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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自己的。

    给庶弟下药之事,虽不能让喻潘知晓,却可以让母亲知道。

    毕竟他才是母亲的亲儿子。

    犯了错顶多骂他两句,还是能替他擦干净

    三月下旬,在大周疆土的西北地,吉鲁已经不屑于小打小闹的扰边。

    即便大周五十万的兵马已在西征路上,吉鲁又挑衅般连出两回兵,攻下襄城。

    “说要和谈、和谈,先?动手又算哪门子和谈?简直不将?我们放在眼里!那群狄戎到?底粗鄙野蛮,话?也不能作数!”

    朝廷上有人在骂。

    黎庶急,群臣急,皇帝也急。

    皇帝五十三,上了年纪,身?子骨本?就不太硬朗,这些时?日的朝事让琰王代理了一半。

    今日听到?这等?消息,硬是半口气没喘上来,圣旨八百米加急飞往西北道,要大军连夜赶路。

    这几日战事堪忧,皇帝免去了宫中一切宴席。

    正好三月下旬又碰上罗德妃四十七的生辰,宫里也别无他法,只能简单操办。置些精致点心?,再请宫妃、命妇们来吃茶。

    罗德妃是深宫妇人,哪想得了那么多?还在为自己的生辰草草办了而发怨。

    她是最年长的宫妃,正月皇后?被禁足,她代掌宫闱事好长一段时?日。

    本?以为杜氏是宠妃,死了圣上必要发怒,皇后?的禁足起码也得一年半载的。谁知短短一个月皇后?就给放了?

    罗德妃还没得意多久,又给打回原形。

    罗德妃家世并不显赫,相貌也平平,因此不得圣宠——她这回生辰请的命妇,便有几个推脱了没来,鄯王妃崔含雪便是其中之一。

    要说崔含雪活得任性?,倒也真任性?。平日里她爱与谁交好,又刻意疏远谁,都是极明显的。

    因着罗德妃是肃王生母,秦汀兰便更要仔细对待。

    圣上虽说不得大办,汀兰却使了一千两的银子,在城外普宁庙放数万盏孔明,为罗德妃庆生祈福。

    罗氏总算高兴了些,大夸自己儿妇有孝心?。

    眼下接近晌午,喻姝刚从罗德妃处吃茶出来。

    汀兰挽着她走,轻轻叹道:“这几日可真够我忙活的。侍奉完圣人,还得赶来侍奉德妃娘娘。又逢上这几日娘娘生辰,总是闷闷不乐,我可不得多想俏皮话?讨趣?”

    喻姝笑道:“所以娘娘也与你亲近,多番夸赞你呢。”

    这几个妯娌,都有夫君的生母要服侍,只喻姝是例外的。

    汀兰先?前还叹喻姝可怜,盛王殿下没个有身?份的生母,奈何圣人也不待见,就算侍奉还侍奉不了。

    现在却羡慕她清闲。

    两人顺着宫道,走到?一从迎春花下。

    迎春花沿着朱红宫墙种,往前数十步,满目嫩黄花叶,馨香萦绕。

    汀兰驻足,望了望花叶:“我可比不得崔家的二品大官。鄯王的生母吕昭容,崔含雪自从嫁来,可没去瞧过几眼,她眼里只有圣人这位嫡母。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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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家世好,能活得这般随意。”

    汀兰厌恶崔氏,每每都要抱怨两句。

    喻姝也听着,笑两句便道:“二嫂嫂不是一向喜欢看?杂剧吗?明日也正巧是我嫡母生辰,可是官家又颁了令,家中便想请戏班子来唱曲儿热闹一通。那戏班是西京有名?的汉家苑,有《琵琶记》、《四孤夜宴》,许多名?角儿都在,我记得嫂嫂爱听,可要来吗?”

    这些时?日喻姝费尽心?思,终于设计一出戏。

    若只在喻家内宅里演,喻潘便是再恼火,也会看?重名?声,免不了大事化小。

    倘若有别人在,那便不一样了。

    竟是请了西京的汉家苑。

    秦汀兰一直在忙活,也是好久不看?戏,听喻姝说得骨头痒痒,忙应下:“家父与喻司业交好,正好明日清闲,你嫡母寿辰我也是得去添个喜儿的!”

    喻姝回了王府,先?去库房挑了件礼。

    想做的事一步步近了,这一晚她彻夜难眠。

    左翻右翻,翻了好几个身?,一直没睡着。

    三更天的时?候,魏召南终于按住她。

    “夫人在想什么呢?”

    喻姝两条胳膊尚搭在被褥外。

    他撑着半边臂俯视,明明一直骚动的,此刻人儿却乖巧平躺好,眼眸清明:“是妾不好,扰到?殿下了,妾再也不动了。”

    魏召南大约知晓她最近在忙活什么。

    她自个儿家中的事,他也由着她做。至少?目前他觉得夫人还算聪明,不至于给自己埋坑。

    喻姝看?他摸她的脸,温热的唇从上下来,落在她的眉眼间。

    翌日喻府家宅内,一大清早,唱杂剧的伶人便来到?府上。

    林如蔲请来的女眷,除了世家里交好的,多为自家亲戚。

    不仅族里几个姑婶,还有娘家林氏来的表姐妹。

    林如蔲本?就是喻潘的表妹,是喻潘亲娘堂姐的女儿,因此两家总是沾亲带故些。

    不过林父只是个七品芝麻小官,家境还是不如喻氏。

    戏台上在咿咿呀呀的唱,水袖舞动,歌喉婉转。

    台下广庭设了桌椅茶点,各色花卉供人赏玩。

    汀兰坐椅上,听得起劲,正同喻姝说这出琵琶记唱得好,忽然?有一人急冲冲赶来,大力甩开劝拦他的小厮。

    “父亲!各位姑姑婶婶,你们可要为我评评理!”

    只见庶子喻梁长臂一展,扑通跪地。

    他高瘦的腰杆直杵,竭力抑怒:

    “天大冤屈!天大冤屈啊!大哥殿试当日给我下了药,害我数十年苦读功亏一篑!如今大娘子怕我记恨,竟在我药膳里下哑药,还要发卖我娘!父亲救救我!救救我娘!”

    林如蔻脸色一变

    她身?旁坐着的喻成邺登时?腾起,面色铁青的要吃人:“你胡说什么!”

    众人骇得目目相视,两三个女眷掩袖交谈。

    林家姨母也站起身?,柔声宽劝:“梁哥儿勿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快快起身?,吃两口茶再说。”

    喻梁直直跪着,岿然?不动。

    “你这是做什么呀!”

    只见林如蔻放下糕点,仿佛心?痛地叹气,慢慢走到?喻梁跟前,欲掺他起来。却被他胳膊一摔,险些站不稳。

    “梁哥儿,母亲疼你跟邺哥儿是一样的,哪能害你!你这是要割母亲的心?头肉啊”

    说着,林氏已经捂了帕子,抽抽搭搭哭起来。

    广庭的另一头,喻姝轻轻抿了一口茶。

    放下茶盏,她看?见喻潘正往庭中来。

    一出戏,就要开始了。

    第35章 死亡

    喻潘走来, 目光只停在庶子身上。

    他板起脸,不怒而威地问:“你?说什么?你?殿试腹泻是因为邺哥儿?大娘子要给你下哑药?”

    “官人!妾身冤枉”

    林如蔲红着眼,紧紧抓住喻潘的衣袖。

    他头一转, 瞥见林氏楚楚面容, 却丝毫不觉得可怜。相反, 想起昨日查到的,他怒火已经烧上心肝,此?刻只想一剑砍死这淫|妇!

    ——她竟敢背着他偷汉!

    这么多年,他居然?一直蒙在?鼓里?。

    喻潘越想, 越是羞愤难挡。想起十几年他把这□□捧在?手心上,还不知背地里?怎么笑他!

    她还敢贪喻家的账!

    拿他的钱跟野汉子鬼混!有脸把喻成邺教成这副鬼模样!竟还要给他的庶子下哑药!当他这个?家主死了!

    喻潘怒得肝火烧烬, 死死盯住林如蔲的如花美靥。

    曾经这张脸会说会笑, 如今他只觉得恶心屈辱至极。

    他高高扬起手,一巴掌狠厉落下——

    打得林如蔲脸歪到一边, 跌在?地上。

    “母亲!”

    喻成邺挺身?跪在?林氏跟前:“父亲息怒!母亲犯了何错, 关上家门再诘问,何必在?众人跟前糟践她!”

    “闭嘴!你?还有脸替这贱妇求情?!你?对你?弟弟做了什么混账事, 当我瞎了聋了?”

    一干宾客女?眷屏息凝神, 皆皆不敢出言。

    喻姝端起茶盏,浅啄一口。只觉茶香清心,一片神清气爽。

    台上的戏班子也?不演了,各个?提着袖, 不知所措。

    秦汀兰终是笑了笑:“五弟妹,你?家这戏好像比汉家苑的还要精彩?”

    “家宅丑事, 让二嫂嫂看笑话了。”

    汀兰笑而不语, 目光继续往庭中看去。

    “官人!妾身?上的冤屈堪比窦娥!便是定罪,也?要讲究凭证”

    “要凭证是罢?今日当着两家亲戚在?, 我便要好好整肃家门!”

    喻潘冷笑,招来小厮。只见小厮端来一小口木匣,啪啦一倒,十几本陈年账簿掉在?林如蔲面前。

    林如蔲捡起一本翻开,片刻后,面色惨灰。

    喻姝暗暗叹道?:他还算有点能耐。我只给了他八本旧账,竟又?多查出数十本。

    “这就是你?们林家出来的人?”

    喻潘怒道?:“她私下背我敛了喻家多少钱财?亏我母亲信她、恩待她!贱妇嫁进喻家的这些年,扪心自问,母亲是不是让你?执掌中馈?她是你?堂姨母!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对得起喻家?”

    他强忍着怒火,还没将贱妇偷汉子的事揭开。

    “我就说,你?若非私敛家中钱财,梁哥儿要的三千两白银,如何能在?三日内就拿出手!”

    喻潘弯下腰,紧紧掐住她的下颌,牙咬得咯咯响:“贱妇!我喻家待你?不薄!”

    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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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邺起先还在?为?他娘抱不平。

    听到他爹说什么“三千两白银”,双眸徒瞪,脑子嗡嗡响。

    原来爹早就知道?泻药的事跟喻梁合起伙给他下套

    喻成邺怔怔跪在?地上,

    一时之间不知该惊、该怒、该害怕,还是该辩驳。

    林如蔲双眼通红,双手攀上喻潘的下摆,欲再还说。

    她摇头啼哭:“官人明察!妾乃冤枉,事实绝非如此?妾这十几年为?家宅劳心劳力,官人都?是看在?眼里?的!那账子那账子必是有内鬼胡做了冤枉妾!”

    “冤枉你?什么?本官亲自査的!你?作人妇竟歹毒至斯,今日便当着喻林两家亲眷的面,让大家都?看看你?造了多少孽事,我喻家要出妻!明日就请族中长老都?来作证,你?不事姑舅、犯奸|淫、盗窃,七出便占了三!”

    奸|淫二字一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林家姨母忙站出,急拦道?:“休妻怎可啊!我这妹子再有何错,可毕竟与你?更三年丧,不可出!”

    连林如蔲的脸也?莫名红涨,死死拽紧下摆。

    喻潘见她欲要说,想起那档子事便觉羞|辱。

    他甩开林氏的手,喝声遣了几个?丫鬟送走包括戏班、汀兰在?内的外客。

    等到家门一关,庭中只剩了喻、林两边的自家人。

    小厮又?抬来一口箱子,往外倒,竟是缅铃、女?人赤红小衣、相思套等让人不忍直视的羞臊之物?其中竟还滚落一根擀面似的木杖,中间一截串了五颗圆滚木球,活像糖葫芦。

    在?座亲眷大多经过人事,哪能不知晓这些物?什是做甚的?

    有些还是妓院才用的,实在?登不得台面。

    林如蔲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浑身?忽然?失了要爬起的力。

    “这等淫物?,还要本官跟亲眷们说吗!”

    喻潘掐着胸口,息怒停嗔了须臾。

    睨着她,冷笑:“好一对奸夫□□!九年前你?用着家宅贪来的钱,在?德福街置了两间铺面,供你?与那马夫做尽羞耻事!若非邺哥儿把女?人安置在?铺面,你?还想瞒我多久?那些恶心人的物?什,便是我从里?面搜罗来的!那赤色小衣上还有交颈戏浮的鸳鸯,都?是你?的针脚,□□!好一个?不知羞耻的□□!”

    喻潘怒得扯开林氏,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掴得林氏肿起半边脸。

    人赃并获,无人敢劝。

    喻姝冷眼瞧着,又?抿了一口茶。

    她看向庶弟喻梁,只见这么久了,他始终笔直地跪在?一旁。明明事因他起,现在?反倒与他无关了。

    再看喻成邺,仿佛听傻了。往日他一贯趾高气扬,今日也?瞧出失魂来。

    喻潘那种男人,旁得再忍得,偷汉子此?事足以让他羞恼的欲杀人。

    不过林氏犯下的不可饶恕之罪,又?何止奸|淫一桩。

    虽然?喻潘想休妻,也?可能休不成。毕竟喻母和老家主孝期已过,林如蔲就在?那三不出妻之列。

    但杀人总是要偿的。

    当年吴唐走水路时掉江里?淹死,必是林如蔲的手笔。

    吴家清白人家,不是喻府家奴。只要她回头把搜来的证据交吴家,再由吴家报给官府,那么接下来就不干她的事,剩下吴家与林氏之间的杀子仇。

    林氏即便死罪能免,活罪也?难逃。

    喻姝静坐,垂眸摸向裙裳的绣花。

    林氏的仇报了,喻潘的仇又?该怎么报?只是喻潘牵连太多,要报恐怕也?不好报。他既那么看重官名仕途

    除非喻家倒了。

    喻姝咬着唇,很久拿不下主意。

    她觉得难。

    既觉得会牵连无辜之人,却又?不甘心:娘当年一无所有被喻家丢下,受的那等绝望,又?如何能让喻潘毫无愧疚、逍遥自在?继续当他的官?他甚至还想利用我,谋他儿子的仕途

    离开喻府之时,西天残阳半下,远山迟暮。

    喻姝坐在?马车上,虽报了林氏之仇,心却空荡,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若要摧毁喻潘,必要将喻家连根拔起。扳倒喻潘,远比林氏要困难,还可能伤及无辜之人。

    她到底是要留在?汴京,还是回扬州?

    喻姝想了一路。

    闭上眼,不知何故,黑暗里?竟慢慢浮出魏召南的脸,和他手臂、后背,满身?炫目骇人的刺青

    三日之后,吴勇手奉一纸状书告到官府。

    林如蔻因犯六杀之一谋杀,系死者曾为?家中长工,又?因林家赔了许多钱财给苦主,故重责四十大板,徒三年。

    林如蔻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妇人,哪能经得住官府大板。加之喻潘对其恨之入骨,私底下也?动?了手脚,令人鞭笞得皮开肉绽。

    喻潘是薄幸之人。

    当年前妻王氏便是被他逼得一身?伤劳,结郁而终时也?不曾得过他一滴泪。

    如今他休妻不得,或许真不想留林氏性命。

    虽仍接林如蔻回喻府养伤,但没过几日,林如蔻就因伤病太重而呜咽断气。

    喻潘还在?恼怒上头,嘴里?骂着贱妇□□,不准任何人给林氏守孝,头七时只留一口薄棺椁草草下葬。

    喻姝一身?素衣,从堂屋出来,正好碰见梵儿。

    梵儿今日也?是素衣孝带,同她一样,面上都?不见悲色。

    “长姐。”

    梵儿叫住了她,

    “大后日琰王次子满周岁,请帖已送至王府了。盛王殿下后日要出使西北,恐怕来不了,宗室女?眷们都?在?,长姐可一定要来。”

    琰王次子也?是荀琅画嫡出,喻姝近两日有所耳闻。只是贵妃身?亡,又?碰上西北战事,喜宴倒不能办得跟长子一般。而琰王也?只打算请宗亲来,办一席长寿面,再抓周儿了事。

    梵儿想起昨夜伺候琰王之时,他在?床榻上抱她,指尖轻缓抚过她的脸:

    “你?若是能让你?长姐来,此?事无论成与不成,我都?抬你?做侧妃”

    “侧妃?”

    梵儿想起因为?琰王的优待,荀琅画平时就多不满自己,又?抬脸望他:“要是夫人不肯,该如何是好?”

    “她不会不肯的。”

    琰王孤自笑说:“我纳谁只须自己拿主意,用不着过问她。你?一向聪慧,如今我想要之人,可明白了?”

    梵儿颔首,垂眼。

    待了这些时日,她怎会不明白?

    自从看见伺候琰王床事的丫鬟吟月开始,她便隐隐有所揣测——因为?那丫鬟的颜色颇有几分?像喻姝。

    她听下人们说,吟月虽然?无名无分?,连通房都?算不上,却是被琰王召幸最多的。

    他们还说,琰王现在?不给吟月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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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摸着是念及贵妃。按吟月如今的恩宠,日后不难被抬作侍妾。

    到后来喻家送女?进王府,琰王却对梵儿宠幸更甚。

    一半由于她貌美惑人,另一半,她的容色比吟月要更像喻姝。

    每一夜,琰王让她跪着伺候床事时,都?要她鬓边簪一朵海棠。有时他要看她的脸,有时又?掰着她的脸别?过,只听她哭。

    他攥着她的腰肢发力,忘情?时竟粗喘喊她姝儿。

    梵儿初初听到这二字时,吓了好一大跳。

    ——她长姐都?嫁作盛王妃,可是琰王的弟妹,他竟还贪图这不伦美色。

    直到这回,正逢盛王出使西北,不在?汴京,琰王便想抓住时机,借着次子周岁宴给喻姝下药。

    梵儿才知道?,他哪是外头传的什么“高节清风”、“不贪女?色”,竟连兄弟之妻也?妄下手。

    不过她还是要帮。

    第36章 出塞

    喻姝心中对琰王有本能的恐惧。

    那个人并不像他的脸一样光明磊落。依这三番两次闹出?的事来看, 不管琰王最终目的是何,但?过程一定是想侵占她的。

    没准侵占完她,为防止她将这丑恶不伦之事揭出?, 污他?清名, 还会?要杀了她。

    是了, 喻姝害怕,她不想去周岁宴。

    喻姝心想:推脱一回筵席倒也不是多大?难事,能找的由头多了去?了!可是,琰王毕竟有这个念头在, 万一不达目的不罢休呢?且魏召南马上?要出?京,去?一趟西北可是数个月。我能推脱的了这一回, 又能推脱多少回呢?

    这一夜云雨, 魏召南背靠床栏而坐,双臂环住她柔软的腰肢。她分膝坐他?腿上?, 面朝着, 双手攥皱他?胸膛的衣襟。

    今日?她生累,本是不愿做的。

    魏召南笑说前几日?月事, 都不曾做过。大?不了今日?轻些快些, 不受累,只一会?会?便尽事。喻姝拗不过他?,半推半就?地从了。

    他?也确实说到做到,是很轻, 比旁日?都舒缓很多。轻得她仿佛置身云层里,飘飘悠悠。

    她失了一半的神魂, 阖上?眼, 却浮出?梵儿说的周岁宴。

    魏召南起先只是扶着她的腰,瞧出?她不用心后, 手头的力道便收紧,掐出?一道微淡红痕,别?有暧|昧之色。

    喻姝咛了声,睁开眼眸,忽然扑进他?的胸膛,脸伏在肩上?低低道:“殿下带妾一起去?漠北吧”

    须臾红纱摇晃,夜烛明灭。

    魏召南抱她在怀,额角跳着,险些捱不住。

    他?闭眼吸了半口气,却发觉怀里的人在颤,好像在害怕什么,手掌下意识轻抚她的背。

    “为何呢?”

    他?轻问。

    “妾怕,”她埋着脸,声若蚊蚋:“会?死在汴京”

    魏召南察觉肩上?起了点湿意,眸光一暗,抱着温香的手臂青筋凸起,更?显得臂上?泼墨的蛇身狰狞。下腹紧绞,他?却觉得胸口在疼。

    许久后,他?未问什么,只沉哑吐出?一个字,“好。”

    翌日?,盛王向官家请旨,欲携王妃出?使,同往西北。

    毕竟盛王只是出?使和谈,不同于行军,带个女子倒也无妨。

    官家不多说,很快就?允了。

    他?如今年岁已大?,很多重担都交给琰王,偶尔也让老二肃王搭把手。

    这几个成年的儿子里,大?皇子已经三十三,虽是最年长的,却平庸无能。老四鄯王自傲蛮横,也是不堪重托之人。

    他?最看重的便是肃王和琰王,这两人办事都有点手段,也聪慧过人。

    但?比起肃王,他?显然更?疼爱琰王。

    因为琰王是他?最宠爱的贵妃杜氏所生这个儿子在学问上?苦心钻研,自小便引宗儒先生们夸赞,容貌又是承了他?与贵妃,一等一的好。

    皇帝早有立他?为储的心思,只可惜有一点顾虑——

    贵妃杜氏一族由他?亲手提拔起来,如今权势渐大?,风头愈盛。

    倘若琰王登基,杜氏一族不免要得意,恐外戚干政祸乱大?周江山。所以他?必须在这之前,要替琰王扫清帝王之路,先除后患。

    因此,他?只能忍痛割爱,

    命人在除夕宫宴,贵妃的膳食中下鸩毒,再陷害给皇后。

    皇后膝下无子,母族章家又是三朝极鼎盛的世家,她只能将?指望寄托在琰王身上?,因此打从琰王儿时,便对其极为宠爱。

    杜氏与章氏本是共扶琰王的,只要贵妃一死,两家便能不和。

    杜家会?以为毒是章家所下,而章家也会?因为琰王对生母的偏爱而心生怨怼,两家正锋相对,这便是制衡之术。

    亲手毒死贵妃,他?是心如刀绞,痛楚难抑的。

    但?皇帝也清楚自己身子,恐怕撑不住几年,如今唯一须做的,便是替爱子铺好帝王路。

    他?想,贵妃会?明白他?的痴苦心。

    ——不过是早些送她到黄泉等他?而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儿子

    皇帝视线飘向魏召南:“这回出?塞,除了打探吉鲁王庭之外,你也看着点卢赛飞。”

    “是。”

    皇帝想起这个第?五子,相貌倒是好,也不蠢笨,但?为人太风流不堪,还没娶正妃前,房里就?养了一堆美人。

    比起其他?几个儿子,魏召南既无有权势的生母,名声又糟,对琰王的威胁倒是最小。

    最近老四鄯王的眼睛老盯着高?位,也该打压了。

    皇帝想,魏召南这回出?塞若能归来,倒也可以让他?放手做些事。琰王不好做的事,他?可以出?手,例如经手去?查老四的外祖吕家贩私盐一案。

    喻姝要跟去?西北之事,官家早上?才允准,午后便传到琰王耳朵里。

    “夫人,二姑娘求见?。”

    喻姝还在收拾行囊时,采儿进门说。

    “让她走吧,她若不肯走,便晾着。”

    喻姝掀起垫絮,那底下藏着二十个药粉包,都是前不久刚做的。她拾起来,全塞进包袱。

    梵儿找她还能有什么事?

    总不会?特意来看望,说一帆风顺吧……

    无论他?们想什么,她偏不往局中走。

    梵儿硬是待了一个时辰,实在等不到人,也无趣地走了。

    今晚魏召南没回来,喻姝也不知晓他?的行踪。

    因为去?西北是临时的决定,一趟可是数月的事,她简单用过晚膳便继续收拾,忙活到半宿才睡下。

    这回魏召南出?使,带了王府的两百随从,手下弘泰,和他?的心腹太监十七。

    除了他?的人,官家还派来一个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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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的子弟——章隅。

    章隅年方十八,出?身世家,乃是皇后的嫡亲外甥,年纪尚轻便拔擢为翊卫,率府兵。

    此番皇帝遣他?随同出?塞,亦有历练之心。

    自汴京一路往西北,经河中府、秦州、祁连山、疏勒河,起先还是平壤屋宇,袅袅人烟,可见?峻耸的山脉与江流。

    等过了陇右道,所见?之景又是另一番。

    喻姝挑起车帘,放眼望去?,只见?队伍走在广袤草原中。

    他?们已经走了半个多月,四月初伊从汴京离开,现在要进入下半旬了,晴光尚好——

    只见?脚下的草原一望无际,绿草浓密。远方有连绵不绝的山峦,再远些是天际淡泊的云霞。春风一吹,草浪涌动,也吹得人心旷神怡。

    他?们走过的这些时日?,汴京早已春色如许。

    四月,都要立夏了吧?

    中原的天应该在渐渐回暖,再过些时候,就?要换薄薄的夏裳了。也不知是不是西北太偏的缘故,喻姝仍是觉得天寒凉,甚至比离开汴京的那日?还要冷。

    因为出?行从简,又是自己主动要跟来,所以喻姝连侍女采儿都没有带。

    她想,采儿也是个弱女子,与其跟着她来西北一路折腾,车马劳顿,倒不如留在王府安逸。

    再走远了些,脚下的草地逐渐匿迹,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沙地。

    喻姝挑着车帘儿,纵目眺望。

    这时正遇傍晚,天际一轮庞大?斜阳。

    边陲不比汴京,犹近立夏,黄沙漫漫的大?漠更?是苍茫而荒凉。

    汴京是大?周最繁华之地。

    柳梢挂月黄昏后便是盛夜。除却画舫笙歌,陆上?更?是商货琳琅,什么时新的蜜枣糕点果子、香靡的水粉胭脂、绢缎锦裙儿、金笼蛐蛐千灯艳艳三更?尽,打照得人儿花了眼。

    她以前生活的扬州、汴京,皆是富庶沃土。

    头一回出?塞远离大?周,才知道原来西沉的日?头可以那样圆,那样艳,喇喇半片火球掉落赤金沙地,被一条长长远远的,描不到尽头的灰线割裂。

    天色渐渐暗下,月头出?来,队伍便不再往前走,扎营歇下。

    喻姝走下马车,正见?夜里,一高?大?的身影手持火把朝她而来,夜风忽动,吹得他?衣角猎猎,尤是荒芜漠地里一抹魅影。

    第37章 送匕

    西北夜里天寒, 魏召南递了件斗篷给她。二人走到?前方?临时搭起的营帐,中间烧了七八处篝火,众人围着火堆说笑, 吃干粮。

    魏召南拾起干草去喂马, 喻姝拿了两块馕饼, 择了一处篝火堆坐下。

    在塞外讲究的不多。

    火前围坐着弘泰、十七、章隅,还有五个随行小厮。他们见?到?她来,都起身稍礼了下。

    这些人里,十七是王府管事?的太监, 喻姝与之最熟悉,便坐到?十七身旁。

    她掰饼吃了两口, 忽而?问十七:“寐娘呢?”

    “禀夫人, 寐娘子行车劳顿,先歇息下了。”

    她轻轻点头, 拿起水囊饮一口。

    其实他?们所在的漠地也不全是沙, 有草。只是这里气候太干,风沙大?, 草根也是光秃短小的。

    喻姝静静而?坐, 夜风时不时传来弘泰与小厮的说笑。

    她眸光转了一圈,发现章隅也跟自己一样安静。不同于弘泰豪放的坐姿,章隅则要优雅多了,绛紫的锦衣没沾上半点沙。

    他?也不跟人说话, 独自吃着干粮,面上倨傲之色倒真是从世家?里出来的。

    眼?瞧就是个不好相与的。

    魏召南喂马回来, 跟众人说:“这里有人来过的痕迹。漠北风大?, 有些烧过的草灰柴根竟然还在,若我没猜错, 应该是卢大?将军的兵马两三天前也走过。我们如今处在腹地之中,再走个三天,或许就能到?喀尔斯草地,与我朝的兵马碰见?。”

    于大?家?伙而?言,这无疑是个极好的消息,他?们断断续续也走了二十多日。

    因为只睡一宿,明日清早还要继续前行,所以营帐只是简略扎了下,并不大?。

    帐里铺了垫絮和一条厚衾,白帐放下,狭□□仄的居室与空凉荒原完全隔绝。

    营布四?面围起,虽挡风,却还是生冷。喻姝便回马车,将燃着暖香的铜炉端来。

    这香是由晚香玉、鸢尾草、小苍兰调成的,馨芳入鼻,总能让人睡得安然。

    喻姝掀帐入内时,魏召南已经在里头。

    他?支着腿,正盯着掌心?的木匣看。听到?动静,眉眼?一抬,朝她招了招手。

    喻姝放下香炉,刚坐上垫絮,他?便将她拉进怀里。

    魏召南打开木匣,只见?匣内躺着一只巴掌大?的匕首,螭首银柄,刀锋锐利。

    他?给她看了一眼?,便合上木匣,塞在她掌心?:

    “这匕首是我在汴京时找铁匠造的,小巧好拿。西北不比京中钟鸣鼎食,哪里都有危险。你?随身带着它,也防有个不测。”

    喻姝盯着那精致木匣,有些犹疑:“可我不会杀人,万一摸不准,歹人没死?透呢?”

    “这有很难?我教你?。”

    他?扬眉一笑,忽然伸手解了衣带。先褪去裥衫,再褪中衣,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她愣了下,脸颊在发烫。明明都行过数回房,还是不敢直视。

    魏召南见?她别过头,笑她脸皮比纸薄。

    他?抓住她的小手按在左侧胸口上,结实皮|肉之下,好像有东西在猛烈跳动。

    那粗粝指腹在摩挲着手背,她有些痒,心?倏地跳了下。

    魏召南掰过她的脸,与之相视:“夫人可明白了?往这里扎准,用点力?能一击毙命。”

    他?的声音轻轻荡在耳边。

    喻姝闻言,手指缓缓张开,手心?贴在胸膛上,蜷起的食指点了点他?的心?窝处。

    他?的心?随之撞了下,只觉手掌里的纤纤小手仿佛抓得他?心?痒。魏召南把她拉得更近了,抚着她的鬓发,眸色渐深,忽然低头吻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他?放倒了她。

    怀里的木匣被他?抛到?一旁。

    情?动之时,他?将她翻了个身。

    喻姝的手撑在垫絮上,塌着腰,感受他?俯下身,将温烫的气息落在她脸颊边。

    从前没试过这样,她有些害怕。

    魏召南发觉她在颤|抖,环过柔软的腰肢,大?掌探到?她的小腹上摸了摸。

    他?俯头在她的耳畔,低低道:“别怕,西北此行辛苦,我不会让你?在这时候有了身孕。我不进去,只在外头舒缓舒缓。”

    她的乌发很长,自细白脖颈处分开,如瀑布垂在垫絮上,还有几缕贴着腰,被他?的手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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