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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柳姝妤尚未从那奇怪的梦中晃过神来, 眼神有些懵,怔怔看着萧承稷递来的一勺药。
萧承稷道:“张嘴,把药喝完很快就能痊愈。”
柳姝妤脑子有些糊, 浑浑噩噩下萧承稷说什?么, 便是什?么。
下?意识张嘴,等着那一勺药喂进嘴里。
药入喉咙, 柳姝妤差点没吐出来, 苦地眉头紧蹙,“好苦。”
因为还病着, 声音一出来带着几分嗔娇的感觉。
她别?过头去,不想再喝第二口。
萧承稷将碗放到?一边,起?身坐在床边, 扶柳姝妤起?来靠在他怀里?,带着命令的口吻,道:“良药苦口,必须喝。”
“这次的药方能治疗瘟疫, 喝了之后身子会舒服很多。”萧承稷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怀里?有情绪的女子,“听话,喝完吃点蜜饯把苦涩的药味压下?去。”
柳姝妤有些难受,头晕乎乎的, 非常排斥传进鼻子里?的这浓浓药味,光闻着就很苦。
她摇头,使起?了小?脾气,“很苦诶,喝完吃甜蜜饯还是很苦, 嗓子里?有苦味。”
想起?那味道,她满脸都是嫌弃。
萧承稷舀一勺药递到?柳姝妤唇边, 女子唇角紧抿,仿佛是说到?做到?,就是不张嘴饮下?这药。
萧承稷没辙,不得不拿出她在乎的事情来逼她乖乖听话,“要是不喝这药,我?就不帮你对付萧承泽了。”
柳姝妤虚弱得没精打?采,脸颊也变成了粉红色,听到?这话,她仰头恼他一眼,不情不愿下?喝下?那一勺药。
苦得她眉头就没平整过。
一勺接一勺喝,还没喝到?一半柳姝妤就喉咙发?苦,忍不住别?过头去,缓了缓。
无意间,她又看到?萧承稷衣角露出的一截同心结。
柳姝妤怔住,不禁想到?刚才奇怪的梦。
梦里?的男子她看不清楚,那男子身上就带了一个同心结。
“你那个同心结,谁送的?”
柳姝妤没抬头,也没有看向萧承稷,目光就落在那露出一截的同心结上。
红得有几分刺眼。
萧承稷低头,原来是藏在衣服里?的同心结露出来,她看见了。
一阵沉默,萧承稷道:“先喝药,喝完告诉你。”
他可以直接拒绝她这个问题,然而却卖了个关子,那这事来逼她喝药。
霎时间,柳姝妤生了反感,挪开目光不再去看那碍眼的红色同心结。
看了不舒服。
后面喝药柳姝妤没吱过一声,就算是苦也没说话。
萧承稷拿丝绢擦干净她唇角的药汁,从碟子里?选了个最?大的蜜饯,递到?她唇边,“吃点甜的。”
蜜饯很甜,但?柳姝妤还是觉得苦,不是嗓子眼,是心里?。
萧承稷看出怀里?的人情绪不高,想着她大抵是因为没得到?回?答而闷闷不乐,她真生起?气来,不好哄的。
萧承稷至今还记得那次她不知道为什?么就生气了,然后再也没来过翊王府,自此以后两人的关系就疏离了。
“同心结是我?一次去寺庙时买的。”萧承稷半真半假说道。
是他重生以后专程去月老庙求来的。是一对,还有一个他想等帮柳姝妤报仇后亲手送给她。
柳姝妤下?意识问道:“月老庙?”
这种定情物件,大多出自月老庙。
萧承稷停顿片刻才反驳,“不是。”
柳姝妤不知他回?答的真假,但?听到?否认后她心情是高兴的,反问道:“不是姑娘送你的吗?”
垂眸看着她不高兴的神色,萧承稷反问道:“你觉得是谁?哪家的姑娘?”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送的。”
柳姝妤话中带刺,话说出来意识到?不对劲,补充道:“我?才不会送这种东西给男子。”
“喝了药我?不舒服,我?困了,要休息。翊王殿下?快出去……”
柳姝妤意识到?一件事,突然问道:“等等,萧承泽怎么样了?他知道你在我?房间吗?”
萧承稷一笑,道:“隔壁炕上躺着,症状虽然减轻了,但?大概要养个一两日才有力气下?床走动。”
柳姝妤点头,难怪萧承稷肆无忌惮闯入她房间,原来是这样。
她不放心,叮嘱道:“那你出去时仔细些,别?让薛太医他们发?现了。”
萧承稷起?身,将她扶回?床上躺着,下?意识揉揉她发?顶,离开前叮嘱道:“不舒服就早些休息,睡一觉起?来再喝一副药。高烧已经退了,没大碍,安心休息。”
耳根子开始泛热,柳姝妤低低嗯一声,看着那他出了屋子。
“突然间变得体贴,有些不像他了。”
柳姝妤喃喃自语,伸手摸了摸发?顶,刚才萧承稷摸过的地方。
然而柳姝妤闭上眼睛,又想起?那个只有一半的奇奇怪怪的梦。
这梦是什?么意思?
是前世她死后发?生的事情吗?是谁给柳家修的陵园?
她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是谁?
“该不会真的是萧承稷?”
这念头刚出来,柳姝妤直摇头。
不可能是他,他这人很讨厌的,就算是现在,也常常欺负她。
可是知道她小?名的,她所认识的人里?,就只有萧承稷了。
柳姝妤犯愁,脑袋在这一瞬间变得晕乎乎。
她干脆不想了,等病好后再找萧承稷谈一谈。
连着和喝了两天药,柳姝妤没想到?瘟疫就这么被治好了。记得前阵子薛太医他们试了好几种方子,要么是不见成效,要么是有一点药效,那段时间莫水村的气氛压抑又紧张。
清晨,柳姝妤醒来,看见窗户外面升起?的朝阳,顿觉景色很美,便让山岚扶她起?来靠在床头看日出。
兴致正高时,萧承泽来了。
“姝儿?,今日好点没?”萧承泽端了热粥来。
柳姝妤的好心情在这一刻,随着萧承泽的到?来,烟消云散。
“我?现在不饿,王爷把粥放在桌上就好。”
话音刚落,柳姝妤喉咙痒痒的,拿帕子掩面咳嗽起?来。
“我?现在还病着,王爷大病初愈莫要又染上疫症,还是快些离开吧。”柳姝妤劝萧承泽走,拿出的说辞是让人无法回?绝的。
萧承泽把热气腾腾的粥碗放到?桌上,“那你记得趁热喝,对身子好。薛太医说了,再喝一两日药你就能痊愈了。”
离开屋子,萧承泽面色还算不错。柳姝妤是担心他又染了瘟疫,关心他,怕把瘟疫又传给他,才不得不请他离开的。
柳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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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大抵是喜欢他的。
苏念慈事事顺从他,萧承泽起?初确实?喜欢这种感觉,但?后来有些厌倦了,总觉缺少了什?么一样。
直到?前几天他因为瘟疫,身子不适,忽然发?现柳姝妤对他的好。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萧承泽发?现其实?柳姝妤也不错。
即便他夜夜留宿在苏念慈那里?,柳姝妤也鲜少有怨言,她肯定是一位通情达理?的好妻子,不会像苏念慈那般小?家子气。
萧承泽将两人这么一对比,越发?觉得柳姝妤的好。
一时间萧承泽庆幸,庆幸还没将柳姝妤送到?萧承稷身边,她还是他的。
===
半月之后,莫水村的瘟疫得到?控制,村民们服下?薛太医等人的药后,已经痊愈,至于莫家祠堂的那口井水,一时半会儿?没有人再去打?水。
马车离开莫水村,往京城驶去。
来时只有柳姝妤乘了马车,回?来也是如此,萧承稷和萧承泽两兄弟骑马在她马车边,左右各一个。
柳姝妤忽然有种被这两人护送的错觉。
“姝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莫水村条件简陋,瘟疫肆虐,让你跟着受苦了。”萧承泽骑马慢悠悠走在马车边,对马车里?的柳姝妤说道。
柳姝妤原本是靠着车厢壁的,但?她坐的那一侧恰好离马车外的萧承泽近,仿佛就在她耳边说话一样,惹得她眉心紧蹙,甚是不悦。
山岚推开窗柩,低声道:“王爷,王妃疲倦,已经睡着了。”
萧承泽脸上的热切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也没有再说话自讨没趣了。
手里?握住缰绳,萧承泽策马悠悠跟在马车旁边,以前柳姝妤频频出现在他面前时,萧承泽觉得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而今他主动搭话,没得到?回?应,反而心欠欠的。
萧承泽一路上心欠欠,明明是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他第一次觉得回?京的路这么远。
回?京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待队伍出现进了城门,两边站了不少夹道相迎的百姓。相比瘟疫刚传到?京城时的惶恐躁动,现在多了感激赞许的声音。
人群中,柳姝妤看见了母亲和大哥,待马车停稳,她迫不及待下?车,奔到?家人身边。
江氏因为柳姝妤去了莫水村,没有一刻不担心的,整个人较之前憔悴不少,“也不跟我?们商量一声,自己就去了那地方,娘就担心你有个闪失。”
柳姝妤抱了抱江氏,松开道:“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薛太医他们治好了瘟疫。女儿?突然感觉自己还是挺有用的,就是让爹娘兄长担心了。”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瞒了染上瘟疫的事。
柳伯辛道:“以后让我?们担心的事情少做些,一声不吭就去了那凶险的地方。”
“事发?突然,下?次不会了。”
柳姝妤扫了眼周围,没看见那熟悉的身影,“阿娘,堂姐最?近在府上吗?”
江氏回?道:“在呀,外面瘟疫肆虐,这段时间京城人心惶惶,你堂姐近来都在府上。怎么突然想起?问你堂姐了?”
柳姝妤道:“没什?么,许久没见了。明日女儿?想回?太尉府看看爹娘。”
明日是要好好跟柳棠月谈谈。
江氏抚摸女儿?的头,道:“舟车劳顿,回?去好好歇息,你想回?来,明日回?来便是,我?们还能拦住你,不让你进府不成?”
忽然,人群里?传来甲胄铮铮声,只见穿了甲胄的沈轻舟从人群里?出来,朝萧承稷去。
他今日正当?值,掐着点巡逻至此,时间刚好,等到?了萧承稷回?来。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听说你染了那晦气瘟疫,身子现在好些没?”
沈轻舟担心不已,仔细打?量着从马背上端端坐着的萧承稷,生怕他就落下?病根。
萧承稷点头,“没大碍。”
沈轻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当?时听说殿下?得了瘟疫,吓死我?了。”
如今天色尚早,萧承稷打?算去皇宫向景帝汇报此行,便没和沈轻舟细谈,准备策马进城。
许是瞧见萧承稷准备走了,沈轻舟目光从他身上挪到?不远处和江氏叙旧的柳姝妤身上。
因为知晓柳姝妤和离,故而在萧承泽面前,沈轻舟反而没那么避嫌了。他来到?柳姝妤身边,作为朋友和兄长,同她说了几句话,不外乎是一些让她注意身体的关切话语。
柳姝妤笑着回?应他,就在她想要问问沈轻舟这段时间他巡街时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时,她忽然察觉身侧有道凌厉的目光看着她。
柳姝妤下?意识往旁边看去,恰好就迎上了萧承稷如刀般凌厉的目光,吓得她把已经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敢再和沈轻舟闲谈。
直到?萧承稷骑马离开,柳姝妤身上紧绷的一条弦才缓缓松开。
萧承泽一颗心扑在回?宫复命上,想着如何在景帝面前将萧承稷的风头抢过来。在莫水村,他稀里?糊涂得了瘟疫,稀里?糊涂喝下?薛太医调试出来的药后症状便缓解了,全程不知道这场瘟疫是怎么一回?事,但?萧承稷不一样,听闻这场瘟疫正是萧承稷探析到?一丝不对劲,才点醒薛太医们,这才有了治疗瘟疫的药方。
萧承泽瞧见萧承稷准备出发?,他也跟着抓紧缰绳,准备跟上去。
不出萧承泽所料,萧承稷不仅将这次去莫水村的种种与景帝细说,还提前备了折子,事无巨细写了满满三页,呈到?景帝面前。
面对景帝的询问,萧承稷对答如流,而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可能是村子里?那口水井出了问题。
这么一对比,连萧承泽自己都觉得他不及萧承稷。
邪门,只要碰到?和萧承稷有关的事,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突显萧承稷的大有作为一样。
萧承泽自请去莫水村走一遭,非但?没有讨到?好处,反而将自己搭进去,受了一遭罪。
没落得景帝的一句赞许,萧承泽灰头土脸回?昌王府,一肚子火气撒不出去。
苏念慈半个多月没看见萧承泽了,甚是想念,挺着肚子欢欢喜喜来到?萧承泽面前。
“王爷,妾身好想你呀。”
苏念慈不管不顾地投入丈夫怀里?,与他诉说相思之苦,“王爷不在的这段时间,妾身每日都在想王爷何时能回?来。”
萧承泽现在没心情和苏念慈情情爱爱,沉着一张脸将人从怀里?硬拉出去。
“过来伺候我?宽衣。”萧承泽径直走向衣架,展开双臂站好,等诉苏念慈过来宽衣。
被扯开的苏念慈微愣,不明白曾经和她亲近的男子为何变得冷漠了些,“王爷心情不好吗?”
挺着快六个月的肚子,苏念慈慢吞吞走向萧承泽,为其宽衣。
她想,肯定是萧承泽在荒凉的莫水村受苦了,心情不好。
倘若她精心准备的被褥拿去了莫水村,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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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泽那段日子肯定会过得舒服些。
“柳姝妤去莫水村时,妾身给王爷准备了被褥,还托她带过去。”苏念慈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柳姝妤根本就没将王爷放在心上,随口一说,什?么‘王爷倘若连这点苦都受不了,还谈什?么雄图霸业’,三两句话说完便急匆匆离开了,根本就是借口,她分明就是想看王爷在莫水村受苦。”
萧承泽凝眸,厉声道:“你刚说什?么?”
苏念慈第一次见萧承泽如此严肃,仿佛要发?怒了,她心里?没底,战战兢兢看着他。
萧承泽发?现他对苏念慈原来可以没有耐心,“把柳姝妤对你说的话,重复一遍。”
苏念慈道,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了,“她说,说王爷倘若连这点苦都受不了,还谈什?么雄图霸业。”
萧承泽沉眸,是呀,这点苦都受不了,还谈什?么雄图霸业?
柳姝妤心里?确实?还有他,替他考虑得如此周全。
她还冒着危险,只身来到?莫水村,来照顾他。
毕竟是救命恩人,柳姝妤为报落水搭救的恩情,以身相许,对他尚存感情。
想到?柳姝妤的好,萧承泽心情好了许多。
倘若是柳姝妤,别?说是大半月没见面,就算是一两月没见,也不会像苏念慈那样扑到?他身上来。
她是矜持的姑娘,端庄识大体,是见过世面的。
萧承泽又看了眼苏念慈,忽觉柳姝妤可人。
一时间他没心情再留在琼华园,顺手将脱下?来的外衫又穿回?身上,敷衍道:“时候不早了,你早日歇息罢。”
“王爷你去哪儿??”苏念慈一脸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问道。
萧承泽头也不回?离开,“去书房处理?些事情。”
他得去临西阁一趟,见见柳姝妤。
苏念慈失落地“哦”一声,只当?他是被柳姝妤那话给气着了。
“还是我?聪明,王爷一回?来就向他诉苦,这才可有柳姝妤好果子吃了。”
苏念慈自夸一顿,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
临西阁。
紫檀听说柳姝妤这一去染上了瘟疫,心疼得当?场哭了出来,眼泪止不住流,就连柳姝妤劝也不管用。
“昌王薄情寡义,王妃何必为了他跑去那地方,害得王妃受了这场无妄之灾。”紫檀替柳姝妤不值,抹着眼泪说道。
“我?哪是为了萧承泽去的?倘若他有个闪失,我?恨不得摆个流水席,办它个三天三夜,适当?庆祝庆祝。”柳姝妤擦干净紫檀眼角的泪,劝慰道:“别?哭了,再哭下?去,明早醒来两只眼睛肿成核桃。”
“那丑死了。”
姑娘家都怕丑,紫檀一听立刻就止了哭泣,“想到?昌王苛待王妃,我?就是替王妃不值。”
柳姝妤揉揉紫檀的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打?些热水去净室,我?擦擦身子,今日早点歇息。”
她大病初愈,薛太医千叮咛万嘱咐,切勿在五日内沐浴,待身子再养养。
没让两人伺候,柳姝妤拿了亵衣便去了净室。
净室里?有面立起?来的大铜镜,方便她每次沐浴起?来穿戴后正衣冠。此时柳姝妤没有让是侍女伺候,便侧过身去,借着这大铜镜擦拭后背。
看着镜子里?的一对蝴蝶骨,柳姝妤动作慢了下?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柳姝妤便多了看了几眼,她一直觉得后背的蝴蝶骨好看,宛如即将扇动翅膀飞舞的漂亮蝴蝶。
忽地,她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而后是很轻的脚步声,以为是侍女进来了。
“山岚还是紫檀?等下?我?换水时会叫你进来,你先出去候着吧。”
然而脚步声渐渐近了,就在柳姝妤转过身去时,净室的帘子被掀开。
那掀开帘子的不是旁人,正是萧承稷。
柳姝妤惊呼一声,捂住心口背过身去,紧张得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你你你你来作甚?”
“你说我?来作甚?”
萧承稷放下?撩帘子的手,轻纱薄缦垂下?,将他罩在净室里?。
目光顺势落到?对面的铜镜上,萧承稷将景致揽入眼底,喉滑滑动,他停住的步子朝柳姝妤走去。
“回?京时,看见沈轻舟时,不是挺能说的?如今见了我?,怎还成了结巴。”
萧承稷步子大,绕过木桶,两三步便走到?了柳姝妤身后。
烛台上的蜡烛烧得正旺,两人的影子印在墙上。高壮的影子包裹着女子娇小?的影子,叠在一起?又仿佛只有一个影子。
萧承稷站在柳姝妤身后,女子双臂交叉,手里?攥着棉帕。
从柳姝妤手里?拿过打?湿的锦帕,萧承稷侧身,将帕子在水中濯洗。
他清洗得很仔细,不紧不慢,濯洗的水声在安静的净室里?突兀又响亮。
修长的手指拧干帕子,萧承稷回?正身子,替她擦背,“薛太医不是跟你说过,切忌不能沐浴。”
柳姝妤耳根子红了一片,双臂环|胸,低垂着头没敢去看镜子,与他辩驳道:“我?记得薛太医的话,这段时间都是用帕子擦拭,现在不就是用帕子吗?今日舟车劳顿,实?在是难受。”
温热的帕子落到?柳姝妤那对蝴蝶骨上,她不禁一颤。
萧承稷没挪开,帕子还是在她后背,“今日沈轻舟同你说了什?么?”
竟让她笑得那般甜。
柳姝妤拧眉,有些意外,“你这是醋了?”
否则萧承稷为何如此在意?来时提的是沈轻舟,现在又提他。
萧承稷轻笑,手指隔着帕子,在她蝴蝶骨上轻按。
他欲说话,此刻房门突然打?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明显不是侍女的脚步声。
“姝儿??你在净室沐浴吗?”
萧承泽的声音透过帘子,传入净室,好像离得很近,就在净室入口的帘子后面。
第42章
“姝儿?你在净室沐浴吗?”
萧承泽的声音透过帘子, 传入净室,好像离得很近,就在净室入口的帘子后面。
“在!你站外面, 不准进?来!”
柳姝妤吓得七魂丢了三魄, 几乎是听见萧承泽的声音后便开口制止他,惶恐的目光紧紧盯着帘子, 脸上细小的绒毛因为紧张全立了起来。
寝屋和?净室, 只用了着一张帘子遮掩。
她在净室擦拭身?子,而?身?边站着的却是萧承稷。
虽然她和?萧承泽已经和?离, 往后与谁在一起皆与萧承泽没关?系,但不能是现在让他看见萧承泽。
“好,我就站在外面, 我不进?来。”
萧承泽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讨一名女子的欢心,如此?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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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地顺从她的话,偏偏这女子还是他曾经看不上的柳姝妤。
也幸好这女子是柳姝妤, 他名义上的妻子。
他能名正言顺同她亲近。
萧承泽站在净室外的帘子后面,目不转睛盯着那垂落到地上的帘子,仿佛能透过帘子看见那窈窕身?姿。
他从未碰过柳姝妤,凭着记忆, 脑中是她沐浴时的身?姿。
好像是比苏念慈妖娆妩媚。
喉咙干涩,萧承泽倏地心潮澎湃,有种想撩开帘子进?去一看究竟的冲动。
他忍了忍,关?切说?道:“太医嘱托,这几日不能沐浴, 姝儿莫拿身?子开玩笑?。”
净室中,萧承稷不苟言笑?, 沉着一张脸,拿了帕子靠近木桶,俯身?清洗帕子。
濯洗的水声响起,似乎是在打萧承泽的脸。
他说?不能沐浴,偏有水声传来。
“在擦身?子。”
柳姝妤回了帘子那头,她精神一度紧张,生怕萧承泽就硬闯了进?来。
她想伸手去拿不远处挂着的亵衣,手刚伸出,便被萧承稷握住。
“穿衣服。”
柳姝妤不敢说?出声来,看向萧承稷,无声地比划口型。
萧承稷看见了也当?没看见,拿帕子擦着她手臂。
“如此?便好,我也知晓这几日不能沐浴的难受,但大病初愈还是要小心些。”
萧承泽的话又在净室外响起,惹得萧承稷眉头越发紧蹙。
“吵死?了,让他闭嘴。”
萧承稷在柳姝妤耳畔低声说?道,鼻尖是女儿家?清幽的香甜。
柳姝妤余光瞥到镜中亲昵的身?影,顿时面热耳赤,梗着脖子对外面道:“时候不早了,王爷回去吧。”
就是因为天色已暗,萧承泽也不知为何,总是想起在莫水村时,柳姝妤对他的悉心照料,他莫名很想见见她,于是便来了临西?阁,哪知遇到她在净室。
他念着那窈窕身?姿,如今心绪已经不平静了,回去更是睡不着。
萧承泽表示不想离开,“其实我是想来找你?说?说?话的。”
萧承稷垂眸给柳姝妤擦着手臂,从手腕往上,帕子停在她精致的锁骨,“让他站在门口,我倒要听听他想说?什么。”
“屋中有凳,王爷想说?什么?”
柳姝妤私心是不愿留萧承泽在她屋中,她非傻子,让萧承泽站在帘子边,倘若净室里有动静,萧承泽定然会?起疑。
萧承泽看了眼离他较远的凳子,他可不想离柳姝妤远些,“怕你?听不真切,我站在此?处说?便好了。”
“姝儿,我没想到你?会?冒着危险来莫水村寻我。”
柳姝妤担心萧承稷误会?,无心去管男子的手还放在她锁骨上,唇瓣翕动,无声解释道:“莫水村不是为了他才去的。”
萧承稷指腹在她锁骨轻压,“那是为谁去的?”
柳姝妤垫脚,在他耳畔轻轻说?了个“你?”字。
一个简单的字,却让柳姝妤心跳如擂,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希望能安抚住萧承稷。
这厢,萧承泽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当?时的莫水村凶险万分,你?却将生死?置之度外,没日没夜照顾我,那段时间的种种,薛太医都告诉我了,你?是很在意?我的。”
萧承稷拧眉,面色愈加不好。
那是照顾吗?她是在盯着,盯着萧承泽什么时候病情加重,好趁机取了性命。
萧承稷忽然看见浴桶旁放着的小榻,大抵是她用来放衣裳的,上面还放着脱下的外衫。
“去那边坐着。”萧承稷低声在她耳廓说?道,大有几分命令的口吻。
榻上放了衣裳,能有个遮掩。
柳姝妤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了,去小榻上坐下,顺手拿过宽大的外衫罩在身?上。
萧承稷拧了帕子,木桶中水花涟漪,倒让帘子外的萧承泽听得有些心痒痒,后面要说?的话也因为听到拧帕子的声音止在喉间。
萧承稷折过身?去,蹲在小榻,一手拿着干净的湿帕子,一手落在柳姝妤裹紧的衣襟上。
他低语道:“外衫套着,还怎么擦?”
柳姝妤心头未宕,柔荑攥住衣襟,被他盯得怕极了,启唇无声回道:“擦干净了。”
帘子外,萧承泽没听见濯洗帕子的声音,料到柳姝妤恐怕在擦身?子,心中躁动,愈发不平静。
他的妻,他还没见过那华丽衣衫下是怎样的一番经景致。
萧承泽顿时口干舌燥,试图多说?些话,让柳姝妤知晓他心里是有她的,“姝儿,我知道你?还对我有怨言,我之前不应该冷落你?。”
萧承稷听得火冒三丈,面色阴沉,宛如盛夏突然将至的暴雨。
柳姝妤唯恐面前的男子情绪发作,鬼使神差下松了手,将衣襟松开。
算是安抚他,至少柳姝妤是这么想的。
帕子擦过锁骨,萧承稷修长的手指敛走她垂落的一缕乌发,灼灼目光盯着她锁骨上方?的小痣。
倏地,他俯身?,吻上那枚小痣。
柳姝妤惊,双瞳下意?识缩了缩,心跳得极快,仿佛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怕被帘子外面的萧承泽听了去,她不敢吱声,手指随便攥住衣角,来缓解紧张的心绪。
殊不知手里攥的东西?,是萧承稷的衣袖一角。
耳边是萧承泽的说?话声,鼻尖萦绕的是萧承稷身?上清冽的味道,柳姝妤感觉她要疯了,一根弦紧绷。
柳姝妤慌乱不安,隐约感觉这般下去必定一发不可收拾,按住萧承稷肩头,气息微乱,阻止道:“薛太医说?这段日子不能做那事。”
萧承稷松开,抬头看她,目光中灼|不减。
末了,他手里拿着帕子,嗓音低哑,“手臂擦了,月退还没来得及擦拭。”
柳姝妤欲反驳,衣摆被掀开,温热的帕子已经覆在了她膝盖上。
大抵是许久没听见净室里传出声音,萧承泽开始急了,不停说?道:“姝儿,我想明白了,初春时我救了落水的你?,就应该好好待你?,往后我不会?再纵容苏念慈欺负你?。”
萧承稷蹙眉,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帕子落在她膝盖上,冷着嗓音低声说?道:“我倒要听听他还要说?些什么。”
衣角撩开了些,萧承稷手里的帕子往前伸,却被柳姝妤按住手腕。
她摇头,耳根和?脸颊早已一片红霞。
柳姝妤面子薄,“萧承泽还在外面,仅隔了一张帘子。”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倘若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定是会?弄出声响。
“不是已经和?离了?你?与谁在一起,还轮不到他来干涉。”
萧承稷恼她没出息,他本是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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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在此?的,但听见萧承泽又在冒认,他生了别的心思。
将人抱起来,萧承稷坐在小榻上。
单披了件单衣的柳姝妤岔坐在他腿上,衣摆散开时恰好遮住了修长玉腿。
萧承稷将帕子塞到柳姝妤手中,深深看着她,“该你?了。”
该她什么?
柳姝妤握着帕子蒙了半晌,而?后明白过来萧承稷指的是什么。
该她来伺候他擦拭了。
柳姝妤面红耳赤,攥在手里的帕子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烫。
深深吸一口气,柳姝妤豁出去,心道总比萧承稷欺负她要好,就当?是给小狼擦身?子。
拨开萧承稷衣襟,柳姝妤心无旁骛干活。
起初还好,有萧承泽的喋喋不休,柳姝妤埋头擦拭,没想太多,觉得外面的人有多么可笑?。
后来,这帕子被渐渐捂热了,不可能一直不濯洗,待她欲起身?离开时,萧承稷的手扣住她腰,将她结结实实按在原处。
柳姝妤抬头看他,那染了灼意?的目光让她看了发杵,迅速挪开视线,又怕出声后被萧承泽听见,她身?子往前探,唇瓣动了动,凑到萧承稷耳廓,声音细弱蚊蝇,“洗帕子。”
“我当?时确实是气极了,竟有了将你?送到萧承稷身?边的蠢办法。我混蛋,我对不起你?。姝儿,忘了以前的种种不愉快,我会?如向你?提亲那段日子好好待你?,疼你?,爱你?。”
萧承泽的话仿佛就如同一坨老?鼠屎般,扫了雅兴。柳姝妤紧张羞赧的心情在听到这句时突然缓解了些许。
柳姝妤不确定萧承稷会?不会?听信这番话,着急下轻声解释道:“别听他胡说?,是我主?动接近你?的。”
萧承稷入目是她娇艳的容颜,玉面樱唇,乌睫扑簌,撩人心扉。
拿过她手里的帕子,随意?丢到一边,萧承稷伸手抚摸她发髻,“就现在,让他后悔。”
话音刚落,萧承稷扣住柳姝妤后脑,掌心用力?将人带向他,吻上她唇。
外裳掉落那地上,恰好将地上的一汪水渍盖住。
帘外的萧承泽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从柳姝妤落水开始,诉尽这以后对她的照顾,试图从往昔发生的点滴中让柳姝妤再次心动。
里面确实是心动了,但并非是对萧承泽。
浴桶旁边的小榻不过是用来放衣裳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同时容纳两人还是显得逼仄。
衣衫半褪,滑至臂弯,孤零零挂在手肘弯,柳姝妤眼雾朦胧,坐于萧承稷腿上,头枕在他肩头缓气。
“所以这是我们的缘分,我们应该珍惜,姝儿你?说?呢?就好比在莫水村,你?担心我的安危,没日没夜守在炕头,一直守着我。”
方?才歇息,萧承稷又凑了过来。
柳姝妤只觉坐着的衣料上染了濡意?,脸颊不禁红了。
她摇头,示意?他止住,伸手推搡萧承稷低垂的头,奈何手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没推动萧承稷分毫,而?手垂下去时,不慎打翻了放在榻前的木桶。
“咚”的一声,柳姝妤吓了一跳,帘子外面的萧承泽同样也被这声音吓了。
“姝儿你?怎了?是摔倒了吗?”
萧承泽担心,手已经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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