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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6 章 76浴室吻(第1页/共2页)

    第76章

    钟弥对沈夫人何瑜的了解不多,大半都来自沈弗峥的小姨何瑾。

    平时沈弗峥很少提及他家里的人,也不知道是情感寡淡的缘故,还是这人真能做到一视同仁,无论是看似跟他交好的沈弗月,还是跟他不合的沈禾之,又或者是他的父母,他分给这些人的精力都很有限,好与坏之间,看不出太大差别。

    本来沈弗峥不希望钟弥单独去见何瑜,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就算以后订婚了,结婚了,也不需要你单独去面对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你不需要提前适应这些大概率不存在的情况。”

    他在场,总是好的。

    已成定局的事,倒不是怕沈夫人再从中横生阻力,肯给钟弥的妈妈送礼物,已经是一种表态。

    只是他的母亲沈弗峥自己再清楚不过,菩萨面孔,温温婉婉,和和气气,却最擅讲诛心话。

    怕万一到时候场面不和谐,让钟弥不高兴。

    钟弥知道他的担心,甚至能猜到如果沈弗峥陪同自己一起去见沈夫人是什么情况,就如之前几次去沈家吃饭一样,他会戴三十岁生日何瑜送他的那块表。

    旁人问起,那就是母子之情,只有何瑜自己心里清楚,那是一种变相提醒。

    钟弥叫他放心。

    她并没有抱着讨好心态,寄希望于见几次面沈夫人就会像小姨那样真心喜欢她。

    “没有一个好开头的关系,就像已经绷紧的橡皮两端,大家现在就是很尴尬的状态,我是晚辈嘛,我先示好一下,也是情理之中,就算她不会很快对我有所改观,彼此也多了一些了解,起码她不会觉得——这个小姑娘好了不得啊,现在仗着我儿子的喜欢,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要跟我分立山头,百般作对。”

    沈弗峥淋浴出来,钟弥还泡在浴缸里,一头浓密黑发用抓夹盘在脑后,几缕碎发垂下,湿湿沾在后背上,嘴里塞着一根棒棒糖,时不时转动小棍,另一只手撩着浴缸里的水纹,话说得头头是道,声音像是被糖球半塞住,含含糊糊。

    他在镜子前将一头黑短发擦到不滴水,闻声,揉毛巾的动作一顿,侧头朝钟弥看过去,只觉得她这话……

    “你跟着许阿姨看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到底学了多少台词?”

    钟弥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贝齿雪白,冲他一笑:“有用我就学一学,毕竟艺术来源于生活。”

    沈弗峥朝她走过去,淡笑着说她之前说自己不适合给人当老婆处理内务的事。

    “我看你挺有天赋的。”

    钟弥一手拿着糖棍,另一手从水里抬起来,拇指食指比量着一厘米的宽度,说:“你可不能太指望我,我能帮你的,就这么一丢丢。”

    一只手还比着,另一只手还举着糖,猝不及防地就被人抬起下巴,俯身吻住。

    她眼皮愣愣一跳,眼睛睁大,处于放松状的齿关就被轻易撬开,供人长驱直入,索取她口腔里的甜味。

    这一吻并不长,来势汹汹,速战速决。

    他从钟弥微微发麻发烫的唇上离开时,她还仍处于呆怔状态,眼睛被热气熏得清清润润,长睫因沾了湿气更加乌黑卷翘,素面朝天的脸上是泡澡泡出来的红晕。

    “你能帮我的,可不止这么一点。”

    沈弗峥将她的拇指与食指之间的距离分开,又低头,将她另一只手上的棒棒糖含进嘴里,抵进一侧腮。

    荔枝味的甜,跟刚刚的吻一个味道。

    他弯唇一笑说,“未来的沈太太很了不得。”

    二十一岁回国,对尚且年轻的沈弗峥来说,最大的改变不是人生轨迹,最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他的心态,所有喜好变得特别淡,甚至不再有什么喜好。

    遇见钟弥时,他已经变成一个吝啬至极的人,也过了为心动买单的年纪。

    温和有礼似一层金,修饰这一身伪善利己,叫他有一副人前的好皮囊。

    她一开始的防备警惕不无道理,浅薄的悸动之下有几分真心,他清楚,她也清楚,至于爱,那更是她教会他的东西。

    他们在城南别墅不欢而散那晚,钟弥眼底含泪夺门而去,当时他的心脏有一种很不舒服的紧绷之感,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难过了,而他自知是罪魁祸首。

    但那晚他毫无愧疚。

    占满心绪的,只是不解。

    他能给她的那些东西,她都不肯要,那她要什么?

    之后断联了两个多月,好几次晚上应酬结束,老林能辨他的情绪,只安静开车。

    他靠在车后座,手机里和钟弥的聊天记录寥寥几条,手指稍一划页面,最顶端的照片就会出现,每每点开来看,也会想,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京市了?

    可能吧,她说过她不喜欢这里。

    小桃木无事牌弄丢那晚,老林从延迟打烊的商场里将东西找回来,因遗失物品微微浮起的心情,应该在失而复得这一刻沉静下去,偏偏,老林低声说了一句,东西是钟小姐捡到的。

    手指收拢,无事牌的棱角深深印进他掌心里,那瞬间的心情如何形容?没有失而复得,好像只是忽然明白,他真正在意的哪是一枚无事牌。

    不日,从旁巍那儿得知她去了沛山给朋友当舞蹈替身,拍戏现场出了事故,又下了大雪,不知道受伤的人是不是她。

    决定去沛山找她,不是因为想明白她想要什么,而是想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她,失而复得。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迷恋上的是怎样一个小姑娘,多贪心,问人要爱,很多很多。

    身边人如盛澎旁巍,多多少少都有些小赌怡情的嗜好,沈弗峥没有,场合上抹不开他才会玩一玩,并且在赌桌上没有胜负欲,心情好还会故意给同桌的人喂喂牌。

    朋友圈里皆知,沈四公子十有九输,没有牌瘾,约他赌钱的场合也少。

    就像他很少在人前抽烟一样。

    珍惜自己的欲望,也忌讳展

    露贪心。()

    钟弥是和他截然相反的人,对于自己所需所求,她毫不遮掩,诚恳到能在他们言语拉扯到几乎快吵起来的时候,说一句:“我想要的是一个不清楚,一个会为我发疯失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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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既叫他一瞬明悟,也造成巨大冲击。

    他把她按回柜子上,吻得很粗暴,心思却不集中,像一种难以置信的试探,带着一点惩戒意味,全然是俯下视角,甚至在唇与唇之间的每一次厮磨里,都像居高临下在问,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他一直知道和钟弥的年龄差距,但却从没真切感受过这种因年纪不同而产生的思维壁垒。

    直到那个吻结束,他像说完一番金玉良言一样,很认真地问她:“弥弥,你确定想要被这样对待吗?”

    她没有说话,脸通红,像被亲懵了,但看着他,心跳砰砰的失语表情,也不需要答案了。

    他自负大她许多岁,应该是老师,实际上,是钟弥给他上了一课。

    她真的喜欢。

    小姑娘不要金山银山,不要经验道理,也对在他肩上踩一脚去看看更远的风景不感兴趣,她要在意,要喜欢,要当下的开心。

    他陷进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情绪里,像兑了水的柠檬汁,酸与涩都淡到不易察觉了,是一种过期的自责和愧疚,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下一个吻里,捧着她的脸,吻得格外温柔。

    血本无归的赌徒几乎都败在一句话上,我总不会一直输。

    所有执念都一样。

    包括那时候他心里想的,小姑娘要的一点开心而已,我总不会给不起。

    结果都一样,都要栽进去。

    起初他不自知,仍然觉得自己是个有所图的商人,想得到先付出,钓鱼都要先下饵,他对她好,宠着她,惯着她,不过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再后来,道理也不能讲了。

    因为讲不通。

    圈子里的人私下聊过,最怕这种小姑娘痴心不悔,请神容易送神难,不能收场,彼此难堪。

    他比较走运,遇到一个不知道痴心不悔为何物的小姑娘,年纪虽然小,人却不好糊弄,难伺候得很,心里像有一杆秤,她自己掂量掂量,半点不舒服不合适马上就敲退堂鼓,保证体体面面,绝不叫彼此难堪。

    起初,这福气不太好消受。

    后来也习惯了,他对处理令她不高兴的事很有成就感,相比于强颜欢笑,他更喜欢她坦白自己真实的感受,好像他无法做到的事,成全她,也是一种另类的圆满。

    当她快乐,他也快乐。

    当她自由,他也自由。

    包括忽然有一天,她在饭桌上说想当沈太太,万一以后当不了,觉得有点丢人,他也只是想了一下说:“那就当吧,免得你丢人。”

    他对她有求必应到自己也曾好奇,还有什么是不能给她的。

    何瑜说不懂他到底喜欢钟弥什么,比她漂亮的小姑娘不是没有,会跳舞有才艺的姑娘更是

    () 一抓一大把,他以前也没多瞧过谁一眼,怎么偏偏就看上钟弥,还非她不可?

    爱从不讲道理。

    它可以是一个自私利己的人,最慷慨的分享欲。

    ……

    钟弥跟沈夫人在裕和里29号私厨见面,吃了一顿饭,当天小姨不在,倒是叮嘱了厨房用心备菜。

    何瑜自然知道章载年的旧居就在附近,也知道那屋子早就被她的儿子费周折买下,物归原主。

    钟弥和何瑾住得近,平时来往也密切,而她亲妹妹开的这家私厨,她自己倒是很久没来光顾过了。

    何瑜是聪明人,沈弗峥已经让她明白这份体面的母慈子孝少不了互相体谅抬举,她不会再对钟弥多加为难,只是热络也称不上,能彼此笑着说话维持表面上的亲切已经算是进步了。

    收了钟弥送来的礼,何瑜叫她替自己向章女士表达谢意,又问了一句章女士去求的吉日定下没有。

    聊天过程还算和谐,跟钟弥预想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到底是母子,何瑜和沈弗峥身上多少有些相似之处,比如,明面上的温和,骨子里的强势,只要他们愿意,俯下说话都有一种叫人如沐春风的本事。

    只有一点,钟弥倒是意外。

    何瑜叫她不用担心小姑姑,哪怕日后常相见,也都是家里的聚会场合,再不满意,也会心里有数,不会叫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钟弥很乖巧地应了话。

    临行前,何瑜还提醒她跟沈弗峥月中回沈家老宅吃饭。

    钟弥点头,在门口将何瑜送上了车。

    月中,沈家饭桌上,不仅有蒋骓,还有小鱼。

    这是小鱼第一次来沈家老宅吃饭,两人年底就要结婚,结婚不比订婚,事情比钟弥他们赶得多,饭桌上话题也多数围绕着蒋骓和小鱼的婚礼。

    不知道是第一次来沈家吃饭紧张窘迫,还是不愿多聊结婚的话题,好几次小鱼都温温笑着,将话题转到钟弥身上,问,弥弥你们怎么打算的?

    钟弥便如实说,订婚的日子在来年开春,许多事还没有定。

    到底是孙子和外孙都有了喜事,一家子聊起婚嫁事宜,老爷子听着也高兴。

    钟弥和小鱼被喊过去坐在他近旁下首,一左一右,剥橘子,掰核桃,陪他说话,他面上总有笑,和蔼宽容,神情瞧着都比平时更慈眉善目些。

    大伯母想到自己远嫁国外的女儿,可能是性子不同,弗月都少跟老爷子这么亲热过,惹老爷子不高兴的场面倒是历历在目。

    沈家人好像天生没法儿跟人掏心窝子,个个都冷淡,有十分也只肯露三分,不真实,哪怕是表面瞧着最温和有礼的沈弗峥也是如此。

    所以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受他们喜欢的,也都是鲜活热烈的人。

    心头思绪重重,终了,大伯母也只笑着感慨,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之后十月,是沈弗峥生日。

    当天他因公出差,人在南市,钟弥结

    束舞团的演出,立马坐车南下。

    他事先不知道,他前天从京市离开,钟弥还装出一副今年不能给他过生日的遗憾样子。

    他那位助理也欺上瞒下给钟弥打配合。

    待沈弗峥深夜应酬回来,套间的门朝里一推,迎面一条玫瑰道,鲜花簇拥,银色的气球挤满天花板,连脚下都是一路花瓣。

    布置得像什么俗套的求婚现场,而他站的女主角的位置上。

    因有长辈在场,今晚应酬沈弗峥喝得稍微有点过量,酒到微醺,本打算一回来就休息,思维不比往常,慢了一拍才想起来去问助理这是什么情况。

    一转头,早不见助理人影。

    他立刻了然,薄薄唇角随之勾起一抹弧,他身边除了钟弥,没人敢借他们这么大胆子。

    于是朝里走,踩上软毯花瓣。

    “弥弥。”

    本来打算跳出来给他一个惊喜,但没想到,面还没见上,就已经被隔空点名,钟弥手上抱着一束花,瘪着嘴,扫兴地走出来说:“这怎么猜到的啊?”

    你看这满屋子红玫瑰,她已经尽量往一些不常规,跟自己风格不适配的方向去弄了,就是要意想不到的效果。

    没想到还是被他猜到了。

    难到是他助理?还是老林?提前走露了风声?

    沈先生是一位好老板,立刻为自己的下属和司机解释,说他们唯弥弥小姐的命是从,嘴巴闭得比门还严,半点消息没提前透露给他。

    他说是自己猜到的。

    说着望望身边的玫瑰海,花太多,香得都有些冲鼻子,他对钟弥说,这太胡来,敢在他落塌休息的酒店房间这么胡来的,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非常好猜。

    钟弥仰脸看他,故意扮胡搅蛮缠的小女友姿态,恶意哼哼着,挑刺说:“胡来?所以我做这些,你一点都不喜欢吗?”

    她将自己的右手举起来给他看。

    食指指肚中间有个小红点,她过来时,现场还没有布置完毕,她便跟着一块帮忙。

    花刺没除干净,搬花的时候,没留神就扎到手了。

    “你看,我手都弄破了。”

    她只是叫他看,没想到他垂眼望一眼,便弯下腰,低下头,捏着她的手指含进嘴里。

    口腔湿热,措手不及之间,钟弥手背都跟着颤了颤。

    他亲了亲伤处,哄小孩似的,又抬眼看她,目光灼灼说:“你妈妈教你的话,你忘了。”

    钟弥还没回过神,从鼻子里愣愣逸出一声:“嗯?”

    沈弗峥提醒她:“窃玉偷香风流事,色字当头一把刀。”

    钟弥脸颊“唰”一下泛起红。

    他喝了不少酒吧?所以瞧人的目光才那么烫,眼瞳漆黑,似能把人拖进去沉沦的漩涡。

    她默着,想他这句话。

    如何不算呢,他不就是一场叫人悬刀赴会的风流韵事。

    钟弥把手里的花塞给他,拉他另一只手,往里面走

    ,说还准备了一个蛋糕,叫他来吹蜡烛许愿。

    他往年的生日,要么好友围拥过得热闹隆重,要么在出差路上,忙到连半点形式都不愿庆祝。

    人生第一次,方寸间的融融烛火,只映着两个人。

    房间很大,关了灯,更显得空寂,好似身侧是一片深沉漫漶的海,倚着落地窗边的榻榻米是小舟。

    外头是城市夜景。

    他们守着小小的暖光,钟弥靠在他怀里,拍着手给他唱生日快乐歌。

    她一边唱,一边左右晃着,他手臂圈抱着她,心情也随着她一起轻快。

    唱完歌,扭过头,她对他笑:“祝你三十二岁生日快乐,永远快乐,快许个愿吧!”

    他低下头,蹭蹭她耳边香气馥郁的头发,说不知道许什么。

    他不配合,她也蛮扫兴的,声音俏皮说:“随便喽,反正过生日许愿跟进庙拜佛一个道理,只管许,灵不灵又不在自己。”

    “那我就许——”

    “弥弥开心,”说完,他倾身要去吹蜡烛,半丝气没有吐出去,结结实实被一只手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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