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荒腔》26.26冬日白浓烈之感
十一月份靳月已经进组,跟钟弥视频时单薄古装外裹着宽大棉袄,说这边特别冷,一定要带羽绒服。
京市迎冬这半个月,钟弥没怎么出门,对外界骤冷的气温缺乏感知。
附近就有商场。
天黑后来了觅食欲,她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厚衣服一件件摊在床上,比较保暖程度,然后换了其中一身,蹬上靴子,决定去商场吃饭顺便购物。
白色的牛角扣大衣最有学生气,茸茸的毛呢贝雷帽斜压在额头,露出的淡妆眉眼,笑起来毫不让人怀疑。
“这个是阿姨丢的,可以还给阿姨吗?”
眼睛溜圆的小男孩儿茫然看着钟弥,跟妈妈牵在一处的小手紧了紧说:“可是……你,你不是……”
钟弥正在心里笑自己演技拙劣,连小朋友都骗不过,可又想,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她为什么会说得心虚?
小男孩儿仰头看妈妈,不确定地问:“这个是不是姐姐,漂亮的要叫姐姐,对吧妈妈?”
钟弥和那位妈妈同时笑了,小男孩儿的妈妈弯着腰说:“嗯,那你把这个东西还给姐姐吧,姐姐丢了东西也很着急的。”
小朋友软软暖暖的小拳头搭在钟弥掌心,一摊开,是一枚小桃木无事牌,挂绳上还多了一个紫色的小兔子,还没一根食指长,小得像是儿童餐里会赠送的小玩具。
她不认识,没见过。
但这枚无事牌钟弥不会认错,高中和胡葭荔在民俗店里买的,胡葭荔一下就替钟弥pass掉这个,说这个有痂,再找一个完好的。
钟弥就拿了这个有树痂的,小桃木辟邪,有伤又愈合的料子更有寓意。
手指碰碰旁边的兔耳,谁挂的?又是怎么丢掉的?
附近的失物招领处设在儿童乐园里,泡泡海洋和象鼻滑梯都是活泼暖色,建得童真温馨,走失的小朋友被领到这里也不会哭闹。
钟弥从电梯里出来遇到刚刚那对母子,他们本来就是要把东西送到这里。
钟弥走进去,柜台里穿工作服的年轻女生礼貌问她:“您是丢东西了吗?”
钟弥愣住,微干的唇抿了一下,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丢东西了吗?当然没有,这个无事牌本来就是她的,是别人,弄丢了她送出去的东西。
很小的东西,丢了也就丢了,好像也没有失物招领的必要。
钟弥摇摇头,呼出一口气:“没有,逛累了,想坐下来休息一下。”
女生对她微笑,还告诉她供应热水的饮水机和一次性纸杯就在旁边:“那您在那边坐一下吧,不过我们商场马上也要打烊了。”
钟弥收起腿侧的大衣,坐在卡通的蘑菇凳上,抬手看一眼腕间细表,快到十点了。
她看着掌心的小东西,陷入走神状态。
进行时往往失重,很多事情只有变成回忆,那些一闪而过的片段,才会像河床沉底的砂石显现出分量。
泡泡海洋里的最后一个小朋友也被家长领走,分针越过数字十二,柜台里的女生接到电话,神情一变,匆匆跑出去看了一眼。
这个商场负一楼的美食区最有人气,通常过了晚九点,楼上顾客就很少了,清算盘点,到十点门店陆陆续续关灯,人走楼空。
灯火辉煌的商场打烊,如京市夜景里衰暗一颗星。
可今晚有人不许这颗星暗下去。
商场办公室那边发来通知,说有客人丢了东西,不具体到哪家店,柜台里的女生往外头一看,目力所及不少于四个黑西装的安保人员,居然连儿童玩具店也不放过。
对临时加班的痛恨一瞬间被旺盛的八卦欲取代,女生往商场的员工闲聊小群里发消息。
[这是干什么?来我们商场拍全员加速中吗?好夸张啊?在抓谁啊?]
[霸总在逃小娇妻哈哈哈。]
[霸总在哪儿啊?为什么我只看到一堆黑衣男和一个中年男人,穿得也不霸总啊?]
[脑补别太离谱啊,哪有小娇妻,好像是他女儿丢东西了吧,刚刚来过我们店,问的是一个小玩具。]
[呜呜呜霸总有女儿了,滤镜碎一地。]
钟弥见女生从外面回来,手机里一局解压小游戏也刚好结束,她起身准备离开,随口说了一句:“你们要打烊了吧?”
女生皱皱眉说:“本来是,但今天恐怕要再等一会儿,我们商场——”
话音被门外一句“钟小姐”打断,钟弥和柜台女生同时看过去,老林身后带着一个高个安保。
女生在群里已经了解情况,主动说:“我们这边好像没有人送过来什么小木牌和小兔子唉。”
钟弥攥着东西的手指猛然一收,青白筋络立时显露在袖子下,她慢慢松开力道,把手伸出去,用平静自然的声音问老林说:“是在找这个吗?”
老林面露惊讶:“怎么在您这儿?”
“捡到的。”
老林将东西接过来说:“沈先生——”
像应激反应,她打断了这个称呼后的内容:“商场要打烊了,我就先走了。”提着今晚的购物袋,越过老林和那位安保,钟弥走到店外,一边走,一边在楼层扫看了几眼。
察觉自己下意识在找人,钟弥立马警铃大作,似犯错一般,将自己的思绪连同目光一并约束回来,目视前方,步履仓惶。
扶梯停运,她从电梯下到一楼,轿厢打开时,手机刚好响了。
外头的镜面墙照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熟悉钟弥的人会了解,她这个样子并不是在扮什么生人勿近,仅仅是在放空发呆。
钟弥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靳月。
“华姐回京了,我让她助理帮你去开实习证明,现在去你家拿资料,你应该在家吧?”
“她到我家了?”
“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钟弥脚下步子加快:“好的,我马上到家。”
及腰的青丝乌黑又柔顺,被帽子固定在脸颊两侧,一出大门,夜风汹汹,她在门口停着的车窗玻璃里窥见自己长发被风吹起的样子。
车窗一片漆黑,深沉扭曲,衬她这身冬日的白,不素寡,反有浓烈之感。
此时车里腾起一朵腥红火焰,烧那纸一样的白,舔吻过烟草,又熄灭。
钟弥对高档商场门口会停着迈巴赫见怪不怪,擦身一瞬,朝车尾方向走去,逆着风,倏然,吹来烟草气息。
她走着,回头瞧一眼。
刚刚她草草照面的车窗已经降下去,搭出来一只男人的手。
黑色的毛衣袖口,将腕骨和手背都衬得极白,掌心朝下,指关节错落隆起,修长手指捏一根烟,连不讲文明地弹弹烟灰,都有种落雪的消沉。
目光带到车尾红灯,亮的刺眼。
这车钟弥见过一辆挂州市车牌的,在某个并不遥远的夏夜里,沈弗峥同她站在街边,她调侃他今天的宝驹够气派,他则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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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酒店给他配的。
路边来了一辆空车,钟弥招手,车子减速停在她身边,她钻进车里,利落带上车门,报了回家的地址。
冷风将车里的烟气吹散。
老林走近车窗边,那只烟刚刚烧到尾,挂着小兔子的无事牌被递进车窗里。
“找到了。”
沈弗峥神情满意。
烟头火星碾到一半,接来东西,又听老林低了一分声音补充,“是——是钟小姐捡到的。”老林摸摸鼻子,声音更低了,“还挺巧。”
跟在沈弗峥身边这么久,不止做一份司机的活这么简单,老林平时话不多,却很有眼力,有时候沈弗峥不必说话,使一个眼神来,他就知道什么意思。
“钟小姐把东西给我就走了,也没说上话。”
深夜的出租从旁开过。
老林从车尾绕去驾驶座,坐进车里,从后车镜里悄悄看后面。
本来钟弥刚出去,老林就想过给老板去个电话说明情况,但想想,还是算了。
因为沈先生之前已经说过算了。
他现在着急忙慌打电话过去说见到钟小姐了,这样替老板着急欠妥当,沈先生说算了翻篇的事,你不翻篇,这不是打沈先生的脸吗?
“沈先生,咱们现在去哪儿?”
沈弗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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