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常年操劳政事,加之疑心太重,瘦巴巴的,又精明得可怜,苍老了十岁不止。
萧霁瑾刚进去,皇帝就道:“不必多礼,今日是家事。”
萧霁瑾宠辱不惊地道:“礼不可废。”老老实实行了礼,然后站起身不说话了。
他和瑞王的关系,皇帝心知肚明,又说是家事,那多半就是认祖归宗之事了。
皇帝指着他道:“你这孩子,朕是真喜欢,可你也是真糊涂,放着正头妻子不管,捧着一个罪臣女当宝,还为她偷跑回京,真不怕朕治你个失职之罪!”
萧霁瑾跪下来,腰板挺得笔直:“请陛下治罪。”
“罢了,”皇帝一摆手,“若非知道实情,确实该治罪,但朕这三弟深夜来‘告御状’,摆明了袒护你这个小儿子,朕再追究岂不是小肚鸡肠了?”
萧霁瑾对一旁的人拱手:“多谢瑞王替下官操心家事。”
瑞王的脸一沉,若非他釜底抽薪,深夜进宫来了这么一招,萧霁瑾别想轻易脱身,如今却怪他插手家事。
皇帝一摊手:“你们的家事自己解决罢。”
瑞王就对萧霁瑾道:“我们的关系也不必再掩饰了,今日当着皇兄的面我直说了,你和那罪臣女断干净,再来认祖归宗便是。”
皇帝点点头:“朕便替你们做个见证。”
他们都知道,萧霁瑾迟早是要认祖归宗的,而这次的时机,再合适不过。
可萧霁瑾却只是沉默数息,眸中忐忑一晃而过,而后装起了糊涂:“下官与王爷有何关系?下官不懂,还请王爷示下。”
瑞王沉着脸道:“那些心知肚明的事,还用再说?”
若非没有儿子,他也不必认下这风流债。
只是萧霁瑾实在太难掌控,王妃说的对,若是在萧霁瑾心中,身份尚且抵不过一个罪臣女,那也没有认祖归宗的必要了。
萧霁瑾:“王爷莫要胡说,什么心知肚明的事,下官不知,也请王爷莫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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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家事。”
他布局多年,终于要堂堂正正踏入瑞王府,本该抓住时机,继续下一步计划才对。
可他陡然发现,那个柔柔弱弱叫他夫君的人,他到底放不下的。
萧霁瑾一直知道,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变得毫无底线,譬如他的母亲直到去世都未恨过那个风流客。
他一直觉得母亲的模样令人生厌,不肯承认喜欢任何人,却为了盛姝,一次次违背原则。
盛姝是他强求来的,为此惹了一身麻烦,他却始终不肯放手,甚至越陷越深。
其实,早就喜欢上了的。
而且爱的偏执又疯狂。
皇帝一直认为萧霁瑾精明能干,才会不顾他私生子的身份,对他予以重任,却不想英雄难过美人关。
在皇帝开口之前,瑞王道:“糊涂!豢养外室,宠妾灭妻,如今是连祖宗也不顾了吗?!”
今日萧霁瑾若不肯向他服软,那便没有认回这个儿子的必要。同样,萧霁瑾日后的仕途也与他无关。
萧霁瑾只稍微一想,就看透了他那点心思,只是道:“下官出身卑贱,生母是风尘女子,不敢高攀天潢贵胄。”
瑞王的脸瞬间沉了。
政事堂中陷入沉默,身处漩涡中心的萧霁瑾却老神在在,丝毫不见慌张。
片刻后,皇帝道:“所以,你是为了生母的身份,还是为了那罪臣女,不肯接受瑞王的好意。”
“为了什么都不重要,”萧霁瑾道,“只是臣确实高攀不起。”
皇帝看向瑞王:“三弟,那萧氏,就抬她做个妾室如何?”
瑞王笼在袖中的手指攥紧,虽不满萧霁瑾拿捏他,却也只得道:“臣弟都听皇兄的。”
皇帝又看向萧霁瑾:“你呢?”
萧霁瑾道:“容臣先弄清生母身世也不迟。”
言下之意便是,萧氏何时有名分,他何时肯认祖归宗。
皇帝一拍扶手,起身道:“那便如此罢,朕有一堆政事,你们自己商议就好。”
恭送他离开后,萧霁瑾起身就走,一刻也不停留。
瑞王则跟了上去:“你方才是何意?觉得本王上赶着认你吗?”
“不敢,”萧霁瑾道,“王爷快回去同王妃商议罢。下官的家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定是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下官赶着回府清理干净。”
他意有所指,说的正是和王府往来密切的梁语心。
瑞王抓住他的肩膀:“你今日这般忐忑,莫不是真喜欢上那罪臣女了吧?难道你还敢休了丞相之女,光明正大娶她不成?”
“我有何不敢?”萧霁瑾拍掉肩头的手,又嫌弃地拂了一下肩头的衣物。
这段时日他和盛姝有太多猜疑争执,八年的朝朝暮暮,也终于让他开口承认喜欢盛姝,他决意换种方式与盛姝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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