花芽绷着小脸,她不能纵容小孩子没礼貌,这样不可以的。
方圆低下头抿着唇,高婶子也觉得稀奇,嘿,难不成这个小姑娘真能把王天柱这个大活驴给收服了?
王天柱怎么会不明白求人记得说“谢谢”的道理,他忍了又忍,半响从嘴里憋出:“谢谢你。”
花芽美滋滋地接受了他的请求,并且说:“嗯,你是个好孩子呢。”
王天柱绝望地坐到椅子上望天,他野性的第六感有种不祥的预料。
大人聊天的功夫,花芽看了看王天柱的肩宽、袖长,心里有个大概。
高婶子看在眼里,跟王天柱说:“给花芽姐姐拿件你的衣服比量比量。”
王天柱没说话,倔里倔气地回到202室去找衣服。
花芽趁机跟高婶子说:“有他爹娘的照片么?”
高婶子点头,走到自己住的房间里把抽屉拉开翻到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黑白色的照片上满是折痕,不知道曾经经历了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当初小柱情绪太崩溃拿着照片就要撕了,哎。”高婶子把照片递给花芽说:“你千万收好,不要弄丢了。就这么一张他爹娘的照片了。我就怕等他年纪大了,到后来连自己爹娘的样子都忘记,硬是从他手里抢了过来。”
“我会保护好照片。”花芽把棉袄的衣角翻起来,将照片仔细地收到里面的内口袋里。
工作的事情落成,还给自己找了另外的活,花芽从高婶子家出来时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
方圆本来还担心她以后会跟王天柱相处不好,会被熊孩子欺负,现在看来王天柱也许不是她的对手。
安心之余,方圆带着花芽往即将工作的地方走一走。
他们这次没从英雄碑广场走,而是穿过二区的小路,来到三区。
进到三区里面就能发现比另外两个区热闹不少。
这边人流量大,场所密集,有许多方圆看起来都觉得陌生的脸。
“不少从外面应聘过来的人,他们就在三区里生活。那边就是他们的家属区,你看,这边的操场就比咱们那边大多了。算是个露天体育场,每年家属运动会就在这里办。”方圆一边走一边跟花芽介绍:“每个月操场上会放一场电影。偶尔军乐队也会在这边开军乐会,到时候我再带你来看。”
花芽喜欢看电影,也喜欢听歌,闻言点点头说:“这边好多没军装的人。”
“对,所以我们这种干部家属,在这边言谈举止要注意。”方圆压低声音跟花芽说:“前些年这边还出过敌特。咱们注意不要暴露家里另外一口子的行踪。虽然问了老林他们未必会说,但是这种意识得有。有时候不注意的一句话,说着无心,听者有心啊。”
这话一点不严重,特别是顾听澜的身份。爹是军区司令,娘是女兵独立团政委。他自己经常执行特殊任务,随随便便一句话也许就暴露了不少信息。
花芽牢牢地记在心里,幸好她知道自己是个锯了嘴巴的葫芦,不喜欢多说话。有话只是在心里嘀咕嘀咕,现在觉得这是个优点呢。
她们到图书馆,花芽一下就喜欢上这里。
一条林荫小路上两旁都是高大的白桦树。树下有两张石桌和石椅,等到夏天可以在树下看书。
往前是两个长长的花坛,应该是无人照料,季节也不好,里面空空的连土都没有。不知被什么人堆了旧桌子和破椅子。
一楼左边是阅读室,右边是文化活动室。扫盲班每周两个半天的课程就在这边上。
花芽即将工作的地方是阅读室。方圆不喜欢读书,很少来这里。跟花芽一样东瞅瞅西看看。
方圆正想跟花芽说里面挺安静,没什么人说话,挺适合她的。还没张嘴,就听到阅读室里传来争执声。
正值上午,正在工作的周文芳站在登记桌前指着李银花教训道:“你一个文盲,老是过来借书,你有什么脸借啊?是借书看还是借书当装饰品?”
李银花把手里的借书证拍在桌子上“咚咚”响,半步不让地喊道:“我的脸反正能比你好,你算老几啊,家属区里的人都在背后把你笑话死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讲脸,呸,你才是哪个不要脸的。我有借书证,你就必须给我把书拿出来登记,你要是不给我登记,我就跟家属委员会举报你!”
“我只会当面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为了爱的人争取过不后悔!”周文芳也吼了过去。
“好你个臭不要脸的,还要意思说爱,你就是挖人墙角臭不要脸!”李银花在戳人肺管子上是个能人。
“我哪知道他俩已经好上了,我想的是公平竞争。算了,跟你这样的人说了你也不懂。”
花芽推门的手顿了一下,转头冲方圆甜甜一笑说:“我饿了。”
花芽想:只是不爱说话,并不是真傻。
这种场合她要去了,纯纯一个大冤种。
第37章
方圆听到里面的声音, 知道是周文芳跟李银花对上了。她冷笑着说:“让她们吵去,等着看书的人把她们俩都投诉了才好!”
其实她很想说“让她们狗咬狗”,嘴巴张开对上花芽乌黑纯真的大眼睛, 一下没有骂人的欲望了。
花芽跟方圆径直回到家里。
花芽在家里安心织了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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